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鳳隕之危
祖龍生九子,始鳳誕九雛。
因龍族與人族親近,更曾庇護人族,化作了人族的圖騰以修養(yǎng)氣運,故而龍生九子的典故為人族廣為流傳,但始鳳的子嗣到底有幾個,楊戩卻并未聽全過。
孔宣和金翅大鵬,楊戩是知道的,也聽師父提起過的,鳳族兩位比較出名的兩大神通者。
孔宣的五色神光楊戩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確實讓人沒脾氣;但金翅大鵬的極,似乎遠不能與五色神光相比。
始鳳之子,卻也不可小覷。
鳳蕪眼見孔宣與金翅大鵬鳥現(xiàn)身,心中先是一驚,俏臉頓時變白。
她攔在楊戩面前,目光有少許掙扎,而后化作了決然。
鳳蕪道:兩位叔父,還請放過真君。他與我和鳳珊數(shù)次有救命之恩,與那混沌鐘的執(zhí)掌者決然無甚關(guān)聯(lián)。
無甚關(guān)聯(lián)?金翅大鵬鳥面容消瘦,給人一種狠毒之感,鳳珊的翎羽落在了他手中,你卻告訴我無甚關(guān)聯(lián)!你可知,鳳珊本是族內(nèi)許配于我的,如今已經(jīng)要嫁給這個卑劣的人族!
閉嘴。
孔宣只是冷冷一句,金翅大鵬鳥下意識攥了下拳,卻并未作,冷哼一聲緘默不言。
楊戩此時還是穿著當日和孔宣交手時的破舊衣袍,血痕未干,手腕還帶著鳳族法寶,看起來多少有些狼狽。
叔父
你也閉嘴,孔宣掃了鳳蕪一眼,后者只能低頭,不敢再說什么。
你隨我來。
楊戩眉頭微皺,雖對孔宣這般隨意命令的口吻有些反感,但身為階下囚,他也沒太多選擇。
孔宣負手走向一側(cè)的小徑,楊戩提步跟了上去,想看孔宣要賣什么關(guān)子。
鳳蕪眼中有些擔(dān)心,還想追上去,眼前金光一閃,金翅大鵬突然出現(xiàn),一抬手,扼住了鳳蕪的咽喉。
你你要做什么
記住你的身份,若再敢給我鳳族抹黑,就別怪我心狠手毒。
鳳魂元神忍不住戰(zhàn)栗,鳳蕪感覺在自己像是在面對一只嗜殺的兇獸,被這股威勢鎮(zhèn)壓,半點反抗都無。
金翅大鵬隨手一甩,鳳蕪摔落在厚厚的落葉堆上,趴在那一陣喘息,鳳尾辮也亂了些。
你是族中定下二哥的妻子,不然,你以為你能完好到今日?
金翅大鵬嘴角露出些冷笑,金光閃爍,身影已消失不見。
鳳蕪趴在地上,手指輕輕顫了下,抿了抿嘴唇,將眼眶中的水漬用法力迅蒸干。
她慢慢爬起來,轉(zhuǎn)身走向來路,這一抹倩影頗為凄涼。
等鳳蕪走后,一旁的梧桐樹下,孔宣撤掉神通,現(xiàn)出了他和楊戩的身影。
楊戩面色有些陰沉,并未說話。
你將入贅,這些事也當讓你知曉,孔宣如此說著,負手前行。
楊戩跟在一旁,想著金翅大鵬那般對鳳蕪的畫面,總有種莫名的惱怒。
孔宣的聲音有些空幻,這種中性的聲線,讓楊戩也稍有些異樣之感
開天第一劫,龍鳳始大戰(zhàn),龍族憑他們的族人眾多,在大戰(zhàn)之后又是以龍族戰(zhàn)死者的身軀修朝圣古路,又是庇護剛誕生不久的人族,得了諸多氣運。
可我鳳族,老一輩全都拼的戰(zhàn)死,就算幾個僥幸未死,也身受重傷,在上古時相繼隕落。
孔宣話語一頓,看了眼楊戩,如今我鳳族年輕一輩,只有三四只還算良才,其中一只毀在了你和那混沌鐘之主的手中。
楊戩總算開口,他總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番,不然心里不痛快。
我與天炎道子那次是初見,他與我說了些事,將那根翎羽放在了我玄龜帶中,并未事先預(yù)謀。
孔宣點點頭,你話中的意思,你得了涅槃神通,只是天炎道子在算計你?
