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若是那個孩子還在
若是那個孩子還在……
大抵,就快要過四歲生日了。
霍司擎緩緩閉上雙眸,將快要溢出眼底的悲涼盡數(shù)收斂起來,兀自克制隱忍了不知多久。
像是被掏空半邊的心臟方才舒緩了些,不再那么疼痛難忍。
若說云安安是他四年里午夜夢回求而不得的執(zhí)念與奢望,那個孩子,便是他此生無從遺憾的,遺憾。
此生都難以忘懷。
……
云安安的腳踝傷靜養(yǎng)了兩天已經(jīng)痊愈,她便提出要離開這里。
出乎意料的是,霍司擎并沒有再限制云安安的自由,就連她要離開別墅,也是德叔安排人送她去目的地所在。
雖然不明白霍司擎為什么突然這么好說話,但對于云安安而言,只好不壞。
她讓霍家的司機在路口把自己放下后,等江隨沉一到,便上了他的車。
“這是密碼卡,里面有我的人接應你,進去之后萬事小心,有問題給我打電話。”江隨沉把車停在了9號精神療養(yǎng)院后門,有些不放心地囑咐云安安,“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么?”
“不用啦,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去見她一面,很快就出來。”云安安搖搖頭,拿上密碼卡之后下了車。
面前的9號后門周圍都刻意修剪了看似雜亂的藤蔓,遮擋住了院牌上古銹的字。
周圍栽種著高大的樹木,讓人沒辦法輕易從外面見里面的模樣。
云安安通過大門保安的身份驗證后進入里面,江隨沉安排的人很快便認出了她,自然地帶著她往伸深處走。
“沉爺說的那個病人情況比較特殊,你要保證在半個小時內(nèi)出來,不然會被看守的人發(fā)現(xiàn)。”
“我知道了,你放心。”云安安微微頷首,跟在那個醫(yī)生后面,沒有東張西望,也沒有表現(xiàn)出對這里的好奇。
一路走到盡頭的大樓前,都沒有人發(fā)覺有外人闖入。
醫(yī)生把云安安帶到了頂樓,刷了密碼卡進入里面后,這才讓云安安進去,“你快點吧,他們最多半小時就會回來。”
“謝謝。”云安安不敢耽擱,提步走進了最里面,纖指在盡頭的病房門前停頓了下,然后推開。
這間病房空間很大,大得可以說有些空曠,家具并不多,陽臺上的圍欄被封鎖了起來,除了通風口,可以說是完全密閉的空間。
云安安環(huán)顧四周,眸光忽然在床上被綁著雙腿和雙手的女人上頓住。
她走過去,在距離那張床不遠的椅子上坐下,看著眼前這個披頭散發(fā),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從前半點囂張嬌蠻的女人,眸光平靜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云馨月。”
穿著一身白色病服的云馨月像是突然被驚醒了一樣,原本沒有焦距的雙眼直愣愣地看向云安安,破皮的嘴唇忽然咧開了一個吊詭的笑。
她沒有說話,云安安也不在意,只是想起四年前被她算計得差點連命都搭進去的自己,輕嘲地笑了聲。
“人一旦種下了惡因,必然結成惡果,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這句話用在你身上,似乎一點也不過分,不是么?”
“從很久以前我就在想,為什么霍司擎待你那么好,那么寵你,你卻還是要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沒想到你所有的底氣都不過是你裝出來的假象,謊言一旦被戳破,你就什么都不剩了,所以你一直都在害怕,我說的是不是?”
蜷縮在床上的云馨月突然發(fā)出了嘶嘶的可怕氣音,像是在威脅云安安閉嘴,讓她不準再說了。
云安安卻恍若未聞,眸光漠然到了極點,“可你費盡心機十九年,到頭來不僅什么都得不到,還要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值得么?”
這些話已經(jīng)封鎖在云安安心底多年,直到生了塵,時過境遷,還是會一碰就痛。
云家之于她,云馨月之于她,便是痛苦的來源。
她始終不明白,她們明明是至親姐妹,為什么從小到大卻跟生死宿敵一般,除非見血,否則不死不休?
同樣為女兒,為什么爸媽對她和對云馨月差別會那樣大?
要說不怨,那是假的。
如今看著云馨月這副凄慘的下場,這輩子只能在這樣空曠得哀涼寂寞的地方度過余生,她也沒有半分同情。
種下什么因,便得什么果,與人無尤。
云安安也不欲再多說什么,起身后,看著還在嘶嘶發(fā)聲的云馨月,淡聲說,“這輩子你就待在這里,好好贖罪吧。”
話音剛落,云馨月渾身如同突然被電擊了下顫抖起來,然后她在云安安轉身的那一刻猛地撲了過去!
她發(fā)了狠一樣撲上來抓撓云安安,拼命地抓著她往回拖,喉嚨里發(fā)出可怕的嗬嗬聲,就好像在說——
我不能好過,你也要陪著我一起下地獄!!
云安安只感覺頭皮傳來一陣扯痛,反應過來后立即從云馨月手里扯回了自己的包包,迅速將金針刺進了她的穴位里。
云馨月頓時渾身都癱軟在了下來,倒在病床上,亂發(fā)散在臉上,露出那張猙獰的臉,嘴巴拼命地顫動著,像是在說什么。
可見她并不是全然的精神受損,還是聽得懂云安安剛剛那番話的意思,否則不會因為她那番話便有這么大的反應。
即便如此,她此生大抵也就這樣了。
時間就快到了,云安安收回了她身上的金針,隨即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就在她走出病房的那一刻,病床上四肢抽搐樣的云馨月突然抓緊了右手心里的頭發(fā)絲,以及——
被她從云安安的包包里扯出來的那枚長生玉牌。
云馨月死死盯著自己的右手,眼睛里折射出近乎瘋狂的光芒,喉嚨里一聲聲發(fā)出呵,呵的嘶啞笑聲。
……
從9號精神療養(yǎng)院出來,云安安坐上了副駕駛座,只手揉了揉太陽穴,有種說不出的疲憊感涌上來。
想到剛才云馨月的慘狀,的確有些出乎云安安的預料。
而對于曾經(jīng)寵愛,庇護過的云馨月,霍司擎下手對付她的時候卻也沒有絲毫留情,冷血得近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