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日常(5)
5.</br> 程訓(xùn)之從里面出來,咳嗽了聲,罵程焰,“你看看你像什么話。”</br> 程焰從季時嶼身上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抬眸看他,“戶口本給我找找,我明天去領(lǐng)證。”</br> 程訓(xùn)之“嗯”了聲,去廚房倒水喝,走到門口才回頭問了句,“你說什么?”</br> 季時嶼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莫名就立正了,一臉嚴肅仿佛要趕赴刑場。</br> 程焰說:“戶口本。”</br> 程訓(xùn)之:“下一句?”</br> 程焰:“……”</br> 季時嶼因為緊張?zhí)蛄讼伦齑?他剛剛還在和程訓(xùn)之提和程焰的未來,委婉地提自己要求婚,程訓(xùn)之早就沒再折騰他了,聞言卻還是皺了下眉,“你們自己的事自己決定。”</br> 程訓(xùn)之大約還是覺得太快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其實寥寥無幾,大部分時間都身處兩地,程焰又不是個隔著屏幕能和人膩歪溝通的人,比旁的異地戀還像異地戀。</br> 所以程訓(xùn)之很有可能是想要慢慢來,更穩(wěn)妥一些。</br> 程焰不是個很沖動的人,但想事情很單純,對感情并不是很清楚透徹。</br> 季時嶼確實很急躁,想娶她的念頭從始至終,但該有的流程總覺得不能少,她是個性格有些急躁的人,做什么事都恨不得一步登天,他完全可以省掉很多流程,但將來有一天,她會不會因為缺少一些細節(jié)而感覺到遺憾?</br> 他吃不準(zhǔn),但他知道他不想給她留下任何遺憾。</br> 所以他一步一步在籌備,只是沒想到她比想象中更急躁。這會兒程訓(xùn)之估計摸不著頭腦。</br> 季時嶼扯了程焰一下,想勸她一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怕她誤會自己不想。</br> 程焰看出了程訓(xùn)之表情里的不可置信,解釋了句:“我下半年很忙的。”</br> 早領(lǐng)早完事,沒空磨嘰。</br> 程訓(xùn)之聽懂了,點點頭,嘲諷一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說明天去買菜呢!你能不能對婚姻有點敬畏心?”</br> 程焰莫名被扣了頂大帽子,“我覺得我挺敬畏的,你不是挺喜歡他的嗎?”</br> 她扯了扯季時嶼,仿佛商場推銷員一樣,扯著他左右展示一下:您看,品相良好,童叟無欺。</br> 程訓(xùn)之氣得翻白眼,最后扯著她去了書房,父女兩個一個坐著,一個站著。</br> 程焰隨了程訓(xùn)之,個子高,也隨了周敏玉,腿長。</br> 從小就長得俊俏,可惜隨了程訓(xùn)之的狗脾氣,以至于常常讓人忽略她的樣貌。</br> 乍一看,就感覺,這姑娘挺兇。</br> 工作了一年,氣質(zhì)沉穩(wěn)了些,可狗脾氣上來,依舊是一臉氣人相。</br> 程訓(xùn)之問她:“你真想好了?”</br> 程焰點點頭,“我喜歡他。”</br> 程訓(xùn)之試圖循循善誘,“我知道你喜歡他,可喜歡是喜歡,婚姻是婚姻,這不是一碼事。”</br> 程焰蹙眉,“可是我喜歡他。”</br> 程訓(xùn)之:“你有沒有聽我說話。”</br> 程焰偏過頭,“聽不懂,你教我的,喜歡就去爭取,我爭取了這么久,你叫我再考慮考慮,這跟我最喜歡吃雞腿,你拿著個雞腿放我嘴邊,反復(fù)問我:你真的要吃嗎?一樣不可理喻。”</br> 程訓(xùn)之按了按心臟,“程焰我上輩子跟你有仇吧!”</br> 程焰挑了下眉,“說不好。”</br> 程訓(xùn)之:“……”</br> 程焰也不說話,其實她想的很清楚,也知道結(jié)婚和談戀愛是兩碼事,但這么多年,她認識很多人,經(jīng)歷很多事,眼里看到的,只有季時嶼一個人。</br>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愛,可是如果這都不算,那她這輩子可能注定也不會愛了。</br> 程訓(xùn)之被她繞進去了,半晌沒說出來一句話,只好罵了句:“滾滾滾!”</br> 程焰轉(zhuǎn)身就走,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下次回來給你買好太太靜心口服液,你可能更年期。”</br> 程訓(xùn)之拿著靠枕朝她砸過去。</br> 程焰及時關(guān)了門,閃身出來,唇角帶著一絲笑意,扭頭就看見季時嶼跟個小學(xué)生一樣站在那里,看到她回頭,目光幽深地看著她。</br> 程焰還以為程訓(xùn)之的遲疑讓他難受了,于是過去抱了他一下,安慰說:“沒事,天塌下來我替你頂著。”</br> 季時嶼:“可是我比你高。”</br> 程焰沉默片刻,“所以重點是這個嗎?”</br> 季時嶼搖頭,“我就是想問一下,晚上陪我去吃個飯行嗎?”</br> 程焰點頭,輕輕摸了下他的臉,“怪不得你高考語文比我低十分,你說話前言不搭后語。”</br> 季時嶼:“……”</br> 程焰那臉上的表情卻仿佛在說:怪不得你高考語文比我低十分,原來你是個智障。