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各樣的變數(shù)
    康熙四十一年對于太子妃來說,有一個雖然平淡但是也稱不上壞開頭。朝廷上爭斗,經(jīng)過了直接參與者——皇子、親貴、大臣們這一層面過濾,輪到女人們感受時候,其力量就要柔和得多了。
    時間進(jìn)入康熙四十一年,華善喪事百日也到了,滿打滿算過了一百天,喪家便可以穿得不那么喪氣,人情往來也可以頻繁一點(diǎn)了。等到了東宮五阿哥百日時候,石家人至少可以通過這一次活動,露一小臉,淑嘉也可以見到娘家女眷了。
    并且,由于站隊原因,不少外放官員也漸漸往東官孝敬了不少銀錢,淑嘉手頭寬松了不少。要不然,真以他們兩口子經(jīng)營,要應(yīng)付康熙四十一年幾件大事,著實不易了些。
    像萬壽、圣壽這樣每天都有事情,那當(dāng)然是都有財政預(yù)算,但是像皇子一窩蜂地結(jié)婚這種事情,真是可遇而不可求——誰也不想求。三份娶福晉禮物,三份納經(jīng)過指婚正經(jīng)側(cè)室禮物,還要再準(zhǔn)備好另三份只等定下日子就要動手迎娶嫡福晉禮物。即使是東宮,也有點(diǎn)兒吃不消。
    淑嘉還擔(dān)心胤礽會受到這些來路不明財物影響,胤礽卻早已經(jīng)有了安排了。有些人,是他鐵桿兒,不收他覺得于心不安,那就收下,比如齊世武。此人是太子死忠,早年索額圖時候,他與索額圖走得近,卻不是個單純索黨。所以,上一回清洗時候,他留存了下來。
    像這樣人,是經(jīng)過考驗,只要不豬得徹底,胤礽就得保下他們。力都出了,錢就必須拿。
    而如王掞這樣,頗有一點(diǎn)“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們面前就要作出一副道貌岸然儲君相。必須憂國憂民憂社稷,必須愛國愛家愛皇帝,裝得要多白蓮花有多白蓮花,這樣才能引起清流共鳴。不管你內(nèi)里多么敗絮,表面必須金玉。這樣人,不但不能收他錢,給他‘賞’也必須雅致才行。
    作為一個剛出月子產(chǎn)婦,淑嘉忙反不是這些,她忙著跟佟妃打好關(guān)系。
    貴妃佟佳氏,出身極佳,修養(yǎng)很好,為人處事也夠水平。別不說,光憑著她以不尷不尬身份宮里混了十好幾年,還能一直淡然處之,終于一舉而成為貴妃,那就不是一個簡單角色。
    如果能與之打下良好關(guān)系,自然是會受益匪淺。然而,她真心想幫你之前,交往起來好還是要講究一點(diǎn)。
    淑嘉與佟妃先前也是泛泛之交,彼此感觀都還算不壞,卻一直沒有深交條件或者說是契機(jī)。太子妃無法常入后宮,那不是她地盤,她也沒有婆婆里面。佟妃就沒有理由沒事跑出東西六宮胡亂轉(zhuǎn)悠了。
    現(xiàn)好了,太子妃生產(chǎn),太子不家、西魯特氏特殊情況不能進(jìn)宮照顧,虧了佟貴妃照顧。再自然不過理由了。
    淑嘉從皇太后那里蹓跶了出來,從這一天寧壽宮聊天中分析一下,如果佟妃這一天不太忙呢,就尋個理由帶著弘曈往承乾宮蹓跶去了。為了這個,她連步輦都帶出來了,從寧壽宮里出來,與佟妃一道往承乾宮里坐一坐。
    佟妃自己沒孩子,倒是喜歡小孩子,弘曈看起來又很可愛,每每見了他,都要拿各種好東西逗他玩一玩。淑嘉時機(jī)選得巧,十回里倒有八里是佟妃很閑時候,容易一起閑話家長了。
    淑嘉已經(jīng)深諳社交之道,作為太子妃,只要不是鐵了心反**,她到哪里都是受歡迎。以此為基調(diào),只要言行不討人厭,自然而然能夠吸引一大批人跟她交好。
    佟妃這里也是樂得與東宮保持一個良好關(guān)系。她無子,又無抱養(yǎng)之子,連像老八那樣名義上交給她全權(quán)負(fù)責(zé)孩子也沒有,著實寂寞。還要料理著宮務(wù),看著比自己年輕宮妃們一個個兒女繞膝,這刺激實是有些大了。
    兒女之事,卻是求也求不來。
    現(xiàn)好了,有個小胖子陪她玩,自然也是歡喜。至如太子妃這些動作背后含義,她也不用多想了。反正只要不是害她,她樂得多個說話人不是?
