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人生苦恨無窮已(二)
,燕傾天下 !
良久,我茫然轉(zhuǎn)頭問賀蘭悠:“你是怎么找來這幾個人的?”
賀蘭悠笑意悠悠:“如何?”
我退后一步,仔細端詳:“真難為你,容貌可以易容倒也不是難事,只是這身高體型,竟然幾乎一模一樣,真不知你從何處找來。”
身邊,素來麋鹿交于睫而目不瞬的近邪也微微動容。
眼前的幾個年輕男女,實在是太象我,沐昕,近邪,方崎四人,并不是指容貌,而是整體給人的感覺,我相信,如果這些人只給人看見遠影或背影,定分不出真假。
這四人直挺挺立在室中,不言不動,滿面癡然,竟似被人控制了神智。
我轉(zhuǎn)開眼,四顧身周,眼前是一處頗大的密室,俱以白石建造,一色潔凈如雪,卻在天頂,四壁,地面,廊柱,都雕刻著繁復(fù)詭異的花紋,非獸非鳥,非人非物,倒象是什么密宗的文字或符號,其色幽紫,紫中透著隱隱的黑,卻是光芒流溢,熒彩閃爍,我細細看了那符號幾眼,竟覺得突然心中一跳,只覺眼前光芒亂射,那些花紋竟似蛇般扭曲躍動著鉆入我眼睛,隨即頭暈?zāi)垦Q獨夥v,不由大驚,趕緊收回了目光。
心中明白這花紋必有蹊蹺處,想必是紫冥教中隱秘,怕近邪無意中看見受了傷,正要小聲提醒,賀蘭悠已出聲道:“兩位,此處乃我教密地,多奇詭布置,有些連歷代教主都未必完全掌握,還請一切小心,勿四處走動,勿隨意觀看。”
我皺眉道:“賀蘭秀川不知道這里?”
賀蘭悠提起仇人的態(tài)度也是溫柔的:“他得位不正,自然不能知道。”
他一指那幾個男女,笑道:“滿意否?”
我嘆氣:“李代桃僵之計?你打算在三日后讓這四個人離開,去吸引賀蘭秀川的視線?”
賀蘭悠點頭:“賀蘭秀川已視你為囊中之物,我安排在他身側(cè)的釘子告訴我,朝廷有令,須得生擒了你,賀蘭秀川雖不介意多玩幾天,但終究是要出手的。”
他微微一嘆:“可惜我的人各有任務(wù),不能給你太多助力,現(xiàn)在只望屆時那幾個人能將他引遠點,多為你們爭取到逃離昆侖的時間。”
“可是這幾個人看來武功普通,如何能將紫冥教主引開?只怕一照面,也就被擒了。”
賀蘭悠對我的疑問笑而不答,輕輕一擊掌,便見密室正對我的一面墻突然消失,兩名男子走了出來,正是西寧衛(wèi)城外樹林遇見的中年男子“尊者”和那稚拙少年畢方。
他們從墻后邁出時,我留意看了,卻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那墻是怎么消失的,只微微覺得,在他們邁步出墻時,腿部周圍隱隱有水紋波動的感覺,就象在水中行走帶動水流,然而那波紋隨著他們的下一步出現(xiàn)立即消失,快得讓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那中年男子還是那懶散疲倦的神色,和少年畢方恭敬的向賀蘭悠行禮不同,他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反倒賀蘭悠,還禮的態(tài)度極為尊敬。
我卻注意到,賀蘭悠雖對那少年畢方神色淡淡,然而看他的眼光,卻頗溫暖,那種溫暖和他平日偽裝的溫柔和暖并不相同,倒象是含了幾分關(guān)切,在意,甚至……慈祥。
想到這個詞,我?guī)缀鯁∪皇Γ疫@是怎么了,狠毒的賀蘭悠會有慈祥這種不必要的心態(tài)?還是我太過希望他是個好人,以至于想法不自覺的向好的感覺上走?
聽到賀蘭悠給我們介紹:“這是我教三大尊者之一的軒轅無先生,這是軒轅尊者的仆童畢方。”
只是仆童么?我笑笑,懶得去追問明白,笑道:“日前西寧衛(wèi),已有幸面見兩位,只可惜懷素莽撞,壞了尊者苦心搭救的計策,還望恕罪。”
軒轅無懶懶道:“姑娘,你害得我好苦,一把年紀了,盡為了你的事奔來奔去,西寧衛(wèi)之后便馬不停蹄找替身,哎呀那個不容易,累散了我一身老骨頭。”
我怔了怔,那四個替身是他找來的?西寧衛(wèi)相遇之后他便去找替身,難道賀蘭悠那時便已著手為我安排布置了退路?
