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事在人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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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事在人為耳
第065章事在人為耳(二更合一)
許是這一幕的緣故, 老夫人并未多說旁的。
因得兩家早前就認識,老夫人又朝柏遠問起了平陽侯府老夫人的近況和柏瑞盈近況。
柏遠趕緊應(yīng)聲。
老夫人更早之前是連柏炎和柏遠的父親都見過的, 柏遠聽了更不敢怠慢。
但老夫人提起的事都隨意且和善, 究起來,柏遠只覺蘇家這位老夫人,是要比嚴州那位太老夫人對三哥和他的態(tài)度都要親近溫和得多。
幾句話功夫, 柏遠便也熟絡(luò)起來。
老夫人早前就認識柏炎, 又寒暄了幾句,問起了他在軍中的事, 柏炎都恭敬應(yīng)聲。
蘇錦看得出, 柏炎拘謹。
蘇錦從老夫人身后, 踱步到柏炎身后。
他說話時, 她伸手隨意搭在他肩膀處。
他知曉她是看出他的拘謹。
有她在, 他似是心中穩(wěn)妥許多。
老夫人見蘇錦上前, 便也隨意問到蘇錦去云山郡后的事情。
蘇錦便撿了一二說。
整個過程都十分和諧溫馨,外閣間中有說有笑,氣氛很好。
約是兩盞茶的功夫, 算是寒暄完。
這外閣間中也都親近了, 老夫人笑瞇瞇朝蘇錦道, “你不是最喜歡酸梅湯嗎?你三伯父那邊托人送了些懷洲的酸梅湯來, 我和你娘親嘗過都很喜歡, 與別處的味道都不同,熬制的方法也不同, 你同娘親一道去, 也讓你娘親教你, 稍后做一些來,也讓柏炎和柏遠嘗嘗, 京中應(yīng)是不容易嘗到這味道……”
蘇錦知曉祖母這是有話要同柏炎說,遂才支開她。
她目光遲疑。
柏炎卻握上她放在肩上的手,柔聲道,“去吧,我正好同祖母說會兒話。”
難怪他緊張,他猜得一點都不差。
蘇錦亦握了握他的手,他笑笑,遂也朝柏遠道,“你也一道去吧。”
柏遠最喜歡新奇玩意兒。
酸梅湯本是沒什么新奇的,但方才老夫人這么一說,柏遠心里便好奇了起來,柏炎這么開口一準,柏遠“嗖”得一聲便起身,全然沒有想旁的,就隨了宴夫人和蘇錦一道出了外閣間中。
外閣間中便只剩了柏炎和老夫人兩人。
柏炎倒不意外,先前便有心里準備,當來的,眼下還會來。
老夫人也心如明鏡,他把柏遠支開,是知曉她有話想單獨給同他說。
早前蘇錦的父親就說過,柏炎是個心思通透的,對他也喜歡,眼下看,誠然是個心中有數(shù)的。
老夫人便也不端著了,直言不諱道,“柏炎,眼下阿錦不在,我有話直說。”
柏炎起身,朝老夫人低眉拱手,“柏炎洗耳恭聽。”
老夫人深吸一口,目光看向他,慎重道,“希望你日后善待阿錦,不是一時興起……”
老夫人一針見血。
柏炎早前便已猜到,眼下,便也沒有抬頭,誠聲道,“祖母,柏炎是真心喜歡阿錦,并非一時興起,日后定會將阿錦捧在掌心,與她春和日麗。”
老夫人微楞。
她未開口,他便也不抬頭。
是教養(yǎng)極好。
老夫人亦沉聲道,“你若真心喜歡她,為何要多此一舉,在遠洲柳家鬧得滿城風(fēng)雨,如今天下皆知,蘇錦早前就有你柏炎撐腰,你是有意壞她名聲,讓她無處可去……”
終究還是責(zé)問出這句,柏炎黯沉垂眸,“是我有私心,怕祖母不會將蘇錦許配與我,方才出此下策,我不能再看蘇錦嫁人,我要娶她。”
老夫人凝眸看他,輕聲嘆道,“是,你說的不錯,若沒有你在遠洲鬧的一出,我不會同意阿錦嫁你……”
柏炎沒有應(yīng)聲。
老夫人繼續(xù)道,“蘇家同柏家關(guān)系已經(jīng)夠深了,但始終門第不同。平陽侯府這樣的侯門人家,背后多的是千絲萬縷的瓜葛,前朝中,后宅里,應(yīng)付的都是京中形形色色的人,諸事都需瞻前顧后,小心周全。嫁去侯府,不比旁的門當戶對人家,她沒有蘇家可以在身后做屏障,但凡走錯一步都舉步維艱……”
柏炎抬眸,“我就是她的屏障……”
老夫人微頓。
柏炎繼續(xù),“我敬她愛她,心中只有她一人……”
老夫人打斷,“你認識她才幾日?”
