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4 利益互換(4k)
恒隆23的總裁辦。
空頭們的傷心地,高盛人的流血處。
不過,最心痛的可能還是取了號、排了隊卻連辦公室也沒進去的機構(gòu)高管。
這就像好不容易掛了專家號,結(jié)果專家因為加塞而不給看了!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怨哪一個多一點。
為什么,干什么,憑什么。
來自方總的問題其實很好回答——為了錢!
可是又沒法說出口,因為方總也很好拒絕——他也為了錢。
都是為了錢,還能怎么說呢?
局面出現(xiàn)短暫的沉默僵持,千里迢迢飛過來不拿到一個徹底的結(jié)果,不管是生是死,總是無法讓人甘心的。
中小機構(gòu)痛恨高盛這種無視規(guī)則和法律的大機構(gòu),但面對態(tài)度強硬的方總又不得不依賴于大機構(gòu)的能量。
「方總,我是凱雷集團的董事伊恩,不管過去如何,我認為我們都應(yīng)該用良好的溝通來一起面向未來。」隨著人群后面的一個聲音打破死寂,前面聽到公司名字的人很自覺的讓開了位置。
凱雷集團。
全球前十的私募股權(quán)投資公司。
總部在華盛頓,擁有深厚的政治資源,號稱是投資界的「統(tǒng)領(lǐng)俱樂部」。
像老布和小布父子,像英國的前首相梅森,像菲律賓前統(tǒng)領(lǐng)拉莫斯,都曾經(jīng)在里面擔(dān)任過顧問或者類似的職務(wù),這一批是已經(jīng)退休離開了的。
當(dāng)下還在里面比較知名對口的,如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前掌門列維特、聯(lián)邦通信管理委員會前掌門肯納德,這都是能與易科業(yè)務(wù)和股票相關(guān)的資源。
之前方卓在美國與空頭們進行輿論交流的時候,凱雷集團完全沒有動靜。
但是,易科周五晚上公布信息之后,這個龐然大物就浮現(xiàn)了出來,與之類似的還有橋水基金、英仕曼集團、德卲集團,這三家基本也是全球前十,也是在用旗下的對沖基金不動聲色的做空易科。
從昨天到今天,易科登記訪客的時候,對手盤的信息已經(jīng)比較清晰,也著實是讓方卓有些吃驚。
要怎么形容這幾個機構(gòu)呢?
很簡單的說,2008年金融危機里的高盛、橋水仍舊在大把賺錢,德卲虧的不多,至于英國的英仕曼,它是虧損比較多的。
這種危機下的賺錢虧錢,已經(jīng)不單單是金融操作了。
偏偏,「不動聲色」遭遇「冷不丁」。
易科冷不丁的一刀把大佬們都捅了出來。
時間緊急,只有周末兩天,如果人在美國還比較方便協(xié)商,偏偏,當(dāng)事人又已經(jīng)飛回華夏,這就不得不踏出舒適圈,來到異國他鄉(xiāng)。
凱雷集團的董事伊恩見自己的話依舊沒有得到方總回應(yīng),不得不再拿出一個名字。
「薩默斯先生托我向你問好。」
前財政掌門,中哈佛校長,現(xiàn)執(zhí)掌NEC。
以及,這也是方卓資助成立的紐經(jīng)所所長。
方卓還是開了口,看了這位長相普普通通的凱雷董事,說道:「我沒想到凱雷集團也會對易科感興趣,薩默斯先生需要多提點提點你們了。」
伊恩無奈地說道:「或許就是因為薩默斯先生最近沒幫我們分析,集團旗下的對沖基金又比較多,這就容易做錯事,方總,你也知道的,薩默斯先生現(xiàn)在太忙了。」
他的話中不無暗示,薩默斯的「現(xiàn)在」是在白宮里呢。
方卓微微頷首:「會議室。」
空頭們微微騷動。
橋水基金的副總裁亨利、德卲集團的董事格蘭特、英仕曼集團的總監(jiān)阿克曼也順勢提出了大客戶的待遇。
空頭們騷動的更厲害了。
方卓冷笑著看著這群金融精英,問道:「你們還有什么意見?」
形勢比人強,真有意見等大機構(gòu)們談完。
空頭們重新安靜下來。
但也有人慨然出聲:「方總!」
方卓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我必須跟你道個歉。」說話的正是華爾街賞金獵人安德魯,他沒資格當(dāng)VIP,但也必須貢獻力量,「我當(dāng)初不該去紐約新聞臺,不該去現(xiàn)場質(zhì)疑,也不該懷疑你的話。」
「易科是一家偉大的公司!」
「Mars系列注定是手機行業(yè)里的經(jīng)典產(chǎn)品!」
「僅憑這一點,易科公司就仍舊擁有無限的前景!」
安德魯誠懇地說道:「方總,對不起,我錯了。」
他是少數(shù)和方總線下面對面的人,也是線上抨擊易科泡沫最嚴重的人。
但是……
臉有什么用?這一趟過來不就是把臉遞到方總面前嗎?
