到晚上七點(diǎn)，傳聞中的渭陽第一義士蕭文成來了，張寬初看之下，只從心里嘆道：果然是人中翹楚，好一個風(fēng)流人物。論外形蕭文成生的板正，并不算太英俊，關(guān)鍵是他身上自帶的那股氣質(zhì)，完完全全是香帥楚留香的現(xiàn)實(shí)版。
    男人生成這副模樣，好色不能稱為好色，而是風(fēng)流。
    用杜奎的話說，蕭文成若想要那個女子，只要稍微流露一點(diǎn)意思，人家女子就會主動獻(xiàn)身。
    當(dāng)下杜奎給兩人做了介紹，蕭文成聽說張寬是古老爺子最近才收的弟子，略微詫異了一下，就不再看他，轉(zhuǎn)而和杜奎說話。
    從年齡上來說，蕭文成年近四十，和杜奎相仿，張寬才十八九歲，整整差了一代，人家不搭理他，也很正常。
    代溝差距太大了啊。
    對此張寬毫無辦法，人家不想理他，談話的內(nèi)容也是關(guān)于蕭莊的事，張寬根本插不上嘴。杜奎有心把話題往校服上引，蕭文成隨便一句，都是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念書好壞跟穿衣有多大關(guān)系，該學(xué)好的穿補(bǔ)丁一樣學(xué)好，不好好學(xué)的就是穿著黃金也是虛度光陰。
    無奈之下，杜奎只好談起華清池新來的歌女，瞬間蕭文成的興致被挑了起來，對該歌女盛贊不絕，什么出塵脫俗，國色天香，秀外慧中，出水芙蓉，我見猶憐等等，急的張寬不行不行地，心說你都將近四十的人了，怎么還整天陷入溫柔鄉(xiāng)里出不來呢。
    說到興起，杜奎問他，上手沒有。
    蕭文成就扼腕嘆息，道于心不忍，現(xiàn)在各處風(fēng)聲緊，這些事不敢沾染。
    杜奎笑道：“想不到向來灑脫的蕭侃也有顧慮的時候，不如把那女子叫來，我給你參謀參謀。”
    蕭文成說好，立即拿出手機(jī)，溫溫柔柔地發(fā)語音：雨柔，我在307，等你。
    發(fā)了語音蕭文成又招來服務(wù)員，要了果盤，米酒，又祝福他去外面買幾碗醪糟，尤其一碗里的雞蛋只放蛋清，不要蛋黃。
    服務(wù)員顯然認(rèn)識這位客人，不等他說完就連續(xù)點(diǎn)頭，“蕭老板稍等，我這就給您準(zhǔn)備。”
    一晚上還沒怎么聊，張寬就對蕭文成的身份產(chǎn)生了極大興趣，一下子蕭文成，一下子蕭侃，現(xiàn)在又是蕭老板，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不一會，包間門輕輕打開，一個纖細(xì)的身影閃了進(jìn)來，正是張寬先前在樓道上撞倒的那位，如今換了一身白色高領(lǐng)旗袍，更加顯得身材細(xì)長單薄，白色旗袍上繡著銀色圖案，在燈光照耀下顯得雍容華貴，又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可這女子的面容分明是一副惹人疼愛的嬌媚，任誰見了都想把她擁入懷中，不想她受任何傷害。
    蕭文成見這女子進(jìn)來，立時起身，口中輕呼，“雨柔。”
    雨柔聞言微不可查的點(diǎn)頭，“蕭先生。”
    當(dāng)下兩人坐了，服務(wù)生識相地把包廂的燈光調(diào)成大亮，去掉了那種萎靡調(diào)調(diào)，變得光明磊落起來。
    坐定以后，蕭文成就對雨柔介紹道：“這兩位一個是我爺爺?shù)年P(guān)門弟子杜奎，一個是古老爺子的愛徒張寬，他們聽說雨柔姑娘才色雙絕，今天特意來看。”
    雨柔聽完分別對杜奎和張寬微微頜首，盈盈笑道：“杜先生我前幾日見過，這位小弟弟，似乎半小時前也見過。”
