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李釗的翅膀
,老身聊發(fā)少年狂 !
‘五十多歲的大師姐,還真是好威風。’
這是顧卿看到張璇璣后的第一個感覺。
‘道家的養(yǎng)生之術真是牛掰,說她三十多歲都有人信!’
這是顧卿得知張玄這位大師姐后的唯一感受。
“這位女道長,真的有五十二歲了?”顧卿反射性去看花嬤嬤。
花嬤嬤生的也是端莊美貌,六十歲的人了,看起來像是四十出頭。
但是老了畢竟是老了,仔細觀察花嬤嬤的脖子和手,還是能看得出歲月的痕跡。
可是這位張璇璣,真的是哪里都看不出來有五十二歲。
擱現(xiàn)代,顧卿一定覺得她拉皮打針了。
張璇璣如同幾位師弟一樣,被邱老太君的功德晃瞎了眼。
就憑這功德,她就相信師弟的推測,這老太君一定是“天梁”下凡,拯救世人的。
“我自幼長在山中,吐納天地之氣,是以看起來比旁人年輕些。不但是我,我?guī)煾附衲昶呤兴模琅f是鶴發(fā)童顏,絲毫不見老態(tài)。正一道不會煉丹,但煉氣之術卻還是有的。”
張璇璣很少下山,但上山的信徒見到她而驚訝的事情倒是常有,所以她也知道顧卿在驚訝些什么。
但凡女子總是愛惜容貌,即使是天君下凡也不能避免。
想來這位天君在天上也是美貌異常,托生了一個老婦人身上,怕是憋屈壞了。
“凡人真的有這樣的養(yǎng)顏之術?”顧卿眨巴眨巴眼睛,羨慕壞了。
她還以為只有神仙或者修真人士會什么養(yǎng)生功法,想不到這古代隨便一個嫡系的女道士都會內(nèi)功。
張玄不知道邱老太君還對養(yǎng)生之術感興趣,他自己從小就練過龍虎山的《丹鼎經(jīng)》,見邱老太君驚訝,便主動接話道:
“老太君若是想學,日后我來教您吐納之術。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內(nèi)功,只是讓人老的慢些罷了。”
顧卿兩眼發(fā)亮。
減緩新陳代謝嗎?
還是通過呼吸來調(diào)整身體的狀態(tài)?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張玄點了點頭。
“還是算了吧。”顧卿突然間又沒有了興趣。
她如今是二十八歲的心理,五十八歲的身體,六十八歲的外表。
就算減緩衰老,最多不過讓她一直看起來像六十八歲。
這么一想實在是太沮喪了。
更何況,張玄一個大齡未婚英俊男青年天天教她內(nèi)功什么的……
顧卿立刻想到了小龍女和楊過,練那啥內(nèi)功的。
太喪失了!
她才不要和他雙修(大霧)呢!
張玄也不知道這邱老太君為何變臉的這么快,和師姐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均是迷惑。
這是看不上凡間的煉氣之術?
“雖然老身對道家的煉氣之術很感興趣,但老身已經(jīng)五十有八,呃不對,如今已經(jīng)過完年,老身已經(jīng)五十有九了,即使再青春永駐,也是花甲之態(tài),學了也是無用。”顧卿說話后,有些好奇的又看了眼張璇璣,“恕我冒昧,敢問張道長右眼是受了傷?”
這位叫做璇璣的女道右眼上覆著一塊小布,用帶子連了起來,看起來很像是眼罩。
張玄為難的看了一眼師姐,張璇璣倒是落落大方的取下了眼睛上的軟布。
露出了一只有著兩個瞳孔的眼睛。
“原來是重瞳。”顧卿曾經(jīng)接觸過一個一生下來就重瞳的小寶寶,所以對這種現(xiàn)象并不陌生。原本是○形的瞳孔變成了∞型,看起來確實很嚇人,但其實只是瞳孔發(fā)生了粘連畸變,分裂成兩個瞳孔而已。
由于眼眶里全是瞳孔,看起來就十分可怕,尤其有一個眼睛又是正常的,想來這位叫做張璇璣的女道士自幼在龍虎山入道,并不是像張玄那般是個興趣使然自愿上山的例子。
張璇璣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有人撿到她的眼睛冷靜成這個樣子的,仿佛重瞳就跟人花了頭發(fā)、曬黑了皮膚一般,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雖是重瞳,看東西卻和常人并無不同,但她父母就是因為這個把她拋棄在龍虎山下,長大之后更是遭遇了不少奇異的眼光,此時有人以平常心相待,她便也不在覆上眼布,大大方方的和顧卿說話。
“實不相瞞,這次我下山,乃是想要向皇帝示警的。”張璇璣一張嘴就是向皇帝示警,倒把顧卿唬了一跳,趕緊叫下人先出屋子,只留花嬤嬤一人。
這是又要發(fā)洪水了,還是天要大旱啊?
