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盤算:攻心為上(4)
關(guān)切的目光看向了他,猶如一捧水,輕輕地包裹住了他的心。又猶如母體子宮的羊水一般,讓他飽經(jīng)滄桑的心,獲得了短暫的安寧。
“說不苦,那肯定是騙人的。”他瀟灑地笑。“不過,那些都過去了。”
“嗯,過去了就好,過去了就好。”
沉默了一小下之后,她高高地咧起了嘴,眼睛都在笑。“阿翼——”
她脆聲叫。“我可真替你高興,你真棒!”
過于晶亮的眼神,讓蕭翼難得一見的,紅了臉,竟然顯現(xiàn)出了淡淡的羞澀!
女人崇拜的目光和由衷的贊美,最能讓男人心里飄飄然,又尤其,當(dāng)那個女人是她的時候。
“小丫頭長大了啊!”
更具有風(fēng)情了,殺傷力更足了。
她略垂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了,轉(zhuǎn)而又淡定,反而嬉笑問他。
“那是變好了呢,還是變壞了呢?!”
蕭翼哈哈大笑。“你明明心里清楚的很,還來問我!”
林夢就嘿嘿笑,像個調(diào)皮的大姑娘。
笑完了之后,她真誠地看著蕭翼。“阿翼,如果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或者,容凌能幫得上忙的,那你一定要跟我說!”
怕他誤會,又怕他不高興,她緊跟著舔了舔嘴唇,快語道。“當(dāng)然,這是咱倆的事情,扯上容凌,是因為他是我老公嘛,他的力量我不用白不用,所以,嘿嘿,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呀!”
蕭翼略搖了搖頭。
“誒,你別急著搖頭啊,看不起我是嗎?!”林夢嬌俏了起來,臉上煥發(fā)出一種極其自信的風(fēng)采。“在投資領(lǐng)域,不是我自夸,我很行的哦,已經(jīng)是AIMR(M國投資管理和研究協(xié)會)的一員了哦。至于其他的,你不是說,你要在國內(nèi)做生意嘛,那應(yīng)該需要一些銀行貸款之類的吧,在這方面,我也能幫上一定的忙,弄出個幾億過來,是不成問題的!而且,你需要和政府打交道什么的,我也能找人幫你引薦。”
蕭翼立刻嘴角抽了抽。
林夢見狀,就略繃起了小臉,很是高傲地挑了挑眉,同時雙手抱起了胸,一副精明干練、不容許他人質(zhì)疑的的女強人的模樣。
蕭翼嘴角又是一抽!
林夢就又挑眉,怎么,他不信嗎?!卻不想,他突然咧嘴大笑,笑得哈哈的,笑到后來,甚至像一個普通男人那般,以手捶起了床板,“咚咚”的。
她就略略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咕囔。“有這么好笑嘛!”
又故作生氣,大聲嚷嚷。“蕭翼,你看不起我!”
連名帶姓的叫,是一種警告,警告他,他的所作所為,讓她不爽了。蕭翼收到,略收了笑,但還是一邊低低呵呵笑著,一邊說著。
“小夢兒,你說這話,有和容凌商量嗎?!”
她呆了一下。“和他商量做什么?”
他又笑得哈哈的。“那容凌知道了,估計得氣死!”
“他干嘛要氣死啊!”她不解。
蕭翼立刻悶聲笑。
這個傻丫頭就這么莽莽撞撞地信他了,一股腦地幫他弄貸款了,好幾個億說的輕巧,可要是出了事,她整個身家都得搭進去,甚至還得坐牢。就沖著這種可以為了他“兩肋插刀”的信任,容凌知道了,豈不是要氣個半死,估計,都要醋海生波了!
相信,如果把這話轉(zhuǎn)給容凌聽,肯定可以好好地刺激容凌一把。
但是,看著林夢依然沒多想的面龐,他不決定這樣做了。人世間,難得這么一個真的人,什么都不計較地對他好,他又干嘛,非要攪和的她不開心。
他是里里外外,黑得徹底,又心狠手辣,壞地一塌糊涂,但也有想要如珍寶一樣好好藏著、守著、護著的人!
她若安好,他便晴天!
“小夢兒,小心!”
“啊?”她立刻坐直了身子,本能戒備。猛然回首卻一無所獲之后,迅速四下將這屋子給打量了一下,依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就扭頭不解地看他。
“什么?”他讓她小心什么!
他有些心疼她,心疼這種與生死擦肩而后之后的“草木皆兵”。
“這里很安全。”他安慰她。
那他是什么意思?!
