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惡役碰上強制APP(4)
稀爛的手機孤零零地待在地板中央,它的主人死死瞪著它。
這是寧知謹那家伙施法弄出來的流氓軟件吧?!憑什么要他低聲下氣做那種事!
對象究竟為什么又全是寧知謹!
夜晚暗得極快,樹影在清風(fēng)微掃下緩緩輕移,無人能夠回答小少爺心中的疑惑。
寂靜的小道上,少年推著自行車慢慢地走到了別墅區(qū)。
保安看到他的那一刻微訝:“是小謹啊,我說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來得那么晚,原來是車壞了?!?br />
寧知謹對著保安大叔靦腆一笑:“讓張叔操心了,等明天我就去把車修好?!?br />
保安張叔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明天還要上學(xué)呢,哪來的時間修車,看你這輪胎都得換一個新的吧。你把車留在這兒,叔給你修?!?br />
都是在別墅區(qū)上班久了的老人,對里面富人們的瑣事八卦也算知道不少。
張叔就很清楚寧知謹和他爸上班那地兒的小少爺不對付,有錢人家費孩子仗勢欺人那都是習(xí)慣了的,寧知謹他爸又是個奴顏媚骨的,這孩子的日子哪里好過。
可惜了這么一個好孩子。
寧知謹愣了一下,沒有推辭:“多謝張叔。”
張叔目送寧知謹離開,等他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保安室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筆錢。
應(yīng)該是剛才寧知謹怕他不要,趁他不注意放下的。
倒是不愿意虧欠別人。
別墅已經(jīng)陷入了安靜中,但小夜燈還點著,暈開像是小圓盤似的光芒。
寧知謹回來的晚,桌子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了,廚房多半也空空如也,恐怕只剩下冰箱里的面包和牛奶。
他不會隨便動冰箱里的食物。
這畢竟是雩祈的家。
他慢吞吞地走向自己的住處,就先看到站在門口的那道身影,停住,面無表情地看過去。
“你怎么回來得這么晚?還讓小少爺?shù)攘四惆胩欤秩菍Ψ缴鷼?,你怎么就不知道服個軟呢?”一頓指責(zé)鋪天蓋地砸下來,通篇都是在說寧知謹不爭氣的。
男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寧知謹一眼,他身形微微有些佝僂,但容顏還算清秀,要不然也不會有寧知謹這樣相貌出色的孩子了。
“小少爺年紀小,你就是順著他討好他兩下又能怎么樣呢,哄兩句就可以得到更大好處的道理還需要我來教你嗎?你書是怎么讀的,怎么還越讀越傻了!哪怕你考起了重點大學(xué)又能怎樣,將來還不是要去給那些有錢人打工的。還不如現(xiàn)在指望著小少爺對你改觀好一點,從他們指縫里漏出來都夠咱們舒舒坦坦過一輩子了。”
寧知謹?shù)娜^又捏了起來,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堵著不上不下,又生出一種強烈的無力感。
仿佛被人塞進了一方圓圓的井中,出口被一塊巨石攔住,幾縷光乍現(xiàn)進來,他想要抓住那抹光出去,出路卻被巨石堵得死死的。
“畢竟爸都是為了你好?!蹦腥嗽掍h一轉(zhuǎn),放柔了語氣,“好了,我給你留了一些飯菜,現(xiàn)在還是熱的。趕緊先去吃飯吧,吃了就早點休息,你每天學(xué)習(xí)也很累了,咱們沒必要這么苦著自己?!?br />
寧知謹喉嚨一澀,艱難地,用了十足的力氣才把話從喉嚨里擠出來:“謝謝爸?!?br />
他腳步沉重地去小廚房,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晚飯又洗漱之后才回了房間。
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這種事,他不像是第一次那樣晃神,很快就把心情調(diào)整好。
臥室有一盞小夜燈,他回來之后沒有在第一時間就開那盞明亮刺目的大燈。
因為寧知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的臥室里有些不對勁,房間里明顯有人進來過的痕跡,有些東西還被別人翻過。
寧知謹瞇起眼睛,這棟別墅的人,包括他爸都不會隨便進他的房間。
能夠肆無忌憚做這種事情的除了那位性格乖張恣意的小少爺之外,他想不出來還能有誰。
所以雩祈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來折騰他?
寧知謹眼眸暗沉,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的衣柜,做了點心理準備,拉開。
沒看到人。
更沒什么突然蹦出來的“妖魔怪鬼”。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剛才頭疼沒注意,余光只瞥見凸起,現(xiàn)在都快被自己氣笑了。
那樣顯眼的被子,轉(zhuǎn)過頭就能看見有個人蜷在他床上。
寧知謹靠近,埋在枕頭處的是散亂的黑發(fā),兩只抓著被子的手拱起來,臉都要幾乎埋在被窩堆里。
小少爺原本雪白的臉頰睡得紅撲撲的,光影描摹在他的臉頰,鍍上了一層溫柔光暈。濃密烏黑的眼睫垂下,在眼瞼處落了一小片陰影。
恬淡乖巧得宛如初生的嬰孩,也是少有的乖巧時刻。
寧知謹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從那天小少爺明明是來找茬卻稀里糊涂變成了他們兩個人親在一起開始,雩祈就變得很不對勁,所以是被什么奇怪的東西上身了嗎?
