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方氏臨盆
,老身聊發(fā)少年狂 !
今日大朝,在外調(diào)查水情和河道的御使熊樂回了京,在朝上痛訴江南世族的種種惡行。
除了陸家和孫家大規(guī)模的圍墾和占湖以外,其他小世族也有不少跟著風(fēng)這么做的。南方多湖泊河流,這讓圍墾變得十分容易,幾年下來,荒田變沃土,就算自家不耕種,轉(zhuǎn)手賣出去也能賺不少錢財。
更可怕的是熊樂繞道看到的各地山區(qū),只要暴雨持續(xù),這些山區(qū)必定會發(fā)生泥石流。
理由正是各大世族這幾年伐木過度的緣故。
江南那邊嫁女,很多時候都是都是從小就準備家具了,女兒出嫁之時,房間里擺的家具都必須是女方的陪嫁,這就讓江南許多世族有買山林種樹的習(xí)慣。
前些年國孝,許多人家都沒有婚娶,后來出了孝,各家紛紛準備起婚事,到處都要興土木,采石和伐木又毀了不少山頭。
如今這些禿山固不住土壤,一發(fā)生暴雨,泥石流就頻發(fā),泥石流涌過之處,道路被堵,村莊被毀,人畜大量傷亡,比洪災(zāi)更加可怕。
這朝上有不少官員都買過好木材,買下一座山整個伐掉的也有。南方的世族有些陪嫁還要陪船,那所費木頭就更多。
一時間,許多人臉色都不好看,若不是這熊樂是皇親國戚,很多人都想給他點好看。
坐在御座上的楚睿自然是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這一次的水情,既是天災(zāi),又是*,一旦爆發(fā),更是來勢洶洶。可如今江南情況不穩(wěn),朝堂還需要這些世族來穩(wěn)定地方上的局勢,以免水災(zāi)過后災(zāi)民鬧事,所以他恨歸恨,卻不能表示出來。
他對著底下的李茂不動聲色的做了個眼色。
李茂和楚睿配合默契,當(dāng)下便知道皇帝不愿意江南生變,立刻出列上奏道:
“陛下,我看此事并不能怪江南那些人家。既然是風(fēng)俗,自然是由來已久,并非刻意毀壞山林。花錢買了山的,自然就是為了木頭和石頭,否則花這個大價錢做什么呢?更何況并不是每一個人都知道亂伐山林有什么害處的,如今既然得知,以后便勒令他們封山育林就是,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應(yīng)該是如何控制泥石流之勢才對。”
李茂替世族說話,許多大臣都感到詫異。
但李茂確實從未站過隊,他雖出身勛貴派,是勛貴之中的一桿標桿,但在為臣之道上,走的卻是“孤臣”的路子。不過因為他的出身,所以大部分時候還是偏袒勛貴更多一些罷了。
“李愛卿說的有理,熊儀賓,你覺得如今該如何防治呢?”
熊樂想了想,回奏皇帝:
“如今之際,當(dāng)穩(wěn)、攔、排、停。用排水、攔擋、護坡等穩(wěn)住松散物質(zhì)、滑塌體及坡面殘積物;在中上游設(shè)置谷坊或攔擋壩,攔截泥石流固體物;在泥石流流通段采取排導(dǎo)渠,使泥石流順暢下排,在泥石流出口有條件的地方設(shè)置停淤場,避免堵塞河道。同時撤離這些荒山周邊區(qū)域的百姓,以免遭受滅頂之災(zāi)。”
熊樂說完這些舉措以后,一些工部的老臣紛紛點頭。這位儀賓看起來頗有見地,聽聞他是那位機關(guān)土木大師仇老爺子的關(guān)門弟子,如今一看,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那便按愛卿所謀劃的去做吧。工部、戶部和熊儀賓商議過后上個折子,明日朝會之上討論解決。”如今時間已經(jīng)漸漸急迫起來,張玄預(yù)測的大水來臨之時就在七月,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了。
