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教訓(xùn):狠厲出擊(3)
容凌耐性告罄。容飛武多一個字的辯解,便讓他多一分不耐。
容飛武幾次三番被容凌給堵了話,這心里就火起了,尤其,還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這讓他這個當(dāng)父親的,也太沒面子了。
“我是你爸,當(dāng)著這么多長輩的面,你這樣和你爸爸說話,可以嗎?!”
容凌沒有任何的辯稱,只是深深地看了容飛武一樣,冷情的狹眸微微瞇了一下,驀然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那一份決絕,讓人心跳如鼓!
“容凌!”容飛武急喊。
容凌不理。
眼瞅著,他幾步就要出了這房間,容飛武又惱又燥。
“算我求你,我這個當(dāng)爸爸的求你!”
容凌的腳步只那么頓了一下,卻依舊堅(jiān)定地往外走。
爸爸?!
能是嗎?!
他至始至終的行為,讓他根本喊不出來那兩個字!
“爸!……爸!……”
躺在地上的容起鏗,生怕被人給忽略一般,急促地叫著一聲聲地“爸爸”,他才是他容飛武名正言順的兒子,才是他容飛武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愿意護(hù)著的兒子。
“爸……救我……救我……”
容凌離門口越近,容起鏗的求助就越凄厲,帶著顯而易見的哭泣。這個男人,已經(jīng)越來越變得女子氣了,動不動就軟弱地將眼淚掛在了臉上。
就在容凌抵達(dá)了門口,只一步,就可以再轉(zhuǎn)身消失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撲通”一聲,沉悶地響動,讓滿室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那倒抽氣的動作是如此的一致,以致那聲音因?yàn)辇R齊發(fā)動而顯得高亢了起來。
容凌的眼皮子,重重地跳了一下,手,微微地緊了,在快要成拳頭的時候,又冷冰冰地放開。
轉(zhuǎn)過身,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容飛武,要看透這個人,看穿這個人,然后讓他從實(shí)質(zhì)變成透明,讓他成為一個可以讓他無視的存在!
他跪他!
一個當(dāng)父親的,去跪自己的兒子!
容飛武,你這一跪,或許在你看來,是多么的艱難,可在他看來,是多么的輕松,只是這么雙腿一跪,就讓他成為了別人眼中的逆子!
這世上,能有幾個當(dāng)父親的會去跪自己的兒子的,尤其,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他跪下之前,可有想過,他這一跪,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傷害?!可曾想過,他其實(shí)也是他的兒子?!可曾清楚,他將他逼到了何等難堪的境地!
“容凌!”容飛武鐵青著臉,喊了他的名字。沒說出“求”的字眼,但那僵硬的跪姿,不自然的神態(tài),卻已經(jīng)將那個“求”發(fā)揮地淋漓盡致。
容起鏗此時也停止了哭喊,呆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放在了容凌的身上,眼里透露出來的訊息是前所未有的一致,那就是:你爸都這么跪你了,你就順了你爸的意思吧。
可他是容凌!
柔軟,是他難得的一面;冷心冷情、鐵石心腸,才是他的常態(tài)!
他不會輕易地被脅迫,更不會輕易地屈服!
父子倫常,他還有所期待的時候,他愿意尊重;可他若是放棄,那倫常便是狗屁!
“最后問你一次,送他去賽博坎利,還是把他交給警察?!”
所有人都變了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容凌。就連容飛武,都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他……他可是給他下跪了啊!這個兒子,難道這心是石頭做的?!
“你不說,我就當(dāng)你是默認(rèn)選擇了后者!”他繼續(xù)無情的冷硬。
容飛武差點(diǎn)被他氣的給吐出一口血來,暴突著雙眼,怒吼道。
“容凌,你非得讓我跪著說出求你的話嗎?!”
容凌的回應(yīng),則是猛地出拳,“咚――”地一下,深深地砸了木質(zhì)大門,砸的那厚實(shí)的大門,都出了裂縫。大門猛然撞墻,也跟著發(fā)出和恐怖的一聲!
大家的心弦一顫,齊齊受驚地看著容凌,只見他那張線條冷厲的臉,布滿了極大的怒火,一張臉,陰沉沉的,宛如天崩地裂的世界末日一般。那緊抿的嘴角,凜然地宛如成了一條線。
他似要爆發(fā),似是被容飛武給逼到了絕地!
所有人都害怕,害怕他的絕地反攻!
