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女人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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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趙翰林夫人熱情地拉林依到她與孫翰林夫人那桌坐下。笑道：“張翰林夫人好本事，楊家那樣大的一家店，就因一官司，差點(diǎn)關(guān)門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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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話聽著有些刺耳，林依顧不得甚么禮貌不禮貌，沒有作聲。隔壁桌上的黃翰林夫人瞧見，主動(dòng)出聲解圍：“楊家是咎由自取，與張翰林夫人倒也沒甚么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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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因著這話，就勢(shì)坐了過去，避開趙翰林夫人。黃翰林夫人很樂意看到趙翰林夫人吃癟，笑容滿面，與林依道：“多少次都想叫你出來一聚一聚，卻怕耽誤了你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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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玩笑道：“像今日這般，直接到我店里來，就不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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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黃翰林夫人道：“放心，咱們官人同在翰林院為官，自然是要照顧你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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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鄧翰林夫人卻道：“張翰林夫人，平日里不是咱們不愛來，實(shí)在是因?yàn)槟氵@店里未設(shè)濟(jì)楚閣兒，魚龍混雜，不好講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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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店內(nèi)沒有包廂。的確是一大問題，但林依目前資金不多，實(shí)在解決不了，只能道一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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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黃翰林夫人安慰她道：“誰(shuí)都是從無(wú)到有，一步一步慢慢來的，我看你店里生意一向不錯(cuò)，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這店面擴(kuò)一擴(ku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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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笑著舉杯：“承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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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三人講了這一時(shí)，同桌的陸翰林夫人，始終只悶頭吃酒，一句話也不肯多講，林依以為是自己哪里招待不周，忙悄聲詢問黃翰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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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黃翰林夫人看了陸翰林夫人一眼，借著更衣，把林依拉至店后，方道：“別多心，非是你招待不周，是她自家出了煩心事，上回你家店開張時(shí)，她也是一句話也無(wú)，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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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回想一時(shí)，的確如此，便問道：“不知陸翰林夫人家出了甚么事，咱們可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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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鄧翰林夫人不知使了甚么借口，也溜了出來，湊到她們近前，接口道：“這事兒咱們可幫不上忙。是他們家走失了一名妾室，尋了好幾個(gè)月都沒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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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黃翰林夫人掩口笑道：“你哪里得來的消息，根本不是這么回事兒，甚么妾室失蹤，是陸翰林夫人編出來哄陸翰林的，那妾室名喚蘭芝，當(dāng)年乃是京城名伎，自從陸翰林買到家里來，陸翰林夫人就看不過眼，一日趁陸翰林不在家，將其趕了出去，陸翰林回來向她要人，她便謊稱是蘭芝自己走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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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蘭芝被楊升藏著呢，自然是輕易找不到的，不過蘭芝的銀主就是陸翰林，林依倒是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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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鄧翰林夫人不解問道：“這樣的借口，不是很好？為何陸翰林夫人還要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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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黃翰林夫人面露不屑，道：“沒得管住男人的能耐，還要耍手段，怪得了誰(shuí)？陸翰林因蘭芝一事，一直不大搭理她。如今更是各名ji家的常客，陸翰林夫人見他總也不歸家，就著起急來，想把蘭芝重新找回來，不料這蘭芝卻跟蒸發(fā)了似的，怎么找也找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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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聽到這里，插嘴問道：“朝廷不是有明令，不許官員狎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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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黃翰林夫人與鄧翰林夫人齊齊笑道：“看來因?yàn)閺埡擦植懦鍪瞬痪茫銓?duì)官場(chǎng)也不甚了解，那狎伎，除非捉奸在床，怎作得了數(shù)，朝廷又沒說不許官員上伎女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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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見她們談起這類事體，表情輕松，想來都是御夫有道之人，便夸贊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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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鄧翰林夫人笑道：“咱們能有甚么本事，做個(gè)悍婦罷了，王翰林夫人才是真正的御夫有方，他們家別說妾室，連通房都無(wú)，王翰林更是從不踏入伎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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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因林依就在一旁，黃翰林夫人便道：“張翰林夫人是否深得王翰林夫人真?zhèn)鳎抑幸彩菦]個(gè)屋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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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可不愿被人把她和王翰林夫人綁在一起，忙道：“我哪能與王翰林夫人相提并論，我們家倒是想養(yǎng)屋里人，只是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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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黃翰林夫人一笑，道：“咱們出來得久了，趕緊回去罷，免得陸翰林夫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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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鄧翰林夫人再次與林依抱怨：“你瞧。