    淑嘉與胤礽現(xiàn)要就是大家一個“不反對”而已,至于“支持”,親,皇太子是寫進(jìn)憲法繼承人,不需要支持。
    一過年,佟妃這里好東西卻是呈井噴狀暴發(fā)。她不需要往外送很多東西,卻因身份關(guān)系,要收很多禮,這會兒正好拿來逗一逗弘曈。
    承乾宮東暖閣里,炕上擺炕屏還是東宮送過來年禮。佟妃屏前一坐,手里拿著卻是一串檀木手串,她和弘曈一人抓著一邊兒,那兒練拔河:“這屏風(fēng)還是你們送呢,我看著就喜歡。”
    淑嘉與她對坐:“那我可就放心了,他們還說這樣式略有些簡單了呢,不瞞您說,我是一眼就相中這個了。”
    佟妃道:“可不是,太繁復(fù)看著也眼暈?zāi)兀币幻嫔焓肿o(hù)著弘曈后腦勺,防止他跌倒,一面松了手,“唉呀,咱們阿哥力氣著實不小呢。”
    弘曈嘿嘿一笑,拿著手串跟淑嘉獻(xiàn)寶:“額娘~”
    淑嘉伸手戳了戳他大腦門兒:“還不去謝了貴妃賞。”
    弘曈認(rèn)真地爬起來,學(xué)他爹樣子,胖拳頭抵著嘴唇清清嗓子,又理理衣服,認(rèn)真地:“謝貴妃。”
    佟妃笑得真打跌:“噯喲,真是招人疼呢。”
    淑嘉不客氣地吐槽:“他是人來瘋,沒人理呢,想著法子也要折騰出來點(diǎn)兒動靜叫人去看他。一有人看他,他折騰得就兇了。”
    佟妃摟著二胖,舍不得松手,嗅著孩子身上奶香味兒:“我看這樣挺乖啊,是不是啊?”后跟著弘曈聊天兒了。
    弘曈嚴(yán)肅地點(diǎn)頭:“您說很是。”
    靠!這語氣,這動作,明明是cs我呀!淑嘉淚奔。
    佟妃高興了,看著淑嘉:“是吧是吧,多正經(jīng)呀。”
    淑嘉哭笑不得地點(diǎn)頭:“他天天念一本正經(jīng),當(dāng)然正經(jīng)了。”
    佟妃捶桌,指著淑嘉:“平日見你總能把皇太后逗笑,總不明白是為了什么,今兒跟你說話才知道,原來只要與你一道,總能笑得出來。阿哥,咱們讀什么經(jīng)啊?”
    經(jīng)?弘曈努力地想著:“《論語》?貴妃,這書名兒里沒個經(jīng)字兒,額娘非說這是經(jīng)。《三字經(jīng)》里有個經(jīng)字,額娘又說那不是經(jīng)。這是為什么呀?”
    佟妃:“……”
    淑嘉忙說:“看吧,天天這樣吵吵得我頭疼。”
    弘曈拽著佟妃袖子,扭捏地說:“額娘明明說了,不懂就要問。”
    佟妃連忙低頭哄他:“沒事兒,沒事兒,咱們慢慢兒地說,《論語》是六經(jīng)之首……”
    淑嘉目瞪口呆,她看來,教小孩子要循序漸近地教嘛,三周歲了,幼兒園都不到,不能講得太深奧。而且這是二兒子,不需要像弘旦那樣承擔(dān)太大壓力不是?人家佟妃倒好,上來直接開涮,可恨那個胖子,居然聽得直聽頭!
    我說,你到底聽懂了沒有啊?
    淑嘉這兒還沒弄明白呢,那邊兩人一來一往就聊上了。
    弘曈沒他哥哥那么幸運(yùn),有蘇麻喇姑當(dāng)全職補(bǔ)習(xí)老師,倒是有個佟妃,這樣三不五時跟她玩上一玩。
    淑嘉也借此機(jī)會混成了承乾宮常客,承乾宮里,還住著一位王嬪。這一位如今已是三個兒子母親了,依舊溫婉大方,說話柔聲細(xì)氣,舉止間脫不去江南水鄉(xiāng)影子。話卻很少,雖然她官話里帶著點(diǎn)兒南方口音聽起來格外舒服。
    王嬪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已經(jīng)到兆祥所去住了,跟前只有一個小兒子十八阿哥,才半歲不到,也是一團(tuán)玉雪可愛小模樣兒。
    心理上,佟妃傾向弘曈一點(diǎn),到底是孫子輩兒——后宮之中,也就她有資格勉強(qiáng)與祖母二字掛上邊兒了,雖然不算太名正言順孫子。十八阿哥這樣,抱養(yǎng)不成,就是混個人緣而已,人家有親媽呢。
    面子上卻是要做足了,所以心理才會時不時地憋屈,還完全不能夠表現(xiàn)出來。要笑著介紹:“這就是咱們十八阿哥了,看看長得多俊呀。”此時十八阿哥睡覺,弘曈被佟妃有點(diǎn)吃力地抱著,讓他看他十八叔。
    弘曈歪歪頭:“我弟弟比他胖。”
    淑嘉想打人:“你也胖!”你們家兄弟都胖,有什么好炫耀?
    佟妃胳膊酸了,連忙把他放到了地上,對淑嘉道:“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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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二去,淑嘉就跟佟妃混熟了,又由于有了弘曈,淑嘉也不禁了他們倆一道兒玩,這層友好關(guān)系似乎又添了一點(diǎn)別什么東西里面了。
    而佟妃,也表現(xiàn)出了足夠善意。關(guān)于康熙要去五臺山消息,淑嘉就是首先從她這里知道。
    “這個我們并不知道。”
    佟妃略有自得,口氣卻保持平淡:“也沒有什么,多半今天就知道了。不過昨兒聽皇上這么一說罷了,對了,皇上要帶弘旦阿哥一道兒呢。”
    淑嘉知道,昨天是佟妃被翻了牌子了。有個兒子皇帝身邊好處就是,當(dāng)媽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兒子身邊太監(jiān)給叫過來問話。弘旦身邊人,有不少是東宮編制,宿舍就東宮里。除了像貼身大太監(jiān)這樣工種,其他人不當(dāng)差時候是不能乾清宮里亂混,還得回來。
    這一點(diǎn),胤礽都是數(shù)次消息不如老婆靈,納悶之下才發(fā)現(xiàn)。
    有了這個消息渠道,淑嘉才對佟妃這個消息表現(xiàn)出了足夠震驚。
    佟妃笑道:“皇上昨兒說,他心里已經(jīng)動了很久念了,先前事兒多,才沒說。”
    自己兒子要去,淑嘉當(dāng)然要多問:“不知何時動身?我也好給弘旦準(zhǔn)備準(zhǔn)備。”
    佟妃道:“得很,五臺山并不太遠(yuǎn),鑾儀衛(wèi)也不用花太多功夫,年前謁陵時車馬儀仗都是檢查過一回,正月里就走呢。”
    淑嘉又開始與佟妃討論起路上要帶什么東西好了:“我還沒備過上山行頭呢,您說,要怎么收拾呢?”
