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翻過這座山頭,天也快黑了,山下就有個荒廢的鎮(zhèn)子,幾人決定在這里住一晚上。
整個鎮(zhèn)子的房屋差不多都已垮塌,斷墻根處爬上了深深淺淺的青苔,但還是讓他們找著了一間還有三面墻的房子作為落腳點。
丁宏升和蔡陶負責清掃房子里的碎石瓦礫,黑獅和比努努去鎮(zhèn)子旁的溪水里打水。封琛和顏布布則動手處理他們在路上獵到的一只野兔變異種,開始做晚餐。
“哥哥,我們到了中心城后,是去找陳思澤執(zhí)政官,還是先去找林少將?”顏布布坐在封琛身旁問道。
封琛將剁好的野兔肉塊丟進鍋里,回道:“先去找林少將。”
“嗯,我們先去找他。”
顏布布將頭靠在封琛肩上,仰望著遠處的絢爛霞光:“哥哥你看天空好美。”說完便舉起手,對著天空按了下食指,嘴里咔嚓一聲。
“在拍照嗎?”封琛問。
“對,好看的就要拍下來記在心里。”顏布布道。
晚風拂過,封琛撥開面前的水氣,攪動鍋里的兔肉。顏布布側頭看著他,看夕陽勾勒出他臉部的完美輪廓,將他垂著的長睫也鍍上一層暗棕。
“咔嚓!”顏布布又對著封琛按了一張。
封琛正要說什么,就聽左邊遠處傳來一聲驚呼,聽上去像是蔡陶的聲音。兩人轉過頭,就見蔡陶從一堵破墻后跑了出來。
正在打掃那間破屋子的丁宏升沖出屋,大聲問道:“出什么事了?”
“沒事。”
“沒事那你叫個屁?”
蔡陶說:“沒事,就是剛遇到個喪尸,不過已經解決了。”
“什么?這里還有喪尸?”
蔡陶已經走近了些,臉色有些不好:“我是想找個地兒方便一下,結果那貨突然就竄出來,我特么都不知道是該先提褲子還是先殺喪尸。”
他說完這句話后察覺到不妥,立即看向了顏布布。
但顏布布絲毫不覺得什么,還在嘻嘻笑地追問:“那你到底是先提了褲子還是先殺了喪尸?”
蔡陶神情有些不自在,語氣里也帶著尷尬:“……我量子獸在呢,它咬不到我。”
吃完晚飯,太陽落山,天空呈現出深沉的墨藍。
蔡陶和丁宏升的行軍背包里有睡袋,鋪在了左墻邊,兩人便坐在睡袋上,看著封琛和顏布布鋪床。
封琛打開行李袋,取出了兩張塑料布在地上展開,再將薄墊鋪在塑料布上,最后搭上兩條絨毯。
蔡陶二人原本以為這兩張地鋪是顏布布和封琛分別睡的,豈料剛鋪好,兩只量子獸就躺上了其中一張。
黑獅只在地鋪上趴著,但那只奇奇怪怪還穿著小裙子的硒固蛙量子獸,竟然掏出了一只眼罩戴上,還似模似樣地扯過絨毯搭在身上。
“它們……晚上也要睡覺的嗎?”蔡陶實在是忍不住好奇,“我以為量子獸都是不睡覺的。”
顏布布正幫著封琛將地鋪理順,聞言也有些詫異:“你們的量子獸不睡覺?”
這房子少了面墻,恐貓和狼犬正在那處走來走去地巡邏。
“不睡。”兩名哨兵齊齊搖頭,“到了晚上就收回精神域,除了這種在野外的情況下要放出來放哨。”
“哦,我們的量子獸是躺著放哨的。”顏布布解釋:“雖然看著在睡覺,其實是在放哨,我們睡覺時它們也躺著,這是它們的習慣。”
這算什么習慣?
兩名哨兵面面相覷。
封琛一直沒有說話,只鋪好床后問低聲問顏布布:“要去解手嗎?”
