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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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定局
第108章定局(一更)
而他放行廬陽郡王, 是因?yàn)閺]陽郡王是晉王的人。
東宮也心知肚明。
眼下,東宮似笑非笑看他, 他亦當(dāng)著東宮的面唇角勾了勾, 淡然斂眸。
成敗就在一瞬,如今這殿中大局已定。
天家也好,晉王也好, 都無力回天。
今日東宮徹底贏了這一局, 只怕晉王日后都無法翻身。
太子逼宮成功,也總要有一層遮羞布。
晉王就是這層遮羞布。
“逆子!”天家亦知已失先機(jī)。
東宮從柏炎身上收回目光, 步步逼近天家, “今日生辰宴, 父皇也累了, 請父皇回宮休息, 殿中之事留于兒臣處理便可。”
東宮從容不迫, 言辭間,儼然站在天家立場。
廬陽郡王的人上前,殿中頓時(shí)一股脅迫感。
天家本就身體不濟(jì), 才會讓東宮監(jiān)國, 當(dāng)下, 殿中都是東宮的人, 天家也回天乏術(shù)。
“臣妾送陛下回宮。”盧皇后起身, 亦給天家留有尊嚴(yán)。
天家冷笑,“朕早前怎么會錯(cuò)看了你們母子!”
眼下, 亦無需東宮開口, 盧皇后端莊嘆了嘆, “陛下又糊涂了,還是回寢宮中休息, 喚太醫(yī)來好好看看。”
“父皇!”殿上只剩晉王面如死灰。
天家轉(zhuǎn)眸看了自己這個(gè)兒子一眼,眼中復(fù)雜幾許。
晉王從天家眼中讀道后悔,遺憾,惋惜,失望和怒其不爭。
最終,盧皇后攙了天家離開殿中。
這殿中,晉王忽得成了眾矢之的。
廬陽郡王的帶兵入內(nèi),殿中守著晉王的,便只剩他身邊的幾個(gè)親信禁軍。
晉王看向廬陽郡王,輕哂,“狼狽為奸!你竟騙我!”
廬陽郡王不以為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微臣自當(dāng)為陛下解憂,對陛下效忠。”
分明是逼宮作亂,卻說對父皇效忠,還義正言辭。
這亂臣賊子的嘴臉?biāo)^去怎么就未能看清。
晉王亦知大勢已去。
東宮臉上是慣常的揶揄之色。
晉王緩步上前,“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今日生辰宴上會發(fā)生什么,可是?”
東宮戲謔笑笑,并未應(yīng)聲。
成王敗寇。
遺憾多話的永遠(yuǎn)都是失敗者。
上位者,無需多言。
晉王緩緩從手中掏出那枚帶著血跡的手帕,眼中氤氳。
他今日若是聽母妃的話,許是就不會落得這般下場,但若是他今日都不一搏,他這一生便再無機(jī)會與東宮一搏,他是輸了,但他卻不后悔,若是重來,他必定還會選擇今日!
