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對康熙戒備之心又起，然而這么戒備了一個月之后又發(fā)現(xiàn)，自己像只炸起了毛貓，空自嗚咽，康熙是一點(diǎn)旁動作都沒有。
    不翻舊賬、不想未來變數(shù)話，這個克星現(xiàn)對東宮還挺好！
    喵了個咪！你到底要搞哪樣啊？淑嘉抓狂了，她錯了她真錯了，康熙之所以成為清穿女克星，恐怕不是因?yàn)樗F(xiàn)實(shí)與維護(hù)秩序，而是因?yàn)樗轱L(fēng)！
    老爺子真對東宮好到一定程度了，他近兩年來凡出行必?cái)y皇太子，近是把太子妃也一起帶走造勢，完全是力捧太子夫婦、打造未來接班人、讓全國上下早日熟悉這未來主子。不要說，皇太孫東宮自有居所，皇帝還要把他帶身邊親自教導(dǎo)了。十月末，老爺子去巡閱永定河，又帶了皇太子與皇太孫，同行還有四阿哥與十三阿哥。
    康熙一直培養(yǎng)胤礽身邊人，不但讓重臣兼詹事，詹事府詹事、少詹事們干一段時間還會被他高升入中央任要職，從內(nèi)閣學(xué)士到六部一、二把手還有經(jīng)筵講……
    長長出了一口氣，淑嘉開始清點(diǎn)物品，時間過得真，她家小兒子要抓周了。周歲晬盤這種事情東宮是經(jīng)常做，很多東西都是由上頭賞下來，不過接下來酒席卻是要東宮作準(zhǔn)備，這就是太子妃要做事情了。
    這一次周歲宴小有不安，因?yàn)槭辉鲁跻唬瘴g了！
    日蝕當(dāng)天，康熙還外頭沒回來，不少人都是心頭發(fā)慌。淑嘉自是不怕，先斥責(zé)了東宮不安份現(xiàn)象：“我還呢！你們就亂了營！可還有一點(diǎn)東宮樣子？沒事兒不要亂跑，心里害怕多念兩回佛去！高三燮，對看看二阿哥、四阿哥那里情形如何，一下了課就接了來。秀妞看看那幾個來孩子，叫她們不要慌，玉妞、巧兒，帶上人，隨我去寧壽宮問安。紅袖、青衿，你們與嬤嬤們帶上五阿哥、六阿哥，隨我一道過去！”
    走到半道上，又想起一事，再分出紅袖、青衿二人：“去看看公主、格格們。若是她們情形好，就請她們也到寧壽宮里來。”這說格格乃是康熙未受封女兒。兩人匆匆而去。
    寧壽宮里，皇太后已經(jīng)跑到佛堂去了，淑嘉直奔佛堂。皇太后已經(jīng)拜倒佛前，口中念念有詞，寧壽宮秩序略有混亂，已有人用了土法子，敲起鍋碗瓢盆。淑嘉見狀一皺眉，對盧云道：“叫他們都安靜點(diǎn)兒，不要嚇著了老祖宗！老祖宗本就敬天畏神，經(jīng)不得他們這樣大呼小叫，等會兒妃母們過來了一看，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兒呢！叫人來，點(diǎn)上燈！仔細(xì)不要走了水！”
    弘晷已經(jīng)有點(diǎn)兒懂事兒了，看著天慢慢黑了，略有害怕，老六被乳母抱懷里睡得正香。皇太后見淑嘉來了，連忙招呼：“來來，與我一起求菩薩保佑。噯喲，皇帝和太子還外頭呢，我這心啊……”
    淑嘉勉強(qiáng)一笑，她差點(diǎn)兒忘了這一茬了，也去跪了一跪。又起來看看孩子，把老六抱懷里，又把弘晷看眼前，又想弘晰和弘曈不知道怕不怕？還有弘旦，他御前不知情形如何了……
    想到一半，先是承乾宮，次后各宮都有人打著燈籠過來問候。不多會兒，佟妃臉色蒼白地過來了，看淑嘉已經(jīng)到了，招呼道：“你已經(jīng)來了。”
    “我也是才到。”
    皇太后道：“噤聲，來，拜拜菩薩。”
    燭火之下，小佛堂透出幾分陰森來。
    好容易太陽慢慢又出來了一點(diǎn)兒，皇太后依舊是一臉青白。德妃、榮妃、宜妃、惠妃、和嬪、良嬪等諸妃嬪并后宮諸人也趕了來。這里面有住得遠(yuǎn)、德妃這樣還有懷孕兒媳婦要叮囑，見機(jī)略晚一點(diǎn)又要摸黑找燈燭，是以來晚了一點(diǎn)兒。