我
楊戩一時語塞,最后搖搖頭。
此事隨你如何想,我坦坦蕩蕩,并未在此事上有半分虧心。
好一個沒有半分虧心,孔宣哼了聲,似乎要動怒,但又將怒氣強行壓了下去。
兩人之間有些沉默,孔宣不言,楊戩不語,在林間隨意走著。
桐林左近覆陽徑,百鳥鳴啼蟲淺吟。
鳳谷之中景色宜人,與中神州仙門的那些仙山之景大為迥異,這里沒多少仙光,也無什么仙色,有的只是自然之景。
無邊落木,秋風(fēng)為伴。
孔宣道:鳳蕪似對你有意,你如何覺得?
楊戩腳步一頓,似有些錯愕。
鳳蕪與你有婚約吧。
孔宣搖頭輕嘆,我陰陽未定,就算今后要定,也不想做你們這些爭名奪利偏偏還要自詡君子之風(fēng)自私利己卻又要沽名釣譽的男人。
楊戩挑挑眉,這話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找我?楊戩如何不明白孔宣的意思?
孔宣突然抬手,扯開了楊戩胸前的衣袍。
這仙寶衣袍,在孔宣手中就跟紙張一般,直接被撕碎。
楊戩胸口,一個跳動的火焰印記輕輕閃動火光,這火焰又像是一只小鳳要展翅翱翔
我本是想將鳳珊許配給你,你有她的翎羽,你們誕下的兒女自然是我鳳族之人,其身必有完整的神通傳承。
孔宣如此說著,但見鳳蕪竟對你傾心,我三弟性情暴虐,幼時便喜殺靈鳥,自視甚高又沒什么厲害本事,我也不想讓她去侍奉我三弟。
楊戩頓時有點回不過神,你是何意?
你入贅我鳳族,娶鳳蕪與鳳珊,今晚便做。
做,做什么做?
楊戩看著孔宣,心底百感交集。
孔宣嘴角帶著譏笑,道:你要說什么?假惺惺的推諉一番,標榜自己不貪女色?
并非是這般說
楊戩呼了口氣,無論如何今日不成,若你抓我回來,便是為了讓我肉償這都什么事!反正我不入贅,大不了你殺了我便是,我楊戩再不濟也還有幾分血性。
孔宣五指綻放五色神光,楊戩閉上雙眼,靜靜站在那等著。
來的并非五色神光,而是孔宣的退讓。
你可不入贅,但你與她們的子嗣必須來我鳳族修行!
你會錯了意,楊戩搖搖頭,男女之情并非修士以物換物,若非乎于心,也不過是色欲迷亂。我與鳳蕪,知己好友,與鳳珊更談不上半分情念,如何做夫妻。
孔宣目露殺機,你與龍族敖心珂定下婚約也不過只是見了一面,怎的,你對我鳳族瞧不上是嗎?
龍族以禮待我,而你以神通壓人,如何能混為一談。
楊戩!
乒!
楊戩手腕上的兩根手鐲直接炸碎,楊戩全身涌動玄氣,傲然而立。
周身精氣神,已恢復(fù)了八成!
孔宣瞳光微微一縮,似乎未曾料到楊戩早已脫困。
兩人在林中面面相對,眼看就要再次大打出手。
你們兩個當真有趣,一個非要嫁,一個非不娶,一旁林中突然傳來了一聲略有些熟悉的嗓音,孔宣豁然轉(zhuǎn)身,楊戩卻有點范懵。
在不遠處梧桐樹的樹杈上,一道身影坐在那,無聊的晃著腳,手中托著一口巴掌大小的古鐘,面容隱藏在了斗笠之中。
是你!
