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八杯烈酒
經(jīng)過主任和臺里法務(wù)的研究,解約不是最好的辦法。</br> 第一,江納集團財大氣粗,名聲在外,如果這個時候單方面提出解約,很有可能在業(yè)內(nèi)造成不好的后果。</br> 第二,合同上寫明了解約需付50%的違約金,也就是說,如果要解約,節(jié)目組整體要償還4500萬給江納集團。</br> 這筆賬實在不劃算。</br> 主任找來宋蠻,語重心長地跟她分析了利弊后,勸她,“你再冷靜一下,如果實在很想冠名宣傳,我們臺里還有別的適合的項目。”</br> 宋蠻輕飄飄的語氣,“違約金我朋友可以一并付,無所謂多少錢,不跟江納合作就行。”</br> 這老死不相往來的態(tài)度聽得主任一頭汗。</br> 兩邊都是大爺,誰都不敢得罪,這可怎么辦。</br> 宋蠻像是看出了他的顧慮似的,笑了笑,“您要是覺得這件事不好開口,我可以親自去找江總談。”</br> 主任松了口大氣。</br> 那太好不過了。</br> 原本就是這兩人之間在斗氣,他和整個欄目組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的,太難做了。</br> “那行,你去跟江總協(xié)商,不過呢,我的意思還是以和為貴,你懂的吧小宋。”</br> 宋蠻起身,耐人尋味地笑了笑,“懂。”</br> 要自己跟江其野講和?</br> 他不如做夢。</br> 早上還不忙,小胡和幾個工作人員在演播廳里刷著手機,見宋蠻出來了,興奮地沖她招手,</br> “蠻姐,你快看,我們官博下面有人在問你!”</br> “是嗎。”宋蠻走過去,“我看看。”</br> 明城衛(wèi)視官博剛剛更新的一條與節(jié)目毫不相關(guān)的內(nèi)容下面有幾百條評論,都是跟宋蠻相關(guān)的。</br> 【你們天氣預(yù)報是不是換主持人了?那個小姐姐好漂亮,怎么都不介紹一下?】</br> 【我吃飯的時候陪我媽一起看的,小姐姐最后的比心也太暖了,表示有被戳到!】</br> 【貴臺天氣預(yù)報終于覺醒了嗎?以前的大媽辭退了?】</br> 【想pick這位蠻蠻!】</br> 以前的大媽……</br> 宋蠻和小胡對視一眼,都知道網(wǎng)友在說誰。</br> 兩人忍住笑,收起手機,剛巧于凱麗從外面進(jìn)來,看到宋蠻,下意識想要翻個白眼,可翻到一半似乎想起了她和江其野的關(guān)系,又翻了回去。</br> 換上諂媚的笑臉,“恭喜你呀蠻蠻,昨天的主持很成功呢。”</br> 宋蠻走上前拍拍她的肩,“我跟江其野沒關(guān)系了,kelly姐以后可以不用這么為難自己。”</br> 剛剛那個剎車的白眼翻得宋蠻都感受到了幾分痙攣。</br> 她說完這句話,不僅是于凱麗,身后的小胡和一幫工作人員都擠上來,</br> “什么叫沒關(guān)系了?”</br> 宋蠻聳聳肩,“就是,陌生人唄。”</br> 于凱麗張張嘴,第一個反應(yīng)竟然是,“那我們的冠名豈不是要黃?”</br> “對啊。”宋蠻點點頭,似笑非笑看著她,“之前你不是很想讓你老公來的嗎,正好,這個機會讓給你們,千萬別錯過,加油。”</br> 小胡他們幾個忍不住拿手機擋住臉憋笑。</br> 于凱麗尷尬了幾秒,想裝逼懟回去又沒那個底氣,只能訕訕笑著,在心里暗惱地罵宋蠻,</br> “活該被甩!”</br> 不到半天的功夫,宋蠻和江其野情變的消息再次轟動了整個電視臺。</br> 這次連白曼音都坐不住了,聽同事們聊的時候也忍不住插話,“真的假的,你們不要亂說。”</br> “真的,聽說是宋蠻親自跟她們組的于凱麗說的,她還叫于凱麗老公來冠名,估計是江納那邊的冠名也黃了。”</br> 同事言之鑿鑿,看著不像是假的。</br> 白曼音聽完心里莫名有些激動,她安靜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從同學(xué)群里查看了江其野和宋蠻的朋友圈。</br> 兩人都不對陌生人可見,什么動態(tài)都沒有。</br> 其實江其野朋友圈本就沒什么內(nèi)容,但如今這種空白在白曼音看來,更像是激情退卻后,一切都宣告結(jié)束的冷清寂涼。