她狐疑。
他低聲。
“小心江彥誠一家!”
“什么!”
她低叫,瞪大了眼!
028
蕭翼讓她小心江彥誠一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夢很不明白,追問蕭翼,他卻不再說什么,可是她總覺得他當(dāng)初說這話的時候,那口氣是大有深意的,絕對不像是隨口而出的。
“你有心事!”坐在她身邊的容凌,突然開了口。此時,他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公司里的事情,過來接她回家,正坐在回家的車上。
“是蕭翼對你說了什么?!”
這個男人的直覺精準(zhǔn)到嚇人,一下子就猜到了點上。
林夢張了張嘴,到底是搖了搖頭,不想說。
容凌鋒利的眉頭,微微擰了一下,但是終究沒有追問下去。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似乎有些陰郁。她瞧著,有些討好地抓住了他的手,小聲地問他。
“今天公司里的事情順利吧,那個容起鏗沒有再使壞吧?”
容凌輕哼了一聲。“他再折騰,也掀不起大浪來。我送他了一份大禮,現(xiàn)在有他忙的,不過,他沒有和何家鬧起來,倒是能忍!”
倒是需要多花一份心力關(guān)注他,免得太小看了而導(dǎo)致自己這邊栽了!
其實,容起鏗哪里沒和何家鬧起來,不過是何老太太能耐,而容起鏗這幾日時運不好,無奈妥協(xié)罷了。
從那天他一從容凌那里得知了何雅竟然是偷精生子的事情之后,他就怒不可遏地要沖過去何家來看,這件事絕對不會這樣完了的。當(dāng)晚,他熬到了正常下班的點,就直接去了何家,一去何家,找到何雅就直接厲聲問她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靠不入流的手段偷他的精子得來的。何雅雖然極力掩飾,平素又是善于偽裝的,但是在容起鏗突然到來,又突然暴喝的強烈氣勢下,還是必不可免地露出了馬腳,眼眸急速地顫動了一下,眼皮子都劇烈地跳了一下。這細(xì)微的變化一落入容起鏗的眼里,他當(dāng)下就爆了。
“賤人!”怒不可遏,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如此的惡心。他里里外外這張臉,都讓他給丟盡了。而他平生又是最恨被欺騙的,為了這個女人,他和妻子的關(guān)系都變得有些僵硬了,可到頭來,他卻是全盤被這個女人給耍著玩的。
沖過去,他就要揍她。某些男人就是有這個本事,對于定義為已經(jīng)屬于了自己的女人,總會大打出手,毫不憐惜。
何雅即刻尖叫著出逃,這么大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傭人們是知道何雅肚子里的這個孩子的金貴的,那是絕絕對對傷不得的,和老太太又是耳提面命,要照顧好這對母子,否則,就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所以自覺壓力重大的傭人,即刻過來攔的攔,護的護,又有一個急忙跑去請何老太太的。
何老太太邁著小腳急匆匆趕來的時候,就聽到容起鏗在那里吼。
“把這個孩子給打掉,立刻打掉,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何老太太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低下頭,對心腹仆人阿美耳語了一番,讓她過去照料何雅,這頭老太太走到容起鏗的面前,狠狠地用拐杖捶了捶地。
“吵什么吵,起鏗,你可是堂堂容家的家主呢,這么大吼大叫的,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有什么話,咱們進屋說!”
老太太到底本事,緊緊抓住了容起鏗“好面子”這一點,讓他憋著氣,閉上了嘴,跟著老太太進了屋。其余的也不大明白到底是怎么的傭人,則被迅速地勒令該干嘛就干嘛去。等到房門一關(guān),那基本就是自家人說自家事,外人難以知曉一二。
“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很有威嚴(yán)地坐了下來,一雙有神的老眼,緊緊地盯著容起鏗。
容起鏗大大咧咧地也坐了下來,一聲冷笑,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對于這樣一個局面,何老太太早就有所預(yù)料,畢竟,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而那容凌,又絕對不是心慈手軟的貨,他把事情給捅出來,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當(dāng)初決定派人去殺穆新楓的同時,她同樣對容凌動了殺心。容凌掌控著何雅懷孕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應(yīng)該是越晚暴露,對他們何家越有利。但容凌就是那一顆不確定的炸彈,誰也不知道,他會什么時候爆炸,所以,不如多費點力氣,直接把他給殺了,一了百了,更免了容凌后續(xù)對她的要挾!