他懶散地想著,手卻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惡劣探上去。
雩祈睡得正香呢,雖然身下的床硬邦邦的,不像是他的床那么柔軟,但是卻有股說不出來的好聞氣味,勉勉強強也能枕著入睡。
但是他突然就在睡得正香的時候做了噩夢,夢里他莫名其妙掉入了深不見底的水底,有水草纏在他的腳踝處,他怎么都喘不上氣來,眼看上肺里的氧氣越來越少,他臉漲紅都快要憋死的時候,終于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哇——”他張牙舞爪地起身,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就看見站在床頭處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寧知謹。
這下還有什么不清楚的——
剛才自己做的噩夢全都是因為這狗東西!
“寧知謹,你干什么?瘋了不成,在我睡覺的時候還捏著我的鼻子,你是非得害得我喘不過氣來憋死嗎?!”小少爺?shù)淖彀途透B珠炮似的嘚啵嘚啵個不停,口中眼里滿是指責(zé)和憤恨。
寧知謹在他嘴里成了一個罪大惡極的人。
后者都快被氣笑了。
“雩祈,你可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但是你覺得自己這套會有人相信嗎?”寧知謹嘴邊掛著淺淡的諷刺笑意,“不對,你一直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錯,向來都是從別人身上找問題的。”
“所以小少爺,你很明顯已經(jīng)忘記了,現(xiàn)在是你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間里。究竟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我也想問問你在搞什么鬼把戲?”
寧知謹?shù)牟讲骄o逼咄咄逼人讓雩祈頓住,他是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的,小少爺梗著脖子狡辯:“我就是覺得你的房間看起來住著舒服,想睡上一次不可以嗎?”
這個理由說出來,別說寧知謹了,就連雩祈自己都知道荒謬得可笑。
他一個小少爺,放著二樓采光優(yōu)越,溫暖舒適的主臥不去住,偏生要跑到一樓暗沉又比主臥狹窄的小臥室來窩著,誰聽了不發(fā)笑。
何況是雩祈這樣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人,怎么可能會接受這種差別待遇。
這個借口讓寧知謹眼帶嘲諷,雩祈臉頰也微微泛紅。
既然借口找的不合適,那雩祈就干脆胡攪蠻纏,反正這種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我就是想住你的房間,不可以嗎?”
蠻橫跋扈的語氣,非常符合雩祈的性子。
寧知謹垂眸,所以是想把他趕出去,讓他晚上沒有地方住嗎?
這是小少爺干得出來的事。
可他有時候還是覺得雩祈天真得可怕,他脫下鞋子,爬上了床。
雩祈抱著他的被子,蜷縮在他的床上,飛快地移到角落里,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許對我動手!”
寧知謹冷笑:“我只是想睡自己的床而已,難不成小少爺連別人的床都要霸占還不許主人上去嗎?”
雩祈就算再刁蠻任性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他漲紅了臉:“可是我不想和你一起睡,要不然你去其他地方睡,實在不行,再拿一床被子來也可以。”
他一說話這些話,就感覺頭頂覆蓋上一層陰影。
雩祈瞪大了眼,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寧知謹逮了個正著。
對方掐著他的韌腰,單手就握住了自己的兩只手腕,將其高高舉至頭頂壓著,還用冷沉的口吻說話:“小少爺,你要明白,這是我的床。也就意味著,床上的任何用品,都是我的?!?br />
像是在說,連他雩祈也是寧知謹?shù)囊粯印?br />
雩祈勃然大怒,在床上扭了半天,就要支棱起來反抗寧知謹這滿嘴胡言的狗東西,卻發(fā)現(xiàn)就只是徒勞。
頭發(fā)蹭在枕頭上,已經(jīng)炸毛了。臉頰也漲得通紅,像是初生的花苞,白中泛紅。
除了全身的力氣都喪失以外,雩祈什么也沒做到,寧知謹甚至連口氣都沒喘,仿佛摁倒他并不是件多難的事。
雩祈瞪著對方,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寧知謹正在慢慢地俯身,把腦袋湊到他的脖頸處,用意味深長的語氣說:“小少爺,你還是太天真了,這里是我的地方,就算是我對你做出什么來,你又能怎么樣呢?難道最后是跟別人說,你穿著單薄的睡衣爬上寧知謹?shù)拇?,然后寧知謹居然在床上對你做了壞事嗎??br />
“要夾著XX去告狀嗎?”
呼出的熱氣蔓延在雩祈的脖子上,瞬間激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雩祈在那一霎那就像是被大型猛獸盯住了脖子,下一秒就要被銜住喉嚨叼回窩里的獵物一樣,他甚至生出了想要逃竄的想法。
但是他一想到神眷APP上的懲罰,嘴唇就一陣顫抖,根本不敢從寧知謹?shù)拇采峡s走。
寧知謹看著都已經(jīng)被他恐嚇得瑟瑟發(fā)抖,卻還是沒有逃走的小少爺,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
雩祈色厲內(nèi)荏地回道:“你敢!”
他也想明白了,寧知謹肯定是在嚇唬自己,他怎么可能會在床上對他做什么。
沒想到寧知謹突然就跟他算起了賬來:“我不敢嗎?小少爺,你是不是已經(jīng)忘記了,今天晚上放學(xué)的時候你還弄壞了我的自行車,對吧?”
雩祈抬起頭,對上了寧知謹?shù)难劬Α?br />
漆黑的,沒有一絲波瀾的雙眼,像是透不進來光一樣,讓他陡然就回憶起小時候貪玩在鄉(xiāng)下看到了深不可測的井底。
這樣的寧知謹真的不敢蹂/躪折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