</br> 白曼音平復(fù)著內(nèi)心的竊喜,頓了頓,又趕緊刪除了那個匿名郵件賬號的所有痕跡。</br> 她松了口氣,出神地看著窗外。</br> 六年前她也是這樣的心情,躲在沒人的教室里,拿著調(diào)換過來的情書,手心都在發(fā)燙。</br> 打開宋蠻的回信,果然,她答應(yīng)了江其野。</br> 可白曼音不愿意什么好事都輪給宋蠻。</br> 舞蹈演出領(lǐng)舞是她,演講辯論最佳是她,成績第一是她,男生們討論的對象是她。</br> 就連全校最難靠近的江其野也給了她情書。</br> 白曼音樣樣事都被宋蠻壓了一頭,同學(xué)們甚至還給她取了個萬年老二的稱號。</br> 她不想看到宋蠻做什么都這么順心遂意。</br> 一直不知道要以什么方法去干涉他們,直到那天,白曼音得到了一封宋蠻過去拒絕別人的信。</br> 看到上面大大的“滾”字,邪惡的念頭那一刻開始在心底瘋狂滋生。</br> 六年前她成功分開了他們,六年后又是。</br> 白曼音也清楚,陷在被宋蠻處處壓制的那種不甘里,自己已經(jīng)越來越扭曲。</br> 明明自己只是發(fā)了一封郵件,如今竟似乎也能感受到這其中的驚心動魄。</br> 她喝了好幾口水,心跳還是跳得很快。</br> 難以平復(fù)。</br> 到底是年紀(jì)大了,17歲的時候做這種事覺得理所當(dāng)然,如今多少有些心虛。</br> 白曼音起身要出去,身邊同事問,“去哪啊白白,馬上要出外景了。”</br> 就是知道馬上要出外景,所以白曼音才要去一趟洗手間。</br> 她要平復(fù)一下心情。</br> “我去下廁所,馬上回來。”</br> 洗手間里,白曼音用涼水洗面,希望能平緩一下自己慢不下來的心跳。</br> 趴在水池前,腦子里是有些亂的,身邊不斷有人進(jìn)出,她并沒有在意。</br> 直到過去了半晌,她才反應(yīng)過來,洗手間突然安靜到詭異。</br> 緊接著咔嚓一聲,是門被反鎖的聲音。</br> 白曼音愣住,抬起頭。</br> 而后身體莫名一顫,往后退了兩步。</br> 意識到自己這個略帶虛怯的反應(yīng),白曼音馬上又挺直腰,用紙巾擦干凈臉,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宋蠻,強自鎮(zhèn)定,“稀客啊,你怎么會跑我們這邊來。”</br> 宋蠻靠在門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說呢。”</br> 白曼音本就微快的心跳這會兒更是沖到了一百三。</br> 她了解宋蠻,她這么直接地過來,一定是有什么事。</br> “我不知道,我也沒興趣知道,你讓開,我馬上要出外景。”</br> 白曼音著急要走。</br> 可宋蠻就那么坦然地靠在門背后,紋絲不動。</br> “看到我就要走,怎么,心虛?”</br> 白曼音強行扯出一個笑,還是那種不屑一顧的輕笑,“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們天氣預(yù)報很閑嗎?如果是——”</br> “噓。”</br> 宋蠻驀地勾唇。</br> “別演了。”她很輕地說。</br> 白曼音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怎么接。</br> 宋蠻一點一點地朝她靠近,她卻好像被點了穴似的,除了手使勁地扒在洗手臺前,渾身一動不敢動地定在那。</br> 宋蠻走到她面前,打量她的臉。</br> “待會要出外景是嗎?”</br> 白曼音不知道她到底要說什么,但還是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有底氣地點了點頭。</br> 宋蠻皺了皺眉。</br> “不覺得你腮紅有點淡嗎。”</br> “什么?”</br> 話音剛落,白曼音就看到宋蠻掄起了手。</br> 眼前一道影子瞬間落下來。</br> 啪——</br> 清脆的一巴掌。</br> 白曼音左邊臉頰頓時蔓延開火辣辣的疼。</br> 漫長又短暫的十多秒里,她的左耳都好像失了聰般,嗡嗡作響。</br> 但還是清晰地聽到宋蠻冷冷地說,</br>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來就是告訴你一聲。