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同處一舍
李海燕聽到蕭崢說要干一件“大事”,心里有些疑惑,鎮(zhèn)上能有什么大事?她一雙黑眼睛憧憬又帶點茫然地看著蕭崢,問:“師父,你要干什么大事?”
蕭崢就把自己想要推動“停礦復(fù)綠”的想法說了,李海燕聽了,臉色也亮了:“師父,這是個好想法。綠色經(jīng)濟是未來的趨勢。我有時候看報紙,看到國家的大政方針都是支持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可依賴礦產(chǎn)為支柱產(chǎn)業(yè)的鄉(xiāng)鎮(zhèn),還找不出一條路子來呢。假如我們天荒鎮(zhèn)能率先走出這樣的路子,無論對老百姓來說,對鎮(zhèn)上的發(fā)展來說,都是大好事。師父,我愿意跟著你一起干。”
蕭崢沒想到李海燕能說出這樣的道理,這說明李海燕平時雖然雜事纏身,卻也沒有放棄學習。蕭崢道:“我明天就跟管鎮(zhèn)去說,看看能不能盡快把你從黨政辦弄出來??墒?,從黨政辦到安監(jiān)站,你原意嗎?我當時是被流放到安監(jiān)站的。到了安監(jiān)站地位降低了不說,還會被人看不起,不行不行!”
安監(jiān)站和黨政辦相比,相對來說,還是黨政辦的機會更多啊,蕭崢不想害了李海燕。
李海燕卻不以為然地道:“師父,你不就是在安監(jiān)站提拔起來的嗎?在鄉(xiāng)鎮(zhèn)也干了這么多年了,我現(xiàn)在感覺,有沒有機會,看的不是你在哪個辦公室,而是看你跟著誰。我愿意跟著師父一起干事業(yè),就算以后發(fā)展不好,我也認了。自己選擇的路,自己努力過,我也絕不會后悔。”
看得出李海燕不是說說的,而是下了決心,蕭崢就道:“那好。師父答應(yīng)過你,等師父我提拔了,一定罩著你,我絕對不食言?!?br/>
李海燕雙目盈盈地瞧著蕭崢。在這個鎮(zhèn)上,那么多男人,她認為,也就師父蕭崢能說出這么血性的話來。鎮(zhèn)上很多男人,包括那些班子成員,便宜想要沾你,可從來不會想著對你負責!與他們相比,蕭崢向來是說到做到。
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這輩子如果能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無論貧賤富貴,她都愿意。
可是,蕭崢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李海燕覺得自己不可能做第三者,這樣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李海燕只好移開了目光,將兩人的杯子重新斟滿,顧左右而言他:“師父,這杯酒敬我們師徒重新在一起?!崩詈Q嗾f的這“重新在一起”其實是有雙重含義的。她多么希望蕭崢能對她說‘以后你就跟我在一起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李海燕赴湯蹈火也愿意。她甚至愿意,今天就住在這里,不再回家了。
然而,蕭崢卻道:“好,預(yù)祝我們師徒,又能重新在一起工作!”這句話明明白白,說明蕭崢沒有其他什么“歪心思”。李海燕心頭微微有些悵然,一下子不知該說什么,只好又問了一句:“師父,那么接下去,我們要做些什么呢?”
“你說到這個事情,還真提醒了我。”蕭崢道,“我今天從縣城回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在考慮‘停礦復(fù)綠’的建議,我說給你聽聽,你也幫我出出主意?”李海燕看到蕭崢精神抖擻,她也被感染了,道:“師父,你趕緊說,我聽著呢?!?br/>
蕭崢就把他的想法給說了出來,主要包括“停礦復(fù)綠”的重要意義、具體舉措、目標要求等等。說完之后,蕭崢又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問道:“你覺得怎么樣?要說實話,不要只說好聽的?!崩詈Q辔⑽琢耸拲樢谎郏骸皫煾?,你說我是那種只會說好話的人嗎?”