柏炎喉間咽了咽,“祖母,蘇錦早前困在山林里的幾日,是同我在一處,我們在山林中結(jié)伴同行,相互扶持,躲避蛇蝎兇獸,……”
老夫人眼中怔了怔。
柏炎眸間微斂,“祖母,我喜歡了阿錦六年……”
……
宴夫人帶了蘇錦和柏遠折回的時候,外閣間中柏炎正同老夫人說起云山郡的事。
云山郡中的私產(chǎn)他從未好好理過,蘇錦花了一兩月時間理得清清楚楚。
太夫人正頷首,“她是心思通透的孩子……”
正說到心思通透處,正好宴夫人領(lǐng)了蘇錦和柏遠到屋中。
柏遠正眉飛色舞說著,“老夫人說的是,這酸梅湯真是特別。”
柏炎亦朝他們看過來。
周媽媽端著托盤,蘇錦想上前,放了一碗在老夫人跟前,既而是宴夫人,柏炎和柏遠跟前。
“祖母嘗嘗。”蘇錦到老夫人身后。
柏炎卻是第一個嘗了一口的,目光悠悠看向她,“好喝。”
她低眉笑笑。
……
等一道在老夫人苑中用過晚飯回了苑中,蘇錦替他更衣。
秋日的衣裳,在內(nèi)屋中外袍便厚了些,他脫下?lián)Q了件輕薄的。
“今日祖母同你說什么了?”她心中一直記掛,只是在祖母那里不好問起。
柏炎輕咳一聲,“祖母說她特別滿意她的孫女婿……”
蘇錦頓了頓,既而輕笑出聲。
柏炎攬她在懷中,忽然鄭重其事道,“阿錦,祖母很疼你。”
她疑惑看他,“……怎么突然說這個?”
柏炎干脆抱起她,‘認真’道,“祖母叮囑,要我一定要好好對你。”
蘇錦笑著看他,“那你怎么說……”
他認真道,“我只要你……”
蘇錦低眉看他。
他亦問,“阿錦,你信我嗎?”
她俯身,額頭輕輕碰上他額頭,清寧而慵懶道,“我信……”
他笑笑,咬上她嘴角。
她亦回應(yīng)。
苑中,有腳步聲傳來,她從窗戶縫里看到是宴夫人。
“娘親來了,快放我下來。”她輕聲道。
柏炎從善如流。
“阿錦。”外閣間外,果真?zhèn)鱽硌绶蛉说穆曇簟?br/>
柏炎撩起簾櫳,同蘇錦一道出了內(nèi)屋。
“娘……”兩人都問候。
宴夫人笑笑,“正好你們二人都在,有一事,先前在老夫人苑中忘了說。阿錦,明日本是要去圣水寺給你爹點燈的,如今你同柏炎回了家中,正好明日帶柏炎一道去寺里給你爹點燈,我同你祖母便不去了。”
點燈之事,在平城的習(xí)俗便是盡量由家中晚輩操辦。
早前是蘇錦不在,運良又去了軍中。
眼下蘇錦和柏炎回了平城,此事便應(yīng)落在蘇錦身上。
蘇錦和柏炎都應(yīng)好。
宴夫人看了看蘇錦,又道,“方才走得急,給寺里添的香油落苑中了,阿錦,你幫娘親取了來,娘親還有明日寺里的事情一并同你和柏炎交待。”
蘇錦照做。
柏炎知曉宴夫人是留了他一人說話。
看著蘇錦背影離開苑中,宴夫人輕顰淺笑,“祖母下午在苑中,可有說為難的話?”
