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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0章 抵京
    第080章抵京（第一更）
    柏炎遂頷首致意, ‘禮貌’笑了笑，牽馬離開。
    肖玄亦低眉笑笑。
    身后心腹上前, “世子？”
    久在肖玄身邊, 自是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方才，平陽侯臉上雖是笑著, 眸間卻是動了煞氣。
    肖玄這邊沒有動靜, 心腹遂也沒有上前。
    眼下尚在蒼月國中，葉浙也在, 平陽侯再如何應(yīng)當(dāng)都會顧忌蒼月同長風(fēng)之間的顏面, 不會輕易鬧出事端。當(dāng)下, 柏炎牽了馬離開, 似是相安無事, 心腹這才走到肖玄近前。
    “世子何故挑釁平陽侯？”心腹不用想, 也知曉是自家主子挑釁。
    肖玄笑笑，“看人不得多看幾分？”
    心腹看他，眉頭微鎖著, 有些不解。
    “柏炎不是東宮的人, 若是出了事端, 亦不會給東宮顏面, 必要的時候, 許是還會同東宮翻臉……”肖玄清淡笑了笑，不動聲色拿捏了幾分, “這蒼月國中的局勢, 果真比長風(fēng)國中要來得精彩得多……”
    心腹嘆了嘆, “世子，試探平陽侯做什么……”
    肖玄嘴角勾了勾, “試試柏炎是否同傳聞一樣，護(hù)短，易動怒；也總要試試看，這蒼月國中手握重兵的人，是否存了旁的心思……”
    心腹近前，小聲提醒，“世子，眼下在蒼月，不是在長風(fēng)。”
    肖玄轉(zhuǎn)眸看他，嘴角勾了勾，“若是在長風(fēng)，方才我就殺了他了……”
    心腹頓了頓，詫異看他。
    肖玄又挑眉看了看他，嘴角惱火勾了勾，“只是在蒼月，應(yīng)是他殺我的幾率大些……”
    肖玄言罷，轉(zhuǎn)身往馬車處折回。
    心腹額頭三道黑線，只得躍身上馬。
    自籩城離開，到京中就只有一日半腳程了，蒼月京城近在眼前。只是回京之后，恐怕也不會太平，不知世子在蒼月這攤渾水要攪多久……
    京中在籩城偏北。
    一路往北走得都是官道，平穩(wěn)且順利，黃昏前后便抵達(dá)了通城。
    通城再去京中就只有半日腳程了。
    驛館掌吏聽說是平陽侯和懷安郡王府世子來了通城，快步跑出驛館，親自迎接。通城就在京城周遭，招呼的多是各處入京的官員，在國中所有的驛館掌吏中，通城驛館的掌吏應(yīng)是其中最有眼力價的一個。
    臘月初二宮中便有生辰宴，眼下已是十一月初，不少官員都陸續(xù)進(jìn)京了。
    驛館掌吏早些時候起就接待了好幾波入京的官員和家眷。
    眼下，這驛館當(dāng)中尚有不少明日要入京的官員在，只是通城驛館不小，亦留足了相應(yīng)的房間給入京的官吏和家眷落腳。
    照說懷安郡王府世子遠(yuǎn)道是客，應(yīng)有驛館掌吏親自送到苑中才是，只是當(dāng)下，竟是由掌吏的副手引去的，驛館掌吏卻正在柏炎這頭。
    驛館掌吏多精明一個人，亦知曉朝中的各個侯府公府王府之間的親疏遠(yuǎn)近，這是一絲疏忽都不能犯的，若位置安排不妥，許是還會在驛館中起爭執(zhí)。譬如平陽侯府早前同南陽王府是有過節(jié)的。
    今日南陽王世子羅曉又先來了驛館中。
    這是要提前同平陽侯招呼的，否則，以這位的脾氣，保不準(zhǔn)還會出什么茬子。
    果真，驛館掌吏說完南陽王世子羅曉在驛館中，柏炎的腳步便停下來了，轉(zhuǎn)眸冷冷看他。
    驛館掌吏自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適時拱手低頭下去，不敢接他這道目光。