    佟妃也沒準(zhǔn)備過,康熙行頭各有人去準(zhǔn)備,她也樂得發(fā)表一點(diǎn)意見:“聽皇上說,山上是比山下要冷些,你不妨給阿哥備些厚衣裳才好……”
    這一天,胤礽回來正要告訴淑嘉這事兒呢,就發(fā)現(xiàn)淑嘉已經(jīng)收拾上了,不由愕然:“你是怎么知道?我都是剛知道消息呀。”左右一看,再算上一算,昨天回來太監(jiān)根本不可能知道消息,而今天當(dāng)差太監(jiān),還當(dāng)差呢。
    淑嘉道:“承乾宮妃母說。”
    胤礽:“……”你牛!
    很牛太子妃問太子:“這一回你去不去?”
    原來還有你不知道啊!胤礽清清嗓子:“我與四弟、十三弟隨駕。”
    “那我正好順手收拾了你行李。”
    頭一回知道自己只是個‘順手’,皇太子提出了嚴(yán)正抗議:“順手?”
    淑嘉忍笑道:“特意?”
    胤礽手上一癢,沒忍住,抓住淑嘉撓癢癢,兩人玩鬧了一陣兒,頭發(fā)都有些散了。胤礽抱著淑嘉,兩人身體有節(jié)奏地?fù)u晃著,胤礽輕聲道:“你獨(dú)個兒家里小心點(diǎn)兒。哪怕是承乾宮那里。”
    “怎么?”淑嘉認(rèn)為自己這些舉動完全是互惠互利。
    胤礽語調(diào)也冷了下來:“隆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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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科多其實是個水平不太差人,其仕途之平坦絕對得益于外戚身份,但是兄弟六人里,他混得好也是個不爭事實。然而這么個不算矬人,卻有一個致使弱點(diǎn):帷薄不修!寵妾滅妻。
    他疼四兒簡直就是到了一個不可理喻地步,一切都以這一位意志為中心,親爹親媽都拿他沒辦法了。他一直不肯與太子靠近,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太子不夠“禮賢下士”,另一部分原因,乃是太子不太可能支持他某些非正常舉動。
    須知太子不夠“禮賢下士”乃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由于近年來太子態(tài)度好轉(zhuǎn),刺兒頭如鄂倫岱態(tài)度都有所松動了,佟國維思前想后,也是有些動搖,只有隆科多,一直堅持著跟太子硬扛到底。
    這里要說明一下原因。
    首先介紹一下背景,索額圖同學(xué),他姓赫舍里,隆科多媽也姓赫舍里,兩人雖然沒有特別近密切關(guān)系,卻不妨礙一句話“五百年前是一家”。若論起來,還真有血緣關(guān)系,也許都不用上推五百年。
    索額圖極盛時,佟國維都不怎么鳥他,佟國綱就不用說了。索額圖雖然強(qiáng)橫些,倒也識趣。不幸他有一個正義感很強(qiáng)大女兒——伊桑阿之妻烏云珠。爹是大學(xué)士、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丈夫是大學(xué)士,她也姓赫舍里,跟隆科多母親接觸就很多。
    于京中之事原就有耳聞,開始還不相信,哪家會有這樣腦缺了子弟啊?等見了隆母赫舍里氏,才大吃一驚:還真有啊!當(dāng)即就怒了,再看隆母完全是淚流滿面還沒力氣管樣子,火上加火。
    這位可是索額圖掌珠,仁孝皇后堂妹,本人有著極高文化素養(yǎng),同時,人品還比她爹強(qiáng)很多。越俎代皰去教訓(xùn)人家兒子事兒她還干不出來,對于隆科多行為,那是非常之看不順眼。四兒同學(xué)敢當(dāng)著她面出現(xiàn),不管什么場合,她就能直接甩袖子走人!
    她態(tài)度直接影響了很多人,高貴人品永遠(yuǎn)是有感染力,如果再加上不俗身世,影響就大了。不說父、夫,如果不出意外,她兒子將來位置也不會低了,人家根本不甩四兒這貨,就有人照著做,即使做不到她那樣斬釘截鐵,也是冷冷淡淡。
    四兒是一心想要這貴族圈子里出頭露臉品種,一見這情形,臉就沉了下來。主人家倒是好言相勸,也有多人圍繞奉承,四兒還是覺得受到了侮辱。她要就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哪兒都要抬頭挺胸,今天頭一抬,叭,叫人家臉上蓋了個鞋印兒。
    這原不算什么,女人間小誤會,男人利益面前,那就是炮灰啊炮灰。
    偏偏,隆科多是個受女人繡鞋尖兒方向指引男人!
    四兒受了委屈,回來哪能不鬧呢?隆科多下了班回來一看,四兒扶著心口往一床上一歪,她病了。
    隆科多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了:“你這是怎么了?請大夫不看了么?還是我去找御醫(yī)來瞧瞧罷。”
    四兒一聽,把一哭二鬧三上吊絕技發(fā)揮到了極致,捂著被子哭:“還找什么大夫?還找什么御醫(yī)?我死了算了,活著也是丟人!”
    “什么?!”隆科多這一驚非同小可,“你哪里丟人了呢?”上前把人挖出來,一通哄,期間甜言蜜語無數(shù),“你這樣兒要是活著丟人,哪個女人還配活著?”
    四兒可算是找到組織了:“今兒……出去……伊大學(xué)士家那個……看我一來……直接走了……”
    隆科多可不是那一種“你不要給我添亂,你本不該認(rèn)不清形勢出去顯擺,人家又沒有做錯”人。
    卯上了!你這個死女人!敢給我女人臉色看!
