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民和省立的副院長呂有德認識很久了。
    最開始是在酒局，后來呂有德找自己給他侄子幫個忙，一來二去的也就熟了，偶爾還一起打牌增進交情。
    上一次幫掛號網(wǎng)上線省立醫(yī)院就是走的這個關系。
    本來吧，梁民挺看好方卓那個年輕人和掛號網(wǎng)，那次上課演講表述的互聯(lián)網(wǎng)應用場景探索讓他眼前一亮，后來臨安會議上的發(fā)言則更讓人驚艷。
    然而，就是臨安那次會議，梁民看出來這個年輕人很有野心，很難有合作的空間，明里暗里提出來的合作邀請也就作罷。
    作為高校老師，梁民對業(yè)界的現(xiàn)狀和發(fā)展都很關心，遍觀當下的國內(nèi)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獲取流量不是難事，如何把流量轉(zhuǎn)化成金錢才是最讓人傷腦筋的事情。
    像網(wǎng)易、搜狐等門戶網(wǎng)站靠廣告，阿里巴巴、慧聰網(wǎng)等B2B靠服務或者說中介費……
    怎么讓流量最便利的獲取經(jīng)濟價值是個極大的問題。
    掛號網(wǎng)最妙的一點就是它突破了流量→金錢這個轉(zhuǎn)化過程中的桎梏。
    醫(yī)院是天然的付費場景，沒有人說去醫(yī)院看病不帶錢的。
    那么，預診環(huán)節(jié)中提供便利的線上掛號服務自然可以在占領市場后進行收費，這筆費用繳納到醫(yī)院里再定期分成即可。
    梁民有悄悄的到一附院、省立看過掛號網(wǎng)的現(xiàn)場工作方式，確認這種收費邏輯能夠行得通，他甚至還戴著口罩詢問過掛號網(wǎng)稚嫩的工作人員何時收費以及費用多少。
    后者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來。
    “哦對，宋榮啊。”
    梁民坐在包廂里轉(zhuǎn)動著若干思緒，看了眼棄暗投明的學生，問道：“之前你實習的那個項目，他們有拿到投資嗎？”
    實習的那個項目自然是指掛號網(wǎng)，而且，也確實是實習，梁民還看到過宋榮向?qū)W校提交的提前實習申請報告。
    宋榮搖頭道：“沒有，他們挺拮據(jù)的。”
    梁民點點頭，考慮的倒不是廬州這邊，而是掛號網(wǎng)在臨安的反響。
    他點進掛號網(wǎng)能看到最近上線了不少臨安坐標的醫(yī)院。
    餐廳的包廂門被推開，省立副院長呂有德樂呵呵的走了進來。
    “老梁，你看你，客氣個啥？”呂有德熱情的打招呼，“有事直接一個電話，還整這一出！”
    “我這不是想考驗考驗你的酒量嘛。”梁民起身笑迎。
    呂有德坐下。
    梁民為這位副院長介紹了自己的學生們，又聊起一些交情往來，最后才在酒過三巡后說到正題。
    呂有德笑瞇瞇的聽了一會，驚訝道：“嗨，就這事？可以啊，我記得上回整了個什么掛號網(wǎng)的試點項目，這怎么又換了？”
    “唉，那個不理想，而且，團隊執(zhí)行的不行。”梁民面不改色的說道，“我考慮和幾個朋友投入更多資金來好好做這個事，因為我們都認為這個事是進步的，是有意義的。”
    呂有德不懂互聯(lián)網(wǎng)，但仍舊高聲稱贊：“有意義好呀，咱們社會就得有你們這種人才能大踏步前進。”
    “互聯(lián)網(wǎng)的創(chuàng)新就是和傳統(tǒng)領域結合才有魅力。”梁民提了一杯酒，他又給了余普和宋榮一個眼神，“老呂啊，咱醫(yī)院這邊對接的人就是我這兩位學生，來，快給院長敬杯酒。”
    余普和宋榮都端杯站了起來。
    一切都很順利。
    一切都很美好。
    僅僅第二天，被指派負責對接的宋榮和余普就加班加點的趕制出合作合同，打算把這個事落實到底。
    雖然老師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還沒成立，但可以先讓醫(yī)院把章蓋下來嘛。
    這不合規(guī)，但合交情。
    宋榮到了副院長辦公室，親手把合同遞給呂有德副院長，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此時此刻和在掛號網(wǎng)地位的不同。
    那時候，所謂的技術副總監(jiān)也就是個修改代碼的機器而已。
    “小余，小宋，行，知道了，你們過兩天來拿吧，也是后天上午的這個時間點，到時候我在辦公室。”呂有德副院長和藹可親的說道。
    “好，謝謝呂院長。”宋榮感謝的說道。
    等他走出副院長辦公室，心里已經(jīng)在盤算如何再建一個網(wǎng)站以及掛號系統(tǒng)。
    “回吧。”余普伸了個懶腰，“哦對，晚上有個系學生會的聚會，你來不來？”ＷwＷ.ΧＬwＥй.coΜ
    宋榮微愕：“呃，不是說要寫個搭配醫(yī)院的掛號系統(tǒng)么？”
    “又不急，公司都沒注冊呢。”余普笑道，“學生會里的都是精英，這次聚會后基本都離校了，正好我?guī)阏J認人，以后在社會上都是資源。”
    宋榮想了想，有道理。
    是夜，聚會上推杯換盞，果是認識不少優(yōu)秀的師兄。
    又過一天，宋榮和余普一起參加老師的飯局，認識了廬州本地的企業(yè)家，他們被梁民老師說服，將會投入資金一起來做線上醫(yī)療。
    第三天，上午十點，余普宿醉，宋榮便一個人到省立醫(yī)院找副院長拿合同，畢竟只是跑個腿。
    然而，和藹可親的呂有德副院長卻換了副面孔。
    “哦，小呂啊，你們的這個合同蓋不了章了。”呂有德皺著眉頭，手上正是擬定的兩份合同。
    宋榮不解，他一進辦公室就瞥見了副院長手上的合同蓋有紅章：“呂院長，那什么時候能蓋？”
    呂有德不客氣的說道：“我說蓋不了，你聽不懂嗎？”
    宋榮完全愣住，他呆了幾秒，問道：“那上面不是蓋過了嗎？”
    呂有德皺眉，雙手來回撕了幾下，直接把兩份合同都撕碎，然后丟進垃圾桶里，冷淡的說道：“蓋不了，這個事回頭我和老梁說。”
    宋榮有些渾噩的視線盯住呂有德的臉。
    副院長不太滿意這種目光，不客氣的說道：“你也可以幫我和老梁說，醫(yī)院這邊的合作沒法給他，這兩天就和另一家公司簽合同了。”
    “這……”宋榮手足無措，滿面惶然，“怎么能這樣……”
    呂有德?lián)]揮手，不耐煩的說道：“沒什么這樣那樣，你出去吧。”
    宋榮的表情凝固了，這完全不是那晚酒宴上熱情的副院長，也不是前天辦公室里和藹的副院長，他怎么能說變臉就變臉！
    太無情了！
    呂有德，你出爾反爾，你有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