    此時，離得遠(yuǎn)一點(diǎn)留守諸阿哥也派了人來慰問，公主、格格們亦到了。
    皇太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真是嚇人！”又念叨著不知道皇帝怎么樣了云云。諸人驚魂未定，還要上前安慰老太太。淑嘉看了一眼佟妃，右手搭左手上作了一個手勢。佟妃很明白過來：“去太醫(yī)院叫御醫(yī)來，給老祖宗把把脈，不要驚著了。”
    御醫(yī)飛奔到，結(jié)論就是老太太上了年紀(jì)了，受了驚嚇，開了一副安神壓驚方子。直到熬煎好了，又伺候皇太后服藥睡下了，佟妃等也不敢離開。淑嘉又這里看了一回，上前問了德妃、宜妃等好，次后看到十四福晉還大著肚子站一邊，臉色也是非常不好。
    想了一想，淑嘉還是多了句嘴：“妃母，十四弟妹像是有些不大安穩(wěn)，還是叫她回去，再傳個御醫(yī)罷。”德妃一回頭，看到兒媳婦樣子確實(shí)不好，猶豫了一下，還是點(diǎn)頭了。
    此時高三燮又使人來稟太子妃：“乾清宮里諸阿哥一切皆安，因恐路上有變故，是以沒有叫阿哥們慌亂回家，如今已經(jīng)平復(fù)了，正等消息。”
    淑嘉想了想，對佟妃道：“妃母，如今經(jīng)逢大變，怕宮中恐慌，妃母們孝心老祖宗想是知道。只是如今汗阿瑪外，宮中諸人侍奉老祖宗為第一、維持宮內(nèi)秩序?yàn)榈诙皴庚R聚于此，東西六宮再無主事之主位，底下人怕沒有個主心骨呢。今日日蝕，汗阿瑪知道后必要馳回，到時候萬一宮里亂糟糟……”
    佟妃正思量時候，宜妃已經(jīng)說話了：“貴妃，太子妃說得很是。”眾人一齊點(diǎn)頭，皇太后當(dāng)然不能出事兒，但是吧，老太太沒事兒了，等康熙一回來，看到皇太后沒事兒了，就會把注意力放到宮內(nèi)秩序上了。如果到時候秩序不好，也是一件打臉事兒。
    佟妃與四妃商議，大家分作兩班，輪流侍疾，福晉們也分作兩班。正分班功夫，外頭王府福晉們請安申請也過來了。重又排過，佟妃對淑嘉道：“你還有兩個小孩子要照看，又有兩個讀書阿哥，皇上回來，太子爺也要回來，你那里也亂不得，今兒你先回去，安撫好東宮。明兒再來。”
    因四福晉與十三福晉也是丈夫隨駕，她們倆今天也不必過來了，四福晉那里去了個通知，十三福晉正跟前，正好與太子妃一道回去。還有未成年公主、格格們，也被佟妃打發(fā)回去了。
    淑嘉回到東宮，弘晰與弘曈還沒回來，又過了一陣兒，日落西山，兩個學(xué)生才回來。高三燮親自帶著太監(jiān)們護(hù)送兩位阿哥回了東宮。淑嘉暗暗點(diǎn)頭，就知道高三燮是個有數(shù)穩(wěn)妥人。對兒子們說：“你們也都嚇著了罷？今兒晚膳咱們大伙兒一道用。”
    表揚(yáng)高三燮：“你做事很是妥當(dāng)，如今太子爺隨駕外，東宮第一是這些阿哥們，其次才是旁。”
    高三燮一派寵辱不驚：“是奴才份內(nèi)之事。”
    淑嘉一笑，又令給賞，與眾人壓驚，下令今天增加伙食待遇。特別賞了幾個臨危不亂頭頭，這才與兒子們細(xì)說。
    “看你們樣兒，是不是嚇著了？你們慌什么？這種事情往年也是有，你們阿瑪、叔叔還奉過你們瑪法旨意去測了虧圓時刻，只要?dú)J天監(jiān)算法得宜，何日何時會有日蝕都是能算出來。”能算出來，就代表著可以掌握，沒什么好怕。
    小孩子們開始是被嚇著了，這天象應(yīng)著地下變化呢，次后見母親很鎮(zhèn)定，才漸次放開了。地球儀都有了，還有什么天文現(xiàn)象不好理解呢？不過淑嘉沒有說這么多，要知道羅馬教廷是幾百年后才給某些被他們判成異端人平反，而淑嘉現(xiàn)可是處皇室里。