再有,他容凌壞了她何家的名聲,又對他們何家的生意多方打壓,而他的妻子林夢,也是她非常看不順眼的,那么,不如就趁那倆夫妻去國外度蜜月的時期,一起將那兩人殺了得了。國外槍支管理松散,殺人就變得非常方便。而且,人死在國外,也不會讓人把嫌疑往她身上按。
只可恨,她花了那么多錢,好不容易摸到了容凌的行蹤,又布下了那么天衣無縫的計劃來狙殺他,卻讓他給逃了,也讓他因此多了戒備!
這就像當(dāng)初殺穆新楓一樣,機會一旦錯過,下次想再動手,卻是難了!
可惜了了!
沒殺成!
而那容凌,果真是沒遵守承諾,把丫頭的事給暴露了!
幸好,她殺人不成之后,就有了準(zhǔn)備!
故作惱怒,她試探著容起鏗的態(tài)度。
“容凌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容起鏗的雙眼立刻伸出凌厲的光芒來,面上帶著極大的憤怒。
“老太太,我有我的人,查出來,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情。你們還打算瞞嗎?!若是等我親自查出來,您知道的,那事情絕對不止如此!”
老太太心中有數(shù)了,既然如此,虛虛實實,亦假亦真,那她倒不如把話給說的開一些。
“的確,這孩子是人工受精的!”
容起鏗見她終于是承認(rèn),心里立刻又是火起,屁股一抬,站起來就打算再次發(fā)飆,老太太卻先他一步站了起來,高喝了一聲。
“你稍安勿躁,先聽我說完。等我說完了,你再發(fā)作不遲!”
這個蒼老的女人,略略佝僂的身軀尚且不到一米六呢,但是長期的嬌貴生活,以及早年那戰(zhàn)亂的經(jīng)歷,給了她豐富的生活閱歷,讓她一旦正經(jīng)便有一股莫名的氣勢,很能鎮(zhèn)得住人。容起鏗看著,強壓心頭怒火,覺得不妨聽這個老太太啰嗦一下,看她事到如今,還打算如何狡辯。
老太太善于說服人,口才了得,這次也不例外。
“實話說,容起鏗,老婆子就是看中你了。你心里清楚,容凌當(dāng)初還坐在那個位置的時候,我們家就有向你示好了。然后陰差陽錯,我家丫頭將這清白身子交給了你,老婆子更是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要扶持你上來,然后把容凌給壓下去。我們何家和容凌的仇怨,我不向你詳細(xì)解釋,你自己心里應(yīng)該有數(shù)。丫頭這心里又是的確有你的,我們家又看中你,又想要一個杰出的容家的增外孫,所以,就弄了這么一出!這事,紙包不住火,你知道,肯定是早晚的事情,你可能覺得傷了臉面,但是這事傳出去,對我們何家來說,也是傷臉面的事情,可是我們還是做了。為什么,無非就是真的很中意你,然后和你又有共同的敵人容凌,還有寄希望百年之后,我家丫頭肚子里的這個孩子,能讓我們何家的事業(yè)更上一層樓。
起鏗,我且問你,對于你坐上這個位置,我們何家是不是不遺余力?!你上位之后,我們何家是不是又處處幫你?!就連你插手軍隊的一些事,我們何家是不是傾力相助?!今天,我有聽聞,那容三直接就威脅了你,暗示今年的年終大會,就是你這位子要坐到頭的時候,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為了這事發(fā)怒,不要這孩子,不要我們家丫頭,就這么和我們何家恩斷義絕了,那后面的路,你要怎么走?!”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同時恩威并施,說的就是何老太太。她這番話,可是句句打入容起鏗的心里,讓他的心狂跳了很多下!
他可以翻臉無情,什么何家的恩情不恩情,他不認(rèn)也就完了,但是要將容三伯從那個位置拽下來,他卻絕對不能少了何家的幫助!也可以說,這一塊,就能成為容起鏗的死穴,而老太太,恰恰是戳中了!
他今日若是翻臉,若是鬧得這個孩子真的沒了,傳出去,那可是百分百丟臉的事情;而且,何家和他的合作,大概會全盤終止,這對現(xiàn)在的他,非常不利。何家如今攀上了劉首長這棵大數(shù),全家都飛黃騰達,一路瀟灑,離開了他們?nèi)菁遥麄冞€可以活的滋潤。可是,容家現(xiàn)在卻離不開何家。今天MIC公司方面宣布談判終止,已經(jīng)是對他的能力的一種質(zhì)疑了,何家再撤資,容家多處虧損,那下面的人肯定會更加的不能信服他,那么年終大會要真的如容三伯那樣說的,要換一換人了!
