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道歉:一線轉(zhuǎn)機(1)
何母怔了怔,伸手擦了一把淚,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何家三嬸冷著臉,站著等何母站起來跟著滑動的輪椅走了幾步之后,她才不甘不愿地也跟上了,只是那臉變得相當(dāng)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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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采憶一夜之間就成為了話題人物,雖然她的事最后經(jīng)過胖子的口被澄清為誤會,但也讓很多人認識了她,讓很多人知道了這件事。這當(dāng)中的何家,少不了對此事緊密關(guān)注。他們正想借此反擊容家,連智囊團都給緊急召集過來商議了,可胖子的嘴一開,那可以給容家?guī)砗艽筘撁嬗绊懙氖拢瓦@么輕輕松松地落幕了。
何家那頭失落得都有撞墻的沖動了,可也無可奈何。這段時間的容家,核心人物在林夢的率領(lǐng)下宛如銅墻鐵壁一般,杜采憶的事情一出,這是何家能找到的唯一缺口,但這缺口卻迅速地被堵住了。對付容家,何家方面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再者,何家在做生意上并沒有特別杰出的子弟。何家之前可以做大,一來是依靠前輩的余蔭;二來靠的是朝中有人;三來靠的是容凌的扶持。而今,前輩的財富積累被他們給消耗得差不多,當(dāng)官的幾位長輩都在接受調(diào)查,沒法主持這個大局,而容凌更是從扶持者變?yōu)榱嗣突⒁话愕膶κ郑@讓何家的近況顯得尤為艱難。何戰(zhàn)宿被迫出來頂起這個家,但其實他在商業(yè)上沒什么天賦,而且他的經(jīng)驗實在是少得可憐。他能依靠的,就是原先被招募過來的優(yōu)秀經(jīng)商人才了。可在這種情況下,你領(lǐng)導(dǎo)人心中沒有想法,什么事情都要聽底下人的,那肯定就不是一件好事。底下人也是有競爭的,對他們來說,何家遭此大難是有些不幸,可這又未嘗不是他們的機會,比如以各種方式出頭,好在何戰(zhàn)宿的面前綻放光芒,得他倚重,又比如―趁機劃水,偷偷撈些好處。這種上下大亂的時候,正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如此,何家就很亂了。何戰(zhàn)宿出生于部隊,他可以將他的兵給帶得頭頭是道,但對何家的這種亂卻有些一籌莫展。他的母親何母,在這些事上也沒這個能力給他太多的幫助。她以前就是一個悠閑的貴婦,只負責(zé)和別的世家女子打好交道就好。再說,何老太太是一個權(quán)欲心很重的人,把手頭的權(quán)利給抓得很緊,都有那么點提防著手下的兒媳婦,怕她們搶了她的位置,這就弄得何母更是對公司的事情不大清楚了。但何母身為長媳,公司面臨這樣的亂局,她自當(dāng)竭盡所能地挽救。也就在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時候,杜采憶的事情就這么傳了過來,這讓她立刻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杜采憶和容凌的仇怨倒是不小,可最后容凌出馬幫了她,她那破事就這么揭過去了。現(xiàn)在,他們何家的困境主要是容凌當(dāng)總裁的亞東給的,那么讓容凌放過何家,也不過就是身為總裁又身為家主的他抬抬手的事情!
她杜采憶能折下那腰,讓她女兒替她去向容凌道歉、向容母道歉,那她為什么就不能厚著臉皮去求容凌高抬貴手?!何家和容家的積怨是有些深了,所以,她也不多求,就讓容凌放何家一條生路,這應(yīng)該還是可以辦到的吧!
這個念頭一浮上她的心頭就沉不下去了,反而漸漸膨脹,最后占據(jù)了她的大半心田!
是到了她該出馬的時候了!
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兒子,以及那個還沒出世的孫子!
這個決定一做出,她就開始努力地思考最佳策略。于是,她就想到了兩個人―她的兒媳婦,還有她的孫女。如果能有那兩人出馬,那勝算應(yīng)該更大一些吧!
到了這時,她不由得就慶幸了,當(dāng)時因為兒子的堅持,兒子和兒媳婦只是暫時簽署了離婚協(xié)議,沒有把離婚證給辦下來。當(dāng)時家里正是亂的時候,兒子表示等一切的混亂都穩(wěn)定之后,再正式把離婚證給辦下來,家里人想了想就給同意了。飯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地解決,總不能一口氣就給吃成了胖子!