柏炎笑笑,沒有。
宴夫人心底澄澈,溫和道,“若是祖母說了些話,你千萬別忘心里中去。祖母自小最疼阿錦,也在阿錦身上寄托了不少心思,阿錦從前玩心太重,祖母便從京中請了教養(yǎng)媽媽來家中照看她,祖母是恨不得你對阿錦掏心窩子,話是會說重些,實則并無旁的意思,她很喜歡你,亦在我面前經(jīng)常提起你……”
柏炎眸間含笑,抿下唇,輕聲應(yīng)道,“娘放心,柏炎知曉祖母心意。”
他如此說,宴夫人笑著點了點頭,“阿錦早前不易,也吃了不少苦,只是從來不說,都放在自己心里。她的性子要強,日后你們兩人相處久了,再好也難免有摩擦的時候,你長她幾歲,且多讓著她些,她自己心中也有數(shù),會有分寸的,你真心待她好,娘也阿錦托付給你……”
柏炎溫聲打斷,“娘,阿錦在我這里不會委屈。”
宴夫人深吸一口氣,忍不住頷首。
……
少時,白巧同蘇錦一道,捧了明日要去圣水寺的東西回了苑中。
老夫人和宴夫人信佛,交待的事宜便多。
柏炎認真聽著,眉頭微皺。
好在蘇錦自幼耳濡目染,一一記下了。
交待完后,宴夫人沒有久待,只說明日怕是會有雨,去圣水寺的時候記得帶傘。
蘇府本不大,蘇錦送宴夫人回苑中。
母女二人半年未見,路上多說了些話,到了宴夫人苑中,又小坐了會兒。
等折回苑中時,柏炎已沐浴出來,在屋中的案幾處看書等她。
屋中燈火不算明亮,他側(cè)顏在燈火映照下,輪廓分明,風(fēng)采卓然,清光熠熠。
見了她回屋,他眸間些許意外,“怎么沒同娘親多呆些時候?”
他想她母女二人許久不見,應(yīng)是會多說一會兒話的。
蘇錦低眉笑笑,修長的羽睫傾覆下,美目中清波流盼,“娘親讓我早些回來陪你,怕你一人在屋中不習(xí)慣……”
柏炎笑笑,放下書冊起身,“夫人,我今日真有些嫉妒你了……”
蘇錦眨眼,嫉妒她做什么……
“祖母和娘親都會為了你著想,掏心窩對你好……”他今日已被單獨交待了兩回,她是祖母和娘親的心尖肉。
蘇錦不由看了看他,想起在嚴州時,他與外祖母不算太愉快的祖孫相處,還有祖母早前說起的,他并非侯府老夫人親生。
蘇錦攬上他后頸,睫毛連霧,一雙水眸對上他,“柏炎,我會對你掏心窩好的……”
他瞳眸微縮,睫毛輕輕顫了顫,抿唇道,“阿錦,你說的,我都記下了……”
蘇錦咬上他唇瓣,“以此為證。”
他狡黠笑笑,“不夠。”
蘇錦喉間咽了咽,眸間瀲滟,“怎么夠?”
他隱晦笑笑,“阿錦,方才在屋中看了幾本冊子……”
她忽得愣住,她房中的冊子?
柏炎眸間笑意漸濃,倏得將她抵在案幾上,“可是早前教習(xí)嬤嬤留給你的?”
