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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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欣喜
第112章欣喜(二更)
屋中亮著夜燈, 蘇錦守了夜燈一整晚。
柏炎一直未回。
她早前還能看書靜心,眼下, 越發(fā)覺得心不靜的時候一頁書都看不進(jìn)去。
自早前豐巳呈說了宮中的消息之后, 便再沒有消息送來,她也知曉即便宮內(nèi)有眼線,當(dāng)下這種非常時候, 先前能有消息送出已是萬幸, 還應(yīng)是柏炎擔(dān)心她這里才讓人涉險送來的,眼下, 葉浙下獄, 柏炎心思都在斡旋葉浙之事上, 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顧及旁的。
她不應(yīng)當(dāng)再給柏炎添亂。
蘇錦熄了夜燈, 放下書冊, 盡管在床榻上輾轉(zhuǎn), 還是強迫自己歇下,即便是閉目養(yǎng)神。
這一宿,柏炎應(yīng)當(dāng)都不會回來了。
他應(yīng)過她小心行事, 他會信守承諾……
蘇錦攥緊掌心, 眉頭皺緊間, 忽得, 覺得腹中似是一動。
蘇錦愣住。
早前從未有過, 輕輕的,卻是明顯的一動。
蘇錦下意識伸手撫上腹間, 平靜些許, 她以為方才是錯覺。
出神間, 腹中又是一動。
清清楚楚的一動。
蘇錦驚喜,喚了聲, “陶媽媽……”
陶媽媽并不在屋中值夜,青苗喚陶媽媽來的時候,陶媽媽已經(jīng)歇下。夫人早前并未在夜里喚過她,陶媽媽擔(dān)心受怕是夫人腹痛之類。
等到屋中,陶媽媽一臉緊張,卻見蘇錦臉上笑意。
陶媽媽心中微緩,“夫人?”
蘇錦輕聲道,“陶媽媽,可是胎動了?”
她拿不準(zhǔn),所以尋陶媽媽來問。
陶媽媽眼中驚喜,胎動了?
遂上前,示意蘇錦別動,輕輕在床沿邊落座。
“多久了?”陶媽媽緩緩伸手。
蘇錦輕聲道,“小一會兒……”
話音剛落,腹中似是又微微一提,陶媽媽笑笑,“是小主人在踢夫人呢!”
蘇錦方才半是驚喜半是緊張的心才放下,陶媽媽笑道,“只要不踢得很急,夫人便可放心,這往后每日里,都會動一動,便是同夫人母子靈犀了……”
蘇錦莞爾,伸手撫了撫腹間。
這般難熬的夜晚,也似是因為這一陣互動變得并不漫長而難熬。
蘇錦何時入睡的,自己也并不知曉。
入睡的時候,手也一直護(hù)在腹間,才似是心中安穩(wěn)。
……
柏炎從宮中出來,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昨日秦王之事,柏炎始料未及。
哪能這么巧合從秦王府中搜出巫蠱之術(shù),秦王本是想以死證明清明,最后反倒冤屈并未洗清,還落了一個大不敬之罪。
葉浙慣來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好人緣,在京中諸多世家中,葉浙是最不會與人為敵的一個。
柏炎也未想到,昨夜秦王之死觸了葉浙逆鱗。
葉浙在殿中不卑不亢,據(jù)理力爭,是為了護(hù)下秦王的家人。
葉浙同秦王私交不深,葉浙會如此激烈反抗,應(yīng)是對東宮起了怨念,唇亡齒寒,連秦王這等與世無爭只掛個名號都會被東宮算計,更何況這京中手握實權(quán)的世家。
柏炎不能妄動,是因為許家的緣故。
但葉浙并無旁的牽連,亦不怕旁人污蔑。
最后,葉浙忤逆東宮下了獄,但其余諸如顧家,南陽王府,李相等人都據(jù)理力爭站在一處立場,最后到柏炎殿中出聲,殿中眾人紛紛跟隨,才算為此事一錘定音。
東宮不得不為了平息眾怒,放棄了處置秦王家眷。
葉浙一人下獄,換回了秦王府家眷安穩(wěn)。
兵行險著,柏炎實則為葉浙捏了一把汗。
但同時,也讓東宮對自己的忌憚更多了幾分。
東宮反撲的手段應(yīng)該很快會沖著他來,但他不能眼看葉浙搭進(jìn)去……
今日殿中,他也是才看清楚一個事實——東宮會忌憚他,是因為眼下這時局,朝中眾人相信還能倚仗的,似是只有他,所以今日他在殿中開口,才會云集響應(yīng)。
法不責(zé)眾,今日盼著他站出來的,不止葉浙一個。
他站出來時,似是群臣才有了底氣。
柏炎再次想起謹(jǐn)州時,老師的一番話。
……“平陽侯府最鼎盛的時候,你父兄卻先后戰(zhàn)死沙場,你可想過其中蹊蹺?”
