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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沈宜行送林蕪回老家。他知道林蕪歸家心切, 早上七點(diǎn)多沈宜行就從家出發(fā)去了一中。
    林蕪背著書包, 還有一個行李包, 東西并不多, 無疑一些書和換洗衣物。
    沈宜行問：“沒有別的東西了嗎？”
    林蕪搖搖頭，“已經(jīng)帶的很多了。”
    沈宜行笑，“我聽葶葶說，你們昨晚出去吃飯了。”
    林蕪：“唔，去吃的串串。”
    沈宜行：“味道怎么樣？”
    林蕪：“辣味掩蓋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沈宜行笑容越來越大, “秦珩請客的？”
    林蕪點(diǎn)點(diǎn)頭。
    沈宜行贊許道：“他終于知道照顧人了。”從小到大, 秦珩什么都不在乎, 男生女生圍著他轉(zhuǎn)，現(xiàn)在這樣不容易啊。
    今天的路況很好，很快他們就出了城，視野不再見到密集的高樓大廈。
    林蕪拿出《有機(jī)化學(xué)》, 沈宜行瞅了一眼。“老師推薦的？”
    “孫老師送我的。”
    沈宜行略略沉吟, “你有沒有想過以后做什么？大學(xué)學(xué)什么專業(yè)？”
    這個問題, 她偶爾也會想, 只是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習(xí)慣了往前走，生活并沒有給她太多選擇。林蕪搖了搖頭。
    沈宜行：“不急。你還有兩年的時間。”
    林蕪嘴角動了動, “宜行哥哥，北京好嗎？”
    沈宜行望著她, 神色溫柔, “我說好沒有用, 關(guān)鍵是你怎么想的。阿蕪，不要讓自己背負(fù)太多東西。阿姨比你想象的要堅(jiān)強(qiáng)。”
    林蕪沒再說話。媽媽如果不堅(jiān)強(qiáng)，就不會在懷著她的時候，一個人離開老家，投奔姑婆了。
    四個多小時后，他們終于到了村里。
    林杉和姑婆昨天就開始準(zhǔn)備了，今早天沒亮就醒了。平時就是想念林蕪，兩人也從來不會表現(xiàn)出來。
    林蕪一下車，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那種雀躍都流露在臉上。
    林媽媽握著她的手，又摸摸她的頭發(fā)，四個月而已，她有千言萬語，最終不過一句，“餓了嗎？飯都準(zhǔn)備好了。”
    林蕪吸吸鼻子，揚(yáng)起一抹笑意。
    沈宜行從后備箱里拿出禮盒。
    林杉輕輕擰眉，“怎么又帶了這么多東西。宜行，下次不要再帶了。”
    沈宜行：“林姨，一點(diǎn)東西而已，您不要太在意。本來我爸媽也準(zhǔn)備過來的，不過年底公司事情太多了，他們走不開。”
    林杉心里嘆了一口氣，“你們已經(jīng)很照顧阿蕪了。”
    沈宜行看了林蕪一眼，“東西有點(diǎn)重，阿蕪幫我把東西拿進(jìn)去。”
    林蕪喔了一聲，宜行哥哥真會轉(zhuǎn)移視線。
    沈父沈母真的準(zhǔn)備了一堆東西。知道林家人的習(xí)慣，沒有買電熱毯，反而選了兩床羊毛毯，還有很多鈣片。林蕪細(xì)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這些吃的，很多都是國外進(jìn)口的。
    沈宜行輕聲低語道：“不要告訴她們。”
    林蕪咽了咽喉嚨，“我知道。”其實(shí)姑婆和媽媽心里怎么會不清楚呢。沈家送的東西都是又貴又好的。
    姑婆看著兩個孩子往家里搬東西，她不禁搖搖頭。
    午餐很豐盛。
