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皮畫02
別墅里還有另外兩撥人,共是三個人。其中一撥只有一個人,另一撥則是兩個人,看著像是師徒。那兩撥人原本是在互相打量,看到毛小莉和陳陽,有志一同的露出防備的神色。
毛小莉嘀咕:“挺防備咱們,怕?lián)屔狻Uf明開的價錢高,不過也是,三星的活兒,價錢肯定得高。”
“難度也高。”陳陽坦蕩蕩,沒有半點擔(dān)憂的意思。反正他是接不了這活兒,過不了這考核了。“恐怕輪不到咱們來解決。”
提起這個,毛小莉問:“你位階多少?”
“……零……算嗎?”
“……”
陳陽跟毛小莉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你不是天師?”
陳陽搖頭:“我本來是應(yīng)聘街道辦處處長,國家在編公務(wù)員。”
“不能啊,難道招聘文書發(fā)錯了?”毛小莉挺崩潰:“總部那邊搞我們,居然讓個普通人來當(dāng)局長。分局就算不是親生的,差別待遇也不用這么明顯吧。”
陳陽苦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選中。
他一向避諱鬼神,盡量遠(yuǎn)離。剛畢業(yè)投遞出去的簡歷好不容易有回應(yīng),工作和福利讓他心動不已。誰知道居然是和鬼神打交道,他就不得不拒絕了。
哪怕福利再好,也得拒絕。就是可惜了五險一金和包吃住,退休后還包分配房子的好福利。
毛小莉看出他想退出,趕緊拉住他:“哥,陳哥,幫個忙。輸人不輸陣,你現(xiàn)在要是走了,傳出去就是我們大福分局工作人員半吊子,還沒跟邪祟打照面就被嚇得落荒而逃,面子里子全丟光。以后接不到活兒,沒收入離倒閉也不遠(yuǎn)了。”
陳陽把她的手從自己胳膊薅下去,笑了笑,悄悄揉手臂。
小姑娘瘦瘦小小,腕力勁兒賊大。
“好吧,我不走。”
另外兩撥人看了會兒陳陽和毛小莉,發(fā)覺不認(rèn)識,估計不是什么有名的天師。因此放下戒備,不再將二人放在眼里,兀自提防對方。
毛小莉松口氣,拉著陳陽低聲說道:“看到那兩人沒?“
“不是三個?”
“年輕的那個不用管,估計還沒授呢。”
天師派有云:未受時,無所呼召,受之后,動靜呼神。意思就是只有授才是天師的入門級別,授后,頒發(fā)職券牒文,名登天曹,記錄在神靈能夠看到的牒文中,才能和神靈溝通以便借用神靈之力驅(qū)邪降鬼。
毛小莉說:“看他們腰牌,都是盟威,用的青色穗子,正四品天師。肯定不是總部來的人,要不然會接三星的單子?肯定是貪錢。”
陳陽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兩個中年人的確如毛小莉所說,腰間都綁著一塊木牌子。牌子上面雕刻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牌子下是青色穗子。
他對天師界認(rèn)識不多,但大概能猜出來,天師界本來分等級。似乎為了區(qū)分這種等級,于是用木牌子和穗子顏色|區(qū)分。
等級越高,說明天師越厲害。
陳陽下意識問毛小莉:“你怎么看出他們是盟威?”
“一看木牌上的經(jīng)文,二看穗子顏色。”毛小莉拿出自己的木牌,綁著白色的穗子:“看到?jīng)]?”
陳陽掃了眼她手里的木牌,上面同樣是密密麻麻的經(jīng)文。
“《太上三五都功經(jīng)》?”
“行啊你,這都看得出來。你壓根就是天師吧?”
“我不是。”
毛小莉滿臉狐疑,陳陽擺手否認(rèn):“真不是。我只是對民俗有些了解,之前大學(xué)專業(yè)一個課題跟民俗相關(guān)。所以知道一點。”
毛小莉很快就接受了,要是換做其他人肯定要懷疑。因為就算對民俗了解也不可能看一眼經(jīng)文就認(rèn)出來,可惜毛小莉天師世家,周邊親朋好友對道經(jīng)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所以她區(qū)分不出普通人和天師對于道經(jīng)的了解程度,很快就打消懷疑。
而陳陽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再多嘴詢問。
這時,屋主韓家山下樓,見到他們連忙招呼他們落座。
“諸位接了單子,應(yīng)該都知道難度。之前已經(jīng)走了四撥天師,全都沒能解決小女的問題。如果今天各位能救下小女,韓某定當(dāng)重謝。”
韓家山是國內(nèi)挺有名的企業(yè)家,專營食品公司。雖然白手起家,卻有文人涵養(yǎng)。三兩句話,讓人心生好感。
“韓先生放心,我?guī)煾缸吣详J北,什么邪門事兒沒見過?哪怕是當(dāng)年螺絲結(jié)頂**會,我?guī)煾付紖⒓舆^。”
聞言,韓家山神色一動:“羅天師大能。”
毛小莉偷偷翻了個白牙,小聲說道:“牛皮吹大了。”
“小女就拜托各位天師了,如果天師們能救小女一命,韓某付四十萬酬金重謝。”
啥?四十萬?