……“如今這朝廷已是滿目瘡痍,氣數(shù)已盡,有能力者皆可取之。手握重兵者,皆可亂世逐鹿……”
亂世逐鹿……
馬車中,柏炎眸色微沉。
東宮已是不會放過他,放過柏家與許家。
如今葉家也連同拉下了水。
東宮手段陰狠殘暴,朝中眾臣心中都有數(shù),是敢怒不敢言。
今日秦王之死便是一個爆發(fā),也讓他看清,茍且不一定能偷生,朝中愿意站在他一方的大有人在。
柏炎心中似是蠱惑。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殊死一搏。
柏炎攥緊掌心。
忽得,馬車猛然一頓,應(yīng)是撞上了東西。
柏子澗跳下馬車,柏炎亦伸手撩起簾櫳,見似是有推著推車的小販被馬車撞了,柏子澗正在查看,那人抬眸,柏炎目光卻愣住。
那人看了看他,有氣無力道,“我家中尚有一幼子,我這要是被撞死了,如何是好?”
柏子澗腦袋疼。
柏炎卻道,“送他回家中。”
柏子澗詫異。
柏炎卻放下簾櫳。
柏子澗扶那人上馬車,那人說了家中的位置,放下簾櫳,柏炎一動不動看他。
“見過侯爺。”那人全然換了副語氣,先前被撞是真的,但沒撞出毛病也是真的。
柏炎面無表情,“肖世子又想做什么?”
他一眼認(rèn)出這人是肖玄的心腹。
早前一路回京,沒見過十次,也有八.九次。
肖玄心腹道,“世子說,國喪之際,朝中休沐七日,想約侯爺后日去容光寺撞鐘祈福,有要事相商。”
柏炎冷聲,“我同他沒有什么要事好商量。”
肖玄心腹道,“我家世子說了,他有耐心等侯爺,侯爺眼下腹背受敵,正缺盟友,我家世子算一個。”
柏炎輕嗤,“肖世子不是東宮的盟友嗎?”
肖玄心腹依葫蘆畫瓢,“我家世子從未說過他是東宮盟友。”
柏炎抬眸看他。
肖玄心腹繼續(xù)道,“世子來蒼月,是同蒼月交好,至于蒼月是誰當(dāng)權(quán),不重要,他也不關(guān)心,只是如今的東宮已然瘋了,今日殺一個,明日殺一個,應(yīng)當(dāng)隔不了不久就會被人殺了,世子這一趟很可能會白跑,所以有些不甘心……”
此話一聽便是肖玄語氣。
柏炎輕笑,“肖世子野心未免太大了些,蒼月朝中之事也敢染指……”
肖玄心腹頓了頓,朝柏炎道,“世子說,如果侯爺說到這句,便囑咐不同侯爺說了,直接跳車。”
柏炎微怔。
有人已破窗跳了出去。
柏子澗一驚,馬車趕緊停下,柏炎輕哂,“長風(fēng)來的,就沒一個腦子正常的嗎?”