天炎道子!
孔宣立刻認出了那口鐘的來路,氣勢暴起,卻又強行忍耐了下來。
這里是鳳族族地,若與對方斗法,鳳族的薄弱根基恐有傾覆之危。
我鳳族大陣何在?
我有寶鐘在,你那大陣如何攔的下我?
天炎道子微微抬頭,露出了下巴與脖頸,楊戩啊楊戩,你讓我說你什么?何不趁機龍鳳合鳴,那豈不是美事一件?
也不知為何,一看到這天炎道子,楊戩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到底與我是敵是友?楊戩搶過了話頭,給我好處,又幫截教仙人鎮(zhèn)殺我,當真讓我看不明白。
咱們非敵非友,天炎道子緩緩飄落,手中托著混沌鐘,似乎也在提防孔宣暴起難,看似輕松,實則十分警惕。
天炎道子笑道:我只認事,不認人,給你鳳凰翎羽,不過是為了與你有關(guān)的一事,讓你今后多幾分戰(zhàn)力。協(xié)截教仙人鎮(zhèn)壓于你,也不過是與截教做了筆買賣,僅此罷了。
楊戩看了眼孔宣,這算破案了沒破?
孔宣喝問:閣下到底是何人?
我?我乃混沌鐘之主,修道路上爭渡者,苦海之上泛舟人。
孔宣還要喝問,楊戩又將話頭搶過,那你今日來這鳳族族地,所為何事?
哦,是來知會你一聲,天炎道子似乎不經(jīng)意的說了句,聞仲得截教仙相助,破了你那十座大山,已親自率軍百萬,直撲西岐城下。消息傳完,我這便走了。
楊戩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天炎道子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起。
孔宣立刻身化流光追了上去,正要和天炎道子清算當日他擒拿二鳳壞鳳珊根基之仇。
但孔宣剛追出天際,天炎道子原本站著的地方光影漸漸扭曲,天炎道子又復(fù)顯出身形,讓楊戩在一旁有些看直了眼。
混沌鐘的小小妙用,快走吧,天炎道子沖向前來,一把抓住楊戩的手腕,混沌鐘輕輕震顫,兩人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見。
楊戩身影一晃,仿佛從未走動過,卻又仿佛跨過了重重阻隔。
待他回過神時,依然站在梧桐林中,只是周圍的梧桐林并非那些十丈高的神木,反而都是些普通的梧桐木。
先在這里躲躲吧,天炎道子的聲音鉆入楊戩耳中。
這是哪?
還在原地,不過是在三千年前的原地,鳳族當時還沒遷到此處,天炎道子笑了笑,將斗笠掀開,露出了那張楊戩熟悉的面孔。
這張面孔,第一眼平淡無奇,第二眼卻覺得有些英俊,忍不住去看第三四眼
似有某種道韻。
三千年前?
楊戩心中一陣震驚,那豈不是還在他來洪荒之前?
他剛要提步,天炎道子卻立刻喊道:莫亂動!
為何?
你不是我,不可隨意穿梭歲月,天炎道子笑吟吟的說了句,若不想天道察覺,將你撕碎成渣,你就老老實實的站在這,一動不要動。
楊戩嘴角一陣抽搐,剛送走了個要命的孔宣,又跳出來了一個更讓人頭疼的天炎道子。
孔宣之乖戾,猶可去猜去推測。
而天炎道子,楊戩可是半點都看不透。
那你拉我來此地所為何事?
許久不見,找你閑聊幾句,不可嗎?天炎道子笑瞇了眼,卻給人一種很開朗的錯覺。
楊戩頓時仰頭不語。
好吧,說正事,我今日是來奉勸你兩句,天炎道子笑意收斂,抱起胳膊,將混沌鐘變大扔到身后,隨意的靠了上去。
若讓洪荒修士知道這件最為神秘莫測的先天至寶只是被當做靠墊,當真不知會有多少人道心失衡,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