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羊角印記
南落手中青木棍是山中一種非常堅硬樹上折下來的一節(jié),入手沉重,若不是外表看上去就是木棍的話,只是拿著一定會以為是鐵棍。
南落沒時間去將羊力大仙拖到崖壁邊上找一個好的地理位置防守。因為數(shù)不清的狼已經(jīng)撲上來了。
鋒利的爪牙,冰冷的眼神,麻灰色的皮毛。除了之前的一聲發(fā)命令似的嚎聲,這么多狼在一起竟然安靜無比,一種死寂壓抑在南落心頭。
青木棍輪轉(zhuǎn),幾乎被南落舞成了幻影。狼群如潮水撲涌來,卻不被南落手中的青木棍給掃了出去。
羊力大仙體形并不大,和普通的山羊沒有什么區(qū)別,現(xiàn)在他躺在地上,全身瑟瑟發(fā)抖,對于南落一邊抵擋狼的進(jìn)攻一邊大聲的怒斥的話充耳不聞,眼中那膽小中透著狡猾的光芒不見了,唯有慌亂和怯弱。
南落就跨站在羊力大仙的身上,那是他從小就練的一個樁步,現(xiàn)在被他這么使出來竟然有一種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氣勢。
狼的進(jìn)功是四面八方的,但是南落跨站在那里身體不動,卻像是渾身上下都長了眼睛,無論從哪個地方撲上來,都地被他手中的青木棍或掃、或點的擊退,每只被擊中的狼雖然不至于就此死去,卻也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
并非南落不想將他們一擊斃命,而是不能,這些狼看似普通,身體強(qiáng)健無比。
兩邊進(jìn)出口都是擠滿了狼。南落心里清楚,這樣下去自己將會死在這里。因為他體內(nèi)的靈氣正在快速的流逝。
低頭向這頭跟自己一起行走了一個多月的黃羊,只見他眼中滿是恐懼和哀求。
“起來!你遁地術(shù)一出,什么危險就都過去了。”南落雙目通紅,大聲吼著,嗓子都有一種疼痛的感覺。
似乎南落的話起了作用,羊力大仙的眼中慌亂稍減,身體也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是四肢依然在顫抖,似乎不聽控制。
“你在那么多的強(qiáng)大妖面前都能從容而退,這些狼算什么,以前我們遇到的哪個不比這些兒狼厲害十倍百倍。”南落一邊舞動著手中青木棍,將撲上的狼一一挑翻掃出去。一邊大聲的說著,希望能讓羊力大仙心中擺脫對于狼的恐懼。
咔嚓
南落心中大駭,他手中的青木棍因為不堪重負(fù),從中間斷裂了。
嗷嗷嗷
狼王似乎發(fā)現(xiàn)了南落手中的武器已經(jīng)斷,興奮的再次發(fā)動快速進(jìn)功的命令。
狼如海潮,裹挾著血腥死亡氣息。瞬間將南落和他身下的羊力大仙淹沒。
就在這時,一道土黃煙霧虛空閃逝。
南落和那羊力大仙便在那如潮水般的狼群中消失。唯留一群滿眼充斥著血紅光芒的灰狼引勁長嚎。
離那山道一里多處的一個小山坡上,南落騎坐在羊力大仙身上。
一人、一羊都看著那個讓他們差點喪命的深谷山道。暖暖的陽光,將他們身上的寒氣慢慢的驅(qū)散,那寒氣不是冷,而是面對死亡時的恐懼。
當(dāng)時南落真的以為自己將要死了,這種死跟在牢籠中死法不同。不甘,唯有不甘。因為他已經(jīng)在回部族的路上了,充滿了希望,而在牢籠中時卻是絕望。
生死只在一念之間,祭司長老曾說過,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想的事,才是自己內(nèi)心深處最渴望,最想要做的事。
南落看向東方,那是他要前進(jìn)的方向,那里還有著無數(shù)的大山。
“真想快點回部族啊,真想”南落心中想著。
回味這個詞很其妙,男人和女人在床上滾過之后,會有回味,戰(zhàn)斗也是如此,尤其是這種在死亡線溜達(dá)過一回那種,更是值的人回味。心有余悸也好,吸收經(jīng)驗也罷,不過這個離那崖道只有里許的小山坡顯然不是合適的地方。
所以,南落和羊力大仙走有些急促,生怕那些能順風(fēng)聞出幾里之外,生人味道的狼群再次追來。最為可怕的是那頭至始至終沒有露過面的狼王。
南落不知道那辟谷丹能保多久不餓,他已經(jīng)實實在在的離開那牢籠一個多月了,偶爾幾天沒有吃果實之類的東西也沒有感覺到餓。
這是正是南落高興的,想吃時就吃,不想吃時也不會餓,有時間就能用來修練,多好。
但是現(xiàn)在南落身在一處向陽的大石頭上,卻沒有修練,羊力大仙站在他旁邊,眺望遠(yuǎn)望,方向赫然正是那個狼群峽谷。
“大仙,羊力大仙,嘖嘖,好威武的名字啊!可是怎么就見了一些靈智未開的狼就嚇成那樣了呢。”所謂打人不打臉,南落完全沒有這認(rèn)識和覺悟。
不過羊力大仙也不是常羊,他依然一動不動看著遠(yuǎn)方,那一縷黃須隨風(fēng)而動,若是人身的話,定會是一幅高人風(fēng)范。
“遁地術(shù)就是厲害啊,我只覺得眼前黃霧一閃,人便突然出現(xiàn)在了那山坡上。要是我也會就好,我也會的話就算是最后關(guān)鍵時候你用不出來,我也能帶著你離開。哎”