從今天開始,你,白曼音,別想再有好日子過。”</br> 說完,宋蠻扯紙擦了擦手,揚長而去。</br> 留一臉懵然還未反應(yīng)回神的白曼音站在原地。</br> 她捂著半邊臉頰,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宋蠻竟然打了她!</br> 知道她驕傲,知道她心氣高,卻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她敢狂妄至此。</br> 果然和江其野一樣,骨子里就是狂妄的。</br> 可她憑什么!?</br> 江其野有錢有勢,有資本狂,她宋蠻憑什么?</br> 沒了江其野,她什么都不是。</br> 白曼音怒火中燒,咽不下這口氣,想沖出去把這件事鬧大。以她的口碑去賣個慘,宋蠻一定沒好果子吃。</br> 可出門的那一刻她又清醒過來。</br> 說到底還是心虛。</br> 自己發(fā)的那個匿名郵件,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黑客技術(shù)可以拆穿,如果把事情鬧大了,對方拿出實錘來捶自己,自己苦心經(jīng)營了這么久的人設(shè)就要毀于一旦。</br> 忍了又忍,白曼音最終將這口氣吞了下去。</br> 她對著鏡子發(fā)誓,今天這一巴掌,將來一定要加倍奉還給宋蠻。</br> 左邊臉被打出了明顯的紅色掌印,辦公室電話又打過來催促白曼音快出發(fā),白曼音只能在洗手間里補妝再補妝,將兩邊膚色化勻。</br> 即便這樣,出去的時候還是被導(dǎo)演嫌棄了下,“你今天的妝怎么尖嘴猴腮的,需要打這么紅的腮紅嗎?”</br> 白曼音:“……”</br> -</br> 去找白曼音算賬是宋蠻計劃里的第二件事。</br> 自己和徐穆風(fēng)在電視臺門口那幾張照片,哪怕只是用腳指頭想,宋蠻都知道肯定是白曼音所為。</br> 除了她沒人會這么無聊和卑鄙。</br> 從高中時白曼音就與自己不和,按理說她成績不錯,各項才藝也都是拔尖的,和宋蠻應(yīng)該能成為那種惺惺相惜的朋友。</br> 原本宋蠻也是這么想的,她欣賞白曼音,可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姑娘骨子里莫名有種自卑。</br> 自卑到了極致,就是自負(fù)。</br> 她拼命想要超過宋蠻,她想要證明自己,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br> 可偏偏越想要得到,卻越得不到。</br> 后來就有點開始魔怔了似的,開始處處和宋蠻針鋒相對,惹人討厭。</br> 甚至在宋蠻表演的時候,叫人來偷偷拿走她的衣服,想看宋蠻當(dāng)眾出丑。</br> 還好那晚有江其野。</br> ……怎么又想到那個人渣了。</br> 宋蠻懊惱地拍了拍腦袋。</br> 現(xiàn)在她心里僅剩的一點與這個男人有關(guān)的事就是——要想辦法把那高貴的三千萬還回去。</br> 實現(xiàn)真正的橋歸橋路歸路,從此江湖不見。</br> 另一邊,江納集團。</br> 全公司從昨天開始就明顯察覺到總裁的心情不好,渾身都是低氣壓,送文件進(jìn)總裁辦的人出來渾身都一身冷汗,直呼太可怕。</br> 本來以為再差的心情今天總能有所緩和,卻沒想到。</br> 更糟。</br> 早會,僅僅因為某份文件少印了一份,江其野直接讓會議秘書當(dāng)場手抄。</br> 誰也不知道是誰得罪了江其野,公司上下都被烏云籠罩著般,每個人都縮著腦袋打起十分注意力辦事,生怕撞到他的槍口上。</br> 會議上,估計是為了討好他,廣告部的部門經(jīng)理主動匯報起了天氣預(yù)報的數(shù)據(jù)情況。</br> “江總,昨天明城臺的天氣預(yù)報啟用了新人主持人,經(jīng)過我們的大數(shù)據(jù)觀察,收視率雖然暫時沒有大幅度增長,但新主持人的反響不錯,天氣預(yù)報的相關(guān)詞條實時討論度有明顯的提高。”</br> 之前宋蠻來公司一路綠燈的時候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但當(dāng)時大家不知道她是誰,現(xiàn)在在節(jié)目上看到了她,再聯(lián)想江其野之前一意孤行地要投資這個節(jié)目。