    不過孩子們對這些格致之學(xué)興趣又多了一點(diǎn)兒倒是她意料之外事情了。
    晚飯開始前，淑嘉又打發(fā)人去探望皇太后。回來說：“皇太后已經(jīng)醒了，貴妃主子侍奉皇太后進(jìn)了晚膳已經(jīng)回了。如今侍奉是惠主子、榮主子、良主子……”
    佟妃不至于陰她，淑嘉想，自己又打發(fā)了人去解釋過了，皇太后這里已經(jīng)備了案了。守夜是個辛苦活，干這活仨看來處境有點(diǎn)不太好了已經(jīng)。等她們出完了力，明天又該是佟妃與德妃、宜妃、和嬪等人了，明天……康熙該回來了。當(dāng)然，太子妃也是與佟妃一樣占便宜人士。
    淑嘉猜得不錯，皇太后一醒，佟妃就柔聲把情況匯報(bào)了：“太子妃那里還有個沒滿周歲孩子呢，伺候著您用完藥，我就叫她回去了。太子還外頭，咱們可得看顧好了東宮。”
    皇太后連連點(diǎn)頭：“是這個理兒，太子妃孝心我是知道。”
    佟妃當(dāng)然不能把其他沒有場人功勞給抹了，又說了分工輪班計(jì)劃，講明沒留下來人是去看宮里了，晚上會過來。皇太后又說眾人都辛苦了，不大會兒，御前又來了消息，道是皇帝一切皆好，皇太子父子與兩位皇子都好，又問皇太后安。
    皇太后使人傳話回去，說是宮里一切亦好，讓皇帝不要掛念。有了這個消息，皇帝與皇太后兩處都睡了一個算是安穩(wěn)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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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次日便馳還宮中，赴皇太后宮問安。佟妃、太子妃分別作為兩輩人里頭兒都，不過太子妃聽說康熙來了，連忙帶著妯娌們行禮之后就避開了。公主、格格倒是都了，一齊圍著皇太后。
    康熙對皇太后好一通安慰，先是自承未能皇太后跟前，讓皇太后受驚了，又問皇太后身體如何等等。佟妃正好把安排一一回復(fù)，其間亦不貪功，說了太子妃建議等。
    康熙四下一看，太子妃已帶著皇子福晉們避開了，對這個兒媳婦評價又高一了層。他哪里知道這個兒媳婦對他評價可不怎么高。
    日蝕事雖然康熙也一定程度上把它當(dāng)成正常自然現(xiàn)象來看待，卻因其喻意關(guān)系，干作做了冷處理。整個事件，皇帝只是說欽天監(jiān)算術(shù)不好，沒有算對日蝕而已。
    然后，康熙就開始給東宮六阿哥起名字了。并且似乎是有意借這場周歲宴，至少讓皇室忘掉日蝕這件不吉利事情，康熙表現(xiàn)出對東宮不同尋常關(guān)心。反正，周歲宴他是參加了。
    抓周之后，東宮六阿哥有了個名字：弘晨。
    “……”淑嘉已經(jīng)對自家兒子名字不報(bào)什么希望了。好歹是有了名兒了。
    皇帝似乎是鐵了心地栽培太子了，十月到十一月，與東宮有關(guān)高層調(diào)令至少有三條：“以詹事府詹事蔡升元充經(jīng)筵講官”、“升內(nèi)閣學(xué)士曹鑒倫為兵部右侍郎”、“升詹事府少詹事汪霦為詹事”。
    解釋一下，這個曹鑒倫做內(nèi)閣學(xué)士之前也是混詹事府。
    太子妃之所以知道這些，乃是因?yàn)樘尤缃褚呀?jīng)常與她說一些此類調(diào)動了。曾是東宮僚屬或者干脆現(xiàn)就東宮屬下混人，升職了、調(diào)動了，原主人至少要有句勸慰話。