“要。”顏布布道。
兩人一起出屋子,比努努拿掉眼罩也跟了上去。
顏布布低頭看見它:“你要去解手嗎?哦對了,你每晚睡覺前也要去衛(wèi)生間站站的。”
蔡陶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碰了下丁宏升的手臂:“哎,你覺得這個小向導和向導班的莊弘相比,誰更好看?”
丁宏升正在擦拭自己的槍,聞言回道:“不知道。”
“別不好意思嘛。”
“都好看。”丁宏升笑了聲。
蔡陶也笑起來:“我更喜歡這個小向導。你看他頭發(fā)和衣服奇奇怪怪的都那么好看。”
丁宏升繼續(xù)擦槍,蔡陶問他:“你說他們倆是什么關系?”
“小向導不是在叫哥哥嗎?兄弟關系吧。”丁宏升道。
“兄弟關系一個姓封一個姓顏?”
“表兄弟?”
蔡陶皺起了眉:“可我總覺得不太像是兄弟。”
“為什么?”丁宏升問。
“就是一種感覺,覺得他們太親密默契了,不像是兄弟,反倒更像是情侶。”蔡陶摸著下巴,“我要問一下,如果他們不是那種關系的話,我就想要追他……”
丁宏升放下手中的槍,嘶了聲:“我看他才十五六歲吧,年紀太小了。”
“年紀小可以慢慢培養(yǎng)感情嘛,等到他長大出現結合熱的時候,感情也就成熟了。”
蔡陶還要繼續(xù),丁宏升突然噓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他順著丁宏升目光看去,便迎上了對面地鋪上黑獅的視線。
黑獅的眼神冷得像冰,帶著森森寒意,讓蔡陶下意識打了個冷戰(zhàn),背心也開始冒涼氣。
他這才醒覺這只量子獸一直都在屋里,頓時有些訕訕。
雖然剛才沒說什么過分的話,但量子獸如果和主人保持著精神聯(lián)系,那他那番話便會被主人原封不動地聽見,還是很丟臉。
“我去溪旁洗澡,你去嗎?把臉上的油彩也洗掉。”他硬著頭皮撿起自己的鋼盔,準備避開這只冷冷看著他的黑獅。
丁宏升道:“你去吧,我等會兒再去,先把槍擦一擦。”
蔡陶出了門,丁宏升繼續(xù)擦槍,沒注意到黑獅也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鎮(zhèn)子里的小溪離他們住的地方并不遠,就在一堵斷墻后。
反正不會有人,蔡陶便將自己扒得精光,用鋼盔舀水洗澡。雖然如今氣溫不算低,但這溪水是山上的雪水,澆在身上后依舊被凍得齜牙咧嘴。
蔡陶把臉上的油彩洗凈,再將身上沖過幾遍,哆哆嗦嗦地去抓搭在斷墻上的衣物,手里卻抓了個空。
斷墻上的衣服不見了。
他在地上找,又將頭探過斷墻四處望,依然沒看見衣服的蹤跡。
“丁宏升,是不是你把我衣服藏起來了?”
“丁宏升,你小子別躲了,我知道你在,把衣服還給我,什么都沒穿呢,開什么玩笑?”
四周一片黑暗,靜悄悄的沒有半分聲音,一絲涼風吹來,蔡陶打了個突,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
狼犬出現在他身旁,開始在四周尋找衣服,蔡陶光溜溜地不好出去,只能抱著胳膊站在斷墻后。
沙沙沙……
左邊突然傳出來窸窣聲響,像是有人踩動了那里的砂礫。
“誰?”蔡陶猛然轉頭喝問,狼犬已經迅速撲了過去。
但狼犬撲了個空,那里半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堆碎石瓦礫。
“老丁,是你嗎?是不是你?老丁?”
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蔡陶知道依照丁宏升的性格,現在不可能還不出聲,胡亂猜測中,突然就想起下午小解時遇到的那只喪尸。
如果現在冒出來一兩只喪尸沒問題,狼犬就可以對付,可要是來個四五只那就麻煩了。
槍支沒帶在身旁,匕首掛在衣服腰帶上,跟著衣服一起失了蹤。
他現在唯一能當做武器的,就只有扣在關鍵部位的那個鋼盔。
咔嚓!
