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如果有一天
亮哥的婚禮在正月十六舉行,場面辦的非常漂亮,崔雷動用了全部的關(guān)系,把市府機關(guān)的公務(wù)車借來了一半,浩浩蕩蕩的在云洲繞了一圈。路上不時的有交警向車隊敬禮,讓人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婚禮上,酒喝得最多的是保成。我們一直拿他的小“女朋友”宋琳說事兒,他就只好一直喝酒。而且他也為亮哥高興,于是大家都喝高了,爬著離開了酒席
第二天中午醒來,我感覺頭疼欲裂,掙扎著走到廚房,發(fā)現(xiàn)媽媽在廚房做飯,我奇怪的問“媽,你沒去公司?”“去公司也沒什么意思”媽媽頭也不回的說“有你請的那幫經(jīng)理、主任看著呢,我又幫不上什么忙。”
也對,反正她平常也就是簽簽字、蓋個章什么的,讓一個下崗女工管理房地產(chǎn)公司,是有些不太現(xiàn)實。我壓根兒就不相信新聞上說的那些什么“下崗女強人”之類的。在現(xiàn)在這個環(huán)境下,沒本錢,沒人脈就想出人頭地?天方夜譚!
吃午飯的時候,媽媽有些猶豫的說“小福,葉全不上學(xué)了,想到公司來上班。”說完給我夾了口菜,眼巴巴等著我的肯定回答。葉全是我二叔的兒子,也就是我堂弟。可能是被家里慣壞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墮落成小混混了。自從爺爺奶奶相繼去世以后,二叔和三叔就只能依靠爸爸的關(guān)系混日子,現(xiàn)在堂弟又想來我這里混了。
親戚,你還就真抹不開面子拒絕。我想了想說“我和保成哥商量商量,讓他帶葉全幾年。”“為什么?”我話還沒說完,媽媽打斷我說“咱家公司為什么不用自己人呢?你老讓外人管著財務(wù),要是有一天他們拿著錢跑了怎么辦?多個自家人在公司看著多放心啊!”我看著媽媽,無奈的搖搖頭想到:要真像您說的,那杰克&;#8226;韋爾奇還不把通用變成他們家的啊。
水至清則無魚,開門做生意就要想明白,員工才是創(chuàng)造利潤的根本,照顧好他們,就是照顧好自己的利潤。我不相信通用的大股東們不知道杰克&;#8226;韋爾奇動用公司的飛機去休假,只不過這件事情沒突破他們的承受底線罷了!同樣的道理,沒有哪個員工真的把企業(yè)當成自己的,但只要在一定的范圍之內(nèi),員工的某些行為還是能被忽略的。
媽媽見我搖頭,于是改商量為威脅說“你二叔可從小就對你特別好,你就是不看我的面子,也要考慮你二叔的感受!”得!人情債是最麻煩的,看來今天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復(fù)是不行了!“那你想他到公司來做什么?”我無奈的松口道“他要真想來,給他個閑職吧!”
媽媽聽了我的話。連連搖頭說“我是讓他來幫忙看著公司的,怎么能給個閑職就打發(fā)了,讓他給你當助理!”我徹底無語了,照這么搞下去,等到我這幫親戚家的孩子都成年的時候,我得多出來多少助理啊!我也顧不上頭疼了,吃完飯倉皇的逃到了公司。
我快,媽媽的動作比我還快,剛走進辦公室把魚喂了,秘書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說是有位姓葉的先生找我報到!放下電話沒一會兒,葉全就興沖沖的推門闖了進來。咧著嘴沖我笑道“哥,大媽叫我來報到!”
我笑笑示意他坐下,扔了支煙給他說“抽吧,我不告訴二叔。”“還是你開明”他接過煙訕訕的說“我都16了,我爸還不讓我抽煙!”看他叼著煙卷的那副混混樣,我沒好氣地說:“少抽點,你爸是為你好!”他連連點頭稱是,媚笑著問我“哥,你給我配什么車?”
“誰說要給你配車了”我奇怪道“你才多大,能開車嗎?”他很享受的吐了個煙圈說“我大媽讓我給你當助理,我當然得有車了!電視上不都這么演得!我不會開沒事啊,不是有司機嘛!”“沒有!什么車都沒有”我忍著氣說“你每天就給我在辦公室呆著,哪也不用去!”聽了這話,他悻悻的點點頭,轉(zhuǎn)而問道“那我有秘書吧,哥,我不要太漂亮的,跟你的秘書差不多就行!”我被他徹底弄崩潰了,馬上吩咐秘書帶他去辦公室,抓起衣服就跑。
“哥,大媽讓我跟著你”他看見我得動作,叫住我說“大媽說讓我跟你學(xué)習(xí)!”我看著他“真誠”的臉龐,沒好氣地說:“你跟我學(xué)習(xí),我看我跟你學(xué)還差不多!”他剛想開口,我口袋里的電話響了,他訕訕的閉上嘴,眼巴巴的看著我。
電話是崔雷打來的,說有事請跟我商量,讓我過去一趟順便拿簽證。掛斷電話,看著葉全那幅可憐兮兮的樣子,只好向他揮揮手,示意一起去。
到了“天堂”門口,我車還沒停穩(wěn),就聽葉全在我耳邊驚呼道“哥,你要帶我進去?”“你愿意呆在外頭也行”我沒好氣地說“別總那么一驚一乍的,別人還以為我怎么著你了呢!”“我是興奮的”他手舞足蹈的說“以前總聽人說這里的老板黑白兩道都混得特牛,里面什么都有。我還沒進去過呢!”