    淑嘉加看不懂康熙了，看這個樣子，真像是對太子好得不得了。明顯，先是把有才能人放到東宮歷練磨合，與太子熟悉了。然后再升到中央擔(dān)任要職，或者是干脆放到皇帝自己身邊，加強(qiáng)皇帝與太子聯(lián)系。前輩們升走了，后輩們頂上，人如素練，先到東宮染缸里染色，再送到朝廷里做成衣服。
    長江后浪推前浪，皇帝幫著太子打江山。
    淑嘉啞然，康熙對胤礽這是真好還是假好？
    又有，胤礽見淑嘉看地球儀，無意間又提到了一句：“你怎么盯著這一大片海發(fā)愣？倒與汗阿瑪想得一樣了。”
    “嘎？”淑嘉呆呆地沒回過神來。
    胤礽道：“因四川陜西總督博霽疏參涼州總兵官魏勛年老，汗阿瑪生出感慨來，評及如今將才凋零。說到了海戰(zhàn)‘今經(jīng)歷軍陣之大臣已漸零落，至于海戰(zhàn)又不得比于江湖，今知海戰(zhàn)之法者亦少矣，此可不留意乎？’”
    他記性甚好，一字不差地背出了康熙原話。聽得淑嘉想撞墻，閉關(guān)鎖國究竟是怎么來？
    淑嘉吱唔了一下：“我不過隨便看看，覺得這海著實(shí)是大，又想故事里東海東王是富庶，不知這海里是不是真有寶貝？”
    胤礽指指她：“你呀，異想天開，又看話本子了？”
    “你別說，這幾年，光倒騰那些西洋玩藝兒，咱們手頭就寬裕了很多。這些難道不是從海上來？可見話本子也有是可取之處。”
    胤礽笑道：“你要喜歡這個，海是入不得了，明春圣駕南巡，咱們還跟著去，你再乘一回船？”
    淑嘉：“……說起這個，這回又去，何不帶上弘晰呢？這孩子眼看就要長大了，也該帶出去長長見識了。”
    胤礽道：“這一回，汗阿瑪只帶了咱們一家與十三弟，帶人倒不甚多。我先去請旨，成了再告訴弘晰。”
    淑嘉笑道：“這個我省得。”
    接下來日子里，胤礽情緒卻不大好，淑嘉旁敲側(cè)擊，乃知吏治是崩壞。各種貪污行為，已經(jīng)到了康熙都不能容忍地步，不顧將到年末，處置了三件大案。虧得到了十二月，困擾了清廷好幾年河工算是告成了，康熙一口氣表彰、獎勵了一百多人。朝廷上低氣壓才散了些。
    終于，趁著年前康熙高興，胤礽慢條斯理地給康熙磨墨看康熙寫“福”字，看康熙寫好了一張，這才趁機(jī)提出了要求：“汗阿瑪，兒子有事兒求您呢。”
    康熙擱下了筆，揉揉手腕：“哦？什么事兒？說說看。”
    胤礽也想把弘晰帶上，好把弘曈也帶上，正好展示一下太子家兒子很多，家庭非常和睦。為了提高成功率，胤礽把老婆搬出來說事兒：“是太子妃，婦道人家就是多事兒，她說，弘晰于諸皇孫中為長，立逼著兒子來請旨，想帶這個大兒子也見見世面呢。”
    太子妃“立逼著”太子做這做那，康熙居然不生氣，他還答應(yīng)了：“這有何難？不過弘晰功課，你路上可就要小心了。”
    胤礽答得爽：“兒子為人父，責(zé)無旁貸。再說了，兒子有不懂地方，這不是還有汗阿瑪么？”
    康熙被這無縫馬屁拍得通體舒泰，又想起一件事兒來：“石文炳家早除了孝了，今年他夫人可進(jìn)宮了，叫她們把她們家四格格也帶過來給皇太后看一看。朕記得當(dāng)初皇太后就很喜歡太子妃。”
    相看，繼續(xù)相看，造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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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回來之后把兩件事情都說給了淑嘉：“弘晰事兒是準(zhǔn)了，等會兒他來了就告訴他。四妹妹事兒，你心里有個數(shù)，雖說大家都知道是十五弟了，也還要慎言。要好好教導(dǎo)才是。”
    “都聽你。”