    林杉親自燒了五六個菜，冰糖肘子，炒菌菇，還有一鍋土雞湯。
    沈宜行很給面子的喝了兩碗湯，“姑婆，這雞湯味道真好。”
    姑婆眉眼彎彎的，笑起來一臉褶子。“阿蕪，再給宜行夾雞腿。”
    沈宜行連忙說道：“姑婆，我吃飽了，真的。下次我還來呢。”
    林蕪?qiáng)A了一個雞心給他。
    沈宜行報(bào)之一笑。
    林杉看著他，“明年你就要去北京讀書了，以后估計(jì)就沒有時間來了。”
    姑婆瞇著眼，“宜行去念哪個學(xué)校啊？北大還是清華？”
    沈宜行：“是北大。”
    姑婆：“那真是老厲害了。我們阿蕪要像宜行學(xué)習(xí)啊。”
    林杉怔愣，“北大真的很好啊。”她的聲音突然間蒙上了一層憂傷，只是林蕪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沈宜行看的真切，“林姨，怎么了？”
    林杉神色一斂，恢復(fù)如常了，“阿蕪也要加油。”
    午飯后，陽光曬在小院里。院子里曬著蘿卜干、辣椒、梅干菜，時光靜謐如畫。
    沈宜行看了看時間去此行。
    林杉和林蕪正在包裹東西。東西不值錢，不過都是鄉(xiāng)下自產(chǎn)的，林家人精心準(zhǔn)備的。
    沈宜行沒有推辭，都收下了。“林姨，姑婆，新年快樂！你們要照顧好身體。”
    “一路順風(fēng)。”
    姑婆揮揮手，喟嘆一聲，“宜行是個好孩子。”
    送走了沈宜行，林蕪搬了個小馬扎陪著媽媽和姑婆說起這幾個月在學(xué)校的事。
    林媽媽正色道：“老師們對你這么好，你更要努力啊。”
    “我知道的。”
    “你璇璇姐姐現(xiàn)在生意做的挺好的，我們做的包，在網(wǎng)上賣的不錯。”
    林蕪握住媽媽的手，她輕輕撫摸著指尖上的針頭。
    “沒事。”林媽媽一臉滿足，“璇璇挺厲害的，在晉城租了一家店，還在網(wǎng)上開了網(wǎng)店。”璇璇大名趙玉璇，比林蕪大七歲，今年才22歲。職高畢業(yè)之后，就在外面公司上了幾年班。暑假的時候和家里的親戚借錢，終于湊到了租金，于是開起了店。
    “一個包給我五塊錢，這幾月我攢了4000多塊。”這些錢，她都攢著，以后等林蕪上學(xué)花。
    林蕪默默低下頭，她沒敢算，媽媽要做多少個包，才能攢到4000塊。她的心里酸酸的，“我應(yīng)該可以拿到這學(xué)期的獎學(xué)金。”
    生活有甜有苦，你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看待，就有什么樣的味道。
    林蕪覺得只要和媽媽、姑婆在一起，這樣的時光就是最甜的。
    這一年新年，晉城電視臺真的請來晉仲北。晚會是提前錄制的。
    秦珩從他媽媽那里弄來了一張票送給了姜曉。
    兩人見面那天，姜曉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她接過票時，臉上并你沒有往日的開心。
    秦珩問了一句，“你和林蕪聯(lián)系過嗎？”
    姜曉搖搖頭，“她手機(jī)停機(jī)了。”
    秦珩當(dāng)然知道，“你怎么了？”
    姜曉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姑姑一家明年六月就要去加拿大，他們希望我跟著他們過去。”
    秦珩一愣。姜曉的父親是個畫家，不常在家，她來一中讀書住在姑姑家里的。“那你是怎么想的？”
    姜曉搖搖頭，目光空空地看著前方，“我不知道。”
    秦珩表情鄭重，“這件事主要在你，你好好想想。”
    姜曉抿了抿嘴角，“我覺得一個人留在這兒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林蕪，她一個人到晉城，一開始有多難。”