    什么呀,人家烏云珠可不是個善茬兒,雖然爹不算個好人,可她一直是個道德模范,這件事上立場又太對了。多少人當(dāng)面同情四兒,背后拍手稱?隆科多和四兒氣個半死心里算是記恨上了。可他們還是沒辦法,要讓烏云珠嘗嘗厲害,那得先讓她夫家、娘家都不行了才好。
    烏云珠,換個環(huán)境,胤礽得叫她一聲姨。索額圖是她爹,伊桑阿現(xiàn)還是大學(xué)士,雖非索黨,也有天然聯(lián)系。兩人背后,那站著是太子。如果太子上臺了,得,這女人不狠狠地抖一抖威風(fēng)才怪呢!
    可憐太子,真是遇著索額圖這樣rp不咋地要被拉仇恨,遇上烏云珠這樣好人還是被拉上了仇恨。
    胤礽這里不是不想與佟國維和解,他都能縱容著弘旦跟鄂倫岱玩兒了,多一個隆科多真不算什么。雖然,隆科多行為很讓他惡心,也不是不能睜一只眼一只眼——只是不想主動去聯(lián)絡(luò)罷了。
    胤礽現(xiàn)社交策略,還是傾向于順其自然、不著痕跡,簡而言之,不要太明顯。如慶德與鄂倫岱比較投契,這樣發(fā)展才是符合胤礽心目中理想外交。找一個大家都能接受臺階,再靠攏,不管是自己心理上還是康熙心理上,接受度都會高一些。
    這樣做也有一個缺點(diǎn):需要時間。不過現(xiàn)大家都是起步階段,太子還占著身份上優(yōu)勢,雖然前面走了很多彎路、造成了許多不良影響,情況還不算壞到家,胤礽也還耗得起。
    可是呢,這個臺階你不能指望皇太子去過于主動。胤礽肢體語言做得夠足了,朝上見到佟國維里態(tài)度也夠和藹可親了,堪比當(dāng)初與索額圖時親近,其他方面表現(xiàn)得也很好。好到佟國維都開始動搖了,都開始琢磨著和解方式了。
    結(jié)果,麻煩來了。
    四兒烏云珠那里討了個沒趣,隆科多直接把根源挖到了太子那里。要報復(fù)太子家親戚,不把太子搞倒了,那就是結(jié)上了未來大一個仇家。隆科多主意既定了,就不能不行動。
    鑒于當(dāng)家人還是佟國維,他是努力游說其父:“阿瑪,您說太子可交了?可您看看他,平日可有什么作為?”太子近來是韜光養(yǎng)晦來,表現(xiàn)只能算是中平。
    接著隆科多又舉了很多例子,翻出了舊賬,太子跋扈、太子奢侈、太子無禮、太子結(jié)黨、太子性情暴烈……還不如下臺了好呢。
    以上,全是確有其事。佟國維抽了隆科多一巴掌之后,動搖了。皇太子壞事做得太鮮明,好事……近來做得太低調(diào)。
    但是佟國維直指核心:“未聞太子有顯失其德之事,諸阿哥中尚未有可觀者。”
    隆科多雖然一腦子豆?jié){,偶爾還有靈光時候,老大絕對是個阿斗,前頭還有明珠。不如……老八!
    佟國維對老八印象還是不錯,但是出于政治家謹(jǐn)慎,他還是說:“八阿哥尚幼,我要再斟酌斟酌。”
    隆科多下了一記猛藥:“別人猶可,不論誰想上位,都要倚仗咱們,唯有太子……他……對咱們家可不怎么樣兒。”
    佟國維心里天平又?jǐn)[了過來,作為一家之長,他要通盤考慮一下。隆科多說得也是理,太子對佟家確實親近不足,而且還隱隱地有疏遠(yuǎn)之態(tài)。近來好些,動作仍然不明顯,佟國維也有自己驕傲不是?
    隆科多佟國維這里下了一個套,選準(zhǔn)了一個時機(jī),趁著胤礽與佟國維說話時候,摸到了佟國維背后。拿挑釁眼睛去看胤礽,胤礽原不是這樣受不得激人,但是隆科多呢,因為對烏云珠怨氣太大了,直接把太子也給怨上了,那眼神委實犀利。胤礽很地就不舒服了起來。
    向你示好,不代表我要裝孫子啊!
    胤礽到底是皇太子,就算給太監(jiān)發(fā)灰色收入,也有一個好聽名字“打賞”,至少面子上是過得去了。現(xiàn)呢,隆科多就這樣光天化日地拿眼睛來鄙視他,神仙都要冒火。你個二貨,我都還沒鄙視你呢!