下了車,葉全跟著我往里走,看見保安們不時的和我問好,他小聲地問“哥,經(jīng)常來這兒吧?”“算是吧”我徑直往前走著說“我和他們老板認識!”話音剛落,他立刻換了一幅崇拜的表情問:“你見過他們這兒的‘四大名旦’嗎?”我不光見過,還睡過呢!見他那樣子,我忍著笑問“你知道的不少,真沒來過?”他連忙搖頭說“我都是聽別人說的,我想來也沒錢啊,聽說‘四大名旦’出一次臺得一萬多呢
帶著好奇寶寶來到樓上,崔雷見葉全跟在我后面,詫異的問我“葉子,你什么時候也開始帶馬仔了?”我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fā)上說:“我堂弟,跟著我玩兩天。”崔雷沖葉全點點頭,示意他自便。葉全從進門就開始一幅崇拜的表情盯著崔雷,見到崔雷跟他點頭,小家伙興奮得北都找不到,愣在原地不停的哆嗦。
崔雷把裝著簽證的紙袋扔給我說“怎么想起來去馬爾代夫了?蕭瀟父母同意你們一塊兒出去?”“編個謊話唄”我聳聳肩“她父母也知道我們怎么回事兒,該放手就放手!”“有時候真羨慕你們倆”崔雷頗有感概的說“看見蕭瀟對你那死心塌地的勁,我都替你幸福!”我連忙擺手說“別,我自己感覺挺幸福的,用不著你替,你要是想要這種感覺,自己也正經(jīng)找一個啊!”“你以為我不想啊,我是找不著”崔雷無奈道“你不相信緣份,可緣份愣往你身上貼。我tmd這么相信緣份的一個人,緣分怎么就不著我呢!”
看他情緒有點低,我連忙說“你找我什么事,不會是就對我發(fā)發(fā)牢騷吧,這可不像你?”“你市局有朋友嗎?”他正了正神色問道“最近市局來了個叫胡文忠的副局長,成天的挑我這兒的毛病,孫子還油鹽不進,整的我一點折沒有。”
我把認識的人在腦子中翻騰了一遍,搖搖頭說“我認識的人你都認識,除此之外我就認識幾個科長隊長之類的,再往上還真沒認識的,他們一把手不是在你這兒有干股嗎?讓他也出把力氣啊,買賣黃了他也沒財路不是!”“別提那孫子”崔雷氣憤道“tmd錢不少拿,現(xiàn)在連手底下人都管不住,還說什么‘重點培養(yǎng)對象’不能動!”
我有些明白了,于是安慰崔雷說“估計是上頭派他下來‘鍍金’的,你讓你舅舅幫幫忙,和他在一起坐坐,爭取把他也拉進俱樂部里頭。再讓冬子給他點消息,幫他立個功,他不就走了嘛!另外大廳這幾天收斂點,等過一陣子他走了再說。”
聽我絮叨了半天,崔雷舒展開眉頭說“也只能先這么著了,全他媽的廢物,拿錢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干脆,有點兒事就全哆嗦了
帶著一臉興奮得葉全從“天堂”出來,發(fā)現(xiàn)正飄著大片的雪花,天已經(jīng)有些黑了下來。把發(fā)愣的葉全扔上車,奔他家的方向開去。這小子一路上都沒消停,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那么多問題。好不容易挨到他家,我連門都沒敢進去,直接跑路。
剛到王甸附近,天就完全黑了下來,路上的積雪也越來越厚。我把速度慢了下來,一邊開,一邊觀賞著車窗外的雪景。這里是一片老商業(yè)區(qū),路兩旁的霓虹燈閃爍在積雪下,有著一種童話般的味道。
無意間,我看到路邊的公車站牌下站著一個穿銀色風衣的女孩,頭發(fā)上落滿了雪花,正在原地不停的跺腳取暖,不時地向飛馳而過的出租車揮揮手,像童話里迷途的公主。
我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兒很熟悉,不自覺的將車子靠向外道。沒錯,是她,上次在北京“緊急迫降”時認識的小空姐。我確信自己沒記錯,空難這種事情給人的印象太深了!
確定了是她,連忙將車停下,摁下車窗向她喊道:“烏云白雪,上車!”她沖著我愣了愣,俯身用瑟縮的聲音問“請問,你是。”“我是葉開,上次在北京‘迫降’時候說要請你吃飯的葉開!”她這時也認出了我,蒼白的臉龐努力的擠出一絲微笑說“是你,我想起來了!”“上車!”我向她招招手說“上來再說,小心凍著!”
