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半夜三點,c蜂巢卻無人入睡,整艘船燈火通明,士兵在逐間房挨著搜查。
這次他們沒有戴可視眼鏡,也沒有讓哨兵調(diào)動精神力去搜尋,而是每人手里都提著一桶水,進(jìn)了屋子后,先在墻壁四周撒上一圈再說。
也有士兵拿著擴(kuò)音器在通道里來回重復(fù):“堪澤蜥澆上水后就可以看見,你們不時在屋子里灑灑水……”
二樓會議室里,林奮和于苑坐在沙發(fā)上,對面坐著封琛,還有靠在他懷里抽抽搭搭的顏布布。
于苑敲了敲面前的茶幾:“小卷毛,別哭了,你上次在水房遇見堪澤蜥的時候,不是還很勇敢嗎?還能去扯人家的腳。”
封琛看了眼顏布布,說:“他今晚真被嚇著了吧。”
顏布布的抽搭聲小了下去。
“他不是被堪澤蜥嚇著了,是我們都看見他尿褲子,臊了。”林奮在旁邊淡淡陳述。
“嗚……”原本已經(jīng)收聲的顏布布,再次痛苦地哭了起來。
于苑有些無語地看向林奮,林奮輕咳一聲后不說話了。
“這么說,船上不止一只堪澤蜥,這可就有點麻煩了。”于苑皺著眉道:“堪澤蜥孵化出殼后,在一周內(nèi)就能長大,我們遇到的這兩只也許就是剛出殼不久的。如果船上有堪澤蜥蛋的話,陸續(xù)還會有其他堪澤蜥孵化出殼。”
“堪澤蜥蛋可以用精神力找出來嗎?”封琛問。
于苑搖搖頭:“這些是變異種,如果能找到的話,你之前就已經(jīng)搜到了。”
某條船上也許還藏著數(shù)量不清的堪澤蜥蛋,這個可怕的猜測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找,繼續(xù)找,把幾條船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來。”林奮看向于苑:“只是為什么它不咬煩人精呢?”
顏布布原本還埋在封琛懷里,聽到這句后立即抬起頭,哽咽著對林奮道:“因為它不會吃小孩兒的肉。”
封琛卻似想到了什么,伸手在顏布布褲兜里掏,掏出來一個透明的甲片。
“會不會是因為這張甲片的緣故?晶晶將它裝在褲兜里的,堪澤蜥聞到了氣味,以為他是同類?”
于苑接過那塊甲片看了看,說:“很有可能。堪澤蜥算是高度弱視,它就算和小卷毛對視,其實也看不清他的模樣,只是在用嗅覺辨認(rèn)。它能聞到這塊甲片的氣味,卻又有些疑惑,所以就在那衛(wèi)生間里停留了一會兒才離開。”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扣響。
“進(jìn)來。”
兩名士兵走了進(jìn)來,分別對著于苑和林奮行了個禮:“林少將,于上校,我們剛才將c蜂巢搜尋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堪澤蜥的蹤跡,也沒有人失蹤。”
另一名士兵卻接著道:“才接到b蜂巢匯報,住在b蜂巢三層的一家三口遇害了。和其他那些遇害者一樣,尸體遭遇過啃噬,只剩下了骨架。”
“b蜂巢也有了堪澤蜥?”于苑豁然起身。
士兵有些緊張地點頭:“是的,現(xiàn)在b蜂巢船上也是一團(tuán)亂了。”
林奮卻在此時出聲:“不一定,也許就是煩人精今晚看見的那一只過去的。畢竟我們幾條船相隔太近,它完全可以來去自由。”
“走,看看去。”
“好。”
林奮大步往門口走,邊走邊問封琛:“你要去嗎?記”
封琛覺得自己的精神力探不出來堪澤蜥,還不如用水四處澆一圈有用,但抱著萬一能幫上忙的想法,便點了點頭:“好的,我去。”
他低聲問懷里的顏布布:“現(xiàn)在才半夜,我把你送去吳叔那兒,讓他陪著你睡覺好不好?”