    太子根本不知道隆科多針?biāo)且驗樗~娘堂妹,莫名其妙被人打了標(biāo)記,準(zhǔn)備拿技能來轟。胤礽當(dāng)然要作出戒備狀。
    佟國維這兒正跟胤礽打太極呢,一看胤礽也犀利了,順著眼神一看,他瞧自家兒子不順眼,這會兒,隆科多已經(jīng)收回了挑釁眼神,改為恭敬肅立了。
    太子,你節(jié)哀。
    佟國維到底謹(jǐn)慎,還特意調(diào)查了一下皇太子與隆科多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一類。如果能化解,那么化解一場私人誤會,比起另起爐灶支持一個還沒有確定人選人去競爭大位要容易得多。隆科多與胤礽根本就沒有實質(zhì)性接觸啊,這無緣無故地看著不順眼,這立場是根本沒辦法改變了。
    佟國維腦袋里,兩種思想劇烈地斗爭著。想下決心跟太子對著干,即使是兩朝老臣,也不是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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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與佟家矛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時候,胤礽必須打包跟著康熙去五臺山了,臨行前,留下滿滿囑咐:“與承乾宮妃母那里,不要什么都說。外頭人,如果受了佟家氣,先不要動,等我回來再處置。”
    淑嘉答曰:“知道了,一路平安。”她也不知道烏云珠已經(jīng)pk了四兒一回,賬還記了東宮頭上,知道真相,大概就只有隆科多了。
    佟妃母親來看她,不欲給她添堵,都沒有提四兒又如何如何了事兒,是以佟妃也不知道。太子妃和佟妃,依舊是越走越近。一邊兒是男人們成仇人了,一邊兒是女人們成朋友了。
    康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三月初才回到宮里。這一段時間里,太子妃和佟妃都很閑,主要工作對象離開了嘛!沒事兒就聚到一起聊天兒。有時候,佟妃干脆自己教弘曈寫字,揀幾條介于重要、不重要之間事情,提前提點(diǎn)一下淑嘉:“正好兒,我給你帶孩子了,你幫我看看這些事兒。”
    話沒明說,意思倒是表現(xiàn)了出來:這事兒你以后都會接觸到。話里話外,已經(jīng)有了親近意思了。
    淑嘉也有分寸,推辭不得之后,只是看,也不吩咐,后等佟妃玩夠了,兩人再討論個結(jié)果。涉及到宮女太監(jiān),她能插一點(diǎn)口,遇到宮妃之間事情,直接說:“這不是我們晚輩能說。”
    佟妃也就不勉強(qiáng)。
    兩人還沒事兒交換一下情報,你從皇帝那里得了什么書信,我從太子那里又得到了什么消息,這兩個女人居然是京中對圣駕動向了解人了。東宮五阿哥百日,佟妃給‘賞’那是實打?qū)嵷S厚,太子妃也是收得格外地不見外。
    事實證明,如果沒有男人,女人之間還是很和諧。
    這份子和諧一直持續(xù)到了圣駕還朝,淑嘉嘆息,皇帝一回來,佟妃哪還可能天天跟大家玩兒啊。
    別說佟妃了,就是淑嘉自己,也沒心情天天跟大家玩和了——胤礽氣壓也是夠低了。
    弘旦從外面回來,得了允許回來看望母親,正講述沿途風(fēng)光。他口齒伶俐,說得惟妙惟肖。淑嘉極是向往,五臺山啊,風(fēng)景名勝呢,還是原生態(tài)吧?要是能去一回就好了。
    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弘旦馬上說:“額娘想看?兒子長大了奉額娘去進(jìn)香。”
    淑嘉摸著他頭:“好啊。”誰要去進(jìn)香啊?我只是想旅游。
    弘旦大概只有這里才會暫放下負(fù)擔(dān),開始嘰嘰喳喳:“額娘,小弟弟會說話了么?弘曈呢?淘氣不淘氣?”
    淑嘉牽扯著他手起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弘曈還是與原來一樣地圓滾滾。”
    弘旦大笑,弘曈正午睡,被笑醒,揉著眼睛出來了,看到弘旦眼睛一亮:“哥!”
    “哈,小圓滾滾。”
    “你才圓!”
    弘旦非常高興有人拌嘴:“我現(xiàn)不圓了,你圓!”
    下面就是無意義地,“你比較圓”爭論了。
    淑嘉只管抿嘴樂。
    胤礽就是這個時候回來,康熙終于放他出來了,可他臉色實不太好。康熙回來了嘛,自然是要召集留守人問一問情況,胤礽很就發(fā)現(xiàn)只是過了一個年,這些兄弟們業(yè)務(wù)水平就比年前高了一個檔次,直是#¥……%~&**!!!
    讓胤礽郁悶卻是康熙態(tài)度,他老人家態(tài)度和藹地詢問了每一個皇子,指出了工作中不足,還提出了對未來期望。胤礽嘗到了被孤立滋味,從來都是他與康熙討論得熱火朝天,兄弟們對于權(quán)力插不上手。
    現(xiàn)他雖未被隔離于權(quán)力之外,但是朝中問題他插不上口。
    捏了捏拳頭,對淑嘉道:“早膳我乾清宮用過了,晌午不想吃點(diǎn)心,我去小佛堂里坐一會兒。弘旦也是一路奔波,叫他歇一陣兒再說,晚膳咱們一起用。”
    淑嘉道:“你先洗把臉再去坐,一身風(fēng)塵仆仆呢。”
    胤礽虛應(yīng)了一聲,真去洗了臉,淑嘉領(lǐng)著兒子跟著進(jìn)去,也不多嘴,搭一把手,拿出早準(zhǔn)備好衣服給他換上,便帶著兒子們往西梢間里去了:“你去罷,我看看弘旦寫字兒。”
    胤礽去靜心不提,淑嘉這里把弘曈也打發(fā)去了:“我怎么想著還有件事兒沒辦呢?弘曈,你還沒洗臉吧?嬤嬤呢,帶他洗臉去。”
    清場完畢,兒子,說吧,你爹怎么了?
    弘旦心里隱約有點(diǎn)明白,又不太明白,聽淑嘉問了,就把自己知道都說了:“阿瑪挺好呀,出了京,一路上都笑逐顏開,”接著吐槽,“阿瑪好大人了,還跟瑪法撒嬌!”
    淑嘉:……那是常態(tài)了。
    “一路上山,還跟瑪法一道走,并不用轎輦,說說笑笑,進(jìn)香回來,也是高談闊論。四叔、十三叔也通佛法,阿瑪與他們說起來頭頭是道。”
    “是么?你阿瑪越發(fā)像個居士了。”得,京里就不舒服,出去就舒服,工作壓力太大了,卻又不能總是躲。
    淑嘉還沒想到開解法子,胤礽晚膳時候又神色如常了,晚膳后還重點(diǎn)考查了一下弘晰功課:“你倒是用功了,既這么著,你伯王、九叔、十叔喜事兒,我給你請假,你也去湊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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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三個大紅包炸彈,當(dāng)量都是百萬噸級,頭一個就是直郡王續(xù)弦。
    禮部和內(nèi)務(wù)府等有關(guān)部門忙了個四腳朝天。
    一年連著三場婚禮規(guī)格極高正式婚禮,郎還都是比較有份量皇子,壓力不是一般大。春三月,圣駕從五臺山上一回來,直王府喜事就開始了。有關(guān)部門氣得想罵娘——三月十八是萬壽節(jié)啊!都趕到一塊兒去了!