    弘晰過來了，被告知要一起南下，眼中不由一亮，又看了看弘曈，再看一看太子妃。弘曈是有些沮喪，太子妃依舊一臉和氣，望向弘曈目光是有些心疼。弘晰心中一動：“額娘，那四弟呢？”
    弘曈眼睛也亮了，很渴望地看著淑嘉：“他……”嘆了一口氣，弘曈眼中亮光又滅了，淑嘉一陣不忍，“你們瑪法巡幸塞外，他才好跟著去呢。”
    弘曈嘟著嘴，淑嘉已經(jīng)對弘晰道：“要準(zhǔn)備什么東西，我已經(jīng)給你打點(diǎn)好了，你再去看看你額娘，有什么給你準(zhǔn)備。”
    弘晰告退，有些興奮地跟李甲氏匯報(bào)。李甲氏也是驚喜：“這是好事啊！”
    弘曈卻不高興，淑嘉招招手，他有點(diǎn)不情愿地往前挪挪挪，然后刷地?fù)涞侥赣H懷里，抱著淑嘉胳膊撒嬌：“額娘～”
    淑嘉慈愛地摸著他臉：“寶寶乖，額娘知道你想出去玩兒，不過弟弟們還小，總得有人看家啊。弘晷要讀書了，你教教他，好不好？額娘答應(yīng)你，回來以后一定勸你阿瑪，今年去塞外，一定把你帶上，好不好？”
    不好也得好啊，弘曈只能答應(yīng)了。這是個真“小皇帝”也要乖乖聽話年代，皇孫什么，必須聽話。
    淑嘉嘆了口氣，這個時候大人都要小心，也真是難為孩子了。
    相較之下，西魯特氏帶來消息就好辦得多了。
    西魯特氏帶著兒媳婦們、女兒進(jìn)宮了，淑怡是指了婚人，已經(jīng)輕易不能外出了，呆家里做針線，孝敬長輩荷包自己做才能顯出誠意不是？她還家里不斷揣摩著姐姐提醒注意事項(xiàng)，又翻看那本“秘笈”，恨不得一天能當(dāng)兩天用。
    西魯特氏遞牌子也是先見皇太后，如今三個兒媳婦身上都有誥命，長媳與次媳品級還很高，小兒媳婦低一點(diǎn)，也是因?yàn)檎煞蜻€太年輕緣故。西魯特氏內(nèi)心是很安穩(wěn)，唯一一點(diǎn)遺憾就是納蘭氏到現(xiàn)還沒有消息。想到長媳消息來不是來得那么，又有淑嫻當(dāng)年也是讓人等得有點(diǎn)急，西魯特氏覺得現(xiàn)還不用擔(dān)心。
    三子四女，有六個已經(jīng)有了光輝前程，人生也差不多圓滿了，就連小女兒，只要不行差踏差，也少不得一個皇子福晉。西魯特氏心態(tài)越發(fā)平和了。
    淑嫻與淑嘉所不喜“父母降了身份與元配家人打交道”事情石文炳與西魯特氏眼里也算不得什么，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他們先讓富達(dá)禮出面，探過虛實(shí)，自己再出現(xiàn)。
    既然皇帝已經(jīng)下了決定了，還是老實(shí)接受為好，表現(xiàn)得越合乎規(guī)范，皇帝就會越喜歡，自家女兒將來日子才好過。再說了，四丫頭還沒確定指婚呢，這會兒三丫頭做繼室就覺得委屈了起來，叫人怎么看石家呢？
    得啦，得到實(shí)惠就行了。尤其是西魯特氏，淑怡又不是親生，栽培到現(xiàn)這個程度，夠了。再做這后一點(diǎn)，也算不得什么。
    淑惠寧壽宮里頗得了些表揚(yáng)，佟妃就說：“看這樣子，真有些兒咱們太子妃品格呢。”
    皇太后也很喜歡：“那是，”對西魯特氏道，“你很會教孩子。”
    西魯特氏謙虛幾句。
    現(xiàn)讓她擔(dān)心卻是小女兒淑惠，她是照著二女兒模子來教四女兒，并且牢牢吸取教訓(xùn)，不讓淑惠生出什么類似當(dāng)初太子妃那種不想嫁太子心思。現(xiàn)看來，淑惠是越來越有樣子了，甚至有點(diǎn)兒像她姐姐。可西魯特氏還有一樣擔(dān)心，淑惠年紀(jì)小，娶福晉程序比較復(fù)雜，以康熙作風(fēng)，必然是有側(cè)室先入門，先有了庶子庶女也不足為奇。
    淑惠成長環(huán)境比淑嘉優(yōu)，能不能繃得住呢？