    秦珩沉沉地說道：“她是挺不容易的。”又想到林蕪一開始對他的態(tài)度，他皺了皺眉。再想想她給他講政治題考點(diǎn)的樣子，他又笑了笑。
    寒假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新學(xué)期開學(xué)的日子。
    這一次林蕪搭了趙玉璇的順風(fēng)車回校了。
    趙玉璇一直把她送到學(xué)校門口，“阿蕪，我那店就在長春路上，你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你好好學(xué)習(xí)，家里的事別管了。”
    林蕪點(diǎn)點(diǎn)頭，“璇璇姐，那我先回校了。”
    林蕪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陳彤的床鋪已經(jīng)收拾好了。
    陳彤坐在桌上正在看書，“你沒去你親戚家啊？”
    “嗯。”林蕪把東西一一放下，拿著抹布去擦床鋪和桌子。
    “林蕪，你這次又是第一。”
    林蕪愣了一下，“期末考試？其他人怎么樣？”
    “你竟然不知道？”陳彤一想，寒假之后，大家就沒有再聯(lián)系過了。林蕪從來都沒有在班級群里出現(xiàn)過。“咱班依舊三個前十，秦珩第六，班長第八，蔣楠這次掉到20幾名了，她可能又要大哭一場了。”
    林蕪不會拿這個開玩笑，努力了考不好，誰都會難過的。“姜曉呢？”
    “她啊！黑馬！99名！”
    林蕪嘴角微微上揚(yáng)，心里莫名的有些開心。“那真的挺好的。”
    大家都羨慕死了好不好？
    第二天，正式開學(xué)。
    一上午，老師們明顯感覺到學(xué)生們假期綜合癥癥狀嚴(yán)重。
    這假放的，心都散了。老師也沒辦法。
    郝主任一上午都在巡視，中午又把年級班主任召集到會議室開會。
    “這學(xué)期任務(wù)比較重，三月一中校慶110周年，到時候省里、市里的領(lǐng)導(dǎo)都會來。咱們余校長的意思，這次高一多出些力，減輕高二高三的負(fù)擔(dān)。另外啊，高一還面臨選科，各位老師做好疏導(dǎo)工作。”
    “這是高一上學(xué)期獲得獎學(xué)金的學(xué)生名單，帶回去簽個字。下周一國旗下講話做個簡單的頒獎儀式，讓他們準(zhǔn)備一下。”
    “這學(xué)期高一國旗下講話是2班——”
    張勤接著說道：“我們班的宋軼眀。”
    郝主任點(diǎn)點(diǎn)頭，“讓他好好準(zhǔn)備一下。”頓了一下，“你讓他把演講稿給我看看。”
    張勤：“主任，您這樣會不會太累了。”
    郝主任嘆了一口氣，“一刻不能放松！他們就是螺絲，要你們時不時地去擰一下。”
    諸位班主任也是壓力山大。一開學(xué)，就被郝主任擰了一下。
    一個寒假沒有見面，大家異常的興奮，總有說不完的話。
    姜曉吃著林蕪帶來的水果罐頭，“這個可真好吃，阿姨可真厲害。”
    林蕪笑著，“都是山里的水果做的。你要是喜歡，下次我再帶。”
    “不要啦！太重了。我嘗嘗味道就好。”姜曉彎著眉眼，“今年暑假我跟你回去呀。”
    林蕪：“好啊。”
    姜曉：“可以多住幾天嗎？”
    林蕪莞爾：“當(dāng)然可以。”
    孫陽拖著下巴，“秦珩，寒假你干什么去了？都沒你消息。”
    秦珩：“去我外公家住了一段時間。”他外公家在隔壁市，老爺子是全國著名的中醫(yī)。
    孫陽寒假沒去成海南，文科拖了他的后腿，導(dǎo)致他還倒退了十幾名，他哪里敢提出去玩的事。姜曉還沖到年級第99名，排名出來的那天，大家的眼睛都被閃了。
    真是海水不可斗量！