他也并不惱自己沒有看清廬陽郡王。
這步棋,東宮起碼下了七八年之久。
廬陽郡王投靠了他數(shù)年,也折了東宮不少心腹,才得他信任。
東宮的城府竟有多深。
這數(shù)年來,東宮根本就將他的心思看在眼中,昭然若揭。
晉王戲謔笑笑,難怪母妃說,他斗不過母后和東宮,是啊,他如今一敗涂地。
還搭上了整個(gè)晉王府的性命。
晉王上前,“此事與我母妃和妹妹無關(guān)。”
他知曉晉王府中一干人等,一個(gè)都活不了。
但母妃和安平,卻尚有一線生機(jī)。
東宮輕笑,溫聲道,“二弟讓此事體面了,劉妃和安平便體面了……”
晉王鏘然笑笑,頷首道,“好,太子殿下務(wù)必記得。”
東宮凌目看他,“君無戲言。”
晉王亦笑,好一個(gè)君無戲言。
晉王驟然從身側(cè)的禁軍侍從腰間拔刀,置于頸上,沖著東宮凌目看著,刀鋒割過喉間,鮮血頓時(shí)噴在東宮衣襟上。東宮輕輕拂了拂衣袖,拂得掉的血跡拂,拂不掉的也無妨。
柏炎伸手?jǐn)堖^蘇錦,怕蘇錦見到方才那幕血腥。
成王敗寇,晉王是一早心中便有準(zhǔn)備。
今日若是殿中落敗之人是東宮,亦會如此。
只是這殿上的場景如此血腥慘烈,殿中不乏有女眷捂著耳朵或嘴角發(fā)出尖叫聲,稍許,都被身側(cè)的人伸手死死捂住嘴角,厲色叮囑幾分。
都是京中女眷,今日生辰掩中又是逼宮,又是圍困,又是廝殺,最后晉王當(dāng)眾自刎,哪能是平日見慣京中光鮮亮麗的女眷能想象的。
殿中亦有嚇暈過去的官員和女眷,旁人都不敢動(dòng)彈。
有柏炎護(hù)著,蘇錦尚好,只是晉王自刎的時(shí)候,蘇錦心中亦顫顫不安。
今日殿中太多事端,蘇錦轉(zhuǎn)眸看向柏炎。
只見柏炎臉色鐵青,根本不似早前那般淡定。
蘇錦擔(dān)心的是他,“阿炎。”
柏炎少有的冷峻,“我沒事。”
蘇錦亦不再多問。
柏炎心中有事才會如此,晉王死,天家已成傀儡。
如今這朝中再無人能與東宮爭,東宮會一一清理早前晉王余孽。
而許昭的父親早前是公然站晉王的……
在諸多支持晉王的勢力里,東宮最忌憚的應(yīng)是許家。
許老將軍又剛過世。
許家風(fēng)雨飄搖。
許家自是東宮的眼中釘,肉中刺,東宮若要清算,這一趟去朝陽郡奔喪的許昭有危險(xiǎn),娘和柏遠(yuǎn),瑞盈都有危險(xiǎn)……
柏炎心底猶如小鹿亂撞。
到眼下,還未找到出路。
東宮若要收拾許家,需出師有名。
許老將軍的聲名還在,打著清除晉王余孽的幌子,動(dòng)不了許家。
東宮要?jiǎng)釉S家,便要大動(dòng)。
而生辰宴剛過,東宮才重回到朝中權(quán)勢頂峰,要清理的眼前舊賬就諸多,還要堵住朝中,京中,國中蕓蕓眾生的口,應(yīng)當(dāng)不會那么快去搬到許家。
那許家還有喘息余地。
只是東宮城府極深,行事不一定會按常理。
東宮亦知許家是母親的娘家,眼下亦會用許家來牽制平陽侯府。
他的一舉一動(dòng),都會影響到東宮對許家的動(dòng)作。
東宮方才朝他露出那抹似笑非笑,并非只是廬陽郡王借道之事,還是從今日起,東宮手中多了他一個(gè)把柄。
這個(gè)把柄就是許家。
柏炎心中煩躁,但亦奈何不得。
而殿中,東宮一步跨過晉王的尸體,登上了正殿主位,俯瞰重臣,“眾位卿家今日都累了,攜女眷出宮吧。明日起,休沐兩日,兩日后早朝。”
殿中,東宮云集親信響應(yīng)。
稍許,旁人也紛紛應(yīng)聲謝恩。
殿中陸續(xù)退了出去,只有先前在朝中跟著晉王翻云覆雨的那幫晉王府親信被扣下。
有廬陽郡王的人在,宮中起不了波瀾,東宮也根本不關(guān)心殿中這幫晉王心腹。
東宮也從未心慈手軟過。
今日生辰宴,肖玄還在,安陽郡王府是東宮的貴客,東宮親自招呼,“世子可有受驚?”
