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我忘了……自己還有孩子
宋巷生做了一個夢,夢里的自己身處一片迷蒙之中,周遭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隱約的是耳邊傳來的聲音,低低沉沉,在告訴她,她有一個深愛的人,那人一直在等她。
等她回去。
"去哪兒?"她站立在這片虛無之中,詢問:"我應(yīng)該去哪兒?"
沒有人給出她回答,她蜷縮著身體坐在地上,拍了拍頭,低聲自言自語:"這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我又是誰?"
她好似有很多的疑惑,可這些疑惑,沒有人能夠給她解回應(yīng)。
宋巷生就一個人等啊等啊,直到……
那道聲音重新出現(xiàn),它說:"南風(fēng)謹(jǐn)……"
名字一遍遍的在耳邊回蕩,宛如是要將這三個字烙印在她的心底。
"南、風(fēng)、謹(jǐn)。"她的眼睛有些迷茫帶著空洞的,重復(fù)這個名字。
等待在床邊的南先生,在從她的唇齒間溢出自己的名字時。一直緊繃著的神情慢慢的開始舒緩下來。
催眠師慢慢的站起了身:"按照先生的吩咐,太太的記憶停留在了你們剛剛新婚的那一天……"
南先生手掌握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說:"這件事情,不要對任何人提及。"
催眠師:"是。"
當(dāng)催眠師弓了一下腰后離開,帶走了自己的醫(yī)藥箱。
催眠想要長久穩(wěn)固,除了心理暗示,還需要藥物進(jìn)行輔助,只是,南先生怕藥劑對她的身體造成損傷,劑量要求的極其嚴(yán)苛。
南風(fēng)謹(jǐn)坐在床邊,大掌輕撫著她的垂落在一旁的長發(fā),然后慢慢的就落到在了她的眉眼處。
彎腰,在她的眉心落下憐惜的一吻。
"巷生……我愛你。"
嘲諷愛情,不屑感情的人,終究還是逃脫不過命運的藩籬。
門外的張助理有心改變這一切,但到底……
還是什么都沒有做成。
縱橫商界的王者,栽倒在一個女人的身上,無論外人覺得如何不值得,都沒有用。
當(dāng)事者甘之如飴。
張助理輕聲嘆息了一口。慢慢的轉(zhuǎn)身離開,他如今便只能希望,先生可以得償所愿。
宋巷生這一場夢,做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腦袋里像是有很多東西,可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她的身側(cè),靜靜的躺著一個男人。
眉眼幾分冷峻,劍眉斜飛入鬢。眼眸緊閉著,面容俊美清蕭,只是……好像有些疲憊。
他不是……
去找陳恩瑞了嗎?
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宋巷生側(cè)過身,眼睛眨了眨,看著他,手指輕輕的抬起,一點點的描繪著他的眉眼。
他們是新婚,她的丈夫,有著極其出眾的樣貌,將她從黑暗的深淵之中救出,即使……他可能對她那個妹妹更為上心有些,可宋巷生還是無法躲避他給予的溫暖。
在她醒來翻過身注視他的時候,南風(fēng)謹(jǐn)其實就已經(jīng)醒了,可他不敢輕易的睜開眼睛。
他恐懼于,在睜開眼睛的那瞬間,看到的是一張帶著厭惡又或者是防備的面孔。
他只能裝作沉睡,等待著她的反應(yīng)。
就像是審判席上,等待判決的……犯人。
直到……
她的手指,撫上了他的眉眼。
他幾乎是在一剎那的時間里,就睜開了眼睛,目光灼然中透著審視的看著她。
宋巷生被他看的一怔,有些畏縮的收起了自己的手指,猜測他是不是不喜歡在睡覺的時候被人打擾?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繼續(xù)睡,我去給你準(zhǔn)備早……啊。"
她坐起身,要掀開被子下床,卻被身后的一雙大掌驀然拽了過去,緊接著,她整個人都被壓在了他的身下,他眸深似海深沉墨色,什么話都沒有說,可目光里的熱烈和灼然,讓她面紅。
她不知道怎么僅一夜之間,眼前的男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以前,不會這么看她。
宋巷生眼睛眨了下:"你……"
"巷生。"他開口。
宋巷生疑惑的望著他,"怎么了?"