    就因為三月里有萬壽節(jié)才要趕著辦喜事兒,皇帝希望這一次萬壽節(jié),他家大兒子那里能夠好看一點(diǎn)——一線工作崗不要有空缺、一家子完完整整才叫好看。有關(guān)部門壓力倍增。
    第一場婚禮,壓力大卻是任直王福晉張佳氏。
    但凡一樣工作,如果先前有人做過了,后繼人就難免會被拿出來比較一番。不但別人會比,自己心里也會拿出來比上一比。張佳氏就遇到了這樣一個難題,她還沒有辦法去避免。由于伊爾根覺羅氏已經(jīng)死了,她連個對手都找不到就被pk了。郁悶!還得忍著,還得表現(xiàn)得好了。
    不可以想前任還留下了一子四女,不可以想她出身暫還壓不住場子,不可以想以后有了兒子明明是嫡子前程卻要像二手貨一樣打折。阿米豆腐,能嫁皇子為嫡妻,這樣好事原是撈不著,也就是因為續(xù)弦她才能有這一身榮耀。這么一想,倒是好過了一點(diǎn)。
    直王府里,太子妃為首弟妹們都過來喝喜酒,身為大嫂張佳氏卻不能出來應(yīng)酬。諸京公主、諸福晉倒是進(jìn)來看了她,張佳氏眼中,這些人一個個氣場十足,再和氣也帶著壓力。
    這其中大多數(shù)人,她還都是見過,有還不止見過一次。她也是經(jīng)過大挑被選中,留宿期間被這些女人不知道組團(tuán)圍觀過多少回了,多少都有些印象。那時候就是處一個“被挑剔”狀態(tài),怕哪一個成了她頂頭上司。
    當(dāng)時就有一點(diǎn)心理陰影,現(xiàn)情況是略有改變,她還是有些緊張。
    張佳氏抬眼看著妯娌們,為首太子妃給了她很大壓力。傳說中,這一位是樣樣符合標(biāo)準(zhǔn)好人。然而她要嫁是直郡王,跟“好人”丈夫已經(jīng)不對付到……連皇帝都知道了。
    細(xì)細(xì)一看,太子妃服飾比別人要繁復(fù)些,十分好認(rèn)。耳上三鉗,俱是東珠。長眉鳳眼,皮膚白皙,臉上總帶著一點(diǎn)淡淡笑。說話聲音也是不疾不徐,口稱“大嫂”。聽得張佳氏略有不安,動了動想起身,又被按下去了。
    余下皆是皇子福晉,丈夫都是貝勒銜,卻并不穿貝勒夫人之服,俱是位比親王福晉皇子福晉打扮。她們之后,才是一些近支宗室等家眷,其中鐵帽子王福晉們又排前面。
    其實裕親王福晉也是來,卻要稍晚些——裕親王近來身體越發(fā)不太好。
    年輕女人多了,屋子里就很是熱鬧。一面打量著張佳氏,一面聊著天兒。太子妃與八福晉坐得近,比起太子妃,八福晉也是個讓她不安主兒。太子妃還好,至少名聲很不壞,這八福晉……八阿哥是與大阿哥關(guān)系不錯,可八福晉過門n年了,自己生不出孩子不說,側(cè)室也無所出,京中人背后可不定說了些什么呢,秀女怕就是被指進(jìn)禩貝勒府里去。
    八福晉也是落落大方,笑道:“看,娘子害羞了。您可是我們大嫂了,這樣哪兒成啊。”
    三福晉笑道:“誰叫你一看也都不好意思了。”八福晉道:“我看你就很好意思。”太子妃隔著張佳氏推了八福晉一把:“你總看她,看得久了,她要再不好意思,就只好成關(guān)公了。”眾人又拿八福晉取笑了一回。
    公主們矜持地笑著,偶爾與坐附近人說一兩句話,并不參與其中。實際上,出嫁公主并沒有幾個,多是宮里出來幾個小格格,還都是未成年,因有她們,大家說話也都小心地不要涉及某些少兒不宜內(nèi)容——張佳氏聽到打趣話都是刪減版,壓力減輕了不少,卻有一種自己是局外人錯覺。
    插話呢,人家說話題都是她沒經(jīng)歷過,她是嫁娘,又必須要矜持。只好一直帶著點(diǎn)兒害羞地微笑著,不一會兒,臉都笑硬了。
    眾人也只是過來走一過場,都要出去吃喜酒。一頓風(fēng)過,房里又只剩下張佳氏繼續(xù)緊張著,這個開頭是好呢還是不好呢?好像沒有融進(jìn)大家圈子里呀。呀呀,不知道直王是個什么樣人呢?犯愁了……
    張佳氏犯愁,胤禔卻是紅光滿面,太好了!終于又有媳婦兒了,家里好歹有人照顧了。他事業(yè)越做越大,家里必須有個女主人支應(yīng)著。又有女兒要出嫁,兒子也漸漸長大,家里一團(tuán)亂也不像個樣兒呢。
    胤禔今天還是高興。一眼看到一堆一堆拜貼時候,心里就高興了。皇子結(jié)婚,開多少桌都是有數(shù)兒,胤禔這里不好逾制添桌子,卻不妨礙收禮。這個來了,那個人沒來錢來了,唔,我還是很受歡迎嘛。
    親自把弟弟們迎到上座上坐了:“今兒人多事多,有招待不周地方,兄弟們多包涵啊。”
    胤礽先開口:“這還用說,大哥只管忙你去,我們兄弟到哪里還能缺了人不成?”胤禔道:“太子發(fā)話了,那我可就放心了,”說完,招呼老八去給他幫忙,“伯王叔王也到了,我怕還有旁客,八弟幫我招呼一下吧。”說完,他真當(dāng)著胤礽面領(lǐng)了老八走。
    胤禟也來了,看他八哥走了,后腳也跟著去了!胤禔還道這九弟轉(zhuǎn)了性,后一想,這小子也娶媳婦兒了,這是怕我到時候不給面子呢。嘖嘖,你知道就好。也大模大樣地給胤禟分配了一下任務(wù),招呼另一拔宗室:“這里頭可有宗室長輩呢,九弟可要小心。”
    說完,沒看胤禟那一臉便秘表情,他就顛顛地跑去與福全打招呼去了。
    胤禔高興,不高興就是胤礽了,雖然知道這些賀客里,有許多是礙于情面來,不過看到對頭家里高朋滿座,心里還是不舒服。尤其福全被胤禔抓著左胳膊,被胤禩扶著右胳膊進(jìn)來時候,胤礽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連忙也起身相迎:“伯王來了?”