</br> 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事不用說得太透徹,心知肚明。</br> 因此,廣告部經(jīng)理以為用這個自以為是的好消息可以舒緩江其野的心情,卻沒想到——</br> 總裁位的男人神色淡漠,沒半點反應(yīng),甚至半晌后,冷冷拋出一句:</br> “這個項目以后不用跟我匯報。”</br> 眾人面面相覷,廣告部經(jīng)理亦愣了愣,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劇情,只得閉了嘴坐下。</br> 會議結(jié)束,江其野回了辦公室。</br> 和泛海國際的雙強合作消息公布出去后,江納股票直線飄紅,公司業(yè)績突飛猛漲,很多項目和品牌因此拋來合作的橄欖枝。</br> 江其野不想錯過這樣的宣傳機會,剛剛廣告部給了好幾個適合的方案,有和品牌出聯(lián)名系列的,還有和明星合作做紅酒品鑒活動的等等,現(xiàn)在全一摞摞都堆在自己面前。</br> 他卻沒心思去選。</br> 昨晚臨走前老太太還在催促他早點帶宋蠻回去吃飯。出事這幾年家里的氛圍都好像被陰霾籠罩,難得老太太臉上重露笑容,自己卻開不了口告訴她和宋蠻已經(jīng)分開的事。</br> 還有剛剛會議上經(jīng)理說的話也反復(fù)回旋在腦海里。</br> 關(guān)于宋蠻的實時討論。</br> 一再控制自己,最后還是沒忍住。</br> 在電腦上打開微博,輸入明城臺天氣預(yù)報這樣的關(guān)鍵詞。</br> 果然——</br> 【wow,明城臺的領(lǐng)導(dǎo)換人了?審美終于在線了一次,天氣預(yù)報小姐姐實美!】</br> 【講真,天氣預(yù)報那位新主持人一笑我竟然有種魂被勾走的感覺?】</br> 【嘻嘻,姐姐好下飯,我一邊吃飯一邊看天氣預(yù)報,吃了三碗!】</br> 【五分鐘內(nèi)我要知道明城臺天氣預(yù)報新主持人蠻蠻的全部資料!我愛了!】</br> 這些都還算正常的贊美。</br> 可再往下看,江其野的眼神就變了。</br> 【這位主持人身材好正哦,裙子包得屁股好漂亮。】</br> 【細(xì)腰翹臀,裙下風(fēng)光無限,嘿嘿。】</br> 【操,第一次看天氣預(yù)報看出了春心蕩漾的感覺……】</br> 【我也……】</br> 【10086】</br> 躲在網(wǎng)絡(luò)背后的發(fā)言者,江其野并不知道是男是女。</br> 可哪怕只是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哪怕他對外如何說著不在乎,可當(dāng)這些人肖想和評論著宋蠻的身體時,江其野還是無法平靜。</br> 別人的狂歡,仿佛化作無數(shù)螞蟻在他血管里沸騰喧囂,一點一點地抽干著他。</br> 他忍不了,受不了。m.</br> 關(guān)了電腦,馬上叫來謝旻修。</br> “明城臺的冠名合同重新再加一項附屬要求上去。”</br> 謝旻修頓了頓,欲言又止。</br> 江其野不悅地抬頭,“不能?”</br> “不是不能,只是……”謝旻修組織了下措辭,小心開口,“其實你叫我來之前,我也準(zhǔn)備來找你。”</br> 江其野蹙眉看著他。</br> 看得謝旻修都不知道該怎么開這個口。</br> “就是。”他嘆了口氣,“剛剛明城臺法務(wù)部的人跟我聯(lián)系,說……”</br> 江其野好像明白了謝旻修吞吞吐吐的原因。</br> 宋蠻本就是一塊金子,埋在天氣預(yù)報這種節(jié)目里遲早會發(fā)光,江其野最初就知道那三千萬會給自己帶來數(shù)倍的回報。</br> 她昨天初登屏幕就有這么好的反響更是坐實了自己的預(yù)測,電視臺那么敏銳的地方,想必也察覺到了宋蠻隱藏的市場潛力。</br> 江其野對這種情況見慣不怪,淡淡垂眸,“他們要追加多少冠名費,我們只做獨家。”</br> “不是。”</br> 謝旻修閉了閉眼,終于一鼓作氣:</br> “是宋蠻要求和江納解約。”</br> 江其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