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當(dāng)晚,月黑風(fēng)高萬籟俱寂之時(shí),秦望天被木凌搖醒,睜眼一看就嚇得一激靈,就見木凌給自己畫了一張大白臉,紫色的嘴唇,披散著頭發(fā)還穿了一身飄蕩蕩蕩飄飄的白衣裳。
“呵……”倒吸一口冷氣的秦望天差點(diǎn)就喊“有鬼”了。
“你這是干什么啊?”秦望天辨認(rèn)出這人是木凌之后,哭笑不得地問。
木凌眨眨眼,道,“我這樣像不像女鬼啊?”
秦望天嘴角抽了抽,點(diǎn)頭,“像,你想干嘛?”
“嘿嘿。”木凌往床里推了推秦望天,挨著他坐下,道,“我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秦望天滿眼懷疑地看著木凌,那樣子像是說——你還能有好主意?
木凌飛了個白眼過去,道,“你想啊,這岳南風(fēng)在岳家寨生活了一輩子,多少得有個體己人吧?”
秦望天點(diǎn)點(diǎn)頭,“那又怎樣?”
“據(jù)我最近觀察,岳家寨有不少年紀(jì)比較大的。”木凌摸摸下巴,“那對當(dāng)年岳在庭的事情,必然也有些知曉的,難保就沒人不知道當(dāng)年岳南風(fēng)偷么了三絕刀譜的事情。
秦望天看了木凌半天,“那根你裝女鬼有什么關(guān)系?”
“笨死了!”木凌氣哼哼地瞪了秦望天一眼,想了想,就吐出舌頭壓低聲音說,“我死得好冤吶……岳南風(fēng),還我三絕神刀……”
秦望天仰開臉,一臉嫌惡地看木凌,“我娘比你好看多了!”
木凌撇嘴,“我可是犧牲色相在幫你,你別不知好歹!”說著,學(xué)著女鬼的樣子叼著頭發(fā)瞥秦望天,“小沒良心的”
驚得秦望天起了一身的雞皮。
瘋歸瘋,不過秦望天覺得木凌這招還挺有譜的,出門前就見木凌抓了幾瓶子藥揣在懷里。
“干嘛帶藥?”秦望天不解。
“人家年紀(jì)大了,萬一讓我嚇?biāo)懒四兀俊蹦玖枧呐男馗暗綍r(shí)候萬一有個嚇得翹辮子了,我可以及時(shí)醫(yī)治么。”
秦望天想了想,笑,“你要不要再帶些護(hù)身符什么的,這身裝扮萬一在路上遇上了男鬼,或者那死鬼岳南風(fēng)還是個念舊情的,把你搶了去咋辦?”
木凌一愣,轉(zhuǎn)臉很認(rèn)真地盯著秦望天看了一會兒,隨后從衣服領(lǐng)子里抓出一大把掛在脖子上的護(hù)身符來,摘了一個給秦望天,道,“諾,別說我這個做少爺?shù)牟徽种悖 ?br/>
秦望天接過那護(hù)身符低頭一看——入土平安……抽了一口冷氣一把甩回去,木凌悶悶地笑。
隨后,兩人……不對,是一個人和一個女鬼,一前一后地悄悄出了院子。秦望天想了想還是讓木凌走在前面。
“干嘛?”木凌不滿,“我走在前面萬一碰見人嚇著無辜怎么辦?”
秦望天嘴角又抽了一下,“我怕我猛的一回頭,冷不丁看見你就忍不住一拳打上來。”
木凌皺皺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在了前面。
兩人飛檐走壁地來到了后山,就見前面一排排的房舍,木凌皺眉,“這上哪兒找岳南風(fēng)的棺材去?”
“找他棺材干嘛?”秦望天不解地問。
“驗(yàn)尸唄。”木凌瞟了他一眼,“這死的要是沒問題,干嘛把尸體當(dāng)寶一樣藏來藏去的?”
“我來了好幾次了,都沒找到。”秦望天也有些為難。
“問人吧!”木凌精神一震,開始四處找有沒有倒霉鬼經(jīng)過。
“這后山守衛(wèi)很森嚴(yán)。”秦望天道,“每隔一段時(shí)間就會有人來巡邏。”
木凌想了想,問,“整個后山都有巡邏的?”