所以,她現(xiàn)在去找李亦萍,還是有那么幾分薄面的!
仔細地想了想,當(dāng)晚她就坐車出發(fā)了。
李亦萍協(xié)議離婚之后得了一套有八十多平方米的房子,落址在飛花小區(qū),距離何家還算遠,開車要四十分鐘才能到。自打李亦萍被萬隊長因為吳勝男的死亡事件而從老家召回來之后,她就一直沒走,領(lǐng)著女兒冰冰在那小公寓住下了。八十多平方米、兩室一廳的構(gòu)造,對她們母女來說也就夠了。李亦萍是不會把錢都壓在房子上的,那是很沒有意思的事情。房子不過是死物,能住得開就是。多出來別的錢,可以去干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何母上了門之后,李亦萍盡管面色淡淡的,心里也有些不爽,但還是請她進來了。何母一下子有些沒法習(xí)慣那狹小的客廳,就這么幾下一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再瞅瞅那因為她進來了而扭頭看過來叫了她一聲“奶奶”,但很快又把目光放在電視里上演的動畫片上的小孫女,她這心就一片蕭瑟。
小孫女連個笑容都沒給呢!那小丫頭以前最愛笑、最愛撒嬌了,可現(xiàn)在面色淡淡的,就像是瞬間長大了,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對別人的拒絕。
何母心里不忍,就揚起笑,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慈愛地朝她走了過去。冰冰是乖乖地被何母給抱了,但是雙眼還是盯著動畫片看,仿佛那具有無限的魅力。
“阿姨,您今天來是……”
李亦萍倒了一杯茶送了上來,問出了口。自打簽下了那離婚協(xié)議書,她就改口了。
何母就虛應(yīng)了一聲:“來看看你和冰冰,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冰冰好不好?”
只是那么簡單?!
李亦萍不這么想。自打出了何家的大門之后,為了生計,她重新投入了求職的大軍當(dāng)中,所以把當(dāng)年丟下的東西全部都給撿了出來,對于職場上的縱橫捭闔之事,她也重新進行了學(xué)習(xí)。這樣的時刻,何母單獨一人找上門,說是念著舊情來探望什么的,她卻是不信的,要探望也早該來了,何至于拖了那么久。
不過,她也不揭穿就是了,隨著她的話淡淡地應(yīng)著:“我很好,冰冰也很好,阿姨你就放心好了。”
何母就呵呵笑了兩聲,笑聲別樣地干澀。
李亦萍就坐在了那里,目光向下四十五度地垂落著,看著何母,卻不對著她的臉,等待著,等何母說出她此番前來的真正意圖。
何母坐了一會兒,問了冰冰一些問題,又問了李亦萍一些問題,以噓寒問暖的方式作為切入點,打算化解這段時間以來她和她們有些疏離的關(guān)系。母女倆態(tài)度不是很熱切,回答得很淡、很短、很敷衍。
到底是尷尬的,所以這氣氛是怎么都炒不起來。何母一看這樣,就不再演下去了,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李亦萍一聽,既是覺得可笑,又有些憤怒。讓她帶冰冰去求容凌,求容凌放何家一條生路,這樣的話,這個前婆婆怎么能說得出來。當(dāng)日,她基本上是被趕出何家的,她和何家之間又哪來的情面。他們做了那么狠絕的事情,怎么還有臉來求她。她放這位前婆婆進來是她的禮貌,但是這不說明她還會對這位前婆婆言聽計從!
求容凌給條生路,她李亦萍以及女兒哪里有這么大的面子。你們何家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數(shù)。之前聯(lián)合劉家,那么死力地打壓容家,人家反過來死命打壓你,這實在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她和女兒得有多大的面子才能說動容凌給條生路?!前婆婆還真的以為她是林夢嗎?!
而且,前婆婆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女兒和容凌之間,目前也只能勉強算是面子上的交情,在表妹李蘭秋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后,怕是連那點面子交情也要蕩然無存的。李蘭秋害得容凌差點死在外面,容凌心里該多討厭李蘭秋,那么對她這位表姐還能有什么好臉色。她不往容凌跟前湊,讓容凌盡量忘卻還有她這樣以為一度和李蘭秋交好的人物才是正理,這樣有所求的上門,她莫非是要傻了不成!