“侯爺!”柏子澗撩起簾櫳,本想向他請示。
柏炎卻沉聲道,“走吧,死不了。”
柏子澗喉間咽了咽。
……
馬車?yán)^續(xù)往府中駛?cè)ァ?br/>
柏炎想起肖玄早前在宮中的話——世上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也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平陽侯,說不定有一日你我利益一致……
他是厭惡死了同他利益一致。
后日后,容光寺祈福……
柏炎噤聲。
國喪之后,朝中休沐七日,京中官邸雖不需披麻戴孝,卻都要身著素衣。后日去容光寺祈福,也是為天家送行,這個時候,朝中大多官員都會自發(fā)去寺廟中,離京中最近的名寺便是容光寺,從京中過去要半日路程。
便是屆時在容光寺遇見,也情理之中。
肖玄果真深諳蒼月國中的風(fēng)俗,滴水不漏。
柏炎微微斂眸。
等回苑中,大約辰時左右。
陶媽媽和青苗等人在苑中笑著說話,他入內(nèi),都朝他俯身,“侯爺!”
昨日國喪,已有人通知過,府中上下皆著得素衣,陶媽媽等人也不例外。
“夫人醒了嗎?”柏炎問。
陶媽媽和青苗,白巧,玉琢幾人都笑了笑,柏炎納悶。
陶媽媽道,“還未醒,昨夜夫人胎動了,興奮了好些時候,眼下還睡著。”
胎動?柏炎微楞。
陶媽媽會錯了意,以為他不知何意,遂解釋道,“小主人踢了夫人好幾腳,力氣很大。”
柏炎臉上的笑意似是藏不住一般,快步就往屋中去。
青苗,白巧和玉琢幾人紛紛笑作一團。
柏炎入內(nèi),小丫鬟接過他遞過來的大麾掛上,他徑直往屋中去。
屋中,地龍正暖,蘇錦側(cè)身躺著,身上蓋著錦被,一只手搭在腹間,是下意識做保護(hù)狀。
她睡得很香,臉上似是還帶著笑意,他不忍吵醒她。
尋了床邊處落座,緩緩伸手撫上他腹間,但胎動又不是時時都有,他有些笑沮喪,可這沮喪很快就被心底的欣喜掩蓋過去。
他們的孩子,還有幾月就會降生了。
他和她的孩子。
他從未覺得有眼下這一刻這般欣喜,孩子在她腹中的互動,昭示著生命即將開始。
他無與倫比期盼著孩子的降生,同時,亦微微沉了眸色。
他要趕在孩子出生前,解決掉京中的烏煙瘴氣。
柏炎的欣喜臉色微微緩了下來,伸手輕輕撫上蘇錦額頭,“小阿錦,這些時日辛苦你了,哥哥都知道……”
柏炎俯身,輕輕吻上她額頭,忽覺腳下毛茸茸的一團似是在蹭。
柏炎起身,見是早前羅曉送瑞盈那只貓。
瑞盈去了朝陽郡,這只貓是托蘇錦在照看。
眼下,這貓正蹲在他腳邊,蹭來蹭去,也不出聲,也不管旁的,反正就是賴著不走。
平素里,玉琢都是不讓這只貓入內(nèi)的,就是怕蘇錦睡著時,忽然竄上床榻驚嚇或踩到,方才,應(yīng)當(dāng)是同他一道鉆到屋中來的,他并未發(fā)現(xiàn)。
柏炎起身,想直接拎出去,又怕貓叫吵醒她,遂俯身抱了起來,徑直往外閣間去。
這只貓是羅曉送的,撩起簾櫳的時候,柏炎忽得想起羅曉來。
平陽侯府同南陽王府素來有過節(jié)。
他也慣來不喜歡羅曉。
但昨夜在殿中,葉浙下獄時,第一個站出來支持葉浙的竟是羅曉。
羅曉只是代南陽王入京,封地又在別處,大可明哲保身。
但若不是羅曉挺身而出,后邊便不會有顧云峰和李相跟著站出來,他亦不會在最后出聲,繼而是朝中諸多官員隨他響應(yīng)。
到了外閣間,他也不想抱了,從脖頸處拎起這只貓在眼前看了看,好似看羅曉一般,“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些血性……”
一側(cè)的小丫鬟想開口提醒,已來不及。
素來有血性的胖丁一爪子撓上他的側(cè)頰,一根指甲長的傷口。
小丫鬟都訝然了。
柏炎怒了,“你找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