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四章
季維的臉變得更燙了, 迅速搖頭。
陸慎行不緊不慢地給他系上衣領(lǐng)的扣子,當系上最后一粒的時候說了聲:“好了。”
冰涼的指節(jié)擦過他脆弱的咽喉。
若有若無地——
被觸及到的肌膚控制不住地顫了顫,他艱難地“嗯”了一聲, 按下了樓層按鈕。
雖然陸慎行私底下不喜歡鏡頭, 電梯里沒有安裝監(jiān)控,但在電梯里接吻也是他長這么大做過的最出格的事之一。
之所以是之一, 因為還有一件事是偷偷和陸慎行結(jié)婚。
他們回到家,季維給黃伯養(yǎng)在露臺上曬太陽的仙人掌澆了澆水。
陸慎行打開冰箱,給他洗了一盒櫻桃。
季維接過櫻桃, 還沒有說“謝謝”,就聽見男人聽不出情緒地開口:“下周一就要進組了。”
他捧著盒子的手一頓。
娛樂圈軋戲不少見, 但陸慎行每次拍戲都在戲組里直至角色殺青, 哪怕不是每一天都有他的戲份,真正全身心地投入角色。
他很早就知道《成王》九月底開機的消息,可分別的一天真的來臨時, 他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他覺得自己太貪心了。
他不想陸慎行覺得自己貪心。
于是他低下頭,吸了吸鼻子,故作輕松地說道:“所以是賄賂嗎?”
只是一個玩笑。
可男人彎下腰, 拿起一枚櫻桃遞到他嘴邊,注視著他:“是賄賂。”
“接受嗎?”
語氣認真。
季維心跳猝不及防地漏掉一拍。
他點了點頭, 咬了一口櫻桃。
有點酸。
可又好甜。
*
季維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度過了繁忙的開學周, 還和陳言他們一起去了燕城最大的美術(shù)用品商店采購了接下來一學期要用的顏料與畫紙。
他需要的一款松鼠毛畫筆賣斷貨了, 只能在網(wǎng)上訂購。
在此期間,節(jié)目組公布了他將重回節(jié)目的消息。
【故宮小店】很遺憾馬爺爺因身體原因退出節(jié)目, 不過本周也將迎回一位熟悉的嘉賓
不到五分鐘,評論破千。
十五分鐘登上熱搜第四!
【人間不值得】!!天!我激動得站起來了,嗯……在上課
【但陸維值得】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維崽啊, 終于要回來了嗎,這周說什么也要追直播
【柯鎮(zhèn)羽什么時候退出節(jié)目】身體原因……是被某人氣的吧,本來蕭池和趙越的粉撕得都要打起來了,現(xiàn)在一致矛頭對外,我就沒看見過這么氣人的嘉賓,好好拍戲別來綜藝了可以嗎?
【抬頭思明月】嗚嗚嗚維維不會被他欺負吧,我突然好怕
網(wǎng)上討論得熱火朝天,季維心卻格外靜。
除了忙開學的事,他都和陸慎行呆在一起,特別珍惜分別前的這段時間。
周五的時候,醫(yī)院那邊傳來了林以山的消息。
“好消息是林以山醒了。”
因為季維今晚就要出發(fā)去圣倫斯參加節(jié)目,黃伯一邊說著,一邊給他裝著火鍋底料和牛肉干,還有一大堆小零食。
季維精神一振。
畢竟多年前的舊事,再查也查不到什么。
他有不少問題想問問林以山。
不為別的。
只能知道一個真相。
但他沒高興多久,黃伯又澆了盆冷水:“壞消息是他什么也不肯說。”
陸慎行也在檢查季維的行李箱,聽到黃伯的話挑了挑眉:“應該和他領(lǐng)養(yǎng)的那個女兒有關(guān)。”
“那就難辦了。”黃伯嘆了口氣,“在林逸秋那兒呢。”
“國內(nèi)禁|槍啊。”
黃伯自顧自地說了一句。
季維:…………為什么聽起來還挺遺憾的
如果不管|控,犯罪份子至少一|槍一個黃伯。
他自動忽略了黃伯這一句話:“我還是想見見他,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
“這樣吧,我?guī)湍惆研欣钔羞\過去。”黃伯拉上行李箱的拉鏈,“阿行陪你去醫(yī)院。”
他還沒點頭,陸慎行仿佛察覺到了他的想法似地,握上了他的手,垂眸說道:“走吧。”
司機送他們到了醫(yī)院,這家醫(yī)院是由陸家出資建立的一家私人醫(yī)院。
走進醫(yī)院,患者并不多。
“林先生的病房在402。”護士帶他們到了住院部。
四樓的病房不少,但全關(guān)閉了,只剩下402一間,并且入口處一直有人駐守,倒有點嚴陣以待的架勢,像是在防備誰一般。
不會是林逸秋吧?
