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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端午安康
    第142章端午安康（四更）
    這一宿, 蘇錦近乎都沒怎么睡好。
    腦海中翻來覆去想的，全是明日劫獄之事。
    今日大理寺的牢獄長翼已經(jīng)看過, 說過可以劫, 安平公主也應(yīng)了幫忙劫獄之事，還有羅曉留在京中給她混淆視聽的人，救出柏遠(yuǎn)應(yīng)當(dāng)不是問題。
    她心中還是忐忑。
    劫獄不是小事,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平陽侯府從此再無退路。
    所以她才要送走瑞盈。
    ……
    思及明日的事，蘇錦實(shí)在睡不著, 遂和衣起身。
    三月末的天氣, 夜里只稍許有些寒涼, 披一件外袍亦算不冷。
    今日是白巧值夜, 見她出屋, 嚇了一跳, 遂問，“夫人？”
    蘇錦輕聲道，“我有些睡不著, 陪我去苑中走走吧。”
    白巧應(yīng)好。
    長翼在準(zhǔn)備明日劫獄之事, 今日苑中是豐巳呈值夜, 豐巳呈聽外閣間的門‘嘎吱’一聲推開, 警覺睜眼, 卻見是白巧扶了夫人出苑中。
    都過了子時許久了，豐巳呈意外。
    但來人是白巧和夫人, 又沒有旁的危險, 豐巳呈沒有上前叨擾, 只在屋頂上靜靜看著。
    白巧扶著蘇錦，步子邁得很慢。
    近來, 她很少有時間陪蘇錦在苑中這般閑適散步。
    自從來了京中，似是早前生活中的平靜全然被打破，十一月初夫人和侯爺成親，發(fā)現(xiàn)夫人有了身孕；十一月中許老將軍過世，老夫人和許小將軍帶了四爺和大小姐離京；臘月宮中生辰宴，整個京中都變了天，而后國喪，秦王撞死在殿中；再是許家謀逆，侯爺奉旨率兵討伐朝陽郡離京；期間算是過了一個夫人用心準(zhǔn)備的平安年；而后邊關(guān)起了戰(zhàn)事，侯爺和許小將軍領(lǐng)兵御敵，接連是許小將軍和老夫人過世的消息傳來，再是侯爺孤軍深入，生死未卜……
    別說夫人，便是她心中都未得喘息時間，緊接著，四爺便下獄了。
    侯爺離京，整個平陽侯府的擔(dān)子都壓在夫人身上，夫人今日還送走了大小姐，雖然夫人未說，但她自幼跟在夫人身邊伺候，最知曉夫人的性子，便也猜得到以夫人的謹(jǐn)慎穩(wěn)妥，大小姐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不在京中了……
    夫人深夜睡不著，應(yīng)是心中在合計(jì)四爺?shù)氖隆?br/>     四爺在獄中，夫人合計(jì)的事，白巧不敢想。
    “白巧，我有些想娘親和祖母了。”蘇錦忽然開口，眸光卻看著地上，月光投下的清暉上。
    白巧抬眸看她，不知當(dāng)如何應(yīng)聲。
    若非眼下多事之秋，接老夫人和宴夫人來京中一趟陪夫人倒是極好。只是眼下京中本就不太平，夫人一定不會勞動老夫人和宴夫人入京。
    白巧寬慰，“老夫人和宴夫人定然也在掛念小姐。”
    說到蘇家的事，白巧換了稱呼。
    每年這個時候，似是都在盼著平城的龍舟會了，蘇錦眸間淡淡笑意，“再隔一個多月便是端陽了。”
    早前平城有端陽龍舟的傳統(tǒng)，白巧猜她應(yīng)是想到了此處。
    白巧祈福，“夫人，端午會安康的。”
    一語雙關(guān)。
    是啊，蘇錦笑笑，端午會安康的。
    ……
    昨夜睡得晚，但翌日清晨很早蘇錦便起。
    今日要劫大理寺死牢，絕非輕易之事，她需打起一整日的精神來應(yīng)對其中的突發(fā)情況。
    沒人能有十足的把握，最怕的，便是意外。
    陶媽媽還是做得她愛吃的青菜粥。
    這兩日她胃口越加不好，似是晨間只能吃得下去一碗青菜粥。
    陶媽媽有些擔(dān)心。
    但府中四爺出事，陶媽媽也不好拿這些事煩夫人的心。
    聽白巧說夫人昨夜將近寅時才睡，陶媽媽心中還是提醒她保重身體。
    蘇錦微微楞了楞，歉意道，讓陶媽媽擔(dān)心了。
    陶媽媽心中忍不住輕輕嘆了嘆，旁人家的夫人有孕在家中是千嬌百寵，享盡清福，但夫人的身孕似是都在不太平中度過的……
    又哪里有心情顧得了旁的那么多？
    陶媽媽和玉琢收好碗筷，長翼來了外閣間中。
    陶媽媽和玉琢自覺退了出去。
    長翼已換上一身黑衣，臉上的青面獠牙摘下，換上了黑色的面巾。
    長翼昨日便探過了大理寺的牢獄，今日劫獄，長翼會去，應(yīng)是要走，特意來同她說一聲的。
    “有幾成把握？”她問。
    “九成。”他應(yīng)。
    “平安回來有幾成把握？”她繼續(xù)問。
    他頓了頓，應(yīng)道，“八成。”
    蘇錦惱火，“你日后還是別撒謊了。”
    “那夫人重問。”長翼低聲。
    蘇錦從善如流，“平安回來有幾成把握？”
