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一點(diǎn)點(diǎn)討回來
靳月唇角扯了一抹淺笑,淡淡的,帶著幾分俏皮,可眼眸里毫不掩飾的夾雜著狡黠之色,“顧側(cè)妃這般害怕作甚?我只是來看看你。聽說你懷了小王爺?shù)暮⒆樱庑】ぶ髌哿瑁U些連孩子都沒保住……”
說這話的時候,靳月蔥白的指尖,輕輕戳在了顧若離蓋著被子的小腹處,“是在這里嗎?”
“你……”顧若離瘋似的挪動身子,用厚厚的被子,死死裹著自己,緊貼著床壁瑟瑟發(fā)抖,“你別碰我的孩子,這是小王爺?shù)暮⒆樱闳羰歉摇⒏逸p舉妄動,小王爺不會放過你的,他會扒了你的皮!”
靳月笑了,“燕王府需要這個孩子,我當(dāng)然不會動,畢竟這是一條人命,我靳月縱然殺人無數(shù),但也只殺奸邪之輩。”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顧若離怕極了現(xiàn)在的靳月,只覺得她的眼神……在夜里泛著幽狼般的冷芒,讓人不敢直視。
靳月頗為無奈,“你此前一口一個姐姐,不管是失憶的我,還是還沒去死的我,你不都是尊重有加,分外親近嗎?如今這是怎么了?難道說,此前的溫良賢淑都是裝的?”
“我現(xiàn)在懷著孩子,身子不太好,不敬之處,還請姐姐見諒!”四下無人,顧若離委實(shí)不想裝,可想到自己懷著孩子處于弱勢,只能軟下身段,哀哀戚戚的開口,“姐姐,你怎么會在這兒呢?”
靳月眉心微挑,想來是顧若離被“禁足”之后,底下人白你都不拿她當(dāng)回事,以至于她已經(jīng)不能第一時間得到外頭的消息,又或者,是顧若離刻意偽裝。
“小王妃的位置不是空著嗎?我得回來摸摸那位置,是不是還燙的。”靳月慢條斯理的替她捋直被褥上的褶皺,“你一直想要的位置,我曾經(jīng)視若珍寶,現(xiàn)在……心境早非,已然不在意了。只是這位置,就算給了你,你也未必有命坐!”
顧若離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愈發(fā)用被褥裹緊了自己,“你是不是……”
“那么害怕做什么?當(dāng)年你還沒進(jìn)府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在這兒了,也沒見著你害怕過,怎么現(xiàn)在入了府,反而不自在了呢?”靳月?lián)u搖頭,“這不就是,太見外了?”
顧若離慌了神,“你都記起來了?你都記得了?”
“很奇怪嗎?那本來就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是的,是她的一部分,哪怕并非是好東西,也是她不可或缺的。
顧若離張了張嘴,可她還沒出聲,靳月一個眼神過來,她所有的聲音瞬時咽回了肚子里。
“喊救命?”靳月的眉心狠狠皺了皺,方才的笑意,此刻業(yè)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瘆人的詭譎冷笑,她徐徐起身,隨之散開的涼薄寒意,如同冬日枝頭的寒霜雪。
凍得顧若離,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唉!”靳月身子前傾,胳膊撐在了床榻上,如同蟄伏在午夜里的幽狼,隨時都能咬斷顧若離的脖頸,事實(shí)上,她的確這么做了。
修長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鉗住了顧若離的脖頸,那纖細(xì)而白皙的脖頸,仿佛只要靳月稍稍用力,就能當(dāng)場捏斷。
“放、放開我……”
顧若離滿腦子都是“窒息、死亡”這兩個字,她覺得現(xiàn)在的靳月簡直就是閻羅地府來的勾魂使者,是來要她性命的,為的就是報復(fù)她,昔年奪走宋宴的寵愛。
大概是覺得無趣,靳月手一松,顧若離便如同喪家之犬般,癱伏在床榻上,她掩著發(fā)紅的脖頸,止不住的咳嗽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真像是一條快渴死的白眼魚。”靳月立在床榻便,冷眼睨著她,如此居高臨下,這般桀驁孤冷,“你的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顧若離面色漲紅,唇色發(fā)紫,“你胡說什么?這是小王爺?shù)暮⒆樱⊥鯛敳粫屗惺隆!?br/>
“我說的是你!”靳月只覺得嘲諷,自己當(dāng)年怎么會蠢成這樣,以至于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顧若離的確生了一副好皮相,可自己身經(jīng)百戰(zhàn),按理說也該能看清楚,皮相底下的污穢,怎么就……
想來很多事,只有到了這個年紀(jì),經(jīng)歷過這么多事之后,才能擦亮眼睛,看到曾經(jīng)邁不過去的坎兒,原不過一道細(xì)繩般的寬度。
顧若離眸色猩紅的盯著她,一副梨花帶雨,受盡委屈的模樣。
“你為了懷上這個孩子,沒少偷偷吃藥吧?”靳月音色沉沉,“七日斷腸散之毒能解,但是極傷女子之身,是以這么多年,饒是宋宴百般寵愛你,你也沒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
顧若離心頭直顫,“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這話便錯了,我跟你……不一樣!”靳月才不會告訴她,九尾草能解奇毒,能克制七日斷腸散的陰毒,像顧若離這樣佛口蛇心的女人,理該斷子絕孫,“你強(qiáng)行有孕,是因?yàn)槌粤瞬辉摮缘臇|西,知道什么叫虎狼之藥嗎?需要我解釋?”