各地的地方官頻頻送信入京,到處都是請求朝廷支援,楚睿每天桌子上關(guān)于水情的奏折堆積如山,已經(jīng)到了聞汛色變的地步。
下了朝,許多世族派官員破天荒的對李茂和顏悅色了起來。李茂也不熱絡(luò),別人問候,他就回應(yīng)一下,顯得十分淡然。
但正是這份淡然引得了眾人的好感。不刻意為之的示好才是最高明的政治手段,世族官員們也知道李茂的難做之處,稍微客套下,也不多攀談。
持云院里。
顧卿接待了向她辭行的張玄。
他要隨著師父和師兄師姐們?nèi)ツ戏椒€(wěn)定災(zāi)民,欽天監(jiān)和吏部已經(jīng)特批了假期,此次算是出公差,他要帶到秋天才能回京。
張?zhí)鞄熞娏怂摹缎睢罚喼笔菄@為觀止。他沒想到自己一個二十出頭的弟子,竟能有這么多關(guān)于“道”的感悟。待張?zhí)鞄熤懒说茏宇D悟的緣由,便覺得他十分幸運,勸他多多跟天君學(xué)習(xí),不要急躁,也不要太過刻意。
張玄想讓師父和師兄師姐們也跟在邱老太君后面臨聽教誨,但道家講究“機緣”,張?zhí)鞄煋?dān)心自己和徒弟們貿(mào)然去拜訪天人,會引起天人的反感,連張玄的機緣都給斷絕,所以不敢冒昧前來,只托他去談?wù)劺咸目陲L(fēng),若是人家不愿,那就算了。
張元謀是天下道首,對于道派的見解和張玄完全不同。他不渴望飛升成仙,也不想過和現(xiàn)在不一樣的生活,卻對讓道教成為當(dāng)世第一大派有著很深的執(zhí)念。
但他對弟子想要修道成仙的想法卻不加阻礙,也尊重他的想法和選擇。
“你要去江南鎮(zhèn)撫災(zāi)民啊?”顧卿有些敬佩的說,“到了地方多注意安全,君子固本,你得先保重自己才能干更多的事。”
“多謝老太君關(guān)心,小道此次是跟各地的道友一起前往江南,當(dāng)?shù)剡€有接應(yīng)的道觀和道友,想來并不危險。”張玄謝過顧卿的關(guān)心,“老太君,我一定會完成你的托付的。”
顧卿并不知道自己當(dāng)初對張玄的建議會讓他這么重視,不但千里迢迢請來了張?zhí)鞄煟€要親自前往江南。
要知道南方的水患即可就會發(fā)生,一不小心,說不定命都要留在那里。
她不過是一個糟老太婆子,何德何能讓張玄如此為她奔走?
她心中感動,可轉(zhuǎn)念間又自嘲了起來。
你真當(dāng)你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又不是什么絕世美人,就算人家因為聽了你的建議做了這件事,也是為了蒼生百姓,為了增強道教的影響,可不是為了你啊。
張玄恭恭敬敬地站在邱老太君的下首,等著聆聽邱老太君的訓(xùn)示。
“我知道道長想要飛升成仙,不過在你達成目的之前,不妨先看看這人世間的百態(tài)人生。得了正道當(dāng)然重要,可這世上凡夫俗子的生老病死也并非一無可取之處。”顧卿覺得張玄有一些不通事務(wù),雖然也憐憫百姓的疾苦,卻帶著一種旁觀者的心態(tài)。
如果這次江南真發(fā)生水災(zāi),希望能給他好好上一課。
得道成仙是如此飄渺無形,顧卿在現(xiàn)代社會長大,心中并不認為張玄可以成仙,若是這個青年一輩子就活在自己虛幻的夢境和不可能成功的夢里,那他的人生會不會缺憾許多呢?
只是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她不能替代和指導(dǎo)別人的人生,也只能這么勸勸了。
‘咦?天君是在傳授她自己的得道經(jīng)驗嗎?天君是在入世體驗世情之后才飛升成仙的?難不成我的仙緣就在這次的江南之行中,天君是在暗示我什么?’張玄感覺自己心里歡喜的泡泡不住的冒了上來,然后噼里啪啦的破開,綻出無數(shù)的滿足。
‘這么久的相處,天君果然開始準備渡化我了!’