    辭出寧壽宮到了東宮，西魯特氏與淑嘉目光一碰。淑嘉就讓人抱兒子來。弘晨小朋友會說話了，逗得外祖母與舅母們一樂一樂，淑惠也很喜歡這個外甥。淑嘉就讓淑惠跟外甥去玩兒，自己與母親、嫂子、弟妹說話。
    西魯特氏想讓太子妃開導(dǎo)開導(dǎo)妹妹：“您對二阿哥做得就很好，我家里也會先開導(dǎo)她，只是，皇家事情，您懂得多，說起來可信。”
    太子妃大抱大攬：“交給我吧。”
    西魯特氏有點(diǎn)兒不安，太子妃家里就是這樣，平常做事不哼不哈，真要動起手來……“您可千萬別做什么傻事啊。”
    “放心。”
    溫都氏等三妯娌是一句話也沒插，這種時候，她們當(dāng)布景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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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年過得與往年并沒有太多不同，頂多就是皇帝又病了一回而已。帝國肌體已經(jīng)漸生病變，雖不嚴(yán)重，作為皇帝，康熙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不由耗心神。
    對于東宮來說，與他們相關(guān)事情也就是這么幾樣：皇帝病了幾天朝會上還咳嗽了、東宮四小姨子入宮次數(shù)多了、皇帝要南巡了、皇帝給太子打基礎(chǔ)……
    出了正月，康熙眼看著胤禩把側(cè)室娶進(jìn)了門兒，才心滿意足地帶著大隊(duì)人馬殺奔江南。
    皇帝記性，從來都是可怕。
    十三阿哥這一回倒是帶了嫡妻兆佳氏同行，可是太子妃眼里，兩人還真是“相敬如賓”。忍了幾回，淑嘉還是沒說話。
    這一回南巡，就沒有明珠和索額圖了，然而李光地還是過來朝見了。見康熙面前又添了一個很是眼生少年，李光地看了一下衣服，又比了一下年齡，想著之前收到消息，這是東宮二阿哥？
    明珠沒跟過來，他兒子揆敘倒是來了。東宮奉行法則就是，老子不好意思去結(jié)交人，放任兒子去賣萌。揆敘同學(xué)掌管翰林院，呃，叫揆敘老師或許妥當(dāng)一點(diǎn)。翰林院里才子多，皇太孫找上揆老師，請他幫忙回京后尋字好翰林寫寫帖子，也情理之中。
    揆敘對這樣示好要是還沒有積極反應(yīng)，那他就不是明珠兒子了。胤礽給了弘旦一個“干得好”眼神。
    康熙是個用功皇帝，淑嘉從來都不否認(rèn)這一點(diǎn)，路過山東時候，萬民感恩場面還是很震憾。山東遇災(zāi)，康熙截漕糧以賑，山東人民很是感激。唔，客觀地說，康熙內(nèi)政外交軍事方面，已經(jīng)力所能及能做到了歷史條件下好了。
    淑嘉倒有一件想了好久事情，終于圣駕再次駐蹕江寧時候可以開口了。
    到了江寧，要是曹家人不見駕，那就不正常了。曹寅見駕，被康熙問了很多政務(wù)上問題，說完了正事，康熙不由又問一問曹寅家中情況。曹寅母親是要被問及身體，曹寅當(dāng)然答一“好”字。
    曹寅元配無所出，姬妾也是如此，后來娶了繼室，才有了一子兩女，繼室所出，當(dāng)然年紀(jì)會小。康熙倒也關(guān)心曹寅后嗣情況，曹寅如實(shí)回答：“奴才有兩女一子，兒子尚讀書，長女漸長，將到入宮伺候主子們年紀(jì)了。次女比長女小上三歲，前年圣駕南巡，次女福薄，竟是病了。”
    康熙沉吟了一會兒：“知道了。”
    扭頭回去，他就通知，要給曹家女兒抬旗、指婚——當(dāng)然，明旨未發(fā)，他只是把打算跟太子說了一說。身體漸漸不好，康熙這是擔(dān)心萬一遇到個什么不測，他告訴太子了，太子總要把這件事情給執(zhí)行下去，也不枉了他與曹寅君臣一場。