    蘇錦遂也稍許有了印象，當(dāng)初在洛城，她見過南陽王世子羅曉。
    她對羅曉印象深刻，是因?yàn)楫?dāng)初羅曉以為柏炎在馬車中，便沖馬車吼了一通，讓柏炎滾出來，柏子澗當(dāng)時同她解釋，說侯爺早前同南陽王世子有些過節(jié)，不必理會。
    但羅曉并未善罷甘休，直至見到馬車?yán)餂]有柏炎的影子才作罷。
    若她沒記錯，羅曉的原話是，你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當(dāng)時，她也確實(shí)猜到應(yīng)是柏炎截了羅曉想見的人，不僅截了，還讓區(qū)廷暗中讓人走了，這才觸怒了南陽王世子羅曉。
    竟沒想到，時隔多月，今日會一同下榻通城驛館。
    遲來一步的柏炎便是驛館掌吏手中一枚最燙手的山芋。
    只是這通城歷任的驛館掌吏都似修煉成精了似的，到京中來來往往的公侯將相，總有那么幾個是不對路的，任何一方都得罪不起，驛館掌吏這處也并非沒有萬全之策，只是，還需得了眼下這位正主的首肯。
    驛館掌吏也不敢抬頭，只恭敬道，“侯爺，驛館早前在西街還新擴(kuò)了一處苑子，近日回京的官員不勝枚舉，西街那頭倒是清靜許多……”
    驛館掌吏是怕他不肯移步，但南陽王世子先到，他不能請南陽王世子移步。
    提議說完，稍許都未聽柏炎動靜，驛館掌吏心中上下忐忑著，實(shí)在摸不準(zhǔn)，才微微挑了挑眉頭打量了眼柏炎，很有分寸。
    見柏炎臉色微沉，驛館掌吏也不干脆。
    片刻，聽他應(yīng)了聲好。
    驛館掌吏心底都松了一口氣，今日原本做好了準(zhǔn)備脫一層皮的，眼下許是撞見平陽侯心情尚佳的時候。
    蘇錦不知何故，但見一側(cè)慣來話多的柏遠(yuǎn)似是聽到南陽王府幾個字就不怎么說話了……
    從驛館到西街，乘馬車其實(shí)很快，掌吏親自引路。
    西街驛館也果真如同掌吏所說，新建的院落，雅致，也安靜，倒比早前嘈雜的東街驛館好了許多。
    ……
    早前到通城的時候就黃昏了，眼下這么折騰，都入夜有些時候。
    簡單在驛館中用了飯菜，柏遠(yuǎn)便回了自己苑中。
    十一月初的通城，已呵氣成霧。
    入夜之后，驛館苑中燒了地龍，柏炎沐浴出屋，批了件稍薄些的衣裳，也不冷。
    明日就要回京了。
    蘇錦趴在案幾一側(cè)看今日豐巳程給她的小冊子。
    京中權(quán)貴眾多，相互之間又有聯(lián)姻，也不免有不對路的時候，其間利益錯綜復(fù)雜，她若不分清楚，很容易將人得罪了。她日后在平陽侯府，代表的是柏炎，她不想給他添亂。
    更尤其，今日驛館掌吏悄無聲息給她上了一課。
    這冊子也是今日才拿到的，她原本準(zhǔn)備回了京中再看，當(dāng)下，正好有時間，便翻了來打發(fā)時間。
    只是尚未翻幾頁，便要回頭縷清早前的關(guān)系。
    等柏炎出來的時候，她似是還未翻到平陽侯府同南陽王府這一段。
    “在看什么？”他見她少有看得這般認(rèn)真，翻過一頁，又翻回來，來回端詳著。
    蘇錦應(yīng)，“我讓豐巳程尋了一本冊子給我。”
    柏炎上前，接過看了看兩頁便大致明白了，遂而笑道，“看這種冊子做什么？說得狗屁不通，你若是想聽，我說給你聽。”
    蘇錦低眉笑笑。
    柏炎臉上神色又回復(fù)了幾分倨傲，“阿錦，你是平陽侯夫人，在京中，你知不知曉這些破事都無關(guān)緊要，旁人自會揣摩你心思，不必費(fèi)神……”
    蘇錦看了看他，亦笑笑。
    柏炎忽得回過神來，“……南陽王府的事？”
    蘇錦輕聲道，“柏炎，早前在洛城，我見過南陽王世子了…”
    聽到洛城，柏炎眉頭忽得攏緊，“他為難你了？”
    蘇錦搖頭，“不曾，他一直在問起你。”
    蘇錦遂將早前洛城遇到羅曉的事說與他聽。