所以,他收了拳有所動作的時候,所有人的身子都繃緊了。但是,讓所有人差點(diǎn)掉出眼球的是,容凌猛然跪地,沖著容飛武,“咚――”地一聲,重重地磕了一下頭。腦袋砸在地板上的聲音,是如此的有力,又是如此的沉重,就宛如一個千斤墜,重重地壓在了眾人的面前!
他這一跪,泰山傾覆也不過如此!
因?yàn)樗侨萘瑁?br/>
感覺沒有人能承受得住他的跪拜!
他抬起了頭,清冷的目光越過了容飛武,似是面前已經(jīng)沒有了這個人。極為迅速地站了起來之后,他冷然轉(zhuǎn)身,瞬間消失在眾人的面前。傳到大家耳朵里的,唯有他不帶絲毫起伏、冰冷地猶如一塊寒冰的聲音。
“送他走,明天之前,別讓我看到他!”
他的決定,沒有絲毫的動搖!
容飛武這么地逼他,只是讓他更加決絕罷了。他跪了他,磕頭一拜,從此后,恩斷義絕!
他容飛武當(dāng)初除了貢獻(xiàn)一顆小小的精子,對他的成長,又做了什么呢?!在他回歸容家之后,誠心接納了他,扶持了他的,是容三伯。在此過程中,他容飛武做了什么?!唯一做的,便是容起鏗敗給他之后的接下來幾年,沒給他添亂罷了。容家或許給了他一個機(jī)會,但是他當(dāng)家主這么些年創(chuàng)下的成績,早就把他該還的都給還了。這容家,除了容三伯,他誰也不欠,所以,誰也沒有這個資格挾恩以報!
容凌這么一走,這屋子里,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還沒有從容凌那一跪的震撼之中反應(yīng)過來,直至最后容起鏗又像是豬被殺一般的哭嚎了一聲,大家臉上才有所變化。看向容起鏗,這些人當(dāng)中,十有八九,眼里都有些嫌惡。要不是他,何至于讓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容凌這一跪帶著的深意,很多人都懂了,所以心里惻然、慨嘆。
容飛武也懂了,他在容起鏗的哭聲嚎出來的時候,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全身脫力,一下子間,身子軟了下來,跪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一股冷意,猶如蛇一般地纏繞上了他的心頭。他的雙眼癡癡的,嘴唇卻微微有些發(fā)白,兩鬢,微微有冷汗冒出。
“今晚就把容起鏗送走吧!”
容七出了聲,得到了大家一致的附和。
如容凌所說,容起鏗再留在國內(nèi),指不定會再做出什么事情來。他可以為了一己私利,置容家的整體利益于不顧。憑他曾經(jīng)當(dāng)過容家的家主,又憑他的父親和母親曾是家主和主母,那他今日可以膽大妄為地偷竊公司機(jī)密用于陷害他人,明日就有可能無所顧忌地將機(jī)密出賣給別人。也只有像賽博坎利那樣的地方,交通不便,人心簡單,大家累的每天只有一干完活就倒頭就睡、根本就沒時間閑聊的地兒,才適合當(dāng)容起鏗的歸宿。有限的通訊設(shè)備,更是可以截?cái)嗨膶ν庾鱽y。
其實(shí)得說,容凌的決定很對!
在容凌一跪之后,大家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再經(jīng)過容七這么的一分析,更是贊同了把容起鏗送到那個地方。
“其實(shí),容凌這也是用心良苦。”容七幫起了容凌。“我想,他心里肯定還是有亞東的,否則,依照他以前的行事手段,今天根本就不會特意知會我們一聲,而是會直接越過我們,把這些事都交給警方。他特意把我們都給叫過來,或許只是想看看我們的態(tài)度。你看,我們最后還是很容易就勸地他改變了主意。至于執(zhí)意要把容起鏗送到賽博坎利,這里面,應(yīng)該還有他為亞東的一面,而且,我覺得,他真是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了,畢竟,他可是容凌啊!”
“五哥!”容七嘆了一口氣,上前,強(qiáng)硬地將容飛武從地上給扶了起來。
“算了,就把起鏗給送走吧,就當(dāng)是送他過去磨磨心性好了。那個地方苦是苦,但也是鍛煉人的好地方。起鏗這樣,必須得加以管束了,否則,現(xiàn)在還有一個容凌可以讓你求情,以后他再犯了一個更大的,你還能向誰求情,還能――還能――”
容七咬咬牙,冷下心道。“還能讓你給人一一下跪去?!就怕到時就算你下跪,也只是徒惹人笑話!”