“不好。”顏布布飛快地回答,還抓住他胳膊扭了扭身體,表示出要和他一起去。
“好,那我送你去吳叔那兒。”封琛站起身。
顏布布急了:“你才問我好不好,我回答的是不好。”
“那又怎么樣呢?我只是順口問問。”封琛冷酷地看著他:“走,現(xiàn)在就去。”
顏布布本還想再爭取一下,卻見林奮正站在門口看著他,只能將那些央求都咽了下去,委委屈屈地跟在封琛身后去找吳優(yōu)。
今晚的三條大船都無人入眠,c蜂巢發(fā)現(xiàn)了堪澤蜥的蹤跡,b蜂巢有人被堪澤蜥獵殺捕食。那么堪澤蜥到底有多少只?它們又藏在哪里?
所有人都不敢關(guān)上房門,怕房間里來了堪澤蜥,呼救聲傳不出去。鄰居間也都打了招呼,只要聽到隔壁有不同尋常的動靜,一定要去幫忙。
封琛跟著林奮去了b蜂巢,站在艙房通道里。船內(nèi)很安靜,雖然士兵們來來往往,卻井然有序,只不時響起一陣陣灑水的聲音。
封琛微閉上眼,調(diào)動自己的精神力,鉆進(jìn)那些通風(fēng)管道,一直蔓延向前。
十分鐘后,他收回了精神力,對林奮說道:“我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
而那些士兵也紛紛回報。
“三層檢查了一遍,每間房都灑水了,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底層機(jī)房仔細(xì)灑水搜尋了一遍,包括那些機(jī)器角落,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二層房間都檢查過了,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
林奮聽完士兵的回報,轉(zhuǎn)頭對封琛說:“不知道是沒在了還是抓不著,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讓士兵送你回去。”
“好。”
封琛回到c蜂巢,看見通道里有幾隊士兵在巡邏,顯然是怕堪澤蜥再出來傷人。不過這種可能性其實不大,因為堪澤蜥剛進(jìn)過食,估計又要好多天才會再次出來。
他去了吳優(yōu)那兒后,看見顏布布已經(jīng)睡著了,黑獅靜靜地趴在床邊守著他。
吳優(yōu)輕聲問他:“要不就放在我這兒睡?”
“算了,還是把他抱回去吧。”封琛也壓低了聲音,“他有時候會尿床。”
“尿床?”吳優(yōu)笑起來,往外揮著手:“那快抱回去抱回去,別放我這兒。”
封琛抱著顏布布回房間時,顏布布睜開眼,朝封琛露出一個迷蒙的笑:“哥哥。”
“嗯。”
顏布布又傻笑了聲,臉蛋兒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安心地睡了過去。
封琛將他放上床后,又去摸他額頭,接著便靜靜看著他的睡顏沉思,很久后才關(guān)燈睡覺。
因為兩條大船鬧騰了一夜,第二天都沒有學(xué)生上學(xué),老師在空蕩蕩的教室里等了片刻后,干脆也回去補(bǔ)覺。
直到第三天,學(xué)生們才去往d蜂巢,開始正常上課。
今天老師要抽幾個小朋友去黑板上做題,顏布布的手舉得老高,都快站起來了,老師便點了他:“樊仁晶同學(xué),你也上來。”
顏布布站在黑板前,看著那幾道算術(shù)題,心里樂開了花。
這幾道題他會做,全是封琛惡補(bǔ)過的。
記封琛正在專注地聽老師講課,那絲分出去的精神力,就聽到了來自小班老師的表揚聲。
“樊仁晶同學(xué)的五道算術(shù)題全對啦,獲得了一朵小紅花,小朋友們?yōu)樗恼啤?br/>
嘩嘩掌聲中,封琛不用看也想得到顏布布此時的模樣,臉上不由也露出了一抹笑。
