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天戀視角)中
他幾乎滿足了我整個少女時期對于男子和丈夫的全部憧憬與想象,他年輕、英俊、聰明、博學(xué)、體貼、知情識趣,更重要的是,他有足夠的氣魄與能力,和我共同治理整個齊越,甚至整個天下。∮衍墨軒∮無廣告∮
他待我極好,縱然還沒有愛上我,但我能感覺得出,他是真心實意想要扮演好丈夫這個角色,我明白,即便他永遠(yuǎn)也不會愛上我,但至少,他會對我好上一輩子,不管境遇怎樣改變。
只因為,我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給了他一個家。
我們大婚之前,我曾打算給他一個全新的身份和名字。
但是他搖了搖頭,開口:“我用我本來的名字,但是,換一個身份。請公主務(wù)必讓世人知道,今日的慕容瀲,生在齊越,長在齊越,是地地道道的齊越人。”
我剛想勸他何不直接換了名字一了百了,卻忽而心念一轉(zhuǎn),去看他的眼睛,不出意外的覓到了其中深隱的光影和追思。
我忽然就明白了他這么做的原因,他想要他遠(yuǎn)在南朝的姐姐知道他的消息,他想要告訴她如今的他已經(jīng)安然無恙并且有能力去救她,他要她等他。
無可厚非,他一直對這個二姐不一般,我知道,或許還加了點與生俱來的驕傲,所以他不愿意放棄本名。
只是為什么是我,要幫他善后,幫他編織一個謊言,來保護她不被牽連?
他抬起眼睛看我:“公主覺得為難嗎?這樣做,即便有人會懷疑,但沒有任何真憑實據(jù),南朝是不可能僅憑此事就和齊越翻臉的。”
我笑了一笑:“而你姐姐既能知道你的消息,也不會被牽連,是不是?”
他平靜的回視我,點頭,并沒有否認(rèn):“請公主見諒,我不會改名。還有,不管公主信不信,替我安排一個全新的身份,對齊越來說,可以擋掉的麻煩是遠(yuǎn)甚于我姐姐的,我姐姐懷著皇嗣,在孩子出世之前是不會有事的。”
所以,你才敢冒這樣的風(fēng)險,是不是?
我閉了閉眼,告訴自己沒有關(guān)系,那畢竟是他親姐姐,我不該那么小氣。
我對著他點頭,微笑:“你放心,我明白該怎么做。”
他的眼中,似是閃過了一絲篤定過后的愧疚,亦或是謝意,對著我輕輕開口:“謝謝你。”
我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而堅定的開口:“我們就快是夫妻了,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永遠(yuǎn)都不需要對我說這三個字。”
及至我們大婚的時候,代表南朝前來的,是南朝的三皇子,未來的太子殿下,也是他的二姐夫,南承曜。
彼此之間都心照不宣,表面上卻只有若無其事的冷淡客套,我原以為他們的這一次見面就會這樣無風(fēng)無浪的過去,其實嚴(yán)格算來也可以這么說,只是當(dāng)中,卻出了一段我意想不到的小插曲。
在我們新婚后的第三天,我與瀲大宴賓客,南朝與齊越尚未正式鬧翻之前,南承曜是貴客,自然也在其中。
觥籌交錯之間,他的隨從不顧守衛(wèi)阻攔忽然闖了進來,這樣的失禮,我知道必然出了什么大事,面上卻只是不動聲色。
直到,我看到原本淡定自若,在侍從闖進來時都不曾流露出任何多余情緒的南承曜,卻在聽了短短的一句話之后,陡然變色。
原本握在手中的酒杯,被他沒有控制住的力道捏碎,鮮血和著域魄酒汁,沿著他修長的手指,淋漓而下。
他的反應(yīng)極快,縱然面色隱約泛白,眸中仍有深痛未能完全沉淀下去,但確切的說,他的失態(tài),不過只有捏碎酒杯的那一瞬。
他將鮮血淋漓的右手收握成拳,隱于身后,幾乎是立刻起身向我們告辭,一言一行并沒有任何失禮,只是那大步離開的背影,卻分分明明透著深掩著的劇痛和急迫。
南承曜馬不停蹄的離開齊越趕回南朝,而瀲在眾人面前并沒有因為這個風(fēng)波而流露出任何異樣,依舊把酒秉祝,談笑風(fēng)生。
但我是那么的了解他,就如同了解我自己一樣,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南承曜離開宴席之后,他便一直心不在焉,帶著隱約的擔(dān)憂和不安。
他或許在擔(dān)心,南承曜的離開,會不會與他姐姐有關(guān)。
而事實證明,他的預(yù)感并沒有錯,沒過多久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告訴我們,南承曜之所以如此不舍晝夜快馬馳騁的往南朝趕,是因為,他的王妃,失去了孩子,幾乎性命不保。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件事情,瀲才下定決心要向南朝開戰(zhàn),他向我提的時候我沒有絲毫遲疑,微笑著點頭,告訴他,不單是我,整個齊越都會全力支持他。
我知道他萬般能干,也知道自從我在朝堂上宣布過后他便一直在籌謀著,在準(zhǔn)備著,只是我沒有想到,當(dāng)一切就緒,竟然會那么快。
文丞相曾經(jīng)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公主,你要多留心駙馬,我活了那么一把年紀(jì),還從來沒有見識過誰有他這等心機手段和魄力的,而他又是那么年輕,我擔(dān)心……”
我靜靜開口打斷了他:“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他是我親自挑選的夫婿,我相信他。”