秦望天從懷里拿出一張羊皮紙來,道,“我做了一些記錄……南邊是之前的靈堂,有重兵把守,不過我去看過了,岳南風(fēng)的棺材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東面和西面是別院,房子也都長得差不多,每隔半個時(shí)辰就會有一隊(duì)人馬巡邏而過,那里比較有可能。北面是祠堂,沒人把守,我上哪兒去逛過了,都是些祖先牌位,沒什么東西。”
木凌點(diǎn)了點(diǎn)頭,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怎么了?”秦望天問他,“是不是去東西兩趟別院里找找?”
木凌擺擺手,道,“去靈堂找。”
秦望天想了想,“我最開始的時(shí)候也覺得最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往往藏著最了不得的東西,但是祠堂里我都轉(zhuǎn)遍了,沒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
“嗯,再去看看吧。”木凌拉了他一把,往后山最北面的祠堂里跑去。
兩人很順利地到了祠堂里,木凌在門口轉(zhuǎn)了一圈,“嗯,還真的是一個人都沒有啊,也太沒誠意了吧。
兩人剛想進(jìn)祠堂里去,突然門口響起了腳步聲,急匆匆的,還有兩個人。
木凌和秦望天對視了一眼,雙雙躲進(jìn)了祠堂里,左右看看也沒個躲的地方,就索性躲進(jìn)了菩薩像的后面。
沒過多久,就有一男一女跑進(jìn)了祠堂里頭。木凌和秦望天對視了一眼,那男的他們認(rèn)識,是華山寨的寨主錢華,他拉著一起跑進(jìn)來的,是一個穿著一身紅色小襖的漂亮丫鬟。
木凌和秦望天都撇撇嘴,“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跑到這么偏僻的地方來,肯定沒什么好事情。”
“三爺,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那丫鬟嬌滴滴地問,“要是被三奶奶知道了,小玉我可死無葬身之地啊。”
“怕什么,這兒平時(shí)白天都沒人來,更別說是晚上了,嘿嘿。”錢華嬉皮笑臉地?fù)е墙行∮竦难诀摺?br/>
木凌皺起鼻子,看了秦望天一眼,“這錢華怎么這么下流,看不出來啊。”
秦望天也搖頭,心說這要等到什么時(shí)候,話說回來,等倒不怕,萬一真的做起來……和木凌兩個人在這里聽著,多尷尬啊。
“三爺,您最近不忙啊?”小玉一把聲音甜膩膩的,“我聽說二少爺這次算栽了,好事要輪到三少爺了么?寨子里誰都知道您和莫爺是三少爺?shù)母叭耍@會兒還不發(fā)達(dá)了么,說不定能坐上副寨主了呢。”
“嘿嘿嘿……”錢華得意地笑,“那是,只有嵩百萬和孟啟泰那兩個大老粗才會去挺岳在庭那個野種呢。寨子里誰不知道,那岳在庭根本就不是老爺生的,哼……當(dāng)年自個兒來認(rèn)親,他娘也夠不要臉的,跟別人生的野種讓老爺來養(yǎng),還妄圖占了我們岳家寨。”
木凌心說,“這錢華算是死定了!”果然,轉(zhuǎn)臉就看見秦望天一臉的不善,木凌搖搖頭,心說錢華也是死催的,你罵岳在庭什么都行,干嘛罵人家娘啊?你罵的可是秦望天的娘,馬賊頭子的娘是那么好罵的么?!”
“二少爺真是野種啊?”小玉好奇地問,“我還以為只是傳言呢,那老爺怎么臨終的時(shí)候把位子傳給二少爺了?”
“呵……”錢華將那丫頭壓在佛像前的蒲團(tuán)上面,笑嘻嘻地說,“你一個丫頭,問這來干嘛?咱們只談風(fēng)月……”
“人家好奇么。”小玉軟磨硬泡的,“說來聽聽么。”
那錢華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道,“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可別說出去啊。”
“嗯,”小玉連連點(diǎn)頭。
“老爺啊……根本就沒死!”錢華嘿嘿地笑了兩聲,“不過這件事,知道的人絕對不超過五個,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可要你小命不保啊。”
“哎呀。”那丫鬟拍著胸口撒嬌,“那么嚇人的事情,你還告訴人家干什么呀!”
……
木凌皺起眉頭看了秦望天一眼——這丫頭有問題!
秦望天也點(diǎn)點(diǎn)頭,心說這錢華也太不靠譜了……不過他剛才說岳南風(fēng)根本就沒有死,那是什么意思?老頭兒裝死呢?
正想著,突然就聽外面一陣喧嘩之聲傳來,木凌瞪了秦望天一眼——你不說沒人么?怎么這么多人啊?!
秦望天一臉無辜地挑挑眉,“你問我我問誰去?”