    蕭文成聞言驚奇地哦了一聲，“你幾時見過我奎叔？他今天可是第一次來。”
    雨柔笑道：“前幾天在付老板的宅子里，遠(yuǎn)遠(yuǎn)看見過，當(dāng)時他在忙，我也不認(rèn)識他。”
    蕭文成這才明白，笑笑給幾人添茶。
    這話落在張寬耳朵里卻是另一種味道，似乎杜奎有很多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至于雨柔口中說的付老板，張寬估計(jì)多半是付長青，渭陽市姓付的也就他最有名。
    雨柔和蕭文成說了幾句，就把目光轉(zhuǎn)向張寬，笑道，“今天不是蕭先生說，我還真不敢相信，古老爺子居然又收了個徒弟，看這位小兄弟，年齡恐怕不到二十吧。”
    張寬正在懊惱，蕭文成一直不肯跟自己怎么說話，估計(jì)就是因?yàn)樽约耗挲g小的緣故，沒想到這女子也一口一個小兄弟的稱呼自己，不禁郁悶，出口辨道：“你說錯了，我今年已經(jīng)二十五，可不是小兄弟。”
    張寬說完雨柔就捂著嘴巴吃吃笑，“男人和女人就是不同，女人都想著法兒把自己年齡往小里說，男人卻想著法兒把年齡往大里說，老天真是不公平。”
    蕭文成接口道：“誰說不是，既然今天你說了，我就把我真實(shí)年齡告訴你，其實(shí)我今年也才剛過二十五的生日......”
    雨柔聞言就一陣嬌笑看，花枝亂顫，“那你也是小兄弟嘍，以后見我得喊姐姐才行。”
    “那好，姐姐就姐姐。”蕭文成恬不知恥地道，又摟了張寬的肩膀，“他本來就是我弟弟。”
    這是今天晚上蕭文成主動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把個張寬激動的鼻涕泡都樂出來，趕緊端了酒杯要和蕭文成干一個。
    酒是米酒，帶著絲絲甜味，口感極好，蕭文成此時心情大好，和張寬走了一個，又摟著張寬的肩膀，對雨柔道，“古人言，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雨柔姐姐今天給我們準(zhǔn)備了什么節(jié)目？”
    盡管張寬對蕭文成這文縐縐的說話方式感到反胃，但能讓蕭文成摟著肩膀說話，他感覺這是莫大的福分，于是強(qiáng)忍著胃里不舒，繼續(xù)歡笑。
    雨柔聞言笑笑，按了按鈴，一個服務(wù)生應(yīng)聲而入，俯首在雨柔耳邊聽了什么，很快轉(zhuǎn)了出去。
    雨柔對蕭文成道：“既然有新朋友來，我就獻(xiàn)丑了，這是我最近才練的一首粵語調(diào)子，文成弟弟聽不懂可不要怪哦。”
    粵語調(diào)子！蕭文成大喜，雙手拍到，“好，好，榮幸之至，洗耳恭聽。”
    張寬見蕭文成高興，也跟著鼓掌，似乎期待至極。
    門再次被打開，一個服務(wù)員端著托盤進(jìn)來，上面放了四碗醪糟，分別放在眾人面前，又彎腰退了出去。
    張寬看了看眼前的醪糟，似乎和外面攤子上賣的一樣，所不同的是，這醪糟是用潔白無比的玉碗盛著，在燈光映照下剔透晶瑩，連里面的米看著都像白玉石子一般，不免在心里感嘆，有錢人真會玩，一塊錢一碗的醪糟看上去都名貴了許多。
    接著服務(wù)員又送進(jìn)來一架古琴，放在雨柔面前。
    張寬驚訝地說了句，“你都會彈古琴啊。”
    雨柔抿嘴一笑。
    蕭文成拍著他的肩膀教育道：“好弟弟，那不叫古琴，叫箏。”
    當(dāng)下，雨柔輕撫琴弦，聲音就如泉水叮咚般傾出，直入人心扉，猶如天籟。
    前奏過后，雨柔開口，聲音如同空谷黃鶯，又如九天鶴鳴，卻又平平穩(wěn)穩(wěn)，使人心神放寬，渾身舒坦。
    果然是粵語，在座都聽不懂，但張寬聽了兩句之后，忽然明悟，這不就是若若給自己唱的那首《獻(xiàn)君千闕歌》么？