這位前婆婆還真是拎不清,做事怎么就不能為她、為冰冰多著想一下。好吧,她已經(jīng)不是她的兒媳了,不替她著想很正常,可冰冰到底是她的孫女吧,她就不能多替她想想。只要你能好好想想,稍微用點心,你就不能上門來說出這等蠢話。
所以,她幾乎是冷著臉拒絕了何母:“抱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yīng)!”
何母有所預(yù)料,所以立刻勸說:“亦萍啊,我來求你做這事,不單單是為了我自己,我這也是為了冰冰、為了你啊!你和戰(zhàn)宿是這個樣子了,可冰冰還是何家人不是?到底是我的孫女呢,這層關(guān)系是永遠都不會變的。只要何家在,就少不了冰冰的榮華富貴。便是冰冰在外面被欺負了,我們何家也肯定會替她出頭。孩子們的路才剛剛開始,后面還長著呢,誰也不能知道后面會發(fā)生什么不是。所以啊,為了冰冰,你幫阿姨這個忙好不好?”
“抱歉,這件事我心意已決,沒法幫你。而且,我和冰冰也沒這個面子,您知道的,很早之前容凌就不賣我和冰冰的面子了!”
“哪能啊,面子嘛,還是有一些的,冰冰到底對容凌來說有些不一樣的。這么些年他是看著她長大的啊,雖然算不上是他的親閨女,可他對冰冰的好,這么七八年下來就是連他的親生兒子也比不過。所以,亦萍,你就別妄自菲薄了。這事你就幫幫忙吧,當(dāng)阿姨求你了,好吧?”
“抱歉!”垂著頭的李亦萍只有這句話,臉色有些冷,也有些發(fā)暗。
何母就皺了眉,拿出了另外一招,說:
“放心吧,阿姨不會讓你白幫忙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來!”
李亦萍猛地握了拳,唇瓣一下子間就抿得非常緊,看向何母雙眼的目光開始轉(zhuǎn)為冰冷。
何母卻依然自我感覺良好地說著:“你瞧,你這地兒這么小,都快轉(zhuǎn)不過來了,不如,你換一套大一點的房子,阿姨給你出了。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不容易,以后多的是需要用錢的地方。你也別客氣,和阿姨說說你的難處。再說,我們這去求容凌,也不是求容凌直接就放過何家,就是求容凌給點面子,別做得太狠,給何家一個喘口氣的機會。這應(yīng)該不是太難,我們一起去求求,應(yīng)該是行得通的―”
“阿姨,您別說了!”李亦萍憋著氣,口氣有些重地拒絕了,“這事,我不會答應(yīng)的。你今天來如果為的是這事,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她猛地站了起來,做出了一副要送客的樣子!
選擇什么樣的房子是她自己的事情。選擇什么樣的生活也是她自己的事情,容不得別人指手畫腳。她已經(jīng)出來了,已經(jīng)不是她何家的人了,所以,就收了那高高在上,收了那自以為是吧!何母若是有心要對她們母女好一點,嫌棄這八十平方的兩居室委屈了她們母女,那怎么當(dāng)初趕她們出來的時候,就不給找一個好房子?!她可還記得,當(dāng)初為了贍養(yǎng)費的問題,她還有家里的那些女人都快要對她怒目相視了,嫌棄她拿到手的多了!現(xiàn)在有求于人就這么大方!到底,她李亦萍以及女兒在他們眼中算不上什么親屬,不過就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可遺憾啊,她和女兒不想當(dāng)這棋子啊,更不稀罕那臭錢啊!他們何家還當(dāng)真以為她當(dāng)初嫁進來就是圖何家的富貴的?!
拿錢甩人,當(dāng)真是最侮辱人的!她這是坐在家里,生生地把人給迎了進來受這侮辱了,她賤不賤啊!