這是絕對不可以發(fā)生的事情!
他要在這個位置一直坐著,而且,要坐的比誰都要好,比誰都要久!
年終大會,真正要下臺的,是容三伯,而不是他!
所以,不能和何家的關(guān)系走入冰點!何家如今在他看來,是貪婪的餓虎,欲望不小,但是,他也不得不與虎謀皮了。只等過了年終大會這一關(guān),他穩(wěn)住了自己的位置,那么這個何家,他絕對要一腳給踹到天邊去!
現(xiàn)在,不急,不能急!
成大事者,總須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不過短短一分鐘的時間,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繞過了九曲十八彎了。心里有了決斷,他臉上的戾氣,就略收斂了一些,但是,他需要讓何家知道,他堂堂容家的家主,不是那么好欺負(fù)的。這事,不能嘴上說說,就能完的!
“老太太,您這話是說的在理,但是,我還是很生氣。您要知道,身為一個男人,很難咽下這口氣的!”
這口吻,已經(jīng)不是那么暴躁了,何老太太聽了,心里大安了,知道局面是控制住了,如今需要的,不過是一些撫慰和彌補罷了。
“這事,是我們家做的有錯,你生氣,也是再說難免。這樣辦,我把我名下的股份,轉(zhuǎn)讓1%給你!”
容起鏗猛然心頭一跳,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啊。按照何家產(chǎn)業(yè)如今蒸蒸日上的態(tài)勢來看,這1%可是很大的一筆。就連何雅聽了這話,都有些詫異地叫了一聲。
“奶奶!”
老太太卻沒有搭理,帶著一點淡笑,往下說道。“其實,老婆子手里的這點東西,將來都是要留給丫頭這肚子里的娃的,那也是你兒子,總歸是一家。”
容起鏗驚了一下,老太太這意思是……
他強忍著,沒去扭頭盯著何雅肚子里的那孩子看!
老太太又說,不過聲音倒是沉了下來。“只有一點,起鏗,今日這事,就到此為止,出去了,我們就口徑一致,這孩子,就是正經(jīng)得來的。容凌那小子居心叵測,我們決不能上了他的當(dāng),受了他的挑撥離間,最后讓他看了笑話去。他如今突然就成了雙木的總裁,估計會算舊賬的,這個時候,我們更應(yīng)該聯(lián)手,你說,是不是應(yīng)該這樣?!”
容起鏗想了想,點了點頭。
“今天這事,就這樣辦!”沉聲,他應(yīng)的不是很利索,表明他仍然有余怒。但是對于今天這個結(jié)果,還算滿意,拿了老太太1%的何家股份,加上他暗中收購的一些散股,那他以后對何家的控制權(quán),也就越來越高了,如果這老太太死后真把那將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了何雅那肚子里的孩子,那他可真是賺大發(fā)了。到時候,孩子還小,他身為父親,完全有這個能力在孩子真正成年前,替孩子先掌管那些股份,到時候,再加上何雅那一份,估計何家就沒人能和他抗衡了,這何家,就變相地成為了他容起鏗的私產(chǎn)。
想到這,容起鏗心頭才冒出一些喜氣來。也就這樣,這事就這么算是過去,他起身走人。
等他真的走了之后,何雅就坐不住了。
“奶奶,您剛才說的話,可是當(dāng)真?!”
何老太太笑。“自然是當(dāng)真的!”
何雅咬著唇,面上流露出了濃濃的喜氣,但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擔(dān)心。“奶奶,那是不是給的有些多了,叔叔伯伯們,怕是會不高興的!”
老太太哼了哼,完全一言堂的樣子。
“這是我的東西,我愛給誰就給誰,你叔叔伯伯們不高興又如何?!不過——”她話鋒一轉(zhuǎn),走過來抓住了何雅的手,重重捏了捏。“這股份的事,今日就你知、我知、容起鏗知,你可千萬別對別人說,免得你孩子還沒生下來,就出亂子。阿美呢,就先當(dāng)個見證!”
那邊死忠老仆人阿美應(yīng)了一聲,何雅就更加的喜不自禁了,自然承諾絕對不會往外說。這股份的事,不能兒戲,她身在豪門,自然知道有人心隔肚皮,也有為了錢兄弟翻臉這一說,而這肚子里的孩子沒生下來之前,那是最容易出事的,她自然要努力地守好這個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