    當(dāng)下心里只是一驚，卻沒流露出來，看了看蕭文成的表情，正閉著眼沉浸在美妙的樂聲中，難以自拔呢。
    或許，這是個和他套近乎的機(jī)會。不動聲色地，張寬拿出自己的手機(jī)，輸了幾個字。
    一曲終了，無人應(yīng)聲，蕭文成閉目沉思了許久，才緩緩鼓掌，緊跟著，杜奎和張寬也跟著鼓掌。
    “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蕭文成稱贊著，眼中敬佩愛慕之情全都有了。
    雨柔美目輾轉(zhuǎn)一圈，笑盈盈地問道：“你可知道這曲名是什么？”
    蕭文成緩緩搖頭，“不知道。”
    雨柔就道：“太無趣了，每次都是我告訴你，這回我不說了，你自己找，找到曲名我再練下一首。”
    “這......”蕭文成苦笑著搖頭。張寬適時問道：“你唱的是粵語，我們都聽不懂，怎么去找曲名？難道這么大，你總該給個彩頭，我大哥才好去找。”
    雨柔抬頭想想，道：“也好，你若能在三天內(nèi)找到曲目名，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一個請求。”
    張寬忙問，“什么請求都可以么？”
    此話一出，雨柔和蕭文成都愣了，他們二人交往這么久，向來都是循規(guī)蹈矩，一句過分的話都沒說過，怎么古老爺子這小徒弟如此的咄咄逼人？
    當(dāng)下雨柔也沒多想，開口道：“是啊，只要他找到曲目名，我就答應(yīng)他一個請求，什么樣的請求都可以。”話說到這份上，已經(jīng)有些賭氣的意思。說完，還氣鼓鼓地看了張寬一眼。
    張寬并不以為意，呵呵傻笑，端起酒杯，對蕭文成道：“文成哥，再敬你一杯，祝你心想事成，我先干了。”喝的時候用手擋住，對蕭文成眨了眨眼。
    蕭文成起先不解，還是把酒喝了，再看張寬時，張寬不看他，卻在桌下伸過去手機(jī)，戳著他讓他看。
    蕭文成收到信號，繼續(xù)保持笑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桌下，面上一喜，溫溫柔柔地笑笑，“姐姐真的什么都答應(yīng)？”
    今天這話已經(jīng)是第二次問了，雨柔很不高興，嗔怪道：“你們男人怎么這么婆婆媽媽，我難道會反悔嗎？”
    蕭文成就哈哈大笑，“那么多粵語曲目你不問，偏偏問這首，剛好我知道，這是徐小鳳唱的《獻(xiàn)君千闕歌》，對不對？”
    話一說完，雨柔就瞪大了眼，驚訝地看著對方，末了氣惱地輕拍桌子，“你們合伙來哄我，我不依我不依。”
    蕭文成見自己說對了，越發(fā)得意，哈哈大笑，同時滿意地看了張寬一眼，其中含義不言自明：你娃會來事啊。
    笑完之后，蕭文成道：“現(xiàn)在，該我提出要求了吧。”
    雨柔哼了一聲，不滿地嘟囔，“愿賭服輸，早知道你帶了你弟弟來幫忙，我才不上當(dāng)哩，說吧，什么要求。”
    蕭文成正色道，“其實(shí)這件事壓在我心頭好久，一直想對你提，一直不好意思，今天就借著這個機(jī)會，我就大大方方地說了吧。”
    這番話說的，張寬只覺的墨跡，不就是泡妞開房嘛，直說又咋地，她能到華清池來上班，都是做了心理準(zhǔn)備的。
    沒料到蕭文成卻從包里拿出了個黑乎乎的事物，對著雨柔微微一笑，“我想跟你合奏一曲。”
    這句話才把張寬驚的跌了滿地眼珠子，那貨手里黑乎乎的圓疙瘩，是個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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