</br> 她語文147,是當(dāng)年全省第一,考出了非人類的水平,據(jù)說是因為作文判了滿分。</br> 季時嶼印象最深便是她很喜歡看書,什么都會翻一翻,之前學(xué)校給每個班級定報紙,因為種類多,大家都是閑了翻一張,但她幾乎都會第一時間看,記憶力也很好,理科生大多不愛背書,連他都不喜歡長篇大論的東西,她背東西倒是又快又準(zhǔn),之前語文老師就測試過她,一篇文言文,她可以做到通讀三五遍速記,能背個八九不離十。</br> 腦子里發(fā)散了會兒,他突然擠兌她一句,“語文那么好也沒見你寫封情書給我。”</br> 程焰:“……”</br> 情書這東西,聽起來屬實很陌生,上學(xué)時候還流行過,各種顏色的信封,花里花哨的紙,以及或娟秀或呆萌的字體,仿佛一塊兒藝術(shù)品一樣被精心雕琢過后,送到心儀之人的手上。</br> 當(dāng)然,多數(shù)是被丟垃圾桶的宿命。</br> 就連趙沅都收過,他覺得丟人情書不禮貌,退回去好像更傷人,最后默默丟垃圾桶了,說要是存放起來,更是后患無窮,吐槽人類為什么要發(fā)明這種奇葩的表白方式。</br> 沈逸風(fēng)吐槽他沒有浪漫細胞,以后可千萬別禍害姑娘。</br> 四眼作為一個資深文藝男青年,狠狠譴責(zé)了他這種風(fēng)月不通的直男行為。</br> 至于內(nèi)容,誰也沒看過,趙沅說他都沒看,沒有那個意思,不敢窺探人的真心,更不可能給他們看了。</br> 所以其實程焰都不知道情書長什么樣,有什么特征,有沒有格式,是否有范本。</br> 抱著求知的念頭,她在季時嶼說完之后,偷偷搜了一下,發(fā)現(xiàn)大家的情書還挺千奇百怪的,以及這東西好像真的沒有什么格式可言。</br> 看了幾個之后,她幡然醒悟,別人寫情書是為了表白,她倆都要領(lǐng)證了,起什么勁。</br> 晚上下了雨,入了夏,江城的雨水總是很多,程焰陪季時嶼去吃飯,路上趴在他身上都睡著了。</br> 季時嶼無奈問她:“你是睡神轉(zhuǎn)世了嗎?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能睡。”</br> 要下車了,程焰抓著他胳膊,跟著下去,壓低著眉,一臉沒睡好起床氣濃郁的樣子,低聲說了句:“我都一周沒好好睡過覺了,突然放松下來撐不住。”</br> 季時嶼心疼地撫摸了下她的臉,“辛苦了,警察叔叔。”</br> 程焰:“……你別說,還真有人叫我警察叔叔。”</br> 兩個人閑聊著,季時嶼早她半步推開了門,餐廳安靜地落針可聞,程焰還想說大周末的餐廳生意這么不好嗎?</br> 轉(zhuǎn)瞬聽到歡呼聲,屋子里都是氣球和彩帶,有人持著彩噴噴了程焰一頭彩帶,她差點下意識做防御動作,看到周思言才愣了一下。</br> 有人抱了花給季時嶼,他笑了下,單膝跪地,遞上戒指盒,“火火,你愿意嫁給我嗎?”</br> 程焰沒想到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求婚,周思言沈逸風(fēng)他們都在,此刻全都在起哄:“答應(yīng)他答應(yīng)他答應(yīng)他!”</br> 熱鬧又老套,可程焰還是笑了,伸出手接過他的戒指套在了自己中指上,“嗯。”</br> 有人推了蛋糕過來,程焰給大家切了,聚會持續(xù)到十點鐘,各自散了,季時嶼牽著她戴戒指那只手,落在最后走,指腹不停地摩挲她的戒指,仿佛要確認她是真的即將成為他新娘似的。</br> 細雨仍在下,空氣里帶著微潤的潮濕,程焰還是有些困,但眼神里卻神采奕奕,突然扯了他一下,“你戶口本帶了嗎?”</br> 季時嶼回了句:“在車上。”</br> 程焰的戶口是單獨的,季時嶼的戶口也是單獨的,戶口都沒有遷到學(xué)校去,一直都在江城。</br> 來的時候是季時嶼開車,他駕照拿的挺早了,但很少開車,程焰還以為他不會,沒想到開車還挺穩(wěn)的。程焰是隊里開車最猛的,剛拿駕照就敢跟罪犯飆車,逼停的一把好手。</br> 回程程焰開車,季時嶼坐在副駕,低頭看了會兒手機跟人聊天的片刻,再抬頭已經(jīng)不知道在哪兒了,不是回家的路。</br> “去哪兒?”季時嶼問了句,疑心她走錯路了。</br> 程焰:“民政局。”</br> “大半夜的?”季時嶼勸她,“冷靜。”</br> 過了很久,程焰才停了車,并不是民政局,江邊一棟小別墅,程焰過去開了門,拉著季時嶼進去,開了燈,客廳的面貌露出來,新房子,看起來裝修沒多久,應(yīng)該還沒人住過。</br> “別告訴我你買的。”季時嶼不太相信,因為程焰確確實實一個月四千五,還沒他零花錢多。</br> 程焰深深感受到了被侮辱,蹙眉道:“放心,我一毛一毛攢出來的,不貪污不受賄,正直好市民。”</br> 周敏玉給了她一筆錢,程訓(xùn)之也給了她一筆,她自己從小到大花銷都很小,所有零用啊錢學(xué)金啊,全存著。</br> 這邊房價低,地段其實不太好,但恰好是程焰能買得起的。</br> “你突然買個房子干什么?”季時嶼不能理解,程訓(xùn)之如果知道,應(yīng)該不太愉快。</br> 程焰撇撇嘴,“給你買的,怕你將來被我揍沒地兒去。”</br> 他跟季恒初的關(guān)系可能這輩子都沒法修復(fù)了。</br>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br> 養(yǎng)小公主計劃1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