季維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他大概是想多了。
推開病房的門,林以山全身上下插著管子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聽到開門聲也沒有看季維兩人一眼:“你們來也沒用,我該說的已經(jīng)說了。”
果然如黃伯所言,林以山什么也不肯說。
陸慎行斂了斂眸,淡淡地說:“苑苑是你的親生女兒吧。”
林以山瞳孔一縮:“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是我從國外領(lǐng)養(yǎng)的。”
“不是的話——”陸慎行語氣依然是淡淡的,頓了頓說道,“林逸秋為什么要帶走她?”
“沒必要在我面前演戲。”
林以山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最后閉上眼開口:“到此為止吧。”
“我沒猜錯的話,葉朗已經(jīng)洗清了罵名,真相有那么重要嗎?不過是各取所得而已。”林以山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
“我累了。”
林以山?jīng)]再說話。
季維感覺謎團更多了,如果苑苑是林以山親生孩子的話,他為什么不認,要女兒以養(yǎng)女的名義在林家生活?
他是有難言的苦衷,還是在防備誰,這些都無從得知了。
除非苑苑平平安安地出現(xiàn)在林以山面前。
可這并不容易。
*
黃伯一個人在家里,替維維和阿行收拾行李。
明明也不是什么遠門,可他總擔心孩子們冷著餓著,恨不得把所有想到的東西都裝進去。
維維要上節(jié)目,阿行要去拍戲,一想到這周末只剩他一個人,他不由得有幾分寂寞。
正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是小孟來了。
他按下按鈕。
不一會兒,電梯的門開了——
一個瘦高的黑發(fā)青年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兩個人都臟兮兮的,與整潔明亮的房間顯得格格不入。
黃伯一臉淡定地帶他們到衛(wèi)生間里洗臉。
洗完臉,他們坐到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那個小女孩到了陌生的環(huán)境有幾分慌張,懷里抱著玩具熊,緊緊地靠在孟浩的胳膊上。
“這是苑苑?”
黃伯終于問了一句。
孟浩沒有說話,默認了。
黃伯卻沒有問孟浩是怎么把苑苑從半山別墅里帶出來的。
待他們休息了一會后,黃伯沒有客套,站起來說道:“她爸爸在醫(yī)院,你們跟我一起去吧,免得警方找上門來不方便。”
苑苑明顯高興起來,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就不去了。”
孟浩把苑苑交給黃伯。
黃伯向苑苑招了招手,苑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孟浩,最后還是選擇了他。
孟浩面無表情地走向門邊。
正當他即將離開時,黃伯突然叫住了他,走上來塞給他滿滿一大包牛肉干,殷殷切切地叮囑:“小孩子要好好學習。”
他都多大了還小孩子。
孟浩看了看手里的牛肉干,但還是一言不發(fā)地接受了。
*
季維準備和陸慎行走出病房時,病房的門開了。
黃伯抱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走了進來,小女孩一見到病床上的男人就想從黃伯懷里掙脫出來:“爸爸!”
“她怎么來的?”
季維震驚了。
“小孟那孩子帶過來的,這事還沒完。”黃伯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后遞到林以山耳邊,“警方肯定在找人了,你快報聲平安。”
林以山想抬手摸一摸女兒,又沒有力氣,只能控制住內(nèi)心的激動點頭。
林逸秋三小時前就已經(jīng)報案了,警方已經(jīng)查到了燕城。
如果不是動作快現(xiàn)在就找上了孟浩,雖然小孩家屬說是烏龍一場,警方還是覺得奇怪,接個小孩看望爸爸哪需要這么費勁。
怎么看孟浩都是心存不軌。
隱姓埋名成方浩在半山別墅做了快半個月的裝修工人,還在臉上都化了一道疤,把不哭不鬧的小孩藏在水泥車上運出別墅。
真虧他想得出來。
不過家屬都不追究了,他們也不好說什么。
家務事最難斷了,能不摻和就不摻和。
“如果你信我們的話,苑苑就和我們住在一起。”黃伯看出了林以山的憂慮。
林以山還在猶豫,陸慎行平淡地說道:“或者把她送回半山別墅。”
苑苑立馬驚慌地握住林以山的手,林以山似乎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我相信你們。”
等黃伯帶著苑苑出去后,他拋下了一句。
如同雷霆般炸開。
“林逸秋在說謊。”
林逸秋是兇手。
他才是旁觀者。
——一個怯懦的旁觀者。
“姐姐死的那天,林逸秋被葉朗刺傷了手住在醫(yī)院里,誰也不會覺得他是兇手,可我看到他在姐姐的車上動了手腳。”
林以山聲音在顫抖,“他看到我沒有慌,只是笑笑,問我這樣不是很好嗎,沒了阿靜父親就會更喜歡自己。”
“還有目擊者嗎?”
