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九十五章
一個淺嘗輒止的吻。
可季維覺得自己像浸在海水里的一尾魚, 熱烈的太陽曬在露出的背脊上,從海面下往上暈乎乎地吐泡泡。
當(dāng)這個吻結(jié)束,季維的心臟依然在怦怦地跳動。
“張嘴。”
陸慎行忽然開口。
季維“啊”了一聲, 嘴唇微微張開。
男人順勢用手遞了一個東西進來, 接觸到的那一刻,口腔里瞬間彌漫酸酸甜甜的氣息。
——是那粒荔枝味的糖。
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剝開的, 明明是他給陸慎行的,滾了一圈又回來了。
還親自喂進了他嘴里。
季維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止不住地。
*
下午的時候,季爸爸他們打來一個跨國視頻通話。
他們報了一個長達十五天的旅游團, 不過陸媽媽為了自由購物方便把整個三十人團的夕陽紅旅游團包了下來。
相當(dāng)于兩名導(dǎo)游和四名翻譯都只為他們幾個人服務(wù)。
“為什么不自由行?”
季維和陸慎行坐在沙發(fā)上,他忍不住問。
陸媽媽換上了俄羅斯傳統(tǒng)服飾薩拉凡, 從做工和細(xì)節(jié)上看應(yīng)該是量身定做的, 陸媽媽好像就沒有穿過成衣。
她特別開心地說道:“阿行報的旅行團當(dāng)然要來啦。”
季維決定還是不告訴她,其實是黃伯給他們報的。
季爸爸玩得也挺開心的。
“我們昨天去了克里姆林宮和紅場,還有俄羅斯大劇院, 明天我們準(zhǔn)備去圣彼得堡,我買了好多好多紀(jì)念品,你們喜歡這種手繪漆器嗎?”
季維很擔(dān)憂季爸爸的行李箱要如何寄回來, 他買東西的風(fēng)格和應(yīng)關(guān)霄一摸一樣。
陸院長和陸老板也熱情地向他們打招呼,說要給他們寄禮物。
陸媽媽嫌他倆占鏡頭給趕跑了, 自己獨占了一整個屏幕, 雙手托著下巴說道:“媽媽好想你們啊。”
“你們靠近點, 讓媽媽拍照截個圖吧。”
那語氣莫名很像CP粉頭。
季維不好意思拒絕,但還要靠近?
其實已經(jīng)很近了。
他還是往陸慎行身邊坐了坐, 兩人的手臂挨在了一起。
“太遠(yuǎn)啦,再近點。”
還要近?
季維望了陸慎行一眼,男人面無表情, 沒有任何要動作的意思。
他只好自個兒又往陸慎行的方向移了移,這下是真的緊緊挨在了一起,連縫隙也沒有,他都能感受到陸慎行衣物下灼熱的體溫,他不禁有點臉熱。
“再近點吧。”
但陸媽媽還不滿意。
還要近啊……
季維有點不知所措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突然,他的肩膀被身邊的男人攬過——
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男人在他的右臉上親了一下。
“可以關(guān)了嗎。”
陸慎行放開了他,對著屏幕淡淡地問道。
“可以了可以了。”
陸媽媽一臉磕到了的表情:“媽媽愛你們。”
視頻通話結(jié)束,季維的右臉還在持續(xù)發(fā)燙。
他趕緊低下頭,岔開話題:“陸院長和陸老板怎么也一起去了?”之前就想問了。
“我叔叔。”
陸慎行平淡地開口。
季維驚訝地抬頭,難怪他之前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目光特別熱切。
空氣忽然陷入一陣沉默。
他怔了怔,以為陸慎行還要繼續(xù)介紹,結(jié)果只有三個字。
他愛豆對家庭關(guān)系好像有點淡漠。
但也不排斥。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
孟浩看著報紙,靜靜思考著。
方淼的老伴早就去世了,一雙兒女都在燕城,雖然和兒女關(guān)系不好,但至少有個照應(yīng),他為什么昨天和自己說去渝城了,再也不回來了。
他閉上眼,眼前浮現(xiàn)蓋在老人尸體上的白布。
——我這輩子最遺憾的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你父親的死,第二件事是五十年前的一樁命案
方淼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對他說了一聲“對不起”。
其實沒什么對不對得起的,他爸爸對他說過,穿上警|服就做好了犧牲的覺悟,他爸爸的死不怪任何人。
他的身體驟然一頓。
不是對不起。
而是托付。
把這個時間跨度長達五十年的案子托付給他。
所以感到很抱歉。
“有那么喜歡嗎。”
孟浩喃喃道。
喜歡到從一個小小的警員到退休離任,都放不下這個案子,并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要去方淼家里看一看。
他隨意地拿了一本書,出了門。
方家住在西城區(qū)的白樺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團亂。
沒人為方淼的死掉一滴眼淚,方淼的一雙兒女正為方淼留下的遺產(chǎn)爭執(zhí)得喋喋不休。
“你來干什么?”