‘想來這次人間發(fā)生洪水,天上也會派無數(shù)仙官下來渡化世人。天君說‘不妨先看看這人世間的百態(tài)人生’,還說到‘凡夫俗子’什么的,莫非下凡的仙官們就隱藏在凡夫俗子之間?’張玄的悟性在龍虎山上是最受稱贊的,此時聽顧卿的話是各種意有所指,恨不得立刻就出發(fā),去南方尋找仙跡。
“謹遵老太君教誨,小道一定銘記于心。”
張玄帶著滿心的期待走了,背著小包,揣著他花費“巨資”購買的“飛升棋”,騎著白馬跟著道友們一起往南方而去。
這一次,他再也不用擔(dān)心沒人陪他玩“飛升棋”了。
張玄走后,欽天監(jiān)里的哀嚎聲一片。
作為最能干的欽天監(jiān)官員,張玄一人做了無數(shù)的事情,舉凡觀星、測算、整理,就已經(jīng)做了三個職位該做的事。另一位五官郎徐公齡病退辭職,剩下的張玄又出了公差,他的屬官暫代五官靈臺郎之職,可是活還沒干兩天,就被監(jiān)正罵的狗血淋頭。
五官靈臺郎的官位雖只有七品,確實公認最有“技術(shù)含量”的官職,想來世襲或者從特殊人才中點召入欽天監(jiān)。這屬官沒有這般能力,卻老想著這個位子,現(xiàn)在把他放在這個位子上了,又不能勝任,眼看著就被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給厭棄,想來升職無望了。
張玄的離京自然不能帶來什么大的波動,可一到七月初,信國公府里卻在發(fā)生一件讓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事情。
方氏馬上就要分娩了。
方氏肚子一陣陣開始痛的時候,顧卿正在和休假回家的李銳聊天。
“銳兒啊,宮里有沒有教音律啊?”顧卿擠出一張笑臉來,和顏悅色的問著李銳。
“有,但孫兒沒學(xué)。”李銳見到祖母那熟悉的可疑笑容,心里猛顫了幾下。
上次見到這個笑容,是祖母笑著說“銳兒啊,祖母想吃鴨子了”的時候。
后來他抓了一年的鴨子。
“怎么能不學(xué)呢?你看,這一個府里,竟沒有一個人懂音律的,這多可惜啊?以后我們府里的人走出去,別人一彈琴,然后說,信國公府也來一個吧,結(jié)果我們家一個會彈琴的都沒有。別人要問,要不然,你來個別的吧,我們又說,‘啊我們什么都不會啊’!這豈不是太煞風(fēng)景了?所以呢……”顧卿開始了她的碎碎念*。
“奶奶,不會有人讓我們府里的主子賣藝的。”李銳擺出仇大苦深的表情,“向來都只有別人演奏給我們聽的份兒,我們何須去彈琴吹簫博別人一樂?”
“不能這么說吧。萬一你以后的妻子會彈琴,你連曲子都聽不懂,那也太沒情趣了。”顧卿不動身色的透露了一些出來。
一說到他的婚事,李銳的臉都快鼓成包子了。
“孫兒已經(jīng)和陸家小姐解了親事了……”此事讓他頗受打擊,“彈琴什么的,等以后孫兒娶了妻再說吧。”
“沒了這門親事你就不能再結(jié)了?音律的存在是為了陶冶人的情操,你一天到晚擺個仇大苦深的臉,奶奶看著都難受。我說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可愛的?小時候多有意思啊!”顧卿捏起嗓子學(xué)起李銳小時候的樣子:
“‘啊!奶奶救命,有鴨子叨我!’‘奶奶你不要喜歡弟弟,你要喜歡我!’”
“奶奶!”李銳成功的被顧卿逗的破功!“孫兒已經(jīng)長大了!就別老是拿孫兒以前的事情念叨了!”
、
“那你給我學(xué)點音律。奶奶會許多山野小調(diào),到時候教給你去逗你未來媳婦,一定能她展顏而笑,增加夫妻間的感情。”
不知道張素衣聽到“來來我是一個香,蕉蕉蕉蕉”會不會笑。她個人覺得這個可好笑了。
“奶奶,我才十四歲,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說未來媳婦啊!影子都不知道在哪兒吶!”
“剛才你才說你已經(jīng)長大了……”顧卿張著嘴“哦”了一聲,“雙重標準不好喲!”
“我!我……”李銳氣結(jié)。
“奶奶,奶奶!”李銘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只是幾息的時間,李銘的小腦袋瓜子就伸進了主屋的門簾之中。
“奶奶,我娘說肚子開始疼了!”
“什么?”顧卿站起身。“花嬤嬤,帶上我的工具,我們趕快去方氏那里!”
媽蛋,沒有B超的世界太坑了!
這比預(yù)算的預(yù)產(chǎn)期提前了半個月啊!