    “……四成。”
    蘇錦噤聲。
    長翼亦噤聲。
    良久，蘇錦先開口，“平安回來。”
    長翼單膝跪下，“夫人保重，屬下先行告退。”
    言罷，也不待蘇錦應(yīng)聲，長翼轉(zhuǎn)身。
    蘇錦微微垂眸。
    ……
    長翼離開苑中之后，豐巳呈一直在外閣間中來回踱步。
    “什么時候了？”隔不到小段時間便問，問得玉琢都有些惱火，“豐大人方才才問過，就過了半盞茶時間不到。”
    半盞茶時間？
    豐巳呈錯愕，他分明已覺過去許久。
    蘇錦一直坐在外閣間的小榻上，看著書。
    看書讓人靜心，越是這樣的時候，越要靜下心來。
    豐巳呈來回在屋中走著，憑添了幾分焦躁，蘇錦輕聲道，“豐巳呈，你去屋頂呆著……”
    嗯？豐巳呈詫異。
    蘇錦也未抬眸，“現(xiàn)在就去。”
    豐巳呈嘴角抽了抽，只得去了屋頂上。
    只是剛上屋頂，就見門口的侍衛(wèi)一路快跑到了清然苑中，應(yīng)是尋夫人的。
    豐巳呈本就好奇心重，只是本就是夫人讓他上來的，未得夫人許可，他又不敢下去。
    遂喚住侍衛(wèi)，“豆子！”
    侍衛(wèi)停住，“豐大人？”
    豐巳呈小聲問，“誰的信？”
    侍衛(wèi)道，“蘇府二公子的。”
    蘇運(yùn)良，豐巳呈倒是有印象，遂也沒攔著侍從。
    眼見侍從入了清然苑外閣間中，豐巳呈又雙腿掛在屋檐下，倒掛著看向屋內(nèi)。
    蘇錦無語看他。
    他嬉皮笑臉笑了笑，見蘇錦目光還盯著她，只得嘟了嘟嘴，重新翻回了屋頂上。
    夫人嫌棄他了……
    等到豐巳呈離開了視線，侍衛(wèi)上前將信箋遞到蘇錦手中，是二公子的信。
    運(yùn)良的消息？蘇錦倒是意外，年關(guān)前曾收到過運(yùn)良的信，洋洋灑灑寫了兩頁，說是在軍中歷練，曬黑了，能跑十余里不停了，最后是想念姐姐和祖母，娘親了……
    運(yùn)良好強(qiáng)，沒有告訴她在何處駐軍，也不希望柏炎插手他在軍中之事，所以蘇錦對運(yùn)良在軍中的事知之甚少，也是尊重他自己的意思。
    拆開信，仍在好奇，這個時候給她寫信做什么，卻見信封中只有一頁折疊好的薄紙。
    蘇錦展開，紙上只有幾個字——小阿錦姐姐，端午安康。
    蘇錦怔住。
    是運(yùn)良的字跡，但運(yùn)良不會喚她小阿錦姐姐。
    這世上，喚她小阿錦的只有一人。
    蘇錦眸間劇烈顫了顫，捏起紙箋的雙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眸間氤氳瞬間在紙箋上渲染開來，融化了字跡上的“小阿錦”三個字。
    蘇錦趕緊伸手擦了擦，好似生怕這三個字被眼淚渲染開，便再見不到了，卻還是不得不見這三個字在紙箋上模糊開來。
    他還活著！
    她就知道他還平安活著！
    姐姐兩個字，是因?yàn)樗獣孕殴{一定會被旁人看到，運(yùn)良的語氣便能掩人耳目。
    端午安康，是說他會在端陽節(jié)前后回京。
    柏炎要回來！
    終于要回來了！
    蘇錦伸手捂住嘴角，卻忍不住眼淚似是斷線的淚珠一般，漱漱下落。
    一時間，心中的歡喜也好，激動也好，委屈也好，乃至多久以來心中的忐忑不安，并著想念，統(tǒng)統(tǒng)在此刻傾瀉而出。
    “夫人……”侍衛(wèi)嚇倒。
    蘇錦擺手，侍衛(wèi)趕緊退了出去。
    豐巳呈眼尖，“豆子！”
    侍衛(wèi)被他喚住。
    屋頂上，豐巳呈比口型問，“夫人怎么了？”
    豆子尷尬道，“哭了……”
    豐巳呈沒坐穩(wěn)，從屋頂上直接摔了下來，豆子看得都疼。
    豐巳呈卻沒心思顧忌旁的，直接沖進(jìn)了外閣間中，“夫人！”
    蘇錦還是擺手，示意他沒事。
    豐巳呈咬了咬唇，只得灌了滿肚子的氣，又重回了屋頂上，心中腹誹道，都說孕婦情緒不穩(wěn)定，他一直覺得夫人情緒太穩(wěn)定了，可眼下，才覺夫人也是個孕婦。
    老實(shí)說，還沒過夫人這樣。
    也不知二公子寫了些什么長篇大論感人肺腑的話，竟惹得夫人這幅模樣……
    不過，豐巳呈眉頭微微皺了皺，夫人也應(yīng)當(dāng)好好哭一場了。
    總說旁人，她自己倒未有發(fā)泄過的時候。
    豐巳呈皺眉頭，癟著嘴，目光卻忽得鎖定在侯府門口的街道上，愣住。
    宮中的馬車，往侯府來了？
    豐巳呈深吸一口氣，只盼著那馬車從平陽侯府門口呲溜一聲過去，卻目光黯沉，見那馬車穩(wěn)穩(wěn)停在侯府大門口。
    宮中的內(nèi)侍官下了馬車，徑直入了侯府中，往清然苑這邊來。
    豐巳呈當(dāng)即躍身下了屋頂，“夫人！”
    語氣都變了。
    蘇錦抬眸看他，眸間都是紅的。
    豐巳呈沉聲道，“宮中來人了。”
    蘇錦臉色微變，偏偏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