南風(fēng)謹(jǐn)卻又喊了一遍:"巷生。"
宋巷生:"?……?"
未經(jīng)后事變遷,歷經(jīng)磨難的宋巷生,在她此刻的記憶中,自己還只是個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不久的小姑娘,心思也單純,面對自己的新婚丈夫,眼睛里承載著的是憧憬和渴望。
"我會好好待你。"他手指撫著她的額頭,像是這世間最鄭重的諾言。
宋巷生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笑容里透著點甜,手臂圈住了他的脖頸,是在主動的跟他親昵,帶著少女的純真。"我……也會做好你的妻子。"
南風(fēng)謹(jǐn)將人抱在懷中,喉嚨里涌出一陣的悲愴和酸澀。
當(dāng)初經(jīng)歷時不覺得有多么美好,如今,卻想要讓人淚目。
"你好像……瘦了。"她靠在他的懷中,抱著他的腰,低聲道。
南先生的吻落在她的發(fā)頂:"……沒事。"
宋巷生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感覺上……有些不一樣了。
"南風(fēng)謹(jǐn),你,怎么了?"
他抱的她很緊。
而在最初的迷蒙散去后,宋巷生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疑惑:"這是……什么地方?"
她怎么好像睡了一覺之后,一切……都變了?
這里也不是他們住的公寓,而是一處……完全陌生的地方。
陌生到,讓她沒有一絲絲的熟悉之感。
"這里是都江。"
推開木質(zhì)的窗戶,南先生從后面擁著她,看著窗外面明媚的風(fēng)景,相較于四方城的喧囂繁華,這里處處透著愜意和怡然。
"……都江?我們?yōu)槭裁磿谶@里?"她從醒來之后,就有許許多多的疑惑。
南風(fēng)謹(jǐn)下頜壓在她的肩上,"不喜歡這里嗎?"
宋巷生回答的很誠實,沒有小姑娘會不喜歡這里四季如春,家家養(yǎng)花,處處溪水的地方,"喜歡。"
"我們就在這里住一段時間好不好?等你什么時候不喜歡了,咱們就再挑選一處你喜歡的地方。"他說。
宋巷生遲疑的回過頭,"可是你……公司里的事情,還有……陳恩瑞你們……"
她的話說到一半,就被男人用手指輕輕的抵在了唇上,"公司的事情不會耽誤,開視頻會議和電話會議也是一樣……至于其他人,都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我……只關(guān)心南太太一個人。"
她聞言,眼睛里都是帶著笑意的,亮光一閃一閃的,比窗外的驕陽還要炫目,她問:"以后……真的只關(guān)心我一個人,不會再有別人了嗎?"
沒有陳恩瑞,沒有陳家,就只有她一個人嗎?
雖然這樣有點小自私,但是哪個姑娘,不希望自己的愛人心底眼中只裝下一個自己呢。
他點頭,她歡喜的跳到了他的身上。
因為沖擊力太大,他向后退了一步,這才將她抱穩(wěn),動作很危險,他該訓(xùn)斥她的,可說出口的時候,卻不見任何的指責(zé)。到嘴邊的時候,便只剩下一句:"小心一點。"
宋巷生面頰紅了一下,面頰壓在他的肩上,小聲道:"對不起,我忘了……自己還有孩子。"
孩子……
南風(fēng)謹(jǐn)面上的笑意僵在了臉上,整個人也為之怔了一下。
而她在提到孩子的時候,是滿含期待的。
"巷生……"他的聲音有些啞,"其實……"
宋巷生:"嗯?"