小班下課后,顏布布胸前已經(jīng)別了朵小紅花。他驕傲幸福地挺著胸脯,來到大班門口。
大班還沒下課,但開著門,老師正背朝學(xué)生在黑板上寫字。
顏布布也不出聲,只站在他能看見封琛,封琛也能看見他,但又不會被老師發(fā)現(xiàn)的門側(cè),將佩戴著小紅花的胸脯挺得高高的。
封琛瞥了他一眼,又移開視線盯著黑板,右手卻在桌邊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顏布布滿意地轉(zhuǎn)身離開。
下課還有一會兒,他在這層逛了圈,逛到甲板附近看了會兒雨,這才心滿意足地回教室。
轉(zhuǎn)身時,卻差點撞上了一個站在身后的人。
顏布布在看見那身軍官服后,心里就升起不好的預(yù)感。他視線慢慢往上,順著那挺括的深藍(lán)色布料和黃銅紐扣一直往上,便對上了林奮居高臨下俯視他的淡漠眼眸。
顏布布呆若木雞。
“想逃課?”林奮問。
顏布布機(jī)械地?fù)u頭。
林奮說:“你連二減二等于多少都不會做,就別想著逃課了。”
顏布布一個激靈,頓時有了反駁的勇氣:“我會做的,二減二等于零,那些算術(shù)題我全部會做了,我剛就得了小紅花的。”
說完后便挺起了胸脯,將那朵小紅花展示在林奮面前。
林奮視線落在小紅花上,道:“是嗎?我覺得你在吹牛。”
“沒有吹牛,我會做算術(shù)題了,不光加法,還有減法。”顏布布嚴(yán)肅地為自己辯解。
“好,那我考考你。”林奮退后半步,雙手環(huán)胸,“454減278等于多少?”
顏布布再次呆若木雞。
林奮說:“不是說會做算術(shù)題了嗎?為什么算不出來?”
顏布布吶吶地道:“你這個數(shù)字太多了,嗯,太多了。”
“那你要多少個數(shù)字?”林奮問。
顏布布說:“一個數(shù)字減去一個數(shù)字。”
“一個數(shù)字的算術(shù)題你全部都能做?”林奮問。
顏布布自豪點頭:“嗯,全部都能。”
林奮一只手摸著下巴,半信半疑地道:“我不是很相信……”
顏布布有些著急了,指著自己的小紅花:“你看啊,我真的會做。”
林奮皺眉思索了下:“這樣吧,那我們打個賭。我給你出一道題,你要是能做的話,我就相信你說的話。可你要是不能做,我就要收走你的小紅花。”
顏布布警惕地按住自己小紅花,突然就不敢那么果斷地答應(yīng)了。
“就像你說的,一個數(shù)字減去一個數(shù)字,不會有很多的數(shù)字。”林奮說。
顏布布還是有些猶豫。
林奮嗤笑了一聲:“原來不會做啊……”
“我會!我哥哥教了我的。”顏布布受不了激,立即應(yīng)聲:“那你出題,我來做。”
“好,我來出題。”林奮輕咳一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嘴里淡淡吐出了一道算術(shù)題,“三減記去四等于多少?”
顏布布終于成功地化作了一尊雕塑,只能轉(zhuǎn)動眼珠子,看著一只大手伸到他胸前,緩緩摘下了那朵小紅花。
“這是我的了。”林奮無情地說道。
顏布布視線緊跟著那朵小紅花,看著林奮將它別在他自己胸前,兩片嘴唇抖啊抖,眼底水光涌現(xiàn),正醞釀著一場超級風(fēng)暴。
“我不喜歡哭鬧的小孩,雖然他們的味道很好。”
顏布布在聽清林奮這句話后,又將那聲哭嚎生生憋了回去。
兩人沉默地對望,一人滿臉冷漠,一人悲痛欲絕,便聽到通道里傳來于苑的聲音:“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林奮背朝著他的身體一僵,顏布布卻猶如見到救星般撲了過去,抓著于苑的衣角,悲憤地哽咽:“他,他,壞人……”
于苑瞥了林奮背影一眼,柔聲道:“慢慢說,他干了什么壞事?”