抬眼向賀蘭悠看去,他長長的睫毛垂下,我無從觀察他眼底神情。
軒轅無向賀蘭悠道:“這四個人,是我叫兒郎費心去尋了來,喂了自泯丹,想來若是離得遠了些,教主也未必就能發(fā)覺,只是不能奢望能拖得他多久。”
賀蘭悠點頭:“有勞軒轅叔叔。”
我奇道:“自泯丹?”
賀蘭悠看向我的神情頗有些奇異:“我教密丹,服后神智不清,但有極大提升之效,不會武者功力大漲,普通人體力大增,不過功效只有兩日,兩日之后,自爆而亡,尸不可辨,死狀極慘。”
軒轅無笑吟吟接道:“紫冥宮死士專用。”
我聽得心底一寒,這么惡毒的藥,這么殘忍的計策,為我四人的性命,竟要眼前這四個完全無辜的人以命相換!“
不能,我做不到,師傅和沐昕,都不會肯用這種方式生存,如果我同意了,他們也不會同意,命自然是寶貴的,可我做不到要生生拿別人的命來墊,我雖鄙棄所謂俠義道,但也不能墮了魔道,做出這種沒有天良的事來!
賀蘭悠一直緊盯我的神色,嘴角噙一抹玩味而了然的笑。
身側(cè),近邪卻已怒道:”不!“
我深深吸一口氣,對賀蘭悠輕輕一禮:”賀蘭公子,懷素此來,但求你能出手解了家?guī)煹亩荆劣诮舛竞笕绾翁用摚瑧阉夭桓覄诠硬傩模@四個人,還請公子放了吧。“
我心下自有打算,就算為賀蘭秀川擒到又如何?既然朝廷的命令是一定活抓,那說明允炆還有幾分舊情在,而他不讓人傷我性命,我也可以以此要挾賀蘭秀川屆時放過師傅他們,算來算去,終究能留得命在,那又何必生生賠上四條無辜性命?
更何況,也未必就會被賀蘭秀川抓著,就算抓著,也未必逃不了。
賀蘭悠似是看穿我心中所想,淡淡道:”莫要小瞧了賀蘭秀川。“
巨大的牛油蠟燭火光映照下,他臉上無一絲血色:”我應(yīng)了人,要護住你,只是我一旦給令師解毒后,便要立刻閉關(guān),無法再為你助力,尊者他們畢竟是我教中人,也不能出面,所以才早早安排了這個法子,望能助你逃離昆侖。
頓了頓,他又道:“賀蘭秀川早年有誓,不能離開昆侖,。”
我卻只聽見第一句話:“你應(yīng)了人要護我,誰?”
賀蘭悠看過來的眼色讓我知道,他是不會說的,不由苦笑一聲:“賀蘭公子,我總覺得,越接近你這個人,便越看不清你。”
他笑笑,緩緩道:“若是一眼清澈見底,賀蘭悠活不到如今。”
我默然,半晌道:“賀蘭公子,我謝你好意,只是這種方法我實在不愿接受,還請賀蘭公子日后和那位托付你的人說明,這是懷素的選擇,生死無尤,與你無關(guān)。”
輕輕一笑,燦如春花,賀蘭悠的語氣卻聽不出任何情緒:“與我無關(guān),很好,與我無關(guān)。”
我心一酸,直覺出他平靜語氣下的愴然之意,想起他拘羈之中,依然苦心孤詣為我謀劃,不惜重傷,也要助我逃離賀蘭秀川,無論之前做了什么,單論這份心意,賀蘭悠已沒有什么對不起我。
然而他給我的謎團實在太多,有些事,僅以一句苦衷解釋,太過薄弱。
我硬著心腸,不答他這句話,只淡淡道:“還請公子斟酌,若是公子執(zhí)意,”我看看近邪,他投給我一個堅定的眼神,接口道:“不治了!”
賀蘭悠定定看了我半晌,突然嘴角慢慢扯出個嘲諷的笑,隨即他越笑越大聲,越笑越開心,連衣襟發(fā)絲都在微微顫抖:“哈哈……懷素啊懷素,我一直以為你跳脫隨性,瀟灑可喜,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迂腐拘泥的所謂正道君子!”
冷冷一拂袖,他道:“愚不可及,朽不可雕!”
我不言不怒,靜靜看著他,我從未想過,賀蘭悠也會罵人,賀蘭悠是溫柔的,賀蘭悠是可親的,賀蘭悠風神雅致,賀蘭悠微笑永恒,我從未見過他生氣發(fā)怒,不能完美控制自己情緒的表現(xiàn),他永遠和暖如春風,漫步隨流水,然而今日,因為我的不知好歹,他終于失了態(tài)。
“朱懷素,我的俠女,哦不,應(yīng)該叫你飛天魔女,”賀蘭悠的微笑如此譏諷:“江湖盛傳的聰慧魔女,我所熟悉的那個素來機巧靈智的朱懷素,原來不過爾爾,原來那許多日子,我都認錯了人,朱懷素,你把這個魔女的名號改了吧,從今日起,你得叫圣女了!”