    胤礽轉(zhuǎn)臉就跟淑嘉說了：“汗阿瑪想給曹寅之女抬旗，指婚訥爾蘇，回京后就有旨意下。”撇撇嘴，不予置評。
    淑嘉對這門婚事不驚訝，她驚訝是：“回京就辦？今年？那姑娘有十三了么？”仿佛記得前年見她時候年紀(jì)還小？十歲左右吧？唔，那也差不多了。
    心中一動，那件事情正事借機(jī)說一說了。所以他對胤礽道：“有件事兒，你還記得么？那一回我說，想叫孩子們晚些兒成婚。”
    胤礽當(dāng)然記得了，這是件大事兒：“怎么？”
    “弘晰也長大了，再過后年就是大挑了，曹家女兒明年十三？訥爾蘇年紀(jì)也不大，汗阿瑪這就定了這門婚事。我怕汗阿瑪來了興致，這一路再給弘晰定一門親事，要催著辦事兒。”
    胤礽會意：“我與汗阿瑪說去。”鐵帽子王都能有包衣岳父了，這事上還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
    胤礽把過于年輕人血?dú)馕醋恪⑸眢w尚未長成這樣理論基礎(chǔ)先搬了出來，說這樣對身體不好，孩子也容易早夭。
    康熙不是傻子，聽了胤礽說法也是嚇了一跳——聽著滿像這么一回事兒。
    “依著你，就是要弘晰下回大挑之后再等三年？你是怎么想到？”
    胤礽一頓：“要不是弘晰年紀(jì)漸長，我也想不到這上頭來。汗阿瑪知道，這些事情，我咳咳，不是太上心。弘晰要長大了，太子妃給他備著諸事時候，從成婚所用之人、物，想到了婚后有了孩子要怎么照顧事兒，頭生子要用什么例，拿不定主意，過來問我。我們想總要比他叔伯們孩子次一等，一來二去說出來名兒都是……已經(jīng)去了孩子，這才嚇了一跳……”
    不用想了，你年輕時死了一串兒子，你哥哥、弟弟家排行先前兒女夭折了一串兒。皇子里除了胤禔，胤礽長子長女，胤祉長子長女，胤禛長子長女……都掛了。再往下，也是各種死孩子，老五老七好一點(diǎn)，老十開始又是死了長子。
    這折損率超過了六成。
    淑嘉要是沒把握也不會攛掇著胤礽去說這個了。
    “那一年，弘暘去了時候，我們食不甘味、睡不安枕，多少天，度日如年。做父母吃過苦頭，總不想兒女再嘗一回。弘晰到下回大挑，也就十四，身子還沒長開呢。若是有合適，留中了也沒什么。早早相看，好好調(diào)-教，晚點(diǎn)兒過門，叫他們好好生養(yǎng)，少受點(diǎn)兒搓磨不好么？”——太子妃原話。皇太子略作變動，跟康熙匯報(bào)了。
    康熙聽進(jìn)去了，胤礽說話，甭管有理沒理，是有事實(shí)作依據(jù)。何況他還找出了一點(diǎn)醫(yī)學(xué)上道理呢？
    胤礽回來長出了一口氣：“成了。”
    “真？”
    “沒有十分也有七八分了。”
    “那就好，弘晰是個好孩子，要順順當(dāng)當(dāng)才好。”
    還有啊，他十五叔比他大一歲而已……皇子首要是開枝散葉，但是過于年輕時不易生孩子，要保養(yǎng)身體，要等，一等到了時間，那就要急著結(jié)婚生孩子。若大年紀(jì)了，娶就是嫡福晉，哪怕由于皇室古怪規(guī)矩，先納了側(cè)，也不可能比嫡妻早進(jìn)門多少，夫妻幸福指數(shù)就會高很多。
    無論如何，作為一個姐姐，太子妃真是力了。
    往遠(yuǎn)了想，如果康熙這里開始施行，到胤礽手里做成了慣例，淑嘉也有把握能影響到弘旦，那就真是嘉惠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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