    柏炎聽得眉頭皺起，一直沒有應(yīng)聲，末了，才緩緩開口，“你還記得瑜雅嗎？”
    蘇錦疑惑頷首。
    柏炎眸間沉穩(wěn)，似是不愿意回憶的一段，“大嫂生瑜雅的時候難產(chǎn)，太醫(yī)院和穩(wěn)婆都束手無策，當(dāng)時太醫(yī)慌亂中說宮中有位醫(yī)女曾為宮中貴人接生過，當(dāng)時聽聞也是這般棘手情況，最后母子都平安保下來了，若是能請到這醫(yī)女中，許是能幫上忙。大嫂當(dāng)時已生了許久，昏了過去，大哥心急如焚，就直接去了宮中。那時那醫(yī)女正得了別家的請，要出診，大哥直接將人劫了來，只是其間拖得太久，大嫂還是沒保住，只留下了瑜雅一人……”
    蘇錦錯愕。
    柏炎微微斂眸，“早前那名醫(yī)女原本要去看的人，正是南陽王夫人。當(dāng)時南陽王夫人剛?cè)刖磺扇玖孙L(fēng)寒，拖了幾日才尋了太醫(yī)來看，太醫(yī)開了方子也吃了幾日，沒怎么見好，反而風(fēng)寒和咳嗽加重了，太醫(yī)院便安排了醫(yī)女來仔細(xì)查看，結(jié)果……當(dāng)日南陽王夫人忽然咳嗽加重，便過去了……”
    蘇錦意外。
    柏炎深吸一口氣，“后來南陽王府和平陽侯府的梁子便隱約結(jié)下，差不離的時候，南陽王府都會針對平陽侯府，但這些都是小事。后來我大哥領(lǐng)兵出征，中了巴爾的埋伏，亟待救援，當(dāng)時奉旨救援的就是南陽王府的人……”
    柏炎言及此處，喉間稍許哽咽，“原本三日的路程，足足走了五日，最后差了一日，我大哥身首異處，至今尸骨未全……南陽王府說中途塌方繞行了兩日，軍中也證實(shí)，但這種信則有，不信則無，中間隔了我大哥的性命，從此往后，平陽侯府和南陽王府之間便勢如水火……”
    應(yīng)是說起去世的大哥，柏炎眼底微紅。
    蘇錦上前擁他，“不說了……”
    無論是南陽王夫人病逝，還是南陽王府來不及救援平陽侯府，這些事情原本許是巧合，許是原本也都救不回來，但都已無法斷定對錯，只能是梁子越結(jié)越深……
    這種梁子很難解開。
    平陽侯府同南陽王府又同在朝中，只是南陽王府不在京中，所以能避過的便只能避過，譬如眼下……
    蘇錦心中輕嘆。
    柏炎垂眸嘆道，“只是未曾想到，瑞盈和羅曉會相互傾心……”
    瑞盈和羅曉？
    瑞盈是柏炎的妹妹，與柏遠(yuǎn)是龍鳳胎，而羅曉是南陽王府的世子……
    蘇錦忽然覺得此事異常棘手，兩家都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柏炎撐手扶額，心底煩躁，“當(dāng)日在洛城，瑞盈借了去瀾州見姑母離京，實(shí)則是準(zhǔn)備到洛城與羅曉兩人私奔，卻恰好被我截下，讓區(qū)廷將瑞盈送回京中……”
    蘇錦全然怔住，當(dāng)日區(qū)廷截下送走的人是柏瑞盈？
    當(dāng)日若不是柏炎截下，許是……
    柏炎眸間黯沉，“不知瑞盈與羅曉是如何認(rèn)識的，究竟兩人都動了心思，還是羅曉有意接近，只是橫著平陽侯府和南陽王府的過節(jié)，兩家都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他們二人也不能走到一處。”
    “瑞盈現(xiàn)在呢？”蘇錦問。
    “在府中，母親照看著。”
    那就是禁了足，蘇錦伸手撫上他側(cè)頰，“柏炎，母親會處理好的，瑞盈的事，回京中再說？”
    他默默頷首。
    ……
    翌日晨間從西街驛館出發(fā)，未同葉浙和肖玄一處。
    晌午前后，馬車緩緩?fù)Ａ讼聛恚K錦撩起簾櫳，莊嚴(yán)巍峨的城郭映入眼簾，氣勢恢宏。
    抵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