    放學(xué)后，班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林蕪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米色布包遞給姜曉，“我媽媽做的。”
    姜曉簡直愛不釋手，“真好看。這簡直比買的還好看。”媽媽做得布包，加了一些民族元素在上面，花紋特別，圖案漂亮，所以銷量一直不錯。
    林蕪莞爾，又拿了兩個手機(jī)包，這個包不大，款式簡單，能裝些耳機(jī)、U盤之類的小東西。不過，因?yàn)槭羌兪止さ模瑑蓚€包又不一樣。送給孫陽的這個上面繡了一個金色的小太陽。
    秦珩不在，她先拿給了孫陽。
    孫陽眉開眼笑，“謝謝啊！我正好裝mp3。”
    林蕪把另一個手機(jī)包放在秦珩桌上，才和姜曉去了食堂。
    兩人排隊(duì)打好飯，坐在靠窗的位置。
    林蕪沒什么胃口，從上午開始她的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姜曉：“那你一會兒回宿舍睡一會。難怪你臉色這么白呢。早知道我給帶紅糖，我姑姑買的，喝了就不痛了。”
    林蕪勉強(qiáng)吃了一點(diǎn)飯，回了宿舍。
    下午，秦珩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桌面擺著一個手機(jī)袋，深藍(lán)色的，上面還繡了他的名字“珩”，他打量了一下，手工不錯。只是一瞬，他又皺了皺眉，以為是愛慕者送的，二話沒說，準(zhǔn)備扔到后面的垃圾桶里，正好屈宸過來。“你不要啊，那給我，我要裝點(diǎn)東西。”
    “隨便你。”
    林蕪睡了一覺，肚子還是很疼，冷汗涔涔。
    筱夢走的時候，喊了她幾聲。“我?guī)湍阏埣侔伞Ｄ氵@樣也不能去上課。”
    楊筱夢到了班上和姜曉說了一聲，姜曉皺起了眉，“那要緊嗎？”
    “她好像挺疼的。”
    姜曉有些擔(dān)憂。
    正好上課鈴響了。
    秦珩看著前面空空的位置，他微微失神，問孫陽，“林蕪怎么沒來？”
    孫陽：“好像她上午就肚子痛。”
    秦珩問：“吃壞肚子了？”
    孫陽：“應(yīng)該是吧。”
    秦珩轉(zhuǎn)著手中的筆，沒再說話。
    第二節(jié)課，林蕪來上課了，臉色白的像紙。姜曉拿了肖薇的塑料杯子裝了熱水讓她捂肚子。
    林蕪也不知道自己這次怎么疼成這樣，她趴在桌子上。
    秦珩從后門進(jìn)來，長臂一伸，扔了一個小紙包。“藥！”
    姜曉：“你哪里弄來的？”
    秦珩：“剛剛順便去了一趟醫(yī)務(wù)室。”
    姜曉：“什么藥？”
    林蕪拆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諾氟沙星”幾個字，她知道這藥，治拉肚子的。
    秦珩：“一頓兩顆。你看看有沒有效果。”
    林蕪：“謝謝啊。”
    姜曉湊過來一看，“這藥不是治拉肚子的嗎？林蕪又不是……”
    秦珩：“……”
    三個人一時間都不說話了。秦珩突然就懂了，他撇開臉，臉頰一陣紅暈，默不作聲。
    快放學(xué)的時候，屈宸走過來，他帶著耳機(jī)，手機(jī)裝在拿布包里，正好可以掛在自行車龍頭上，他可以邊騎車邊聽音樂。
    林蕪的目光從屈宸身上滑過。
    屈宸特動情地哼唱了幾句，問她：“《千里之外》，周杰倫的，聽過沒？”
    林蕪搖搖頭，她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機(jī)袋。
    屈宸拿起來，“秦珩給我的。這包挺好看的，質(zhì)量也好。”
    林蕪微微一笑，“是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