“我這就騎馬去找叔父,他應(yīng)該在兵部。”李銳也站起身,打過招呼后腳步不停的就往外走。這是府中的大事,叔父理應(yīng)在家里坐鎮(zhèn)。
顧卿拿著找家中工具做的工具。她當(dāng)時看見方氏那種瘦骨嶙峋的樣子,連做剖腹產(chǎn)的準備都已經(jīng)做好了。若是方氏大出血不能活,她也不想管別人怎么看了,是一定要把小孩子給取出來的。
產(chǎn)鉗和吸痰管只是做了大概的樣子,保溫箱也做了出來,是水暖式的。由于沒有紫外線燈,若是小孩出現(xiàn)黃疸嚴重的情況,也只能想法子曬曬太陽了。
她是兒科醫(yī)生,從實習(xí)開始急救的新生兒也不知道有多少,遇見有并發(fā)癥或者有先天疾病的孕婦要生產(chǎn),她和她的導(dǎo)師也經(jīng)常要去產(chǎn)科陪同生產(chǎn),以便第一時間對新生兒急救。
如今她也不奢求那個孩子漂亮不漂亮了,只希望健康就行。方氏一開始懷孕的時候可了勁的作自己,到最后幾個月才養(yǎng)回來,還不知道孩子怎么樣呢!
顧卿到了方氏院子的時候,院子里并不慌亂,文繡幾人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方氏的生產(chǎn),對此有了經(jīng)驗,和小丫頭布置下去的任務(wù)也是有條不紊。見顧卿帶了大小丫頭并孫嬤嬤、花嬤嬤來了,文繡立刻迎上前來,給顧卿做禮。
“起來吧。你們夫人如今如何?羊水破了嗎?疼了多久?”方氏是第二次生產(chǎn),產(chǎn)程會減短許多,但就算再短,幾個時辰也是要有的。
“沒有,剛剛陣痛,先是兩刻鐘一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刻鐘一次了。”
“那也快了。”顧卿一打簾子,看見李銘煞白著小臉也要往里進,搖著頭說:“你別進來,你母親不會想讓你看到這一幕的。女人生孩子很辛苦,她怕你擔(dān)心。”
“可是……”
“你就呆在外面,若是我要吩咐拿個什么東西,你還能跑個腿。”
“那奶奶,我就在這門口等你,你有事就在里面喊啊!”李銘可憐兮兮地坐在門檻上,看著祖母進了屋。
顧卿叫下人給她凈了臉和手,又用烈酒洗了一下,換了事先煮過的罩衫,這才進了產(chǎn)房。因為古代的人對白大褂有忌諱,她也沒穿白的,而是一件鵝黃色的罩衫。
花嬤嬤一樣的打扮,捧著顧卿放著各種工具的鐵匣子,一起進了屋。
方氏正閉著眼,躺在床上苦熬著。一旁是三位李茂請來的穩(wěn)婆,還有兩三個服侍過方氏生李銘的嬤嬤。
見到老太太來了,方氏連忙要坐起身來。顧卿知道她躺著一定是因為現(xiàn)在正在痛的時候,便按住她不要她動。
“去廚房看看有什么粥水,給你們主母端來。”顧卿吩咐一個嬤嬤,“速度要快。”
那嬤嬤一溜煙跑了。
“太夫人,我們已經(jīng)準備了催生湯和定神丸……”
“我家兒媳婦胎位正的很,她又年輕,應(yīng)該用不到催生湯。那定神丸也不必吃了,喝點粥水,保持體力才是正經(jīng)。”
顧卿是翻看邱老太君的回憶,才知道古代和現(xiàn)代生產(chǎn)有許多不同。
這時代,女子生孩子根本不像電視里躺在床上生,大部分都是跪坐在產(chǎn)床上生的。產(chǎn)床上方用一條長手巾栓系在高處,孕婦用手抓著那根毛巾用力。“豎式分娩”在古代醫(yī)療條件地下,監(jiān)測手段少的時候,會大大的降低難產(chǎn)的幾率。
沒過一會兒,方氏不那么疼了,也能自己坐起來,顧卿讓下人喂了她喝了些湯水,又叫她下床自己走走。
旁邊的穩(wěn)婆看顧卿的眼神已經(jīng)像是那種虐待媳婦的惡婆婆了。
方氏也不知道老太太這時候要折騰她做什么,她被兩個嬤嬤攙扶著站了起來,開始按照顧卿的吩咐繞著房間走動。
她極其感謝大嫂這時候沒出來各種熱嘲冷諷她,亦或者是她已經(jīng)疼的精神不濟了,即使大嫂發(fā)了聲,她也聽不見了。
她就這么慢慢的在屋子里走著。疼的時候就臥床歇息一陣,不疼的時候繼續(xù)起來走,直到羊水破了,上了產(chǎn)床開始準備生產(chǎn)。
另一邊,李銳快馬加鞭的朝兵部的衙門奔去。
在內(nèi)城,大部分人家都認識這位在宮中伴讀的信國公府大公子,此時見這李大公子一陣風(fēng)一般控著馬從內(nèi)城官邸區(qū)往政事區(qū)疾奔,都在猜是為什么。