南落沒有直接去求羊力大仙要學(xué)遁地術(shù),但是那話中透露出的意思即使羊力大仙是豬成精的也能聽得明白。可是他就是光眨著眼睛不開口,根本就不接南落話頭。這讓南落那一肚子詞竟然說不出來。
“我們已經(jīng)這么熟了”南落為了學(xué)遁地術(shù),再次開口,這次的感覺讓他對遁地術(shù)眼熱的狠了,幾乎要將眉毛燒著了。
羊力大仙不開口。
“我救了你的命。”南落終于忍不住提了出來。
“等我回到部族,給你挑選兩個最聰明,最可愛的童子。”
羊力大仙依然如故,不言不語。
南落再次決定,不再和羊力大仙說話了,在他遇到危險時不再救他了。
羊力大仙是多話的,羊力大仙是膽小的,羊力大仙是小氣的,羊力大仙是喜歡聽別人贊美的,這些南落早就已經(jīng)了然,所以南落決定不和羊力大仙說話這個誓言成了泡影,但是羊力大仙在南落心中又多了一條,羊力大仙是無恥的。
可是不管他怎么樣,不管南落用什么手段,說什么言語都無法從他那里學(xué)得遁地術(shù)。
千山暮霧,只影斑駁。
羊力大仙每次都能帶著南落選一處靈氣相對充溢的地方,只是相對充溢一些的地方而已,那些真正風(fēng)水寶地靈氣濃厚之處都是有主的。
這里向陽,背風(fēng),還有一汪小泉從旁邊流過。當(dāng)清晨一縷陽光透過樹枝灑在南落臉上時,南落緩緩收功,每天晚上的打坐修練是南落必修功課,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多大的進(jìn)步了,但是南落卻能感覺到丹田中的靈氣每動轉(zhuǎn)一回,都要精純一些,這就是南落的動力所在。
突然,南落心頭涌上一種危險的感覺,而站在他旁邊的羊力大仙似乎也感覺到了,他身上頓時浮現(xiàn)黃霧。
一道黑影從開而降,快若閃電。
南落還未看清是什么,本能向后一退,定睛一看時,卻看到一只巨大的鷹將羊力大仙抓在腳下。
只見這只巨鷹如老虎般大小,全身羽毛漆黑,光暈流轉(zhuǎn),頭頂羽毛似一頂黑色皇冠,就那注視著南落,仿佛一個君王般。
南落心中慌亂。情不自禁的用手摸著額頭上十九兩字。
南落知道,這是抓他的人來了。
“你是鷹九?”南落定了定神,小聲的問道,他當(dāng)然希望這只巨大黑鷹說不是。不是的話,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殺死,但是南落卻更不想被抓回去。
失去自由的感覺和那種被人隨意擺弄命運的感覺比死還難受。
但是這巨鷹的冰冷眼神卻讓南落認(rèn)定了他就是鷹九,這純粹是一種感覺,南落沒有見過別的鷹,或許所有妖怪看人類都不會有什么豐富的眼神,但是鷹九的眼神卻不一樣,這種冰冷并不是那種殘酷無情的冰冷,和那個當(dāng)初抓南落去到那蒼蟒崖壁三太子寞視生命的冰冷不同。
“你是來抓我回去的吧!”南落小心的問道。“你能把他放了嗎?”
壓抑,沉寂。山林中的生機(jī)和陽光的暖意似乎都因那巨鷹的到來而消逝了。
唯有巨鷹烏黑的爪子下按著的羊力大仙還在努力的掙扎,黃色光芒一閃一閃,卻怎么都遁不出那烏黑鷹爪。
巨鷹低頭看了看羊力大仙,似乎在沉思著,過了一會兒,將巨爪松開。
黃霧一閃,羊力大仙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南落知道依羊力大仙的性格,現(xiàn)在一定在幾里之外了。淡淡的嘆了口氣,從相識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最后分別卻連告別的話都沒能說一句。
莫名惆悵。
南落從巨鷹眼中看到了種嘲弄的意味,似乎在說,你救了他,他卻連招呼都不打,便獨自逃走了。
“我們走吧!”南落看著遠(yuǎn)處,那里是他今天要翻越的山峰,只見山峰上空白云悠悠,不時的有一些鳥展翅在天空自由盤旋。
突然,南落身邊黃霧一閃,羊力大仙竟然出現(xiàn)了。
“大仙怎么回來了?”南落快速的問道,同時還緊張的了看了眼那巨鷹,生怕他返悔,一爪就將羊力大仙給弄死了。
羊力大仙卻是沒有說話,只見他頭頂上那糾結(jié)纏繞如珊瑚的羊角突然冒起黃霧,由淡到濃,慢慢的在他頭頂上空結(jié)成一個和羊力大仙羊角一樣的形狀。
“這是”
那由黃霧結(jié)成的羊角,緩緩飄向南落,虛幻飄渺,仿佛隨時都要隨風(fēng)而散。羊力大仙似乎極為痛苦,全身顫動。
在南落的疑惑中,那黃霧結(jié)成的羊角已經(jīng)如流水般涌向南落額頭上,他只覺得一股渾厚蒼茫大道的氣息涌入心中。思感中莫名的多了一些玄奧的東西,說不清楚,道不明,看不真切,心中卻了然那是什么意思。
他的額頭十九兩個字下方突然多出了一個印記,土黃色羊角的形狀。
南落正自陷入那股大道意境中,只覺肩一緊,人便離地飛起來。眼開眼,已經(jīng)在高空之中,只見自己原本站的地方,一頭黃羊正虛坐在地上,仰著頭向天空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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