    眾皇子也不敢怠慢,一齊相迎。讓座,奉茶。福全再三推辭,胤礽下手坐了。胤禟這會兒不便秘了,一臉興幸樂禍,看著大阿哥與太子似乎是爭相與伯王說話。太子還好些,問一問:“伯王近來身體如何?張御醫(yī)用著可好?”
    直郡王也許是興奮過頭了,別客人也不管了,跑過來插話:“伯王喜歡什么樣茶?叫他們沏了來。”
    他一說話,太子就不說了。福全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好了,還是胤禩打圓場:“大哥,叔王也要來了,你是主人家。”胤禔這才又順手抓著胤禟去幫忙,胤禟對他八哥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地被拖走,一路掙扎:“你手啦,不要抓我衣裳。”
    胤禔拖他拖得很辛苦,終于拖到了門口,常寧也到了。常寧身體也不太好,只是近年越來越透明,大家對他關(guān)注畢竟不如福全。
    也是送到室內(nèi),大家熱情就減了一些。福全看得暗自嘆息,幸而太子與八阿哥還是厚道人,一樣問了常寧好,眾阿哥意思意思地把常寧給讓到了福全下手。胤禩一樣記得常寧喜好,吩咐沏了合適茶來。
    胤礽剛說:“伯王與叔王今兒看著精神還健旺……”
    胤禔就又截口道:“太子放心,我這里旁不好說,招待伯王叔王還是使得。”
    胤礽只得又住了口,這位大哥說得好像他是鄙視直王府不好好招待客人一樣,天地良心,他只是想關(guān)心一下叔叔伯伯。
    胤禟胤禩耳邊鄙視:“瞧他們倆那個樣兒,滿像爭寵……”
    “你閉嘴!”小聲而嚴(yán)肅訓(xùn)斥,讓胤禟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那一邊,另一對兄弟也重復(fù)場景。常寧福全耳邊道:“大阿哥這是……樂顛了罷?”
    “你閉嘴!”訓(xùn)斥這個還咳嗽了。
    屋里又是一陣亂,還沒安靜下來呢,門口有騷動!眾人都很意,胤禔干脆叫來下人問了一下,這一問可不得了——
    索額圖也來了,他還跟明珠一道。兩人談笑宴宴,仿佛多年老友。
    這可真是一個能夠驚得大家眼珠子都出來了組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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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嘉是晚上回宮之后才知道索額圖也到場了,他要是不到,誰也不能說什么——退休老干部嘛,不參加職人員活動也是情有可原,誰都沒想到他會出席。
    胤礽回來說時候她還不太相信:“真?還跟……明珠一道兒?”
    胤礽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這是什么意思呢?”
    淑嘉就是兩眼一抹黑了:“我哪兒知道啊?”
    胤礽愁腸百結(jié),完全不知道索額圖這是唱哪一出了。他對索額圖有怨念、有芥蒂也有防范,終歸還有點(diǎn)感情,不愿意把事情做絕,也希望索額圖能夠厚道一點(diǎn),不是跟胤禔有什么交易。他想,還是給索額圖一個辯解機(jī)會罷。
    深吸一口氣,決定找個機(jī)會問一問,萬壽節(jié)三月十八,到時候索額圖是必須露面。也就幾天功夫,胤礽按捺住不安,問淑嘉:“直王福晉,你看著如何?”
    淑嘉道:“汗阿瑪挑人,差也差得有限。至于其他……還沒見著皇太后祖母呢,她有什么本事還真不好說呢。”
    “皇太后祖母?她老人家一向和氣。”
    “你等著看罷。”
    皇太后,輩份、身份夠高,情商、智商偏低,能她那里混得如魚得水,才是真水平呢。
    張佳氏果然就面臨了嚴(yán)峻考驗。
    婚夫婦入宮請安,康熙這里還好,康熙泛泛而談了要和諧友愛重要性,就放兒媳婦去看皇太后了。
    皇太后這就絮叨上了。張佳氏先是鴨子聽雷,她滿語是刻苦學(xué)過,蒙語就比較次了——就算想學(xué),也得找到個會蒙語老師不是?眨巴眨巴眼睛,還是太子妃給她翻譯了:“皇太后祖母說,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皇太后意識到大孫媳婦兒不會蒙語,有些尷尬,上一任大福晉可是會。改說漢語,她漢語又不太好,普通會話行,說復(fù)雜一點(diǎn)就卡殼。
    再翻譯:“好好照顧好大阿哥。”
    皇太后直接對淑嘉道:“她會滿語吧?”這是用蒙語。
    淑嘉望向張佳氏,又問了一回,張佳氏漲紅了臉,起身點(diǎn)頭。皇太后舒了一口氣,她滿語還行,這回直接說了:“好好照看好兒女啊。大格格是個好姑娘,弘昱很聽話……”不停地夸伊爾根覺羅氏子女好,試圖引起張佳氏對這些孩子好感。
    皇太后說話,沒人敢打斷了,聽得張佳氏如坐針氈。淑嘉與四福晉等都詫異:咱們進(jìn)門時候也是當(dāng)現(xiàn)成媽,就沒聽過這個,難道皇太后看出什么來了?