安德魯感受到一些同行鄙夷的眼神,不覺50步和100步有什么區(qū)別,仍舊堅定地看向方總。
方卓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還行,那種小場面,他不記仇。
中小機構(gòu)的空頭們被請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高盛副總裁又一次確認只是皮外傷后移交到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五大機構(gòu),高盛、凱雷、橋水、德卲、英仕曼。
恒隆23里出現(xiàn)了全球前十的其中五家。
單單這個陣容依舊足夠讓大多數(shù)人驚心動魄。
但這里是恒隆23。
這里的會議室這些年來迎接過很多客人,幼年易科尚且無礙,成年易科也沒什么好怕的。
等到五位VIP入座,喝茶,稍微交流,方卓才走了進來。
他第一時間看向腦袋上有繃帶的高盛菲利普,言簡意賅地說道:「電話。」
菲利普拿出手機,竟然還是Mars2。
屏幕碎了。
他也是直到這時才發(fā)現(xiàn)這件事。
伊恩友善地伸出援手:「我手機里有保爾森先生的號碼,用我的吧。」
高盛菲利普用凱雷伊恩的手機給太上皇保爾森打了個越洋的視頻電話。
如今的前置攝像頭在視頻通話時尚顯模糊,但保爾森仍舊看出了一絲不妥。
「你的頭……」保爾森詢問。
菲利普簡潔的答道:「和易科沒關(guān)系,碰到一個不講理的機構(gòu)客戶,沒有大礙。」
挨打這個事不怪易科,高盛造假出了問題,后續(xù)可能還有點麻煩。
但也怪易科,要不是易科軋空,也不會顯露問題。
最主要的是,高盛還不止一個客戶,關(guān)聯(lián)交易里的一些細節(jié)都比較值得商榷。
如今的SEC掌門人在趁著金融危機的影響試圖大搞監(jiān)管,即便是高盛,近來也在收斂。
這也是高盛希望易科事件趕快平息的原因之一。
方卓接過電話,倒是樂呵呵的和保爾森打了招呼。
大保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簡單地寒暄過后,雙方步入正題。
保爾森這時候就沒什么廢話,很直接地說道:「易科違規(guī)了。」
方卓認真道:「向高盛學(xué)習(xí)。」
會議室里的伊恩差點沒繃住。
他視線一轉(zhuǎn),瞧見高盛菲利普滑稽的繃帶和嚴肅的表情,徹底沒繃住,笑出了聲。
方卓看了眼凱雷董事,拿著手機走出會議室,去了隔壁小辦公室。
高盛菲利普、橋水亨特、德卲格蘭特、英仕曼阿克曼不約而同不滿地看向伊恩。
伊恩聳聳肩,拿起杯子,咖啡不錯。
「SEC會調(diào)查易科的,你周一開不了盤。」保爾森很肯定的談?wù)撐磥淼氖虑椤?br/>
「那就等SEC調(diào)查結(jié)束再開盤,易科經(jīng)得住查。」方卓笑道。
「SEC的調(diào)查可以持續(xù)很久,一個月兩個月之后,你要的這些都沒了意義。」保爾森平淡地說道。
易科還要面臨來自ITC的裁定。
方卓感嘆道:「保爾森,今天已經(jīng)很多人和我表達過這些,我剛剛也說過了,我就在這里等著看易科怎么死,我創(chuàng)辦的易科,我看著它死也不錯。」
保爾森壓根不信,意有所指的說道:「易科的前景很好,有著很好的技術(shù)和芯片,我不認為你會讓它死。」
「諾基亞想讓它死,微軟想讓它死,ITC想讓它死,這不是我的問題。」方卓冷淡地說道,「我倒是很意外,高盛家大業(yè)大,業(yè)務(wù)廣泛,為了這么一點小錢緊張什么?不少剛從工行的股票上賺到錢了嗎?」
高盛減持了部分工行持股。
保爾森聞言稍稍沉默。
他同樣聽出來了,在說高盛在東方的業(yè)務(wù)呢。
無須諱言,可以拿芯片來說事,也必然會遭遇后續(xù)的反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易科掌門人立即返回華夏,也是一種決心和準備。