有人猜是邱老太君突發(fā)急病,有的覺得應(yīng)該是國公夫人生產(chǎn)了,猜什么的都有。
李銳對方氏的情感很復(fù)雜,可對方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很期待的。畢竟是骨肉至親,他不想那孩子有任何閃失。
李銳打馬到了兵部,遞了家中的牌子,說明嬸母馬上就要生了,請叔父快點回家。
那守門的門吏聽到是這種好事,跑的比誰都快,一溜煙就到了后衙,李茂得知了消息,連忙奔出衙門,跟著李銳一起返家。
“你出來的時候你嬸母進去多久了?”李茂在馬上問著侄子。
“我出來的時候,聽說剛剛才發(fā)動。”李銳回道,“奶奶一聽到消息就帶著人過去了,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我們家一向行善積德,沒問題的。”李茂喃喃地念叨著,“老天會保佑我們家的,會保佑的。”
他和李銳想的其實都差不多,都是擔(dān)心方氏在李茂離家那段時間一直被關(guān)起來會不會對腹中的孩子有影響。
尤其晚上不能安眠,這個太耗神了。
等兩人回了家,直奔北園的產(chǎn)房后,就見到李銘慘白著一張小臉坐在門檻上,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他這表情嚇了李茂和李銳一跳。
“銘兒,怎么了,你怎么這樣?你娘怎么了?”李茂見李銘眼睛更紅了,急得一錘墻壁,“哎呀,你說話啊!別嚇你爹我!”
“爹……爹……不是說女人生孩子都叫的嗎?娘進去都快一個時辰了,怎么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李銘坐在門檻上,里面再掀一道簾子就是她娘生孩子的地方,可是一點聲音都沒有,這比他娘一直叫喚還可怕。
靜得太不同尋常了。
李茂比李銘還擔(dān)憂,當(dāng)即就沖了進去。花嬤嬤正好出來,見李茂悶著頭往里沖,連忙把他往外趕。
“老爺您進來做什么?夫人好的很,正在積蓄力氣呢。您別操心了,您又不會接生,還是在外面等著吧!”
“真的沒事?”李茂不住地仰著脖子往里面看。
“沒事,太夫人在呢,您放心。”
李茂被花嬤嬤推著往外走,只好出了屋子。
“方婉,盡量忍住不叫,你的力氣是要留著等下生孩子的,那時候疼的不行再叫也不遲。”顧卿見過許多孕婦在生產(chǎn)前鬼哭狼嚎,結(jié)果順產(chǎn)的時候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只能剖腹產(chǎn)生孩子的事情。
這里醫(yī)療條件不允許,剖腹產(chǎn)必死,顧卿根本不愿意賭。
方氏出乎意料的是個十分能忍痛的人,即使到后來實在痛的要命,也能忍住只是抓著兩邊的床單,而不大叫出聲。只是在十分疼痛的時候,會嚶嚶的哽幾下。
屋角燒著幾個爐子,上面架著幾個銅盆,里面煮著毛巾、剪刀、產(chǎn)鉗和顧卿的各種工具,穩(wěn)婆帶來的所有東西顧卿也勒令丟進去再煮一次。
旁邊還放著一盆熱水放涼后的熟水,要用剪子等物的時候就會丟進去燙一燙。
一個穩(wěn)婆取毛巾的時候看到明晃晃的放在銅盆里的短刀,嚇得心肝都顫了一顫。
放刀是做什么的喲?難不成……
這婆婆也太可怕了吧!
她們可千萬要把國公夫人給照顧好了,要是出了事,到時候是保大還是保小,這不用問啊,連刀都準備好了哇!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下午我是兒子的,二更在晚上八點以后。
小劇場:
穩(wěn)婆A:聽說了嗎,信國公府老夫人讓她家媳婦生孩子之前滿地走呢!
穩(wěn)婆B:那有什么,她還讓她不準叫!可兇了!
穩(wěn)婆C:你們說的都不算什么,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我還看到煮著一把刀!
邱冰:地上的那個!你別再敗壞我名聲了!
顧卿:唔,萬事俱備,就等生寶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