    她們哪里知道,四個格格和弘昱那都是‘前妻’留下來,并非庶出。皇太后別不太聰明,這一點(diǎn)上卻是想到了——除了她漏了看場合。
    張佳氏臉色一開始有點(diǎn)兒發(fā)綠,馬上控制住了表情,掛上了得體微笑,速度很。但是隨著大家業(yè)務(wù)水平普遍提高,這樣反應(yīng)速度已經(jīng)跟不上形勢了。連惠妃都有一點(diǎn)點(diǎn)不滿了。
    皇太后真是太實了,一直不停地說她曾孫、曾孫女兒好,說得張佳氏連:“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大家生活”話都說不出來了。她過門前就被提點(diǎn)過這些,不過因為從進(jìn)門到康熙訓(xùn)話、到皇太后開始問題,都沒有說這個,到了皇太后這里又被三種語言轉(zhuǎn)換繞暈了頭,一開始沒控制住。
    回過神來,把小抄默念了好幾回,皇太后像被唐僧附體了一樣一直嘮叨,張佳氏到底年輕,繃不住了。
    等皇太后終于說完,該張佳氏保證時候,她又慢了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完“不負(fù)皇太后期望”時候,臉都紅了——今天表現(xiàn)糟透了。
    張佳氏一天倒霉還沒過去,又被惠妃叫到鐘粹宮里耳提面命了一番:“照看好弘昱,照看好格格們。”
    回到家里,她還得去給伊爾根覺羅氏牌位磕頭上香!胤禔非常直白地就提出了這個問題,讓張佳氏心里充滿了酸苦滋味。看來婚前再多心理準(zhǔn)備,也比不上現(xiàn)實嚴(yán)酷。
    這日子,有得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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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祖母還真是塊試金石啊!”胤礽驚嘆,眼神里充滿了戲謔,看著淑嘉,意思是,發(fā)現(xiàn)了你是塊金子。
    淑嘉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胤礽也不乎:“咱們再對一對萬壽節(jié)禮罷。”
    這個不能馬虎,大人、孩子,都要準(zhǔn)備齊了、包裝好了。胤礽點(diǎn)完節(jié)禮,沒發(fā)現(xiàn)紕漏,開始想明天如何與索額圖說話。
    當(dāng)然是直接說了,宴罷,太子直接跟他爹挑明了,好久沒見索額圖了,要說說話。這個說法挺有人情味兒,康熙同意了。
    東宮,索額圖還真沒怎么來過。踏進(jìn)這里,頗有一種時代變了感覺。態(tài)度恭敬地坐好,靜等胤礽發(fā)問。
    胤礽設(shè)想了很多臺詞,后還是直來直去了:“您怎么跟明珠走到一起了?”
    索額圖道:“奴才和明珠同朝為官數(shù)十載,原就是一起呀,太子何出此言?”
    胤礽:“……”你們互毆了數(shù)十載好吧?
    索額圖懺悔:“虧得太子爺點(diǎn)醒奴才,奴才才誠心悔過,悔不該因私利而誤大局,不想明珠也有此意。就一起來了,希望您和直郡王也能兄弟齊心,這樣才能為皇上分憂啊。您……覺得呢?”
    胤礽咬牙獰笑:“你說得很是!”
    氣成這樣,還不留話柄,真是長大了,也憋屈壞了。索額圖感慨一聲:“太子英明,希望直郡王也是這樣啊!他……還得要多勸勸呢。”
    胤礽表情從猙獰變成若有所思,索額圖也不催,慢慢地喝茶。
    “大哥怎么說?”
    “奴才看著懸。”
    胤礽表情就變得非常苦逼
    索額圖不是個笨人,一直扛著順風(fēng)旗,康熙一表態(tài),他絕對順風(fēng)趴倒。他再蠻橫時候,也是開頭死扛,等到康熙表態(tài)了,康熙說什么,他就照著做什么,絕對地與領(lǐng)導(dǎo)保持一致。有眼色到連佟家都不肯得罪一個人。
    因與明珠斗得太兇,h得過了頭,收手不能,只好一條道走到黑。半途被胤礽打了悶棍,晃去滿眼金星之后才醒悟。清醒了之后,琢磨康熙想法這一途上,他倒是越走越敞亮了。
    皇帝不是不喜歡咱們鬧嗎?行,咱們和諧!反正我已經(jīng)抽身退步了。當(dāng)然……太子咱還是不能背叛滴~還是要扶一把滴,換了那個誰成了事兒,我是要倒霉滴。正好,看到太子越來越乖,大阿哥越來越囂張,冷笑了,明珠,你還坐得住么?
    明珠還是個難纏對手,索額圖當(dāng)然討厭他,但是索額圖得承認(rèn),明珠腦筋聰明,萬一兩人分開來干,讓明珠得了頭彩就沒意思了。不如拉他下水,我是首倡者,他再能干也不能越了我去。來吧,明珠,咱們和諧一下。他以為還要再磨蹭許久,專提了胤禔婚禮上作臉,就是為了減小阻力。
    明珠正好想下了賊船,進(jìn)入正式編制。還是假意跟索額圖討價還價了半天,然后果斷答應(yīng)了。兩個老家伙,兩把大刷子,首次出場就胤禔婚宴上四下和稀泥,看得人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胤礽不喜歡明珠,一點(diǎn)也不喜歡,卻也不想添這個敵人,至少現(xiàn)階段不想。
    “你們果然是中流砥柱啊!”
    兩個無良家伙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關(guān)心,我死回來了tt
    有什么別有病,沒什么別沒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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