四目相對,南風(fēng)謹(jǐn)告訴自己,再等等吧,再等兩天,等他想想該怎么跟她解釋這個孩子的事情。
他們居住的是個小木屋,庭院里處處擺滿了鮮花,還有一只趴在門口的木板上正在曬太陽的貓咪。
宋巷生很喜歡這里的一切,不遠(yuǎn)處的鄰居家里兩個半大的孩子正在打水槍,笑聲回蕩著。
她蹲下身,去抱那只貓,貓咪也不怕人,親昵的趴在她的手臂上,毛茸茸的腦袋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軟軟的,癢癢的,讓她止不住的發(fā)出輕笑聲。
南風(fēng)謹(jǐn)腰上綁著個圍巾,慢慢的解開,"巷生,該吃飯了,待會兒再玩。"
宋巷生聞言,對著手中的貓有些依依不舍的,顯然是,不想要放下。
南風(fēng)謹(jǐn)見狀,摸了摸她的長發(fā):"聽話,先吃飯,你要是喜歡,我們多買幾只放到家里。"
她現(xiàn)在的心理年齡不過才剛剛二十出頭,還帶著幾分的孩子氣,尤其從來女人的性子跟貓很像,你給她多少的寵愛,她就會有多么喜歡撒嬌,這兩天南先生事事都依著她順著她,她的性子也被養(yǎng)的有些嬌嬌的。"我想抱著它吃飯。"
南風(fēng)謹(jǐn)聞言,頓了一下,眉頭微皺:"巷生……"
"唔……好不好么?"她抱著貓,眼睛帶著光,跟懷中的貓咪一同用那雙漂亮的眸子看著他。
南先生讓步了。
在他點頭的那瞬間,她歡歡喜喜的抱著貓走進(jìn)了餐廳的位置。
吃飯的時候,也不知道她是在用餐,還是在喂貓,她沒有吃上兩口,倒是將貓咪的肚子都給喂飽了。
南風(fēng)謹(jǐn)看不過去了。稍許強硬的將貓放到了一邊,對上她的眸子:"好好吃飯。"
她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袖,仰著笑臉,"不生氣。"
他對著她的笑臉自然是無法板著臉的,眼前這個會對著他笑,對著他撒嬌的女人,是他用陰謀手段奪過來的。
他無所不用其極的,也想要將她留在身邊,怎么會,生她的氣。
骨骼分明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頜,在上面落下輕吻,"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對嗎?"
搶來的東西,即使是就在身邊,也總是有種患得患失,生怕哪一日,一不小心,就成了一場泡沫幻影。
彼時的宋巷生,不明白他的悲傷和落寞是從哪里來的。
午睡時分,她抱著貓。在日光下用了塊絲巾放在眼睛上,躺在睡椅上,就打了個瞌睡。
"巷生?"
"宋巷生!!"
"宋巷生,你答應(yīng)過我的求婚,你怎么能拋下我!"
"你去哪兒?告訴我你去哪了??"
睡夢中,是誰在不停的喊著她的名字,聲嘶力竭的問她的去向?
宋巷生的眉頭不自覺的就擰在了一起。
而此時的四方城。
"怎么會找不到?!人去哪了,你們都不知道??"
江君驍已經(jīng)兩天沒有怎么閉上眼睛,他用了一切的辦法都沒有能夠找到她,張瀟瀟心中也盛滿了疑慮,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么會說不見就不見了?
江君驍一怒之下,沖到了警局,找到了陳凌峰,不顧警員的阻止,一拳頭就揮了上去,"是不是你?說,你是不是還有什么同伙?!你把她給我弄哪去了?!!"
陳凌峰挨了一拳,咒罵他神經(jīng)病。
警員將江君驍攔下,"這里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江君驍卻不管這些。他持續(xù)找不到人,早就沒有什么理智可言了,他反攥住警員的衣領(lǐng),眼眸赤紅:"我老婆不見了,你知不知道?你們是怎么辦事的?治安你們是怎么管理的?為什么人又不見了?!!"
警員勸他冷靜:"你先放手,我們理解你焦急的心情,已經(jīng)在進(jìn)行調(diào)查,你現(xiàn)在需要的是耐心等待……"
"丟的不是你老婆,你當(dāng)然可以那么說!"人不扎在身上,誰能知道有多疼?
"鬧夠了就回去,看看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江父拄著拐杖進(jìn)來,將他呵斥一頓,"就你現(xiàn)在的混蛋樣,讓宋巷生知道了,還能看上你?!"