右邊傳來一聲砂石被踩動的聲響。
狼犬低吼一聲撲了過去,依舊撲了個空。
兩秒后,左邊又響起一聲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低嚎。
那聲調怪異,既像喪尸又像野獸,陰森詭譎,令人毛骨悚然。
蔡陶決定馬上離開。
衣服暫時找不著,再待下去不定還會出什么事,干脆把丁宏升喊出來和他一起找。
黑暗中,蔡陶飛快地往回跑,一只手緊緊按住下方的鋼盔。他現在這樣子也沒法進屋,只能藏在門旁的某個地方,把丁宏升喊出來就行。
可就在他快要跑到時,前方突然亮起一團光芒,像是一個灼灼燃燒的小太陽。
這強烈的光線刺得他眼前一片白茫茫,瞎了似的什么也看不著。
雪亮的光束打在身上,他只能一只手按住鋼盔,一只手去擋面前的光,嘴里急聲問:“誰?是誰?丁宏升?”
“哎呀,是你呀。”
當小向導那清脆中帶著驚訝的聲音響起時,蔡陶內心經歷了一場地震,所有建筑轟隆著倒下,同時刮起了十級龍卷風,將他整個人攪得稀碎。
封琛的手電光束在蔡陶身上又停留了兩秒后才轉去其他方向,問道:“蔡陶,你這是……”
片刻后,蔡陶沙啞而蒼涼的聲音才響起:“我在那邊洗澡,衣服不見了。”
“衣服不見了?被風吹走了?”顏布布驚訝地問。
“……被什么東西給偷走了。”
顏布布問:“連內褲都偷掉了?”
蔡陶沒做聲,但隱約光線中可以看到他別過了臉。
封琛道:“那你先回屋吧,我們去幫你找找。”
“哎,謝謝封哥。”蔡陶現在只想他們快走,聽到這話后無比感激,對封琛的稱呼也變成了封哥。
顏布布跟著封琛往溪邊走,路過蔡陶身旁時,嘻嘻一笑:“你身上的肉好白啊。”
蔡陶內心再次天崩地裂,整個人似被翻涌的海嘯吞噬淹沒。
等兩人經過后,他又對上了比努努的視線。
比努努就站在他身側,緊盯著他的鋼盔。雖然它沒有表情,但蔡陶竟然能從那一團黑的眼里看出了驚訝和好奇。
蔡陶弓著身,狼狽地往屋內跑去,比努努也一直跟著他看,并跟回了屋子里。
封琛打著手電,牽著顏布布走到溪邊時,顏布布一眼就看見搭在斷墻上的衣服。
“這不是他的衣服嗎?就掛在這里他都沒看見,居然還說被偷了。”顏布布嘖嘖稱奇。
封琛將那幾件衣物抓在手里:“走吧,找著了就回去。”
轉身時,目光落到左邊瓦礫上,黑獅的身影一閃而過。他如同沒瞧見似的,只牽著顏布布往回走。
涼風習習,卻不會讓人覺得寒冷。
顏布布聽著兩人踩在碎石上沙沙的聲響,幽幽開口:“哥哥,我好想再也不會冷了,我們每天都可以這樣在外面慢慢走。”
封琛抬頭看了眼天空,看見漫天星斗,瑰麗璀璨。
“可能不會冷了吧。”
顏布布說:“不過就算冷也沒什么,我們在屋子里手牽手走圈圈也是一樣的。”
“誰想和你手牽手在屋子里走圈圈?”封琛的聲音慵懶放松。
顏布布將頭擱在他肩上:“你呀,你想和我走圈圈。”
兩人回屋,蔡陶已經鉆到了睡袋里,封琛便將衣服丟在他睡袋上。
“謝謝封哥。”蔡陶連忙將衣服抓進睡袋,躲在里面穿。雖然他現在很不想說話,但還是忍不住問:“你們是在哪兒找到我衣服的?”