冷眼瞪著,她心里怒氣沸騰。
何母沒料李亦萍是這么一個態(tài)度。在她眼里,這兒媳婦向來是聽話乖順的,長輩說什么,她就是什么了,就是最后讓她簽下離婚協(xié)議,她都沒什么骨氣的樣子直接就給簽了。似乎那唯一的硬氣,就是當(dāng)時直接要求女兒要歸她養(yǎng),否則她就不簽。家里的老太太當(dāng)時認為冰冰霉氣得很,跟掃把星似的,所以也就同意了。她想著孫子很快就要出世了,孫女就這么被帶走也沒什么,再加上兒子的堅持,冰冰讓她帶就讓她帶吧!李亦萍當(dāng)時也就硬了那么一下,他們一同意,她就又軟了。可現(xiàn)在她的態(tài)度又這么強硬,還真是讓她有些不舒服了。這是出了門就不認人了嗎?
何母將臉給拉了下來:
“亦萍,你在何家待了這么些年,何家可是待你不薄,就你的那些娘家人,我們何家也沒少拉扯的時候。你人雖然是出來了,可是總不能忘本、忘恩吧?”
李亦萍立刻怒極反笑了:“阿姨,忘本、忘恩這頂帽子我可戴不起,還是你們自己收著吧!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嫁入了何家之后,因為我的關(guān)系,容凌到底提攜了何家多少?而我的娘家人,真正受益的又有多少?”
就何老太太那樣踩低捧高的性子,挑選的媳婦、孫媳婦又都是要合她眼的,所以連帶嫁進來的女人都有那么些高高在上的意味,瞧不上普通人。她嫁進來算是特例,因為是和戰(zhàn)宿自由戀愛,所以最后是在戰(zhàn)宿堅持要娶,違逆諸位長輩心思的情況下,她進了這個家門。大家對她很是排擠,又帶著一些提防。后來是因為容凌,這情況才有所好轉(zhuǎn)。可他們那種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你嫁進來就是要圖謀我們家財產(chǎn)”的心思,根本就沒變過。提什么拉扯她的娘家人,她統(tǒng)共也就提了那么幾次,讓何家?guī)兔φ疹櫼幌履锛夷沁叺挠H戚,何家這邊是答應(yīng)了,可回頭那酸話不少,而且一次又一次地將那么點小忙提到嘴邊,鬧得她最后覺得很是沒意思,娘家那邊再有人來求,她都直接給拒絕了。
她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明明有那么富貴的婆家,可卻拒絕對娘家的親戚伸出援手,背地里,她被娘家的親戚給說了多少閑話,他們可知道?!最后搞得她里外不是人。這個豪門,不好進!她受了多少氣!
所以,別再來對她指手畫腳,一副是生養(yǎng)了她的父母的嘴臉,她出來了,她和何家就是沒有關(guān)系了!
“阿姨,沒別的事,我們就要休息了!”
這次,她不客氣地送客了!
何母因為她的話小愣了一會兒之后,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說錯了話,可李亦萍這個態(tài)度,強橫中透著對她的不敬,就讓她有些不喜。所以,她冷著臉,站了起來說:
“不管怎么說,我們何家沒有虧待你。這么些年,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是你出來了,我們也沒少補償你。亦萍,冰冰在著呢,你和何家那就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關(guān)系,何家真要出事,你肯定也是逃脫不了的。阿姨我今天真心實意上門來求你,希望你能好好地想想我說的話!”
李亦萍沉默。
何母瞧著她那一副不開竅的樣子,就又急又氣,抿了抿唇之后,就踩著高跟鞋咔嗒咔嗒地走了。只是她越接近玄關(guān)處,這一時熱了起來的腦子就越冷靜了下來,這心里跟著就越后悔。所以,她斷然回頭,再道:
“亦萍啊,就當(dāng)我求你了好不好?我們一起去求,就是舍一次這臉,就這一次,豁出去了也就一次,好不好?”
李亦萍只是冷漠地看著她。
何母就尋思著她要不要給對方跪下。可到底李亦萍一直都是她的兒媳婦,哪有她這個當(dāng)婆婆的給兒媳婦下跪的道理,所以心里堵得慌,就只能深深地看了李亦萍一眼,說:
“阿姨說的話,請你好好想想吧!”
就這樣,帶著深深的不甘,她走了。
她這個當(dāng)婆婆的沒有分量,那她兒子出馬應(yīng)該能好一些吧!女人嘛,都是這樣,再如何強硬可也會被男人給掰過來。出了門,她就給今天沒法回來還身在部隊的兒子打了電話。何戰(zhàn)宿聽了她的話,沉默了好半天,應(yīng)下了:
“我知道了,明晚我會去找她!”
何母大喜,給他支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