蕭崢笑笑道:“那倒不是,海燕是有一說一,我剛才說的,你有什么建議盡管提出來,也便于我拓寬思路,完善方案。”李海燕想了想,鄭重地道:“師父,你這個‘停礦復(fù)綠’的想法真的非常好,方向性也很不錯。但是,我總覺哪些地方好像少了什么,可是我一時又說不出來。”
其實這種感覺,蕭崢在講這個建議方案的時候,自己也感受到了??伤救艘舱f不出哪里有問題,如果他能說得出來,早就具體化為思路了,這才是頭疼的地方。李海燕道:“師父,這樣吧,你剛才不是講了思路嗎?我把你說的,都整理出來,到時候我們看著方案,也許就能找到問題所在,然后再完善一次?!?br/>
李海燕在黨政辦待的這幾年,也不是白待的。她也學到了不少起草方案、處理文件的方法。在機關(guān)里,就算在最基層的鄉(xiāng)鎮(zhèn),辦文辦會也是相當重要的。蕭崢就道:“那好啊,等你明天有空了,你再整理?!?br/>
李海燕卻道:“為什么要等到明天?明天白天,蔡少華又會把什么活兒都交給我,我只能連軸轉(zhuǎn),沒有時間的。現(xiàn)在還不到十一點,我現(xiàn)在開始梳理,十二點左右也就能完成了?!?br/>
蕭崢和李海燕都是年輕人。年輕人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精力旺盛,不知疲勞,就算一兩點睡,第二天也照樣生龍活虎。
李海燕說干就干的勁頭,也讓蕭崢精神振奮起來:“那我們就干!”這句話在一個女生面前說,實在是有些尬。李海燕微微臉紅,道:“師父,你說話也文明一點啊?!笔拲樠b傻道:“我說什么了?我說什么了?”
李海燕笑了下,不予理會,拿起寫字臺上的紙、筆,就開始整理起來:“師父,題目就用‘關(guān)于天荒鎮(zhèn)‘停礦復(fù)綠’的建議’對吧?”
蕭崢道:“嗯,目前就用這個題目吧。但這個題目也不是特別好,總覺得太直接了?!崩詈Q鄬⑺P倒過來,在桌子上輕輕地敲了兩下,若有所思地問道:“師父,你看用‘綠色鄉(xiāng)村建設(shè)’,會不會更合適?”
“‘關(guān)于推進天荒鎮(zhèn)‘綠色鄉(xiāng)村建設(shè)’的建議?行啊,這個題目比我的強?!笔拲樑d奮地道,“‘綠色鄉(xiāng)村建設(shè)’聽上去更寬泛,相比,停礦只是一項工作,不能作為目標。‘綠色鄉(xiāng)村建設(shè)’就更有想象空間了?!?br/>
得到蕭崢的認可,李海燕心里也甜甜的,臉上的笑意更濃:“那我就這么寫了。”蕭崢道:“沒問題,就這么寫,就這么寫?!鳖}目寫好之后,就進入了正文。兩人一邊寫,一邊討論,時不時還干上一杯啤酒。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到12點還沒有完成?;蛟S是喝了酒,睡意襲來,蕭崢打了個哈欠。李海燕見蕭崢一臉睡意,便道:“師父,我還需要一會兒,你先休息一下,等我全部整理完了,我再叫你?!笔拲槍嵲谑怯悬c困,就道:“那好,我先靠一下。”
蕭崢便將頭枕在手臂上,就這樣靠在寫字臺上,一會兒便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蕭崢感覺手臂發(fā)麻,才醒了過來,一看自己趴在寫字臺上竟然睡了有兩個半小時,自己的肩膀上還蓋著一件外套。毫無疑問,肯定是李海燕幫自己蓋的。