陳陽腳下一動,站到毛小莉面前露出可親的笑容:“韓先生放心,驅(qū)邪降鬼,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zé)。作為業(yè)內(nèi)翹楚,我們的業(yè)務(wù)水平一流,我們的業(yè)務(wù)標(biāo)準(zhǔn)是一次清除,絕不給顧客留下后患。保證顧客的滿意度,五顆星。”
大概是陳陽相貌太俊秀,笑容可親真誠,令人不自覺產(chǎn)生信任和好感。
韓家山:“您是?”
“我叫陳陽。”
“陳天師。不知你們是哪個門派?正一、全真還是茅山派……”
“我們是大福辦事處,特意為韓先生您這樣有共同煩惱的人成立的組織。組織內(nèi)有無數(shù)優(yōu)秀天師,諸如身后這位,就是茅山派傳人,天師世家。小莉,給韓先生名片。”
毛小莉完全傻了,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小莉?”
“哦、哦,名片。”小莉從兜里掏出一張黑白色名片,看上去挺高檔。但名片上只有大福辦事處五個字以及一串聯(lián)系號碼。
簡單到簡陋,還好黑白二色顯得簡約高貴。至少簡陋變成了神秘。
陳陽本來還想要是小莉拿不出名片,他就從腹中一百個理由中搜出一個。
這時,其中一撥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天師走上前,打斷他們的交談,對著韓家山說道:“韓先生,您能說一下具體情況嗎?”
“哦,好。”
韓家山這便說起事情具體情況,他膝下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名韓可。韓可本來性情活潑外向,可自從上個月回了趟老家就中了邪,性情大變,仿佛變成了另一個完全不認(rèn)識的人,安靜乖巧,時常躲在房中不出門。
有幾次半夜里起來,在樓下唱粵曲。凄慘的調(diào)子格外滲人,韓太太打開燈發(fā)現(xiàn)是女兒韓可,斥了她一頓又讓她回去睡覺。第二天提及此事,韓可卻全無記憶。韓可接二連三出現(xiàn)奇怪的舉動,韓家山這才意識到女兒可能中邪。
原本以為只是普通中邪,畢竟家中至今也沒有人命傷亡。直到他請來天師,天師鎩羽而歸。家中養(yǎng)的鯉魚、寵物狗都莫名死去,死狀凄慘。
之后韓可的身體迅速消瘦,形如枯槁。
韓家山這才意識到可能不只是中邪那么簡單的事,怕是有厲鬼要害韓可性命。
只身一人的天師姓呂,呂天師詢問:“韓小姐上個月中邪,是回了趟老家后中邪,還是沒去之前中邪?在此之前,有去過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關(guān)于這點,之前有不少天師都問過。可可是回老家祭祖的時候中邪,具體時間不確定。”
羅天師的小徒弟驚呼:“回老家祭祖?難道是祭祖途中得罪了祖宗?”
毛小莉:“哪個祖宗那么小氣?還要小輩的性命。”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有子孫供奉、又是壽終正寢的祖宗不會害人性命,更加不會害子孫的命。假如子孫不孝,頂多教訓(xùn),不會鬧得家宅不寧。
陳陽:“韓先生還知道途中有過什么怪事嗎?韓小姐有沒有做過什么對死人不敬的事情?”
韓家山陷入回憶,想了想說道:“當(dāng)時祭祖,人挺多。我老家在粵西,上個月是清明節(jié)。那邊有上山祭祖的習(xí)慣,要說到奇怪或者說不敬的事情……嘶,我想起來了。當(dāng)時可可走過一個新墳,看到墓碑上的照片,覺得死者很漂亮便夸了一句。”
呂天師剛開口,羅天師搶先一步:“那之后還發(fā)生什么?”
呂天師悻悻的瞪了他一眼,后者不為所動。
為了四十萬,誰會在意那點不痛不癢的白眼?
“之后……可可身旁有個年輕人說了句‘可惜早亡’,可可緊接著說‘換我這么漂亮,早亡也無所謂啦。’然后就是村長斥責(zé)了兩人,說他們的行為會引來早亡者的注意和不甘。我當(dāng)時也沒想那么多,難道、就因為這句話,可可就要被害死?”
毛小莉聳肩:“別跟鬼講道理。”
韓家山:“那這到底怎么回事?”
毛小莉看向陳陽,示意他解釋,還是自己解釋。
陳陽說道:“從您的話中可以提取一些信息,新墳、死者很漂亮、早亡,也就是說死者年輕漂亮,剛死沒多久。一般早亡者陰壽都會比較長,還未投胎。加上年輕就死,心中不甘心,怨氣重。死者又漂亮,自恃美貌卻沒有相應(yīng)的命數(shù)享受,怨氣更重。您女兒說的話,其實是變相的條件交換。”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說您女兒想變漂亮,所以用早亡來交換。”
“可可只是隨口一說。”
“鬼會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