這些道士有這本事還在山上呆著干什么啊,都去欽天監(jiān)啊!
張璇璣并不覺得她的推斷有什么別人不能聽的,但老太君謹慎,她便也住了嘴,等人走出去了才繼續(xù)往下說。
顧卿聽了張璇璣的推斷,頓時覺得腦袋里一堆漿糊,完全對不上號。
天良?是喪盡天良的那個天良嗎?
破軍又是什么星星?金木水火土,沒哪個叫破軍的啊!
天象大亂?帝星黯淡?
北方殺星?
她走錯片場了嗎?
“這個……”顧卿不好說自己一點都不信,只好和張璇璣說道:“老身不懂星象……”
‘騙人!’張玄。
‘騙人!’張璇璣。
“不過聽兩位道長所說,這天象應該十分嚴重……”顧卿干笑了一下,“不然,請璇璣道長給陛下寫封信,老身把這信帶入宮中,也算為陛下示了警。”
張璇璣找邱老太君并不是想讓她帶他入宮,而是想要傳遞消息給皇帝。她是重瞳子,很多時候并不方便露面。
邱老太君愿意入宮為她送信,已經(jīng)是十分難得了。
更重要的是,天君下凡的邱老太君既然愿意幫他們,這說明天上也是站在大楚這邊的。既然天命在大楚,那大楚就不會倒。
張玄和張璇璣喜出望外的謝過了邱老太君,就在這信國公府借了筆墨,書信一封,交予邱老太君帶入宮內(nèi)。
顧卿自己是不相信能從星星上看出什么天下大勢的,但難保別人不能。而且若是皇帝信這個,她又有意不報,以后被皇帝知道了,怕是會以為她家居心叵測。
所以顧卿不敢怠慢,第二天就遞折給宮里,要求見皇后。
這信件她遞給皇后,再轉交給皇帝沒什么,最多就是一個糟老太婆子被道士給迷惑了,若是直接讓李茂遞,就不那么合適了。
皇后此時正在養(yǎng)胎,聽說邱老太君求見,還以為有什么要緊事情,待知道是龍虎山的一位女道長從天象上看出北方將要大亂,心中十分好笑,雖然接下了這件事情,但并沒有當成什么大事來辦。
皇帝自皇后懷孕后,幾乎是每天都來看看,所以當夜這封信就到了皇帝手上。
楚睿白天剛剛為齊煊的奏章半個月才到而吩咐了李茂注意北面軍備,結果晚上就來了這么一封信,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尤其是帝星黯淡,破軍星出,天梁護庇這些話,簡直讓他背后冷汗直冒。
這來的太湊巧了,讓他不得不信。
好在是帝星黯淡,不是帝星隕落,不然楚睿就不光是冷汗直冒了。
第二天楚睿就宣了青云觀的張璇璣入宮,也派人去打探了一下這張璇璣的來路。
此人在道門十分有名,因生有重瞳而被家人拋到龍虎山下,又被山上的道人撿回去,張?zhí)鞄熣J為重瞳異象出現(xiàn)在女人身上視為不祥,便把她當做男孩子養(yǎng)大,一直到了十四五歲才恢復女冠的身份。
此女在陰陽占卜、紫微斗數(shù)上有極高的天賦,尤善星象。大楚剛剛起事的時候,她就預言過“紫薇正位,天下將安”,后來張?zhí)鞄熍沙龅辣律綆椭蟪闶且驗檫@句箴言。
待楚睿看到張璇璣的眼睛時,對她的話不由自主就先信了幾分。
世人常說生有重瞳者乃是圣人,雖然張璇璣只有一只眼睛是重瞳,可生有異相又對天象命理之術十分精通,自然是比一般的普通人更有說服力。
也不知道張璇璣到底和楚睿說了什么,等她離了宮以后,楚睿就賜了賞給那青云觀,并且下旨讓這位女道長常駐宮中,待詔講道。
這是連張?zhí)鞄煻紱]有得到的待遇,要知道張?zhí)鞄焷砹耍簿偷昧藗€“正宗”的招牌,領了一套法衣加些紅銅走人,皇帝可沒讓他留在宮中給自己講道。
一時間,各種議論不斷,有的人認為皇帝是想學長生不死之道了,有的人認為皇帝大概又有什么事想要借用道家的力量。
若不是這位女道士一出宮就再也沒出來,又有消息說她至少有五十歲了,其他人說不定還會想到什么香艷的事情上去。
李茂被皇帝點了去,告知了幽州、燕州以北的廣漠地區(qū)去年夏天發(fā)生了大旱,又有關外胡人中最強大的幾個部族紛紛有所異動,讓他從明日開始點檢軍備,計算兵員數(shù)量,隨時準備應對戰(zhàn)事。