“果然是正邪不兩立啊,”賀蘭悠笑:“在我眼里,我只看利益,和必要!這些升斗小民的命,不會和堂堂燕王府郡主,西平侯府公子,和天下頂尖高手同樣重要!朱懷素,你低估了你自己,若那代替你的女子真能救了你一命,我看才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成就!”
“而你們,這些迂腐的所謂正道中人,你們只會淺薄的以人命論人命,以假惺惺的道德來決定選擇的方向,而不看,怎樣的犧牲才最值得!”
“如果你們過過象我那樣的日子,”他突然傾身向前盯著我的眼睛:“你就會真正明白,只有活下來,才是最最要緊的!”
“不過可惜”賀蘭悠黯然一嘆,剛才的陰狠鋒利瞬間消逝,他看來分外疲倦:“我比你們更蠢,我竟然還抱著那萬分之一希望,以為你和我能夠……”
他突然住口,轉(zhuǎn)過身,沉默佇立,室內(nèi)靜如死水,唯聞呼吸之聲。
我盯著他長身玉立的背影,緊緊咬著下唇。
良久,曼然一嘆,賀蘭悠無限疲憊的揮手:“不必多說,開始解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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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盤膝坐在密室“一幕”墻中。
是的,墻中,正如先前我感覺到的般,密室的墻狀如實體,完全不可見墻后情形,然而等我真的走到墻邊,伸手觸摸時,卻發(fā)覺那墻瞬間如水波紋蕩開,我的手,直直穿過了墻體。
負手沉默前行的賀蘭悠頭也不回,淡淡道:“此墻乃我教大光明秘法以地底氣凝成,極具奇妙,且有培元之效,你就在那里呆著,別靠得太近,以防傷了你。”
我略一思索,道:“難道你給我?guī)煾到舛荆且远竟ザ镜姆ㄗ樱俊?br/>
賀蘭悠回過頭看了我一眼,他微微上挑如飛鳳的眼角,掠過一個極其優(yōu)美的弧度,掩映在青黛斜飛的長眉下,明麗如一個不可驚破的夢:“你有時太過聰明,有時卻蠢得驚人。”
我訕訕一笑,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也不敢計較。
賀蘭悠和近邪在墻后一座白玉床上對面坐下,賀蘭悠先取出一枚藥丸服了,稍傾,他微咳一聲,臉上泛出不正常的潮紅,我看那紅色有異,不禁心驚,賀蘭悠掌心卻已忽地燃起一抹幽綠暗光,“啪”的一聲,幾乎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暗光已攜帶著風雷之聲,重重按上近邪心口。
近邪身子立時一陣猛顫,臉色痛苦難以自抑。
我大驚之下便待躍起,一直在我身側(cè)的軒轅無卻突然伸手,在我肩頭輕輕一按。
仿如千均重量壓下,我登時動彈不得。
軒轅無在我耳邊笑道:“姑娘,你掛念令師,我明白,只是你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你可知道你剛才真要沖出去,第一個死的可不是令師,而是少教主。”
我轉(zhuǎn)頭看他,輕聲道:“你若能告訴我,賀蘭悠為什么要傷我?guī)煾担譃槭裁丛敢饨舛荆冶悴粨v亂。”
瞪大了眼睛,軒轅無滿臉不可置信神色的看了我半晌,良久苦笑道:“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女子,居然在這種情形下趁火打劫,姑娘,你要明白,你若真搗亂了,令師也會倒霉的。”
我苦笑了笑:“我不過是玩笑,只不過被悶在鼓里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我想,”我悠悠一嘆:“賀蘭悠是要把這些秘密瞞我到死了。”
軒轅無頗同情的也陪我嘆了一聲,卻又道:“倒也未必,少教主不會瞞你一輩子,待合適時機,你自會明白。”
他望著面色蒼白,彈指間金針飛閃,遍點近邪全身大穴的賀蘭悠:“你放心,少教主是曾受托傷害過令師,不過不會有第二次,對方似乎也并無必須置令師于死地的意思,何況你這么百般維護,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救令師,對方也便罷手了。”
我聽著這話覺得奇怪,怎么要傷我?guī)煾档娜司顾茖ξ矣猩埔猓X中靈光突然一閃,疾聲道:“先前賀蘭悠說,他應(yīng)了人,要護著我,難道,要傷我?guī)煾档娜吮闶且o我的那人?”