顏布布深吸了口氣:“他,他拿走了我的小紅花。”
說到小紅花三個字時,他聲音已經(jīng)抖得不成樣,模樣看著也像是快要崩潰。
“沒事的啊,沒事。”于苑安撫了顏布布兩句,又看向林奮,冷聲斥道:“還給他!”
林奮還是面朝甲板站著,但右手卻摘下胸前的小紅花,遞向側(cè)邊。
于苑上前兩步接過小紅花,給顏布布重新別在胸前,將每片花瓣兒都理順帖,這才道:“好了,小紅花物歸原主,現(xiàn)在別傷心了,回去上課吧。”
“謝謝。”顏布布抱了下于苑,看也沒看林奮一眼,急急轉(zhuǎn)身往教室方向跑去。
速度之快,活似生怕誰會在后面追他似的。
“慢點,別摔了。”
于苑眼看著顏布布消失在通道拐角,在轉(zhuǎn)過身,慢慢踱到林奮身旁。
“我在想,那堪澤蜥究竟是藏在哪里呢?不把它找到,這幾條船上的人就不會安全。”林奮皺眉眺望著遠(yuǎn)方海面,一臉凝重的思索狀。
于苑斜睨著他,輕哼一聲:“是要快點找到,等你將它抓住后,我一定會給你發(fā)一朵小紅花。”
林奮面不改色:“小紅花就不用了……”
“怎么不用了?我看你挺喜歡的嘛,坑蒙拐騙都要從小孩兒手里騙走。”
“那就是沒事了逗逗他。”
于苑明知故問:“不要小紅花,那你想要什么?”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帶著一把小小的鉤子,從林奮耳里一直鉆到了他心里。
林奮瞥了他一眼,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于苑沒有回話,只微笑著看向遠(yuǎn)方。
林奮俯下身,在他唇上飛快地啄了下,再攬住他的肩,將人摟在懷里。
兩人靜靜依偎著,聽著雨點打落在甲板上的聲音,享受著這刻難得的放松和甜蜜。
顏布布剛回到教室,就該上課了,他不敢再戴著小紅花,便打開布袋,放進(jìn)那個空密碼盒里。
這節(jié)課是音樂課,老師教了他們一首新歌。
顏布布聲情并茂地唱歌,唱著唱著,他發(fā)現(xiàn)自己每唱一句,老師便會轉(zhuǎn)頭看他。
他覺得這是褒獎,于是唱得更起勁了,每一句都迸發(fā)出力量,洪亮歌聲傳遍四方。
封琛這邊在上軍事課。
因為是軍方辦學(xué),何況又是如今這種艱難的形勢,便也開設(shè)了搏擊和槍械知識方面的課程。
他學(xué)文化記課挺專心,但對于搏擊和槍械這種課程就不感興趣了。
畢竟他曾經(jīng)被東聯(lián)軍悉心培養(yǎng),這點初級入門的內(nèi)容,對他來說太小兒科,于是便打開書本自學(xué)。
講授軍事課的老師是一名軍官,正在小班同學(xué)高亢的歌聲里傳授搏擊知識。
“當(dāng)你保持這樣的防御姿勢,不管對方從哪個方向攻擊你,你都可以進(jìn)行防御。”
“山坡上盛開著花朵,云兒下流淌著小河,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軍官一邊展示分解動作,一邊高聲嘶吼要領(lǐng),脖子邊都崩出了青筋。
“如果對方攻擊你下盤,你就收回腳,同時向?qū)Ψ侥槻砍鋈!?br/>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這啦啦啦簡直要了命,關(guān)鍵還不在調(diào)上,都跟著一道荒腔走板的聲音集體跑調(diào)。軍官只得將門窗都關(guān)嚴(yán),這才減輕了被魔音折磨的痛苦。
封琛眼睛看著書,手指揉著太陽穴,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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