一個人煩躁地問道。
“還書。”
孟浩進了書房,聽到身后傳來一句“人都死了還什么書”,手捏成了拳頭,很快又自然地放下。
走進書房,柜子和抽屜已經(jīng)被清空了,除了書什么也沒有,所以方家人才放他進來。
書架上都是刑偵方面相關(guān)的書,他的目光掃過一排一排的書籍,最后落在了《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上。
他想起昨天兩人的談話。
——你喜歡她?
——配不上。
他可不認(rèn)為方淼會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孟浩抽出書籍。
書上什么標(biāo)注也沒有。
只除了最后一頁。
——我懷疑林以山是兇手。
——季維那個孩子危險了。
孟浩瞳孔驟然一縮,撕下最后一頁。
他空著手,出了方家。
*
《食日》官博發(fā)布了新的海報。
大家都對這個劇組沒抱什么期待,畢竟窮得連宣傳營銷的費用都拿不出來,哪有錢設(shè)計海報,有人評價陸影帝接這部戲應(yīng)該叫精準(zhǔn)扶|貧。
還是一個大粉發(fā)了微博。
【慎行之】臥槽,新海報驚艷到我了,這他媽下血本了啊
底下看了新海報的圖片,紛紛驚艷
【陸維百年好合】??姚松哪里來的錢,他又賣房啦?
【松煙墨】本來我還尋思再好看能有多好看,點進去一看,對不起我錯了,嗚嗚嗚嗚嗚嗚是真的好看!
【柏林過敏癥】這是藍亭設(shè)計的字體嗎!他經(jīng)常給電影海報設(shè)計字體的,價格也是相當(dāng)昂貴,姚導(dǎo)我在也不說你窮了
于是,當(dāng)官博又發(fā)了一條微博后,毫不夸張地說,整個超話都震驚了。
【食日劇組】感謝這位粉絲寫的字@陸哥哥的小迷弟
瞬間評論數(shù)破了一千。
【陸維百年好合】臥槽臥槽臥槽!居然是我們家粉絲寫的嗎,媽耶寫得也太好看了吧
【檸檬茶】原來是粉絲寫的啊,我就說劇組哪來的錢
【無情的打卡機器】這字我愛了,啊啊啊啊啊求互關(guān)
【喜之郎】什么神仙大佬啊,看了看我的狗爬字,我突然覺得自己不配當(dāng)粉絲了
因為前后兩版海報對比過大,甚至還掛上了熱搜尾巴,省了一筆宣傳費用。
藍亭剛趕完稿,就看到食日海報明晃晃地上熱搜了。
這要不是買的,他把鍵盤吞下去。
他在這一行干了四五年,設(shè)計的電影海報也不少,還沒有哪一次單獨上熱搜的。
他點開熱搜。
居然是粉絲寫的字。
說實話寫得還不錯,特別是與原海報相對比,更顯得肆意灑脫,但他看到底下的評論頓時黑臉了。
【云麓】這海報的字寫得真好看,行草吧,我覺得和藍亭的水平快差不多了
【你號沒了】兩人都寫得挺好看的,但藍亭在業(yè)內(nèi)名聲不太好,據(jù)說食日本來也找的他,后來拖稿才找的粉絲
【一杯蘇打水】怎么說呢,藍亭PS玩得很溜,但字的流暢度和氣韻不如這位大佬粉絲
【起泡酒】我也覺得這個粉絲的字更好看
他可不覺得這粉絲的字比他好,不然怎么沒看其他人去找這位粉絲啊,他拖稿名聲差又怎么了,多得是人求著他寫字。
藍亭氣得關(guān)了電腦。
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了。
他看了看手機屏幕。
——江記甜品
又來一個催稿的。
他接通了電話,不耐煩地說道:“我爭取后天交稿,你非要催我也沒用,要不然只能退單嘍。”
藍亭的話說得很熟練,他一向這么拖稿的,并且百試不爽。
然而沒想到的是,電話那邊傳來一句——
“那就退單吧。”
藍亭一下子愣住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兒,怎么一個兩個的都要退單。
他終于不淡定了。
*
或許是上了熱搜的原因,季維小號的私信箱里塞滿了約字的消息,有的還不乏大公司,可他最近還要畫畫并沒有時間寫字,因此都回復(fù)了一句抱歉。
只有一條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記甜品】可以約字嗎?除了報酬我們還會每個月贈送新品喲
江記甜品是全國很著名的一家連鎖甜品店,他愛豆有時候也會讓應(yīng)關(guān)霄去買他們家的蛋撻。
他抿了抿唇,顯然是被贈送新品這個條件打動了。
【陸哥哥的小迷弟】可以
他和江記甜品談好合作的相關(guān)事宜,約定明天交稿后關(guān)掉了手機。
他走出書房時,陸慎行和黃伯都在客廳里。
還多出一個人。
——是孟浩。
他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沙發(fā)上,看到他后才猛地抬起頭。
“有什么事嗎?”