北方的鎮(zhèn)北將軍袁羲因為王泰和作亂之事已經(jīng)被調(diào)入京中,成了一個榮養(yǎng)在京里的閑散之人。此時剛剛調(diào)去的鎮(zhèn)北將軍乃是中軍老將秦武陽,正是大皇子另一伴讀秦斌的爺爺。
秦武陽年事已高,但他是軍中宿將,雖然沒有帶過北軍,也能鎮(zhèn)住局面。
最重要的是,他為人忠心耿耿,和他家一般,三代都是孤臣,所以才能在他父親李碩交出兵權后,能夠接過大旗執(zhí)掌中軍。
中軍乃是大楚精銳中的精銳,是楚睿能夠保證帝位穩(wěn)固的重要依仗,若不是數(shù)量只有十萬,楚睿哪里還需要顧及什么勛貴派世族派,他一個人說話就夠了。
王泰和帶走的一萬北軍到現(xiàn)在也沒有發(fā)現(xiàn)蹤影,李茂和幾位朝中老臣都認為王泰和應該在北面還有基業(yè),否則光一萬人的補給就能拖垮他。
軍中一旦補給不上就會嘩變,尤其他們都是背井離鄉(xiāng)的反賊,一旦嘩變,任你是天王老子也只能等死。
到現(xiàn)在都沒什么消息,就是最壞的消息了。
陳四清府中。
陳老今年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他一生生了無數(shù)個孩子,光嫡子就有六個,庶子和庶女更是不計其數(shù)。不過他為人古怪,除了留下了幼子在身邊,其他都趕出府去別居了,而他幼子之所以會在他身邊,是因為他這個幼子天生便是癡呆,必須要人照顧。
李釗是陳四清所見過的最具有術數(shù)天分的孩子。這世上會讀書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過目不忘的他也見過不少,可是能夠全靠心算就能用簡單的辦法算出復雜的東西,而且從未接受過訓練的,他這么多年來,就知道兩個。
一個是他自己,一個就是李釗。
他之所以這么喜愛這個孩子,是因為他從李釗身上看到了自己。
陳四清年幼時也是讀書不成,但天生就對各種數(shù)字敏感。后來的一段時間,家里人都已經(jīng)放棄他,而去培養(yǎng)他的弟弟,認為他成不了才。
直到他后來在軍中混上了一個管著后勤的小吏,又被先皇發(fā)掘出他的才能,他才開始真正的有了用武之地。
就憑當年先皇能不嫌棄他一把年紀,愿意手把手教他,他就甘于讓家中幾代人為皇室打理私庫,一輩子效忠大楚。
而今他見了李釗,又聽到了他的經(jīng)歷,便也想做一次伯樂。
他學成一身本領的時候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仕途也不算長,但李釗今年才十三歲,可以塑造的地方還有許多,未來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世人都說術數(shù)無用,格物無用,卻不知道這些學的好了,比光會做學問不知道強過多少倍去!
如今這一老一小正帶著陳四清的兩個重孫子窩在書房里玩“大富翁”。
他的兩個重孫子都已經(jīng)有十來歲了,如今也跟著陳四清一起學著賬務、算術以及統(tǒng)籌之術。這如今算是陳家的家學,就如仇家的家學是機關一樣,每個孩子七歲就要開始學習。
“到了我家了,給錢給錢!”李釗伸出手來,向自己的老師要銀票。
陳四清肉疼的在自己的錢堆里數(shù)了一張兩百兩的出來,讓李釗去找。李釗沒有零錢,便把手上的紙鈔丟到“銀局”里,兌換了四張五十的出來,甩給老師一張五十的,把其他幾張五十的樂滋滋的揣好。
陳四清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銀局”,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問他:“你在家中常玩這個?”