怕她的手凍僵了打不開車門,我又俯過身幫她將車門打開,這位“白雪公主”才哆哆嗦嗦的坐了進來,蜷縮在坐椅上,嘴中小聲念叨著“凍死我了
把暖風開到最大,她慢慢的恢復(fù)了過來,開口說道“謝謝你。”我笑了笑問她“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北京人嗎?”她端正了一下坐姿說:“我飛云洲這條航線,今天趕上輪休,我就出來逛逛,誰知道下雪了,想回酒店連車都攔不到,剛才快凍死我了,幸好遇到你。”“美麗動人”我調(diào)笑道“不怪天不好,只能說是你穿的太單薄了,這種天氣你還敢穿絲襪短裙,真佩服你們空姐的忍耐力。”
烏云白雪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自己的風衣下擺,小聲說“我們這是職業(yè)習(xí)慣!”“小心得風濕”我好心勸道“以后你還是改改這習(xí)慣吧,又不是在飛機上。”奇怪,我跟她又不熟,羅嗦這個干什么!
我正胡思亂想,她打斷我問“你怎么也在云洲?你不是試飛員嗎,云洲好像沒有試驗場啊?”“我上次是和你開玩笑的”我回答道“我是云洲工大的學(xué)生。”“學(xué)生”她帶著一臉疑惑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覺得學(xué)生開邁巴赫讓人有點不可思議。”我把裝簽證的紙帶遞給她說“你自己看吧,里面有我的證件。”
烏云白雪只是認真地拿著護照看了許久,然后幽幽的說“是你女朋友吧,很漂亮”我沒接她的話,轉(zhuǎn)而問她“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去吃點東西吧”她帶著平靜的神色說“上次你說要請我吃飯,結(jié)果賴掉了,這次我來云洲了,你總該兌現(xiàn)你的諾言吧!”我還真不好意思再賴了,于是問她“喜歡中餐還是西餐?”她聳聳肩說“不在乎吃什么,而在乎跟誰吃。”看著我疑惑的眼神,她解釋說“別誤會,我只是說吃飯的氣氛很重要。”我釋然的松了口氣,暗想:我沒誤會,只是想向你收點版稅!
我把烏云白雪帶到了凱悅,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凱悅是星級酒店,室內(nèi)溫度夠高。等飯菜上齊,我向烏云白雪介紹說“高粱米飯、大豆腐外加燉狗肉,這可是我們云洲特色!”“這豆腐為什么不是方形的?”她好奇地指著桌子上的豆腐說“好像我們草原上的干酪。”“你不是北京人嗎?”我問道“你是蒙古族?”
她點點頭,自豪的說“我是在錫林郭勒草原跟爺爺奶奶長大的,十五歲才到北京。我爸爸是蒙古族,媽媽是插隊的知青。”“你多大?”我好奇地問“看你雖數(shù)不大啊?你媽媽怎么還趕上插隊了呢?”她笑笑說“問女孩子的年齡是不禮貌的,不過我們是朋友,我可以告訴你。我去年才從航校畢業(yè),見你的那次是我第一天飛往返。”
這不是和沒說一樣嗎?我上哪算去。我無奈的向她晃了晃手中的高粱酒說“云洲特色,喝不喝?”她搖搖頭說:“我可以要一瓶‘翡翠’嗎?”還真敢要,看來空姐的生活質(zhì)量就是高。我聳聳肩無奈道:“估計他們這里沒有‘翡翠’,拉斐行嗎?”見她點頭,我?guī)退辛司疲缓笪覀z開始就著飯菜聊天。
烏云白雪有著蒙古人的豪爽,同時她又很娟秀,待人很真誠但同時也很有分寸,完美的雙子座女孩兒!
“你不吃狗肉?”我見她遲遲得不去夾狗肉,好奇的問“有什么忌諱嗎?”她聳聳肩“沒關(guān)系,我吃豆腐就好!”吃豆腐喝拉斐,她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她輕輕地呷了一口酒說“我講了半天自己的故事了,該你說說你自己了!”“我可沒你那么多故事”我習(xí)慣性的聳聳肩說“從小在云洲長大,現(xiàn)在又在云洲上大學(xué),課余時間自己做了一間地產(chǎn)公司,僅此而已,實在沒什么好講的。”“那就說說你女朋友”或許是酒的原因,她臉色微紅的問我“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我想了想說:“她是被我揪回來的,我高三那年春節(jié)前去看一個同學(xué),結(jié)果她假裝被我撞倒,要我賠錢。”等我講完我和蕭瀟的故事,本以為她會認為很好笑,誰知道她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你女朋友很愛你”,場面就陷入了沉默。
我尷尬的笑笑,只得有意無意的和她閑聊幾句,然后匆匆的結(jié)束了這頓飯把她送回酒店。她臨下車前,若有深意的問了我一句“如果有一天你和你女朋友不在一起了,你還會愛上別的女人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