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個臭皮匠
喻言一下午的訓(xùn)練都不在狀態(tài), 心里壓著事情,總是走神。
訓(xùn)練結(jié)束后,他接到一通電話, 是個陌生號碼。
“喂?”
“喂, 喻言,我,棠雪。”
他也說不上為什么, 這會兒突然聽到她的聲音, 心里竟然有一點委屈和難過,小聲地“哦”了一聲。
棠雪的語氣有一點不好意思, 輕聲說:“喻言,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么?”
“我手機(jī)在黎語冰那兒,你幫我拿過來,我不想見他?!?br/>
喻言想到中午那條消息。他就覺得奇怪么, 原來是黎語冰發(fā)的啊……這就不難理解了。
心情瞬間明媚了。
“好?!彼鸬?,語氣堅定,想了想,他感覺黎語冰不太好對付,又問,“他要是不給我怎么辦?”
“嗯……他要是敢不給你,你就告訴他, 他的聯(lián)系方式將會出現(xiàn)在重金求子和治療不孕不育的小廣告上,你看他給不給?!?br/>
喻言擦了一下額頭,“好……”
兩人又聊了幾句, 最后要說再見時,喻言突然問:“我的電話號碼,你是不是背下來了?”
“對啊,這有什么難的?!?br/>
學(xué)校每年都給新生統(tǒng)一發(fā)手機(jī)號,同一批手機(jī)號號段相似,棠雪和喻言的手機(jī)號前七位一模一樣,區(qū)別只在后四位,要記住并不難。
雖然不是難事兒,喻言還是有一點開心。
他和棠雪道別后,去冰球館找黎語冰。恰好黎語冰也下了訓(xùn)練,和幾個人一起走出來。冰球隊的隊員最矮的也超過一米八,喻言只身一人擋在他們面前,身影竟然被襯托得有點嬌小。
“學(xué)長,我來幫棠雪拿手機(jī)?!庇餮砸膊欢鄰U話。
黎語冰抄著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讓她自己來?!?br/>
“如果你不給我手機(jī),你的聯(lián)系方式將出現(xiàn)在重金求子和治療不孕不育的小廣告上?!?br/>
喻言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出這么奇葩的話,效果驚人,黎語冰的隊友們一陣爆笑,有人甚至笑彎了腰,不得不扶住身邊人的肩膀。
還有人朝喻言豎大拇指:“你有種!”
黎語冰都不用細(xì)想就知道這主意肯定出自棠雪。他有點佩服她了,那混蛋腦子里裝著鋪天蓋地、層出不窮、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賤招兒,也算是天賦異稟了。
而且,每每遇到她,他都會不受控制地被她同化成神經(jīng)病,這才是最可怕的……
他黑著個臉,掏出手機(jī)遞給喻言。
喻言接手機(jī)時,黎語冰突然勾唇一笑,說:“你可以問問她,為什么不敢自己來取?!?br/>
“謝謝學(xué)長?!庇餮越舆^手機(jī),轉(zhuǎn)身離開。
黎語冰的隊友們在八卦喻言。
“這誰???”
“花滑隊的新生,據(jù)說是個小天才哦,來的時候自己帶著團(tuán)隊呢。”
“這么牛逼嗎?和我冰神比,誰厲害?”
“智障啊,蘋果和西瓜怎么比?”
“我喜歡西瓜?!?br/>
“我喜歡獼猴桃?!?br/>
……
黎語冰聽著他們一路聒噪,耳朵疼。
——
這天晚飯?zhí)难]有和黎語冰一起吃,兩人也沒有一起上晚自習(xí)。
黎語冰在圖書館二層,做完了作業(yè)有點無聊,便在書架前翻書看。
翻著翻著,看到一本封面很眼熟的,他回憶了一下,哦,是棠雪看過的。
那是一本唐朝某公主的傳記,封面看著挺正經(jīng)的。他打開來看了一會兒便一陣臉熱,小聲自言自語:“這流氓?!?br/>
到夜里時,流氓闖進(jìn)了他夢里。
這次她沒有逃。她沒有逃,那她干什么了呢?
不知道,說不清楚。他只知道她在他身邊,他又聞到了她的氣息,他被她的氣息包裹住了,像是陷落在軟軟的云端。她湊過來,在他耳邊說話,身體纏著他,手?手在干什么?不知道啊……
夢境是混亂而破碎的,身體的感覺卻清晰得仿佛真實,那樣愉悅,那樣歡快,那樣……
醒來時,黎語冰睜著眼睛,目光空洞又迷茫,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外邊已是黎明,但寢室拉著窗簾,光線晦暗,室友們都還在睡,鼾聲四起。老鄧也不知在做夢吃什么,一邊打呼嚕還一邊吧唧嘴。
三個人搞得像個交響樂團(tuán)一樣熱鬧。
黎語冰動了動身體,感覺到身下一片冰涼滑膩。他閉著眼睛,手掌覆在額上。
頭疼。
——
上午上課的時候,黎語冰收到一條來自棠雪的微信轉(zhuǎn)賬提醒。
她給他轉(zhuǎn)了37550塊。
黎語冰看著那串?dāng)?shù)字,擰眉。
棠雪又給他發(fā)了條消息:冰狗,拿去買骨頭,這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黎語冰:逗你玩呢。
棠雪:……???什么意思啊你?