顧若離瞪大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為了讓自己能在燕王府站穩(wěn)腳跟,你無所不用其極,以至于搭上了卿卿性命。”靳月笑得溫柔,“顧側(cè)妃,我現(xiàn)在正式通知你,你……死定了!”
大概沒料到靳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顧若離僵在當(dāng)場,心里有些慌亂,仿佛是最不愿想象的事情,被人狠狠的揭開了表皮,已然拋棄了所有的端莊賢淑,“你放屁!”“信不信在你。”靳月嘆口氣,“我今兒過來,就當(dāng)是……瞻仰遺容了!”
語罷,她轉(zhuǎn)身就走,好似真的只是來“送送”顧若離一般。
“你、你所言是真是假?”顧若離急了,“姐姐,姐姐?”
“你知道的,我靳月向來一言九鼎!”靳月冷眼睨她,“顧若離,我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好好珍惜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免得到時候還沒過上舒坦日子,就見了閻王爺!”
院門外,有暗影翩然落下。
“大……”
音未響,靳月已經(jīng)抬手,示意她禁聲。
立在暗處,靳月側(cè)耳聽著墻外略顯急促的腳步聲,“盯緊顧若離,找到她背后的那個人,死活不論!”
“是!”
人去,無蹤。
宋宴聽得靳月出了院子,自然是著急的,誰曾想,她竟會來了顧若離的院子,當(dāng)即放下手里的事情,急忙趕來,“月兒?”
“小王爺現(xiàn)在才來?”靳月走到光亮處,就在檐下的宮燈站著,“顧側(cè)妃嚇壞了,您怕是要多費(fèi)心去哄哄,免得她動了胎氣。若是有必要,我可以幫她去叫裴大夫,想必裴大夫有的是本事,護(hù)住她母子平安!”
聽聽,這話是不是帶足了嗔怨之氣?
話雖然不好聽,可宋宴聽得心里舒暢,都說女人只有心里還有你的時候,才會對你發(fā)脾氣,靳月能吃顧若離的醋,就說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我只是擔(dān)心你而已。”宋宴近前。
靳月倒是退后了一步,“不先進(jìn)去看看她?”
此前,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宋宴第一反應(yīng)就是顧若離,靳月已然習(xí)以為常,到了最后變成了慣性,成了本能……守護(hù)與退讓的本能。
許是屋內(nèi)的顧若離也聽到了宋宴的聲音,此刻竟是哀哀戚戚的哭喊著,“小王爺……”
“聽聽,在叫小王爺您呢!”靳月側(cè)開身子,給宋宴讓開路,“先進(jìn)去看看,也好給我做個證,免得到時候人家還以為,我一回來便欺負(fù)了小王爺?shù)男募饧猓屛移桨茁鋫€妒婦的名聲。”
宋宴原不想進(jìn)去,可靳月卻是滿臉不高興,“你……真的要讓我進(jìn)去?”
“我回去等你!”靳月抬步就走,“記得,可要給我作證,我什么都沒做!”
宋宴立在原地,眉心擰到一處,“你……”
不待他說完,靳月已大步流星的離開,這個時候還不走,難道要再去瞻仰顧若離的“遺容”嗎?她可沒這興致,畢竟她還有自己的正事要做,若是去得晚了,只怕……要惹出大麻煩。
宋宴進(jìn)去的時候,顧若離就伏在床沿,一如往昔的梨花帶雨,一如往昔的楚楚可憐,若是換做以前,宋宴必定是心疼不已,可自從裴春秋告訴他,這個孩子險些沒了,是因?yàn)轭櫲綦x自己吃過藥,他對顧若離最后的一絲忍耐和疼惜,自此消失得一干二凈。
“小王爺!”顧若離哭得眼睛都腫了,在他進(jìn)來之前,故意扯了扯衣襟,露出了脖頸上鮮紅的指印,這是靳月留在她身上的罪證,若不讓宋宴瞧見,怎么對得起她所遭的這份罪?
宋宴眉心微皺,“既是有孕在身,裴大夫也叮囑過要好好養(yǎng)著,你爬起來作甚,躺著吧!”
“小王爺,姐姐她、她……”顧若離泣不成聲,捂著自己的小腹,那一副愛子情深的表情,讓人瞧著還真像那么回事,“她怎么能這樣?”
宋宴別開頭,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她怎么樣?”
“小王爺,姐姐怨恨著我,難道您不知道為什么嗎?”顧若離緊了緊袖中的手,“她深愛著小王爺您,所以才會對若離下此毒手!”
宋宴忽然笑了,眸色嘲諷,“既是深愛著本王,自然也會珍惜本王的孩子,又何以會對你下毒手?”
顧若離身心一震,半句都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