蘇錦驀地反應(yīng)過來,臉色漲紅。
那幾本冊子……
柏炎唇角掛著笑意,慢吞吞道,“小阿錦,我看其中幾頁似是有些熟悉……”
似是直接被人戳穿,蘇錦下意識闔眸,臉都直接漲成了胭脂色(本來該豬肝色的,有菇?jīng)稣f接受不了豬肝色,哈哈哈哈)。所幸偏頭向一邊,心中似是揣了只兔子一般跳個不停,不想睜眼看他,也不敢接話。
柏炎強忍著笑意,俯身壓上,撩.撥道,“只是……小阿錦,似是偷了懶啊,都未做全哪……”
蘇錦只覺想死的心都有了。
柏炎一面笑笑,一面指尖順著她額頭劃到眉梢,眼角,臉頰,雙唇敲了敲,她還是攏著眉頭不睜眼,不看他,不動彈。
柏炎指尖微滯,一點點照著冊子上說的耐心試探。
稍許,她忍不住唇角松了松,微微溢了聲出來。
他輕笑,似恍然大悟般,“原來夫人喜歡這樣的……”
哪……哪樣的……
蘇錦徒然睜眼,卻將將好與他對上個照面。
她臉上兩側(cè)緋紅如霞,一雙水眸怔怔看他。
他嘴角勾了勾,在她耳旁半是輕聲,半是嘆道,“早前不知道,夫人竟是喜歡看不見的調(diào)調(diào)……”
看不見的調(diào)調(diào),蘇錦未及反應(yīng),只覺抹胸襦裙上的羅帶一松,下一刻便系在她雙眸間。
“柏炎……”她指尖微滯,黑暗的微光中,想要伸手穩(wěn)穩(wěn)扶住身下的案幾。
“噓。”他吻上她耳畔,“別出聲。”
她只覺身下一輕,似是被人凌空抱起。分明在她房中,卻因為看不見,一時猜不到他抱她去了何處。等他將她放下,她微微顫了顫,被遮住的眸間有些不知所措,這里怎么……
她咬唇,“柏炎……”
他低聲道,“扶穩(wěn)了……”
她喉間微微咽了咽,不安道,“扶……哪里……”
慌亂中,她能扶住得似是也只有身后,抑或是緊緊攬著他,靠在他肩頭……
她哪里扶得住,只能伸手緊緊攬著他。
只是越攬緊他,只能越由著他。
她想松手,卻由不得自己。
這一晚,應(yīng)是不要想好好相與了……
夜里一場小雨,翌日清晨起來,苑中都是濕漉漉的。
白巧惦記著今日要去圣水寺,早早便來了外閣間,想喚侯爺和小姐早起。
玉琢攔住,白巧詫異。
玉琢輕聲道,昨夜里要了好幾次熱水。
白巧忽得便明白了。
只是白巧方才點頭,內(nèi)屋匯總便有柏炎的聲音傳來,“白巧,玉琢。”
這便是醒了。
玉琢和白巧相互瞪了瞪眼,玉琢撩起簾櫳,白巧端了洗漱的水入內(nèi)。
出來的時候,白巧悄聲朝玉琢道,“都起了。”
應(yīng)是心中掛著今晨要去圣水寺的事。
蘇錦分明記得她才闔眼不久,眼下正是困極,慵懶疲憊坐在床榻上,是柏炎替她穿的衣裳。
早飯簡單對付兩口。
馬車來了苑中,直接是柏子澗駕車,路上,也只有白巧一人跟著。
本是點燈,一路從簡。
剛上馬車,天空又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圣水寺在平城東南邊,馬車要行小半個時辰。
蘇錦靠在柏炎懷中補著瞌睡,云鬢松軟,面頰還帶著紅暈,青絲扶在他下顎,既親近又依賴。
柏炎看向窗外,平城的雨和嶺南的雨全然不同。
七八月間,嶺南大雨瓢潑,眼下平城初秋,雨水霏霏沾了寒意,也只是斜風(fēng)細雨不須歸。
柏炎淡淡笑笑。
他來過數(shù)次平城,似是這次,這小雨下得最切合心意……
馬車緩緩?fù)T谑ニ虑啊?br/>
“阿錦,到了。”柏炎喚她起身。
她潛意識伸手,想擋在額間,才想起眼下不在苑中,遂而開口,輕聲里略帶疲憊,“這就到了?”