容七這異常不客氣的話,猶如一道凌厲的冷鞭,甩在容飛武的心上,讓他的心猛然一痛的同時,靈臺也被刺激地猛然清醒了!
容七所描述的場面,簡直讓他想都不敢想!
所謂“慈母多敗兒”,他似乎也走上了這條道!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終于了悟了!
可――
想想那帶著森森寒氣、決絕離開的容凌,他眼里一黯,虛撫心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罷了,就把起鏗給送走吧。這個兒子,他是真的管不了了。一次又一次,這不是他容飛武的世界,不會所有事情都圍著他轉(zhuǎn),是他想擺平就可以輕易擺平的。
他派了人,先去請了醫(yī)生,好給容起鏗以及容六看傷。然后,忍著內(nèi)心的疲憊,以及那抹被容凌拒絕的尷尬,和大家商議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后,容飛武讓容七慢走了一步,又背著人,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
“七弟,我瞧著,你在容凌的面前還是能說上話的,所以,容凌那邊,以后就得勞煩你費(fèi)心了。他是個軟硬都不吃的人,不好掌控,但是我想著,咱們?nèi)菁乙攵蛇^現(xiàn)在這困境,卻肯定少不了他的相助。所以,要勞你多費(fèi)心。”
“這是自然,五哥你太見外了。”容七急忙回道。“我是容家人,和容家共存亡,這些事,你不說,我也肯定會盡力的。”
“嗯,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我能建議的就是,對待容凌,不要急,有時候?qū)幙删徱恍⒙恍矂e急了!”
“嗯,我明白了。”
容飛武想了想,似是再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就把容七給送走了,然后自己坐到了客廳的沙發(fā)上,怔怔地發(fā)起了呆。
如此靜坐了沒一會兒,杜采憶就回來了。她一回來,便是大吵大鬧。以她的人際關(guān)系,容四等人一散,那容起鏗遭受了什么,以及會有什么結(jié)果,就會很快就傳到她的耳朵里。對于這,她自然惱火!
當(dāng)母親的,總是會偏疼自己的兒子,所以,明知道自己兒子的確是做了壞事,但是她的情感卻讓她多了私心,一廂情愿地認(rèn)為,她的兒子不應(yīng)該得到這樣的遭遇。因?yàn)槠渌硕甲吡耍詰嵟乃椭荒軟_著容飛武撒氣,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為什么就同意了要把自己的兒子送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容飛武心情煩躁,不愿意作答,而且,為這個兒子,他當(dāng)真是什么都給做了,所以,以一句“這是大家共同的決定,沒法再更改了”做了回復(fù),然后就對杜采憶的惱恨、咒罵、甩同情、鬧可憐,全部充耳不聞。
而且,同樣的招數(shù),用的次數(shù)多了,也就不管用了。為了這兒子,她杜采憶已經(jīng)在他面前耍了好幾次潑了,次數(shù)如此的頻繁,形象又是如此的鮮明,已經(jīng)足夠顛覆他這對大半輩子對自己妻子的認(rèn)知了。原來,到老了,他才認(rèn)識到,對自己的這個妻子,他其實(shí)還是沒有足夠認(rèn)識的。
杜采憶鬧了半天,哭過了、罵過了、打過了,但是容飛武就如老僧入定了般的不為所動,頓時讓她大為惱火。口不擇言之下,她陰陽怪氣地哼著。
“是因?yàn)槟莻€賤婦回來了,所以你才沒有為我們兒子盡心盡力吧?”
容飛武一直僵坐在那里的神態(tài)有了變化,他皺起了眉頭,猛然抬起頭,警告性地瞪了杜采憶一眼。
他很清楚,她嘴里所說的那個賤婦是誰,那是他的敏感帶。
容媽媽出去玩了一圈,近期才回的國,容飛武是惦記著她,所以才時時掌握著她的消息。他倒是不知道,自己這妻子,竟然也對小豬的行動了解的這么清楚!
她是不是一直在盯著她?!
心里起了不悅,還有淡淡的煩躁!
況且,她的指責(zé)根本就站不住腳,他何曾因?yàn)樾∝i的回來,而沒有對起鏗盡心盡力?!
她說這話,太讓人心寒!
但是,對容飛武的這番表現(xiàn),杜采憶看了,心頭只能是更火。她說了半天,這個男人都像個木頭似的,可一提起那個賤婦,他就立馬發(fā)生了改變,可氣呀,可氣,于是這嘴里說出來的話,就更加難聽了。
“瞧瞧你這樣子,一提那賤婦,你就在意了吧?!她找你了吧,讓你幫著容凌來欺負(fù)我的兒子,那個賤貨、狐貍精、娼婦――”
“啪――”
容飛武忍無可忍,猛然站了起來,揚(yáng)起蒲扇大的手,狠狠地給了杜采憶一巴掌。
杜采憶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
“嘴上留點(diǎn)德吧!”