“也不常玩這個,到我了到我了!”李釗從大重孫陳放的手上拿過骰子。“我祖母做了不少游戲給我們玩,我大堂兄喜歡玩軍棋,我堂弟喜歡玩一愚驚人,我哥哥愛玩三國殺,他們都不愛玩這個,說這個是商家玩意兒,有辱斯文。”
大楚商人地位雖然并不低賤,但依舊是不入流的。這游戲多虧是買賣土地,勉強算是地主富家翁之流,若是買賣店鋪做生意,怕是玲瓏閣里擺了也賣不掉的。就算是買,也是商人家里的孩子才會買。
陳四清一聽李釗的話,便知道了他家?guī)讉€孩子都是什么習性和愛好。
他和一些迂腐的大人不同,并不認為這些游戲便是“玩物喪志”。他自己也常設一些數(shù)字游戲讓孩子們?nèi)ソ猓葘こ=虒еǜ菀捉虝麄兘忸}之法。這邱老太君居然能創(chuàng)造出這么多種不同的游戲,想來也是一位不一般的婦人。
作為后院婦人,能夠因材施教,發(fā)掘孩子們的天賦,便是最了不起的能力了。
怪不得她兩個兒子李蒙和李茂都是人才。
李蒙自是不必說,至今再難有人如他這般,讓勛貴與世族一齊交口稱贊。李茂雖然看起來平庸,但他以平庸之身在這朝堂之上屹立不倒這么多年,而且還一步步往上走,難道僅僅只靠著運氣和余蔭嗎?
就算他父兄面子再大,也要別人看的上他,才會幫他。
這大富翁是李釗前日回家?guī)н^來的玩意兒,家中兩個重孫兒這兩天一有空就和李釗一起玩它,無意中被他看見,所以才讓李釗拿出來一起玩。
他會玩它,是因為他一眼看出這游戲居然也涉及到經(jīng)營,更有許多規(guī)則十分有趣。
果不其然,游戲一開始,李釗介紹起這“銀局”和“銀票”的作用時,就讓他的眼睛一亮。
時人交易,大多用銅幣,金銀交易畢竟極少,只有收歸國庫或地方財庫時,會將銅錢換算成金銀,打上官印,收入庫中。在民間,即使是大富大貴的人家,銀子也都不是常用的,平常家中采買,大部分用的是銅錢和布帛米糧。
上個月他受詔入宮,皇帝便向他提出如今汾州胡市各種難處,尋求他的解答。其中之一便是銀兩運輸不易之事。
各地的商人帶著大箱的銀錢前往汾州,購買胡人的馬匹牛羊,朝廷作為擔保,先收了他們的貨錢,然后再給采買的商人購買胡人要的東西,最后收取稅金和交易的抽成,運回京城。
這些錢過了三次手,先不說運送過來需要多少工夫,就連清點都要花費許多的時間。至于每次保管這筆錢,更是要派出幾隊護軍日夜巡邏。
楚睿見這交易的過程十分繁瑣,雖然對大楚有利,可還是頭疼的很。胡市交易是在十月,牛羊正肥可以宰殺的時候,可是等互市完了以后計算完稅金和抽成運回京中,往往都到了第二年了,前一年全國的征稅早已結束,明明是前一年的稅款,卻要到第二年才入賬,戶部已經(jīng)來抱怨過好幾次,說是增添了無數(shù)麻煩。
陳四清當時并沒有什么好法子,只好說回去再想想。如今看到李釗帶著這“大富翁”來,又玩上幾盤,頓時察覺到了這“銀局”和“銀票”的好處。
若只是在汾州互市中用這種銀票結算,在清點上也不知道要方便多少!到最后換成銀錢,由各地商家在京城的鋪子里提錢上繳國庫,也免了許多麻煩。
就是在信用上,朝廷還得想些法子讓胡人和商人都能接受。
陳四清連贏幾盤,贏的老懷大慰,恨不得親李釗幾口才好。
“李釗啊李釗,你真是我的福星!不,你真是大楚的福星!”
“哈?”李釗被夸得莫名其妙。
輸錢還能輸出個福星來?
作者有話要說:馬上要換整個副本了。
小劇場:
李釗:仙主,行走如意。今日陪師父玩牌,連輸幾局,師父夸我是福星,原來大人也爭輸贏的……
萬寧:箱子,出入平安。今日陪我姑姑玩雙陸,連贏幾局,我姑姑把我趕了出去……
接到信的萬寧……
萬寧:原來……原來不能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