應(yīng)是還沒怎么睡過。
他吻上她額頭,“晚些回去再睡。”
蘇錦撐手起身。
他伸手,替將她青絲綰上,好在已是秋日,衣裳帶領(lǐng)掩了昨日痕跡。
蘇錦慵懶打了呵欠。
白巧遞了顆酸梅給她醒神。
等下馬車,這雨也差不多停了,繞開一路的水漬,到了寺廟門口,蘇錦的鞋子也沒有沾濕。
因早前宴夫人便約好了,寺廟門口已有小沙尼在等候。
蘇錦早前便在平城,小沙尼認得,上前喚了聲“蘇施主”,又朝柏炎道了聲“阿彌陀佛”。
蘇錦的長相是溫婉端莊中略帶幾分明艷嫵媚,笑容掛在臉上,最易讓人心生親厚。
但柏炎常年在軍中,俊朗中卻帶了幾分英氣與傲氣,也習(xí)慣性目光深邃,觀人識人。
小沙尼主動退避三舍,方才念了那句“阿彌陀佛”求心安。
柏炎并不介意。
“蘇施主,請隨貧僧來。”小沙尼不做耽誤。
點燈之事,并不繁瑣。
只是借由佛門之地,點一盞明燈,與過世之人思念寄托。
早兩年家中一直都是蘇運良在寺中替爹爹點燈。
佛堂前,蘇錦便不由想起了爹爹……
佛經(jīng)誦明,晨鐘暮鼓,思念便隨著明燈一道悠然點起……
“想什么?”柏炎問。
點燈要在燈前守住小半個時辰,確保燈不滅。
這不短的時間內(nèi),他見到蘇錦臉上表情起伏變化,應(yīng)是在心中將四哥留下的記憶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
早前尚還好,稍許,眼角都已濕潤。
柏炎亦知四哥早前多疼愛蘇錦這個女兒。
小半個時辰過,小沙尼敲響木魚。
柏炎同蘇錦各自跪在身前的蒲墊上拜了三拜。
“走吧。”柏炎牽她起身,“娘親囑咐過還要填香油。”
蘇錦頷首。
蘇家是平城的望族,除了平日里的隨喜功德,老夫人和宴夫人也多注重禮佛。
香油是家中拿來侍奉佛祖的。
這種事,心誠則靈,所以要親力親為。柏炎看著蘇錦將殿中的每一盞清燈等挨個點了一遍,身姿清麗,眸間清澈如清泉,他嘴角勾了勾。
等將殿中清燈添完香油,剩余的,蘇錦才放在佛堂一側(cè)。
當即,有小沙尼上前接過,道了聲“阿彌陀佛”……
蘇錦亦雙手合十,朝小沙尼道了聲謝。
等點完燈,上完香油,柏炎本以為到此結(jié)束,眼下才曉蘇錦還想將圣水寺中的菩薩都拜一遍。
柏子澗詫異看向侯爺。
侯爺是慣來不信佛的,佛堂的事也不怎么有耐心。
今日,卻一直陪在夫人身側(cè)。
自己雖不怎么隨夫人拜佛,卻至少鮮有耐心地陪夫人走完一程。
柏子澗心中唏噓。
“母親姓佛嗎?”蘇錦忽然問。
柏炎應(yīng)道,“不信,家中無人信佛,我亦少來寺廟。”
上一次去清和寺,還是打著掩人耳目的幌子去見的陸朝安,亦在那里時隔六年見到了蘇錦。
他似是也不得不信,冥冥中有些緣分。
蘇錦心底嘆了嘆,“今日有些久……”
他輕聲應(yīng)道,“陪你一處,哪里會久?”
蘇錦莞爾,正好踱步回了正殿門口,蘇錦忽得駐足,“求根簽?”
似是一時興起。
他應(yīng)好。
他其實并不怎么相信求簽之說。
一桶簽,一共六十四枚,心中期望的如何都能解釋得通,他慣來不信。
難得今日蘇錦有興致,他亦作陪。
正殿中,兩人各捧了一個簽筒,朝殿中佛像拜了拜,又搖了搖,遂而各自拾了身前掉落的那枚起身,到解簽處。
這些簽上都標注的是數(shù)字。
要憑借這數(shù)字,到解簽處換取簽文解簽。
“施主問什么?”解簽的僧人溫和問。
柏炎眸間淡淡,“可以不說嗎?”
僧人和善笑笑,“阿彌陀佛,自是可以。”
遂而從面前抽屜里的一摞簽文中,尋了對應(yīng)數(shù)字的一枚簽文遞于柏炎。
柏炎接過,并沒有立即看,只是看向蘇錦。
“蘇施主求什么?”
僧人認得蘇錦,似是這整個平城的簽文中都未曾見過這等大富大貴的命數(shù),所以印象深刻。
蘇錦看了看一側(cè)的柏炎,輕聲道,“問子嗣。”
柏炎亦怔了怔,先前在求子觀音處,他是跟著拜了的,還請了一尊求子觀音,眼下還在柏子澗手中捧著。
當下僧人俯身取簽文,他也不免瞥目看了看。
僧人笑了笑,“好事成雙。”
好事成雙?
蘇錦微微愣住,柏炎也似是頓了頓。
不知為何,下意識攤開先前求的簽文。
他先前問的是朝中局勢,隱晦之至。
簽文上卻只有五個字——“事在人為耳”。
柏炎眸間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