季維疑惑地問道。
孟浩看了一眼黃伯,目光透露出疑慮。
“他可以信任。”
季維沖他點點頭。
孟浩收回目光,單刀直入地說明了來意:“今天燕城市公|安局局長被襲身亡。”
“這個我知道,是被剛出獄的犯人拿刀刺中心臟刺死的。”黃伯還記得這事,“可惜了。”
孟浩搖頭:“他昨天就知道自己可能會死。”
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火車站。
“死于追蹤一樁五十年前的命案。”孟浩沉默了一會兒,“我想死者應(yīng)該和你有關(guān)。”
“那個死去的女人姓林,華南最出名的那個林家,他認(rèn)為死者不是死于車禍,而是死于一場謀殺,兇手是林以山。”
“林以山?”
陸慎行忽然挑了挑眉,似乎是意外于這個答案。
“他是誰?”
季維隱隱猜到那個死去的女人應(yīng)該就是他外婆,葉朗叫她“阿靜”,年輕時應(yīng)該是個很文靜的女孩兒。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他覺得害死他外婆的應(yīng)該是林逸秋。
“你外婆的弟弟。”
果然,黃伯言簡意賅地說道,“看著挺怯懦的一個人。”
可以想象,從俄羅斯回來后黃伯他們一直在查和林家有關(guān)的事。
“要小心。”
孟浩沒再多說,而是起身離開了。
“謝謝。”
季維站起來送他。
孟浩的腳步停了一會兒。
他今天其實不該來的。
理智告訴他應(yīng)該撇清和方淼的關(guān)系,誰知道下一個死的人會不會是他,但他擔(dān)心,如果他晚一天提醒,季維就出事了怎么辦。
他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他走出華庭時,繼續(xù)置身于黑暗。
送走孟浩后,一向愛笑的黃伯難得皺起了眉:“柯里斯那件事難道是林以山策劃的?他可沒那個膽子。”
黃伯下了定語。
“出了什么事?”
季維心頭一慌。
“只是被跟蹤了。”
陸慎行輕描淡寫地說道。
季維看向黃伯。
黃伯咳嗽了一聲,怕嚇到季維,故只說了句:“維維別擔(dān)心,沒什么大事。”
“回頭我把林家的資料拿給你。”
季維輕輕地點了點頭,回房間洗澡去了。
因為林以山的事,他精力不太集中,洗完澡關(guān)了淋浴頭他才發(fā)現(xiàn),忘帶睡衣了。
他本來洗熱水澡洗得腦袋有些發(fā)昏,突然冷靜了。
他聽到臥室門關(guān)上的聲音,抬高了音量問:“能不能幫我拿下睡衣啊?”
因為和洗手臺的位置隔了一道玻璃門,最外面還有衛(wèi)生間的門,雖然他的音量并不低,但不確定陸慎行是否聽見。
他正準(zhǔn)備再問一遍的時候,衛(wèi)生間的門忽然開了。
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季維的心驟然提了起來,他現(xiàn)在什么也沒穿。
幸好水霧氣嚴(yán)嚴(yán)實實鋪滿了整扇磨砂玻璃門,除了模糊的輪廓什么也看不到。
可繞是這樣,他的耳朵尖也不禁紅了,小聲地開口:“你把睡衣放門扶手那兒就好。”
陸慎行平淡地“嗯”了一聲。
隔了片刻——
響起一陣衣物堆疊的聲音。
玻璃門前的身影也離開了。
他松了一口氣,這才有勇氣推開門,可還沒等他拿到睡衣,男人正好拿著干凈的浴巾從衛(wèi)生間外進來。
猝不及防地——
男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地向下緩慢移動。
最后停住了。
他被看得渾身一僵,大腦陷入一片空白,忍不住問:“不是說把睡衣放在門扶手就好嗎?”
“有說我不能在嗎?”
陸慎行平靜地反問。
“沒……”
季維一噎,搖了搖頭。
“過來——”男人垂下眸,頓了頓,慢條斯理地開口,“哥哥給你擦。”
這怎么可以……
他臉立馬紅了,從耳根到臉頰染上一片緋紅,剛想搖頭,誰知道男人又特別溫柔地問了他一句:“好不好?”
他當(dāng)場腿軟。
作者有話要說: 哼,陸陸不要臉感謝在2020-02-26 21:08:14~2020-02-27 21:42: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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