江浪蕩握緊了手掌,慢慢的松開了手。
江父給警員道了歉,警員辦案多年,自然也是理解他們的心情,沒有放在心上。
車上。
江父看著他魂不守舍的模樣,沉聲說道:"就知道犯渾,好好想想,跟她相處的這幾天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你們不是一直住在一起,難道就沒有一點異樣?"
想要找人,想要查,總是要有個方向和角度,不然這不是白白耽誤工夫。
江君驍拽了拽自己的頭發(fā),他該想的都已經(jīng)想過了,還能遺漏了什么?
唯一能算得上特別的,不過就是南風(fēng)謹(jǐn)那通電話。
可航班消息,他已經(jīng)讓人查過了,的確有南風(fēng)謹(jǐn)?shù)暮桨嘈畔ⅲ?dāng)天他也去了機場。
現(xiàn)在人都已經(jīng)在大洋彼岸了。
這場局,南先生埋布了那么長的時間,任何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江君驍就算是再如何的心急如焚,在短時間內(nèi),也查不到任何的有用信息。
接連幾天的不眠不休,江君驍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他躺在公寓客廳的地上。四仰八叉的仰面躺著,腦子里一片空白。
"宋巷生,你到底,在哪兒?"
是不是遇到了危險了?
還是……出了什么事情?
公寓內(nèi)少了一個人,就像是少了全世界,空蕩蕩的,只有他一遍遍詢問的余音。
睡在院子里的宋巷生,像是突然踩空,猛然間就醒了過來。
貓咪因為她的抖動,嚇得突然從她的身上跳了下來。"喵嗚"的叫了一聲。
宋巷生將眼睛上的絲巾拿下來,重新得見光明,發(fā)現(xiàn)身上多了個毯子。
南先生見她醒了,給她端了杯檸檬水過來,"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宋巷生抿了一口,潤了潤喉,遲疑著說:"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喊我。"
南風(fēng)謹(jǐn)眸色深深的看著她,不動聲色問道:"哦?是誰?"
宋巷生搖頭:"不知道。"
她沒有能夠看清楚那個人的模樣,就是能感覺到……他好像。很著急。
"一個夢罷了,不要多想……"南先生輕聲道。
宋巷生點頭,有些躍躍欲試的說:"我們出去走走吧,來了這兩天,我還沒有好好的看看這里。"
南先生遲疑了一下。
"寶寶,跟我說,他也想要出去看看。"見他猶豫,她便起了歪點子。
南先生先是微楞,繼而輕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學(xué)會撒謊了,嗯?"
她笑彎了眼睛,抱著他的腰,跟他嬌嬌的說話。
南風(fēng)謹(jǐn)?shù)氖直鄯旁谒难螅乐顾徊恍⌒乃さ梗行?fù)雜。
她當(dāng)然是越少出門越好,可……他總不能一直拘著她,尤其……她肚子里"孩子"的事情,也要盡快的提上日程了。
都江的景色是出了名的好,慢節(jié)奏的生活跟四方城的喧鬧截然是兩個不同的極端。
宋巷生手中拿了一串糖葫蘆,咬上一口,酸酸甜甜的,眉眼笑容彎彎。
南先生手中還拿著她剛才咬了幾口,沒有吃完的棉花糖,無奈卻也寵溺的望著她。
在經(jīng)過一個攤位的時候,她拿了個鬼面的面具帶在臉上,在他轉(zhuǎn)頭的時候,猛然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啊嗚"的嚎叫著嚇唬他。
南先生是什么心理素質(zhì),這點小把戲,怎么會害怕。
伸手點了下她的額頭,削薄的唇角噙著抹淺笑。
見他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宋巷生無趣的沖他扮了個鬼臉。
只可惜,樂極生悲,手中的糖葫蘆"啪嗒"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還連帶著弄臟了她出門前臭美精心挑選了半天的裙子。
"那個女人,怎么好像是……小嫂子?"
隔著人流,一富二代遲疑的喃喃自語道。
但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剛才站在那邊的人,就已經(jīng)不見了。
"你倒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