顏布布說:“不用找啊,你衣服就搭在溪邊的墻上,我們過去一眼就看見了。”
“什么?就搭在墻上?”蔡陶音量提高了,一顆頭也鉆出了睡袋:“不可能,明明我在那里找了好久也沒找到。”
“那是你眼睛不好吧,人家一下就找到了。”丁宏升顯然剛才已經取笑了蔡陶一番,現在臉上的笑容都沒散去,只拿著自己的鋼盔往外走,“我也去洗洗,看我的衣服會不會飛。”
丁宏升說完這句后,故意將手里的鋼盔在蔡陶面前晃了晃,在他一張臉又開始漲紅時,才忍住笑出了屋子。
黑獅這時從屋外走了進來,嘴里還叼著一桶水。封琛接過水,去斷壁處點上小爐燒熱水。
“這可真的奇怪了,明明找不到的……”蔡陶皺起眉,陷入迷惑中。
顏布布卻盯著他道:“原來你洗了臉后是這樣的啊,長得還是挺好看的。”
蔡陶臉上的油彩已經被洗掉,年紀看著和封琛差不多。顏布布覺得他那長相只要不去和封琛比,也算得上俊朗,很自然地便說了出來。
如果蔡陶之前聽到了顏布布這句話,一定會心中竊喜。
但經過剛才那一幕,他在顏布布眼前出了那么大的丑——全身光溜溜地只扣著一頂鋼盔,還被手電筒光直直照射。他那點剛萌芽的小心思已經夭折,心底剛騰起的小火苗也被掐掉引線,只剩下一片死灰。
蔡陶沒有做聲,頂著顏布布的視線,慢慢將頭縮回了被子,封琛的聲音卻從屋外傳了進來。
“煩人精,來洗臉洗腳,準備睡覺。”“來了。”
封琛先洗,顏布布后洗,封琛洗臉時他就蹲在旁邊看著。
封琛今晚洗臉特別仔細,動作慢條斯理,透出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閑適和瀟灑。
他洗完臉后,下巴上還掛著幾滴欲墜未墜的水珠,便解開腦后的小揪揪,讓頭發(fā)披散下來。
幾綹濕潤的發(fā)絲垂落在頰邊,又給他平添了幾分不羈的性感。
每一個角度,每一個動作都剛剛好。
“這么看著我干什么?”封琛卷著袖子,漫不經心地問。
顏布布一直仰頭看著他,聞言呆呆地道:“哥哥,你可真好看。”
“是嗎?不覺得其他人更好看嗎?”
封琛從臉盆下出一個重疊的盆,坐在旁邊開始洗腳。
顏布布回過神,嘴里道:“我敢說全海云城,中心城,不,全埃哈特合眾國,就找不出來能比你更好看的人。”
“這些膩歪話留著去哄比努努吧,我受不了。”
“我不是哄你,是真的。不過比努努還用得著哄嗎?它肯定覺得全宇宙都沒有比它更好看的量子獸了。”顏布布撲哧撲哧地笑。
封琛洗完腳站起身,什么話也沒說,只曲起手指在顏布布腦門上敲了兩下。
砰砰!
然后冷笑一聲,轉身回屋。
“嘶……”顏布布摸著被敲得生疼的腦門,想追上去報復回來,又怕水涼了,還是抓緊時間洗漱。
安靜的夜里,四周一片沉寂,只有睡著的幾人發(fā)出均勻的鼻息。
趴在比努努身旁的黑獅突然睜開眼,警惕地看向那處斷壁。它的動作驚動了趴在兩名哨兵睡袋旁的恐貓和狼犬,都盯向那斷壁,片刻后又茫然地收回目光。
封琛也醒了過來,將縮在他懷里睡覺的顏布布放回地鋪,悄悄起身,走到了斷壁外。
黑獅跟了上去,比努努將眼罩拉下了一點,用半只眼睛看著他的背影。
恐貓和狼犬也支起腦袋,片刻后繼續(xù)趴了回去。
封琛站在屋外,沒有看到什么異常,但敏銳的感知力讓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一縷精神力彈出,順著微風蔓延,如蛛絲般飄飛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5-0120:48:20~2022-05-0220:52: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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