肖玄拱手,“恭喜殿下。”
東宮春風(fēng)一度。
肖玄的態(tài)度,便是長風(fēng)的態(tài)度,他需要長風(fēng)做盟友。
“殿下尚有諸事處理,勿送。”肖玄自覺。
東宮笑笑,目送他離殿。
今日生辰宴上只有肖玄是外賓,肖玄如何說,周遭諸國才會如何信。
東宮從一開始拉攏的便是肖玄,步步為營。
羅曉和顧云峰等人也都陸續(xù)出殿,東宮轉(zhuǎn)眸瞥向柏炎,悠悠揚(yáng)喚了聲道,“平陽侯留步。”
柏炎腳下微頓,蘇錦心中猛然一滯,掌心都滲出涔涔汗水,擔(dān)心看向他。
柏炎朝她頷首,目光卻瞥向葉浙,使眼色示意葉浙帶蘇錦一道出正殿。
葉浙會意。
蘇錦腳下踟躕,不肯走,柏炎輕聲道,“回府中等我,我沒事,務(wù)必讓葉浙送你回府。”
柏炎特意強(qiáng)調(diào)葉浙送她回府。
東宮不敢動(dòng)他,卻未必不敢劫持蘇錦。
他的軟肋是蘇錦,東宮心如明鏡。
“聽話,阿錦。”他笑笑哄她。
蘇錦微楞,魏長君趁機(jī)扶了蘇錦出殿中。蘇錦三步一回頭,心如被重?fù)裟胨橐话恪?br/>
柏炎一直目送她出了殿中很遠(yuǎn),直至看不見。
東宮亦未催他。
殿中,已陸續(xù)離開,只剩廬陽郡王的士兵和先前那群晉王心腹跪在殿中顯眼處,應(yīng)是走不了了。
肖玄離殿時(shí),正同柏炎擦肩。
柏炎瞥目看他,肖玄嘴角勾勾,細(xì)聲道,“平陽侯可有細(xì)致考慮我下午的話?”
肖玄聲音很輕,傳不到東宮處。
柏炎眉頭微攏。
……世上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也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平陽侯,說不定有一日你我利益一致……
……那肖世子怕是要久等了。
……巧了,我這人最不缺耐性。
柏炎腳下微滯,肖玄卻已拂袖離了殿中。
東宮雙手覆在身后,笑吟吟看他。
柏炎當(dāng)下沒有再多心思揣摩肖玄的話,眼下,需應(yīng)付的是東宮。
柏炎拱手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東宮唇角微微勾了勾,眼角余光瞥向一側(cè)的近侍,近侍會意。倏然,身后的禁軍侍衛(wèi)手起刀落,就在殿中斬殺掉其中一個(gè)晉王心腹,頓時(shí)血染大殿,近旁的晉王心腹都是案板上待宰之肉嚇得或直接癱倒在地,或哆嗦,或尖叫,或視死如歸。
柏炎抬眸,正好目睹晉王心腹血染大殿。
東宮直勾勾看他反應(yīng)。
柏炎眸間淡然,眼皮都未多翻,好似不聞,眼中亦不起波瀾。
東宮輕笑,“平陽侯果真是久經(jīng)沙場,見慣了刀尖舔血的人。”
柏炎沒有應(yīng)聲,一面看著東宮身后的禁軍又揮刀取了一人性命。
東宮是特意讓他來看這一幕,也必定會讓他看完了再走,東宮的弦外之音是殺雞儆猴,亦讓他親眼看日后的許家下場。
柏炎微微斂眸。
東宮又道,“今日本殿還應(yīng)謝過平陽侯。”
柏炎抬眸看他。
東宮走近,輕道只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笑道,“廬陽郡王能借道云山郡,還是多虧了平陽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否則晉王怎么會有錯(cuò)覺,自己勝券在握,本殿是不是當(dāng)謝你?”
東宮的話猶如一把利器直接插到他心口。
柏炎淡然笑笑,“殿下的話,微臣聽不懂。”
四兩撥千斤。
東宮亦笑,“本殿的話,平陽侯聽不聽得懂都無妨,聽不懂自然最好,聽得懂也沒有關(guān)系,本殿還是要多謝你一聲,前些日子彈劾本殿的官員里,一個(gè)平陽侯的心腹都沒有,本殿看在眼里。”
身后的人也七七八八殺得差不多了,東宮又湊近了些,“本殿也相信,許家是許家,平陽侯府是平陽侯府,平陽侯府同許家沒有瓜葛……”
言及此處,最后一個(gè)禁軍手起刀落,身首兩處。
柏炎微微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