容飛武慍怒地訓(xùn)斥,再次給了杜采憶一個警告的眼神,轉(zhuǎn)身,離她而去。
杜采憶一下子發(fā)了狂,沖容飛武撲了過去,掄起拳頭,就朝他打了過去,一邊打,一邊罵。
“你打我,你竟然為了那個賤婦打我,容飛武,沒有你這樣的,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家伙,你這個拋妻棄子的混蛋,我打你,打你――”
“你給我好好歇歇吧!”容飛武不耐,猛然一手推開了哭鬧不止的杜采憶。
“對起鏗,我已經(jīng)盡力。你要是有本事,你盡管使去,別來找我,他的事,我再也不管!”
他這個當(dāng)父親的,為了他,都沖自己的另一個兒子下跪了,她還想他怎么樣?!
“什么叫做你不管?!”杜采憶尖銳的叫。“他是你兒子,你再也不管他,那去管誰?!哦――”杜采憶憤憤冷笑。“是去管你的另一個兒子吧,是去管那個小賤婦吧?!”
“住口!”
惱怒地,容飛武狠狠推了一把杜采憶。眼看著杜采憶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他甩了胳膊,沉沉地低喝了一聲。
“你兒子自己做的事,你別動不動就推到別人身上。還有,注意你是什么身份,別說那些和鄉(xiāng)下潑婦一樣的話,免得掉了你的身價!”
說完,他沉著臉,邁著大步離開了。
杜采憶羞惱地再往前撲,還是被他不留情地給推開,然后他繼續(xù)陰沉地抬腿往樓上去。杜采憶又鬧,可容飛武再次如老僧入了定,最后直接將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任她如何捶打房門都不做回應(yīng),她瞪著實(shí)木的大門,氣得全身一股邪火突突地往上冒。
想到自己這兒子今晚就要被強(qiáng)行送走,她突然意識到了時間緊迫。在心里已經(jīng)不知道是把容飛武給罵了多少遍之后,她略擦了擦臉,急匆匆地開始為容起鏗四下奔波,但是這一次,誰也不吃她的面子,都表示了在這件事上的無能為力。而她也是遲了一步得知,容飛武為了兒子竟然沖容凌下跪了,可盡管如此,還是沒有讓容凌改變主意。
原來,自己的丈夫,也不是沒有盡力,她似乎有些錯怪了。可是她的驕傲脾性,卻做不出來道歉的事情。而他,為了她對朱小丹的辱罵,打了她、罵了她、推了她,是不爭的事實(shí)。
她沒什么好道歉的!
再次惱怒地冷哼,她不再糾結(jié)容飛武,而是繼續(xù)想她的兒子。她有些反應(yīng)過來,事情要比她想象地嚴(yán)重地多的多,基本上,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于是,她就將所有的仇恨,給轉(zhuǎn)移到了容凌的身上。
兒子是她最大的希望和倚仗,如今希望沒了,倚仗沒了,那么――你不仁,我便不義!
絞緊腦汁地想了想,打算豁出去的杜采憶重新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帶著人,就沖容凌的家門去了!
且不管她這一路沖過去,還會不會碰到容凌,單單那別墅里的容媽媽和林夢,就足可以讓她的奸計(jì)得逞。到了地兒,一道大門將她給攔在了別墅外,她要求了通報。
在小書房里坐著,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查看近期的期貨市場的林夢一聽到是杜采憶上了門,這臉就拉下了。她本是不容易動怒的人,但是一想起容凌從容家回來之后的神態(tài)舉止,這心里的怒氣就沒法控制住。
當(dāng)時,她也是在這里坐著看著資料,容凌突然推門進(jìn)來,然后一彎腰,就把她給抱住了。她是知道他去教訓(xùn)容起鏗去了,所以立刻問他怎么了,可他卻什么都沒說,只是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向來堅(jiān)強(qiáng),形象一直就像個鋼鐵巨人似的,仿佛再大的迫害,都沒法將他壓垮,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出事了。所以,她沒有再問,而是立刻伸手,先將他給抱緊了。
她從他的擁抱中,感覺到他需要撫慰。
他說。“小乖,再抱地緊一點(diǎn)。”
她就心疼了。
她的男人,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