軒轅無一愣,古怪的盯著我看了半晌,摸摸鼻子,苦笑道:“看來我話太多了。”
隨即閉目入定,居然不再答我的話。
我卻已知道了他的答案,不由大皺其眉,這是個什么混亂局面?這個隱在暗處不明敵友的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抬眼去看賀蘭悠,他掌間纏著寶光流動的金線,修長手指輕彈間,那金絲便咻咻破空飛舞,漫天都是流艷金光,映著他銀衣拂動,優(yōu)雅而秀麗的眉目,著實是一副極美的場景,然而他的神情卻絕不輕松,金絲認穴,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亦極其耗費內(nèi)力,他額間已有細微的汗緩緩沁出,潤得他眉色幽黑,越發(fā)襯得顏色如雪。
對面,近邪先前的痛苦神情卻已漸漸淡去,久違的血色泛上臉頰。
我黯然一嘆,心道如今只得將和賀蘭悠有關(guān)的事拋開一邊,我這日子才能活的簡單些。
然而心卻是悲酸的,賀蘭悠,這個相伴我千里而行的少年,他終究是什么都不愿和我分享。
正神思迷離間,忽聽一聲清嘯,驚破長空,初初響起時尚似在極遠之處,然而轉(zhuǎn)瞬聲音就到了近前!
那嘯聲清若鳳鳴,迤邐扶搖,滿溢狂傲睥睨,俯瞰眾生,惟我獨尊之氣,直聽得人心旌搖動,神馳目眩,不知身處何地。
軒轅無臉色已經(jīng)變了,如箭似躍起,驚道:“糟了!”
“賀蘭秀川!”
我大驚,跟著躍出墻外:“怎么回事,不是說還有兩天時間他才能出手么?”
軒轅無一甩衣袖:“聽嘯聲是沒完全恢復(fù),但是瘋子會做什么,誰能一定猜度得準?!”
他也顧不上再和我說話,步子一轉(zhuǎn),已到了密室左側(cè),伸指懸空在那白玉墻壁上點點畫畫,正是與那墻上符號相反的方向。
隨即,那些詭異的圖案符號突然緩慢旋轉(zhuǎn),一時間群蛇亂舞,星光爆裂,我眼前黑了一黑。
等我視力緩緩恢復(fù),那畫滿符號的墻已不見,面前卻是一副透明水幕般的墻,靜靜流動,水幕中映出圖像,左面是床榻桌椅,右面是宮殿樓閣。
我只覺得這兩副圖像都很熟悉,仔細一想,便知道左面是地道入口處賀蘭悠的內(nèi)室的情景,右面卻好像是整個紫冥宮的景象。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一種奇特的陣法作用的效果,以七棱晶石,利用天地之光,逆轉(zhuǎn)五行之勢,布置極為巧妙,外公曾寥寥提過西域有此奇陣,卻一直嘆無緣識荊,沒想到今日叫我在此地見著了。
一個熟悉的修長身影踱過左面畫面,面帶憂色。
我?guī)缀跆似饋恚尻浚以趺淳屯浟耍尻糠狡槎荚谕饷妫?br/>
而右面,紫冥宮的巍峨樓閣之間,沉默的黑暗里突然亮起星星點點的彩燈,宛如漫天繁星爭輝,映出宮內(nèi)形狀奇特的花樹,樹上繁花正盛,團團簇簇,艷色如雪。
其時月華如水,煙霧輕籠,花樹連綿,宮闕無限,恍若人間仙境。
長笑聲里,五色彩光之中,一人沖霄而起,衣袖曼卷,長發(fā)飛舞如云,挽弓搭箭,一矢破空!
閃著瑩光的箭矢,隱挾風雷之音,急速穿裂天空,在空中炸裂,散開,化為星雨漫天散落。
而周遭花樹亦為箭氣所動,簌簌震落,如雪般飛揚而起,旋轉(zhuǎn)漂游,繽紛旋轉(zhuǎn)而下,漫天飛舞。
于是,在漫天星光花雨的幽深天幕中,襯著那輪華光四射的滿月,那人望之便宛如謫仙下凡,衣袂翩然,仿佛下一秒鐘便要消逝于星空月夜。
我卻無心欣賞這絕世難得一見的飛天之姿,只管抓住軒轅無的袖子:“賀蘭秀川在做什么?還有,這里安全否?趕緊讓外面我兩個朋友進來啊。”
軒轅無不看我,只緊張的盯著穩(wěn)穩(wěn)立于花枝的賀蘭秀川:“那是照月箭,賀蘭秀川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已經(jīng)破解了那藥的毒性,克制了每月三日之傷……照月一出,便是說教主要親自出手了,至于密道,一日只能開啟一次,你朋友現(xiàn)在進不來。”
我心底一涼:“這可糟了,師傅和賀蘭悠正在緊要關(guān)頭,沐昕和方崎進不來,賀蘭秀川偏在此時發(fā)動,是有意還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