黎語冰:我說,我逗你玩呢,你不用給我錢。
他發(fā)完這條消息,也給棠雪轉(zhuǎn)了個賬,是他本該給她的工資。
棠雪懷疑這是黎語冰的又一個圈套,她糾結(jié)了一下,認(rèn)為人不該貪小便宜,君不見電視上的詐騙犯,有多少是利用人的貪婪。
于是她也沒有接收那筆錢。
棠雪:黎語冰,以后咱倆別見面了。
黎語冰:還在害羞?
棠雪:滾蛋。
棠雪:我的意思是,為了避免再見面時有可能發(fā)生的流血沖突,咱倆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黎語冰:唱歌比賽怎么辦?
棠雪:你退賽吧。
黎語冰:不行,我不喜歡半途而廢。
棠雪:說白了你不就是想抱我大腿拉琴嗎?行,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要是還敢作妖,我馬上踢了你。
黎語冰:講講道理,到底是誰作妖……
于是午飯時,倆人又聚在一塊了。
但是他們之間多了一個人,喻言。
這么快見到黎語冰,棠雪還是挺別扭的,垂著視線不看他,埋頭專心吃飯。
喻言坐在棠雪旁邊,也在埋頭吃飯。
倆人都低著腦袋不說話,就跟犯錯誤的小學(xué)生似的。
黎語冰坐在他們倆對面,目光在棠雪和喻言之間切換了幾次,用一種略帶著幾分質(zhì)問的語氣,說:“到底什么意思?”
棠雪并不想看到他的臉以及和他對視,這會兒低著頭答道:“意思就是,喻言給我們伴舞,他有舞蹈功底的,照著網(wǎng)上的視頻練一練就行,視頻都下載好了。到時候你拉琴,他伴舞,我唱歌,咱們這個陣容肯定驚艷全場。等拿到冠軍——”
“請我吃泡泡糖?”黎語冰沒等她說出口,搶答了。
“?。俊碧难┙K于抬頭了,驚訝地看著他,“你就要泡泡糖???我本來還想說贏了獎金平分呢?!?br/>
黎語冰:= =
……
黎語冰沒想到棠雪和喻言這么快就勾結(jié)到一塊了,他能說什么呢?如果他提了反對意見,肯定被他們倆投票踢出去。
三個人又約了一下排練時間,黎語冰和喻言都很忙,依然只能利用飯后那一會兒。過了兩天,棠雪聯(lián)系租到一間位于地下室的舞蹈教室。
為了節(jié)省時間,他們打算騎自行車,可問題是,喻言他不會騎……
黎語冰比棠雪壯得多,所以載喻言的責(zé)任落在他的肩上。
真的,他想打人。
喻言有舞蹈基礎(chǔ),身段又好,學(xué)起網(wǎng)上那些速成舞蹈很快,第一天排練時,他已經(jīng)能把舞蹈動作從頭到尾連貫流暢地做下來了。
黎語冰拉著琴,喻言跳著舞,棠雪在一旁拿著個筆袋當(dāng)話筒,唱歌。
“明月幾時喲——
拔酒吻青田——
不知天上共~缺——
今夕使喝年——”
黎語冰滿腦子就一句話:穩(wěn)住,我們能贏。
喻言腳步踉蹌了幾下,沒站穩(wěn),回頭看了棠雪一眼。
棠雪朝他笑了笑。
喻言抿著嘴角,也笑了一下。
雖然笑得有點勉強(qiáng)。
黎語冰在一旁看到他們倆眉來眼去,呵呵一笑,曲調(diào)一轉(zhuǎn),拉起了《二泉映月》。
棠雪唱著唱著悲從中來,老覺得自己手里缺個碗,她突然停住,看向黎語冰:“喂,黎語冰,你跑調(diào)了。”
黎語冰心想,了不起,你還知道調(diào)呢。
他不動聲色地應(yīng)付道:“不好意思,記錯了,繼續(xù)?!?br/>
于是繼續(xù)。
之后,每當(dāng)棠雪和喻言有眼神交流時,黎語冰就從《但愿人長久》無縫切換到《二泉映月》,屢試不爽。
棠雪被搞得很沒脾氣。她插著腰,在原地來回踱步,有些著急:“有沒有辦法把音箱堵住呢?咱們在網(wǎng)上找一段大提琴伴奏放上去,到時候你就裝裝樣子就行了?!?br/>
黎語冰說:“我建議你假唱,到時候動動嘴裝裝樣子就好了。”
一旁的喻言都聽愣了,“意思是說,就,就只有我一個人賣真力氣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