文丞相緩緩的搖了搖頭:“雖然齊越為了與南朝的這場戰(zhàn)爭準(zhǔn)備了多年,然而有本事將這方方面面輕重緩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理順、整和、重組,放眼南朝,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公主,你與駙馬一直琴瑟和鳴自然是我齊越之福,也是老臣所衷心期盼的,但我仍是想要提醒你一句,如果說在老臣眼中,當(dāng)日的南朝上將軍慕容瀲是一個極為難纏的對手的話,那么,今日的慕容瀲不會有任何人愿意與之為敵。他在齊越的威望也越來越高,老臣擔(dān)心,萬一有朝一日他辜負(fù)了公主的信任,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我看著這個自小教我治國方略,待我如女兒一般的長者,一字一句,輕而堅持的開口:“丞相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文丞相走后,我心里莫名的有些空,于是臨時起意帶著綠袖去往前線,到與南朝相臨的榕城去探望我的夫婿。
雖然兩國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并未正式爆發(fā),但瀲身為齊越主帥,已經(jīng)親率三軍駐守在了邊境,而我則留在宮中處理政務(wù),不時的到榕城去探望他,順道看看備戰(zhàn)情況。
長時間的舟車勞頓,我到榕城官衙的時候夜已經(jīng)深了,官衙中的守衛(wèi)對我的到來已是習(xí)以為常,雖然此次有些突然,卻也并沒有鬧出多大動靜,他們只是告訴我,駙馬已經(jīng)就寢了。
我止住了前去通報的人,自個兒走往他的房間,路過窗邊時隨意往里面看了一眼,青荇正靠著床邊打盹,而瀲躺在床上,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睡得并不安穩(wěn)。
我遲疑了一下,沒有進去,害怕吵醒他,卻也舍不得離開,就那樣靜靜的站在窗外,目光心疼而柔軟在他的臉上留連。
他的眉峰深鎖,面上神色也越來越不對勁,似是遭遇夢魘一般,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叫醒,他卻忽然從床上驚坐起身,而那一個驚懼中依舊透著纏綿的字眼,便不受控制的掙脫他的睡夢與自制,撞進了掩藏一切的濃黑夜色。
雖然只是簡單而模糊的一個音節(jié),可我知道自己不會聽錯,那分分明明,是一個“清”字。
我下意識的掩身藏進黑暗當(dāng)中,看著青荇連忙起身,急急的問他道:“少爺,你又做噩夢了?”
不待他說那噩夢是什么,青荇已經(jīng)自顧自的接了下去:“少爺,清小姐會安然無恙的等著你的,你就不要自己嚇自己了。既然三殿下當(dāng)初肯冒著天大的風(fēng)險放你走,必然是對清小姐用情很深,他斷不會讓她有事的,所以你才會決定出兵的呀,這可是你告訴我的。”
“是,是我說的,我不得不賭,賭注卻是她的安危,我真恨我自己。”瀲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疲倦的閉了閉眼:“可是青荇,如果我不出兵,我就一輩子都救不出她,你明白嗎?”
“我明白的,少爺,你快躺下再睡一會吧。”青荇連忙道。
瀲卻如同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整個人陷入了自己的回憶當(dāng)中,話語也有些凌亂:“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想帶她走,可是我知道我?guī)Р蛔咚易龀瞿切?的舉止明知道會讓她擔(dān)心難受,可是我卻不得不做,我擔(dān)心南承曜只是當(dāng)著她的面放我離開,背地里派人取我性命,就像當(dāng)年的董銘一樣。所以我讓他以為,我只是個*莽撞成不了氣候的紈绔子弟,不會對他產(chǎn)生任何威脅,我不知道他看出來沒有,我只知道,我拉著她的時候,他的眼光冷而隱忍,每一句話都強勢決絕得根本不留任何轉(zhuǎn)圜,那個時候我便知道,他不會放開她,他不可能放開她——可是,他已經(jīng)害她受了那么多苦了,還差一點連命都保不住了,我不能讓她繼續(xù)留在他身邊,我只有出兵,你明不明白?”
青荇早就被他那沒有邏輯的一連串“他”與“她”攪得頭暈眼花,此刻只能一迭連聲的應(yīng)著明白,又勸道:“少爺,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從前清小姐去漠北的時候,你不也成天夢到她被馬賊劫了什么的嗎,結(jié)果她還不是好好的,現(xiàn)在也一樣,她是你姐姐,所以你才……”
“她不是我姐姐。”他卻忽然開口這樣說。
“什么?”青荇停住喋喋不休,怔了一怔。
而瀲卻如同慢慢回過神來一樣,沒有再說任何一個字,閉著眼重又躺回了床上。
青荇并沒有太在意他的話,上前替他拉了拉被子,而我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沿著來路離開,沒走多遠(yuǎn),卻見榕城官衙的守衛(wèi)提著燈籠往瀲的房間走來。
“駙馬已經(jīng)休息了,沒什么大事不要打攪他。”我淡淡吩咐。
那名守衛(wèi)連忙道:“是邪醫(yī)谷的弟子連夜趕來求見駙馬,說是為了駙馬姐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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