冰芯對華夏方面的意義不太一樣,高盛就是賺錢而已,不忌諱在東方還是西方賺,犯不上拿自己觸這個霉頭。
況且,高盛就是冰芯的股東之一,還等著冰芯上市吃肉呢。
保爾森皺了皺眉,說道:「就是因為高盛業(yè)務(wù)廣泛,我們一直又有良好的合作,所以,我這通電話是為了不讓易科遭遇更大的損失,你認為你賺了這筆錢,樹敵的易科還能走多遠?」樂文小說網(wǎng)
方卓反問道:「不賺這筆錢,易科也沒少樹敵,ITC還等著裁定我呢。」
「微軟這邊的公司,高盛可以幫忙協(xié)調(diào),諾基亞大概真想讓你死。」保爾森這么說了一句,「但易科這次裁定之后不是也在起訴諾基亞了?只要易科后續(xù)正常,公司可以發(fā)展得很好,你現(xiàn)在賺這么多錢干什么。」
方卓有點懷疑自己聽岔了,但他英文一向不錯。
賺這么多錢干什么……
可能是想先買兩條生產(chǎn)線,然后……剩下的錢再慢慢還。
方卓真是愣了愣,幾秒鐘后答道:「不是錢的問題。」
保爾森:「?」
方卓嚴肅臉:「我要的是一個態(tài)度。」
他繼續(xù)說道:「是要解決事情的態(tài)度,是要誠懇致歉的態(tài)度,華爾街的一些人實在太過分了,ITC這次也太過分了,易科既然要被禁售,那就一起死好了。」
保爾森皺眉:「不是你說易科與諾基亞要在新手機之后強弱逆轉(zhuǎn)了?禁售的都是老機型。」
「我還說不要做空易科呢。」方卓指出基本盤的變化,「Verizon為什么提前下架易科手機?這是誰在搗鬼?」
保爾森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能把易科這次軋空的來龍去脈搞清就不錯了。
雙方溝通沒有太大的進展。
保爾森不得不再次警告:「方總,據(jù)我所知,SEC已經(jīng)在討論對易科的調(diào)查,留給你的時間不會很多,你與其這樣賭氣,這樣暴躁,不如早點拿到收獲。」
他恫嚇道:「你再這樣下去,恐怕以后都來不了美國。」
「那我就在申城等你下次來華夏喝茶。」方卓準備結(jié)束這通電話,「再見
。」
保爾森沉默。
咚,電話真掛斷了。
保爾森回撥。
他干脆地說道:「高盛可以搞定微軟這樣的一些美國公司,也可以嘗試影響SEC的調(diào)查,但ITC的裁定很難動搖,還有,易科周一真的未必能開盤,你最好有心理準備,高盛要你手里開盤后1%的股票。」
保爾森不再堅持在周一前平息易科事件,轉(zhuǎn)而尋求高盛的利益。
易科如果開盤,股價一定漲。
高盛拿這樣的股票,價格不會低,但仍然有很多操作方式,最起碼,干不了易科,還可以一起洗中小機構(gòu)。
方卓也干脆地說道:「我可以大宗交易減持0.5%的股票給高盛。」
他一直是大股東增持,現(xiàn)在仍然可以通過大宗交易的方式一次性減持最多2%的股份。
這種大宗交易就是不通過二級市場而是通過協(xié)議達成的交易方式。
通常,價格會比市價低。
雖然大股東要向SEC披露信息,時間卻可以放在第二天,這就有了時差。
保爾森堅持道:「1%。」
「你能幫我搞定ITC裁定嗎?」方卓詢問,「還有,快速禁售諾基亞,另外,Verizon的反水,能讓它付出代價嗎?」
保爾森盯著手機:「0.5%就0.5%。」
一共2%,剩下的份額大概還要和其他家交易。
易科不少賺,高盛不會虧,多少還能吃一點。
方卓點點頭,忽然問道:「英仕曼怎么樣?」
「英仕曼的人向來很傲慢。」保爾森給了個意見,這是家英國的機構(gòu)。
一共就2%,總得有人扛一扛傷。
方卓又與保爾森溝通一會才結(jié)束了這第二次的通話。
他重新回到會議室。
凱雷董事伊恩等了幾秒,提醒道:「方總,我的手機。」
「找高盛給你報銷,保爾森讓我把你的手機摔了,免得有什么錄音。」方卓攤手,「他說你這人不太行。」
伊恩愣了愣,連連點頭:「是是是,保爾森行,就高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