蕭崢這才注意到,身邊,李海燕也像自己一樣趴在寫字臺的另一側(cè),睡得沉沉的,她的面前是幾張紙,正是整理好的“綠色鄉(xiāng)村建設(shè)建議”。蕭崢拿過來看了看,覺得整個框架已經(jīng)頗為完整了。他不由感慨,李海燕這個女生干活真是又快又認真。
看看時間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她該回家了。蕭崢輕輕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海燕,可以回家了。海燕……”
然而,李海燕卻睡得很沉,叫了幾聲,都沒什么動靜。“怎么能睡得這么沉?”蕭崢心里想著,卻也拿她沒辦法,畢竟她也是為了幫自己工作,才累成這樣,蕭崢也不忍心她一直這么趴在寫字臺上睡到天明。
剛剛自己才趴了兩個多小時,手臂就麻得難受。李海燕是女孩子,這樣子睡覺肯定不舒服。
這么一想,蕭崢也沒多想,便將雙手伸到她的胳肢窩下,想把她搬到床上去。
結(jié)果當他的雙臂一緊,雙手竟然就碰到了她胸前異常柔軟又充滿彈性的地方,蕭崢嚇了一跳,原本殘留的那點睡意都瞬間醒了。自己怎么這么不小心,直接碰到了女孩子們自視為寶的地方?好在,李海燕并沒醒。
蕭崢只好又換了一個姿勢來抱,最后用公主抱的方式,將李海燕抱起來,放到了自己的床上。李海燕竟始終沒醒。
夏夜,這棟老宿舍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通風、陰涼,蕭崢怕李海燕受涼,給李海燕蓋上了一層薄薄的毯子。等把李海燕安頓妥當,蕭崢才將兩把椅子一搭,自己靠在椅子里也很快睡著了。
四五點鐘的時候,李海燕在一張陌生的床上醒來,很是驚訝。扭頭一看,見師父蕭崢正安靜地睡在不遠處,就著寫字臺上的燈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的側(cè)臉,睫毛映在臉頰上,那樣溫柔而俊逸。李海燕心中微微一動,不過,她很快發(fā)現(xiàn)蕭崢竟是睡在椅子里,把床讓給了她,她心下一陣溫暖,微微一笑,又轉(zhuǎn)身睡了。
早上六點,李海燕起來,拍了拍蕭崢的肩膀:“師父,你到床上睡吧。我回去了,等會晚了,怕下面的人看到?!?br/>
這個晚上蕭崢和李海燕并沒發(fā)生任何見不得人的事,可早上如果李海燕和蕭崢一同走出宿舍樓,難免會被人說道。這棟樓,蕭崢這一層只有他一個住戶,可下面幾層還是住著人的。
蕭崢是怕影響李海燕的聲譽,就說:“那你悄悄走吧?!?br/>
等李海燕一走,蕭崢倒在床上睡了。床的感覺比椅子強太多了,而且枕頭上似乎還隱隱浮動著某種香味,他翻了兩個身,很快便又睡著了,到八點鐘才起床,去吃了點東西,然后,拿著李海燕整理出來的那幾張紙到鎮(zhèn)上去了。
上午,蕭崢在辦公室里,把那幾張紙上的內(nèi)容打到了電腦里。蕭崢干了很長時間的一般干部,自己動手能力還是非常強的。忙了一個多小時也就搞定了。
蕭崢拿著這個建議稿,去找了管鎮(zhèn)長。管鎮(zhèn)長看了看,道:“蕭委員,這個稿子先放我這里。等你的副鎮(zhèn)長選舉成功,我們再坐下來好好商量這個建議方案?!笔拲樀溃骸昂?。”
回到辦公室,找香煙的時候拉開抽屜,蕭崢發(fā)現(xiàn)了那個后山老茶樹茶葉的罐子,想起答應(yīng)過“小月”,給她送點后山老茶的事情。
最近,蕭崢工作也不是很忙,正好趁空給小月送去,于是他就撥了“小月”的電話。這個電話是之前她打給他時,他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