陸慎行皺了皺眉。
林以山本來想搖頭,可想起方淼手記上的那個人名,不確定地說道:“渝城一個叫聶潔的人可能知道。”
方淼死前也是想去見她。
陸慎行若有所思地記下了這個人名。
而季維忽然感到?jīng)]來由的憤怒,他克制著聲音質(zhì)問:“你就這樣看著了?”
“我……那時只有十五歲。”
人總是會為自己找借口的。
林以山也是如此。
他神色變得痛苦:“我也后悔過,我不止一次想坦白,可第一次我的妻子死了,第二次我的兒子和兒媳也死了,我只有苑苑一個孩子了,我不能承受失去她的代價。”
季維看過資料,林以山的妻子死于胃癌,他的兒子和兒媳死于飛機失事,更像是天災人禍。
很難說和林逸秋有什么關(guān)系,只是林以山不愿承認自己的怯懦,日復一日地更恐懼林逸秋,成了陰影下的倀鬼。
于是在視頻里,他成了兇手,而真正身為兇手的林逸秋卻披上了旁觀者的外衣,以第三者的口吻冷靜地敘述自己做過的事。
*
走出醫(yī)院時已經(jīng)是七點了,上車后,季維給孟浩發(fā)過去了一條消息。
【季維】謝謝
【孟浩】只是受人之托
【季維】還是謝謝
陸慎行坐在靠窗的位置,兩條長腿隨意地交疊,盯了季維片刻:“在聊天?”
季維點了點頭。
“和誰聊天?”
男人淡淡地問道。
“孟浩。”季維怕陸慎行忘了孟浩是誰,又補充了一句:“是我爸學校的學生,這學期高三,這次真的得謝謝他。”
“是該好好謝謝。”陸慎行微微頷首。
正當季維以為這個話題結(jié)束了的時候,男人溫和地開口:“人家都高三了,不能打擾別人學習。”
季維點了點頭。
“平時就別聊天了。”
男人又說了一句。
他覺得這個邏輯有點奇怪,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駁,最后還是緩慢地點了點頭。
孟浩雖然缺錢,但他腰板挺得很直,絕不可能收錢。
輔導卻不拒絕。
輔導應該不算聊天吧?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著。
司機送他到了機場,走下車的那一刻,他這才意識到真的要和陸慎行分別了。
陸慎行送他下了車。
“照顧好自己。”
男人把他擁入懷中,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我是你的伴侶,有事要讓我知道,這很重要。”
季維的頭靠在陸慎行的胸膛上,心頭浮現(xiàn)出濃濃的不舍,其他話哽得也說不出來了,只是悶悶地答應了一聲。
要登機了。
陸慎行放開了他,忽然彎下腰,視線與季維平齊:“仔細看看我。”
季維有些疑惑,可還是細細地端詳著,陸慎行的長相說得上是標準的美人,眉目英氣,鼻梁挺拔,五官無可挑剔。
只是因為氣質(zhì)太盛,周身上下泛著冷感,反倒讓人忽略了他的長相。
“怕你忘了哥哥。”
男人語氣平靜。
“不會的。”
季維趕緊搖搖頭。
不過離別的不舍被沖淡了很多,他低著頭說道:“你快回車里去吧,被記者跟上就不好了。”
男人輕輕點頭。
他下定決心說了句“再見”,向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走去。
可他走到一半的時候,心里驀地浮現(xiàn)出濃濃的不舍,占據(jù)了他身體的每個角落,像是下一秒要沖出胸膛。
于是,他轉(zhuǎn)身飛奔回去。
令他沒想到的是,陸慎行還在車邊看著他。
季維沒有多想,氣喘吁吁地跑回男人面前。
“怎么了?”
男人溫柔地問道,替他整理衣領(lǐng)。
他仰頭看著陸慎行,什么也沒說地——
親了陸慎行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嚶!羨慕陸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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