沒得濟(jì)楚閣兒，就是不方便，大冷天的，咱們要講悄悄話兒，還得出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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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玩笑道：“各位夫人多捧場(chǎng)，讓我多賺幾個(gè)，馬上就能設(shè)幾間濟(jì)楚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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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幾人回到店內(nèi)，府尹夫人正在同另幾位夫人投壺作戲，還有一群娘子圍在左右，卻是林依不認(rèn)得的。黃翰林夫人與她介紹道：“那是些商人婦，還有幾名小官吏的娘子，來巴結(jié)府尹夫人的，你不消理會(hu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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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點(diǎn)頭，隨她們一同上前，那群娘子紛紛上前見禮，其中一名的穿著打扮富貴不凡，開口笑道：“人到得齊了，不如我們都來耍，且拿些彩頭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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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各人一聽此話，心知肚明，她這是想送錢來了，幾位翰林夫人面露笑容，齊齊稱贊這主意不錯(cuò)。府尹夫人卻跟沒聽明白似的。笑道：“如此甚好，且取酒來，投輸?shù)淖燥嬕槐！?br/>     </br>
    </br>夫人們面面相覷，趙翰林夫人道：“吃酒無(wú)甚趣味，還是拿錢作賭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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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俗氣。”府尹夫人丟掉手中竹矢，生起氣來，重新坐回酒桌前，不再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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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出主意的華服娘子著慌，忙上前解釋：“我們生意人，只認(rèn)得錢，無(wú)意污了府尹夫人的耳。請(qǐng)夫人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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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府尹夫人哼了一聲，自顧自吃酒。少尹夫人道：“府尹夫人能讓你們來，已是與了你們臉面，莫要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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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華服娘子連連點(diǎn)頭，其他娘子則噤若寒蟬，再不敢輕易出聲。幾位翰林夫人失望回座，臉上大都有不屑神色，性子最直的趙翰林夫人已在口無(wú)遮攔，小聲嘀咕：“假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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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孫翰林夫人扯了扯她袖子，勸她莫要亂講話，趙翰林夫人卻一副不甘不愿的表情，別過了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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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見氣氛有些尷尬，忙叫那女說話人上場(chǎng)，講起故事來，這才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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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楊嬸端上熱菜，旋煎羊、盤兔、野鴨肉，北宋餐桌，以牛羊肉為尊，其中由于朝廷保護(hù)耕牛，牛肉不是輕易能買得到的，因此有羊肉，已是極好；其次便是雞鴨鵝等家禽，至于豬肉，是窮人的口食，上不得臺(tái)面的；且東京城流行吃野味，因此這三道菜一端上來，眾人都贊好，連府尹夫人都暗地里沖林依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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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三張主桌上，數(shù)林依輩分最低，她端著酒杯，挨個(gè)敬過去，好容易落座，正想吃兩筷子菜，那群商人婦與小官吏娘子們又圍攏上來，少不得也吃了兩杯，幸好這些酒度數(shù)都不高，不然真能醉倒。她打發(fā)走娘子們。終于安穩(wěn)坐下來，吃了兩口菜，抬眼望去，各位夫人都是紅光滿面，卻無(wú)一人現(xiàn)出醉意，看來個(gè)個(gè)都是歷練過的，有副好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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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府尹夫人由少尹夫人陪著，聽那說話人講故事，極為專心，林依看見，松了口氣，看來今日的安排，還算合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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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趙翰林夫人大概吃多了幾杯，笑問眾翰林夫人：“咱們家的老爺少爺們，今日也去酒店吃酒了，不知這會(huì)兒在聊些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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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孫翰林夫人不知她接下來又要講出甚么驚世駭言，忙搶先接住她的話：“都是翰林院同僚，還能講甚么，左不過是些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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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趙翰林夫人撐著臉，哈哈大笑：“你也太老實(shí)，我可不信你家鄧翰林這般盡職盡責(zé)，酒桌上還談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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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孫翰林夫人見她果然沒得正經(jīng)話講，有些著急，連忙喚來?xiàng)顙穑愿赖溃骸摆w翰林夫人醉了，煮碗醒酒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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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鄧翰林夫人卻故意要逗趙翰林夫人講話，裝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探過身子問道：“他們不談公事，還能談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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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趙翰林夫人不顧孫翰林夫人阻撓，揮舞著胳膊道：“一群男人聚到一處，除了聊女人，還能聊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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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鄧翰林夫人目的達(dá)成，朝后一縮，把鄰桌同樣探著頭的趙翰林夫人****出來，果然，府尹夫人猛一回頭，一記凌厲眼神掃來。林依以為府尹夫人要出言斥責(zé)，但沒想到，她那眼神極快地又收了回去，垂著眼簾，語(yǔ)氣溫和：“雖是平常集會(huì)，但娘子們都在呢，莫要太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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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此話是在告誡趙翰林夫人，這里不僅有她們幾個(gè)官宦夫人，還有布衣娘子，言語(yǔ)上要以身作則，莫要掉了價(jià)，失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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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官宦夫人看來都挺在意身份一事，府尹夫人此話一出，各人都狀似不經(jīng)意地與趙翰林夫人劃清了界限，黃翰林夫人與鄧翰林夫人講話，孫翰林夫人端起酒杯，去了陸翰林夫人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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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趙翰林夫人覺察出不對(duì)勁，十分委屈，挪到林依身旁坐了，道：“一個(gè)二個(gè)，虛偽得很，面兒妝得正經(jīng)無(wú)比，心里還不知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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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林依也想離她遠(yuǎn)些，卻不好做得太明顯，便道：“府尹夫人也是為了你好，她是不想別的娘子誤會(huì)你，我想你也不愿意她們出了門，在你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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