聽到有人來了,錢華趕緊就想起身,但是還沒來得及把衣服穿好,就見有一伙人拿著火把沖了進(jìn)來,為首的正是嵩山寨的寨主嵩百萬,還有幾個老寨主,和錢華的夫人劉氏。那劉氏一看到祠堂里衣衫不整的兩人就立刻開始呼天搶地地哭,“你個天煞的呀……我在家給你帶孩子,你在外面玩女人不夠,還玩到自己家里來了……你個死狐貍精啊!”邊說,邊要追著那丫頭打。
那丫頭趕緊躲到錢華身后,期期艾艾地喊,“三爺救命啊。”
劉氏此時(shí)大概也是氣瘋了,撒潑罵街不依不饒。錢華心說這死賤人,抓奸還帶著人來,抬頭一看嵩百萬一臉的不屑,幾個長老氣得吹胡子瞪眼,就覺得臉上掛不住。而偏偏劉氏還撲上來一個勁地捶他,氣得錢華一抬腳狠狠一腳踹開了劉氏,“你給我滾開,你個死賤人,老子回去就休了你!”
“哎呀……”劉氏一個趔趄,一頭往后倒去,腦袋“哐”地一聲就撞上了旁邊供著神龕的桌子角,那劉氏連哼都沒哼一聲,倒地就斷了氣。
“夫人!”幾個跟著劉氏的丫鬟上前一看,當(dāng)場就大哭了起來,還喊著,“出人命啦!夫人死啦!”
秦望天對木凌使了個眼色,意思像是問——剛才看見沒?
木凌點(diǎn)點(diǎn)頭,他倆都是高手,剛才劉氏被錢華這一腳踹開,本來不會撞到桌腳的,但是就在她退開一步的同時(shí),那個躲在錢華身后一個勁兒哭的丫鬟,突然從指尖彈出了一粒豆子或者是珠子,正好滾到了劉氏的腳后。劉氏踩中了一滑,才會摔出那么老遠(yuǎn)去——那丫鬟的功夫很了得啊,而且膽子也大,在嵩百萬和幾個長老面前玩這種花樣,竟然也沒被發(fā)現(xiàn)。
一看見自己一腳把結(jié)發(fā)妻子給踹死了,錢華也傻了,嵩百萬覺得這回事情大發(fā)了,忍不住就吼,“錢華,你他媽的還是人么,簡直沒有人性啊!”
幾個長老也搖頭,“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你這么胡作非為……怎么配當(dāng)岳家寨的寨主,來啊,給我把他押回去,讓二少爺和三少爺處置!”
錢華一聽也著急了,心說還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想了想,岳家寨門規(guī)甚嚴(yán),特別忌諱的就是奸盜淫邪,自己偷吃在前殺人在后,這要是被家法伺候不死也要半條命啊。而且他自己清楚,岳在云為人正直最見不到的就是這些,岳在庭更是不會放過自己,還是三十六計(jì)遛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么!想罷,錢華突然對著門口喊,“少爺,你給我做主啊!”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往外看,錢華撒腿就往大殿后面跑,似乎是想到佛像后面來,剛一拐彎,就和蹲在佛像后面的木凌打了個照面。
和木凌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錢華突然就吼了一嗓子往回跑,邊跑邊喊,“鬼啊……”
剛跑到大殿就被嵩百萬抓了個正著,“你一會兒少爺一會兒鬼,當(dāng)我們傻子騙啊!”說完,就拖著錢華往外走,“少廢話,跟我們?nèi)ヒ娚贍敚 闭f完,對跟著的丫鬟仆人道,“把劉氏的尸體也抬去,還有這個丫鬟,也一并帶去!”
說完,一大堆人就鬧哄哄地出去了。
見眾人走遠(yuǎn),秦望天才松了口氣,別說,還幸虧木凌化了這么個女鬼妝呢。
“趕緊走吧。”秦望天拉了木凌一把,“待會兒說不定還有人來呢。”
“等等。”木凌擺擺手,摸摸下巴道,“剛才那個錢華是要逃走的是吧?”
秦望天一愣。
木凌四周打量了一下,站起來看身邊的佛像和后面的墻,抬手這里敲敲那里摸摸,“他要逃走的話,要不然是前門要不然是偏殿,再不濟(jì)也能從房頂沖出去,為什么偏偏跑這佛像后面來?”
秦望天也頓悟,點(diǎn)頭,“是啊,這里連扇窗戶都沒有。”話音剛落,就感覺手上按到的一塊石磚突然往墻壁里頭一陷,“咔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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