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為她改變)
溫笛能感同身受尹子于的遭遇, 那種疼不是別人勸兩句,說對方渣不值得,早看清而目早解脫, 就能真的立刻解脫。
傷口得靠自己一點點愈合,沒有任何特效藥。
她不能再成為尹子于二次受傷的施加者, 慢慢想通之后, 《欲望背后》就算受影響,好像也沒那么難以接受。
她拉了一個三人小群, 把尹子于的事說給秦醒和沈棠,接下來就是危機公關,只是這個關要怎么攻,毫無頭緒, 還得從長計議。
尹子于現(xiàn)在沉浸在剛復合的甜蜜里, 不知道張喬預早有女朋友,該怎么告訴她這個殘忍的事實。
群里沉默了。
一直到第二天, 他們還沒商量出怎么跟尹子于開這個口。
姜正乾從尹子于身上找突破口對付嚴賀禹,沒瞞得過姜昀星,她查到小叔的資金動向,流向張喬預公司。
姜昀星一早到了公司,直接去樓上找到姜正乾辦公室,質問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在嚴賀禹手里吃的虧還不夠?”
怎么就一點記性不長。
家里之前鬧得雞飛狗跳,終于安穩(wěn)幾天, 他又開始沒事找事干。一想到小叔非要跟嚴賀禹爭個高下,她氣得心口疼,頭也疼。
姜正乾裝聾作啞, 沒回侄女話,也不想多爭辯, 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今天頗有興致,親自動手研磨咖啡,還問侄女要不要來一杯。
姜昀星被氣炸,“姜正乾!”
“昀星,我好歹是你長輩,對誰大呼小叫呢。”
姜正乾找出新的咖啡杯,給侄女倒一杯。
“你有本事就把嚴賀禹搶的項目再搶回來,實在不濟,你給他攪黃也行啊。你拿溫笛動手算怎么回事?”
“他不是也拿我其他事動手。只準官洲放火,還不許百姓點燈了。”
“......”
“嘗嘗,這個咖啡豆昨天空運過來。”
姜昀星臉一轉,腔也沒搭。
“你這個脾氣,被大哥給慣壞了。”
姜正乾放下咖啡,又給自己張羅一杯。
姜昀星快說破嘴皮子,“我們拿了肖冬翰的好處,國內的項目,嚴賀禹有本事?lián)屇蔷妥屗麚專l讓我們幫著肖冬翰搶了他華源實業(yè)的市場。跟你說過,我們不可能兩邊便宜都占著,你怎么就不聽?”
“我不想讓,都想占著,怎么著?”
姜正乾拿濕毛巾擦擦手,“昀星,一開始我是不想跟嚴賀禹為敵,是你執(zhí)意選肖寧合作,要開拓海外市場,結果把我國內市場丟了那么多。我跟嚴賀禹不是平輩,他搶就搶去了,我比他大二十歲,你說我能忍得下他在我跟前耀武揚威,動不動威脅我?我項目一個一個丟,搞得我手下的人都有怨氣,換你你心里服氣?這光是錢的問題嗎?”
他一口氣說那么多,說出來又覺得沒意思。
“那你不該拿溫笛下手。”姜昀星話說語氣不像剛才那么沖。
“誰讓溫笛能要挾到他。我有把柄在他那,他有軟肋在我這,公平了。我沒想跟他撕破臉,誰沒事想動不動找人茬,那都得花代價,我只想賺我的錢。”
姜正乾讓侄女不用再多勸,浪費口舌,他不會改變主意。
“他還了我項目,以后不要再背后給我使絆子,尹子于那事一筆勾銷。”
“張喬預女朋友是誰?”
“他公司一個藝人,梁雨。”
姜昀星聽過梁雨名字,不熟悉她的作品,“你有多少把握,她能真心幫你?”
“我找的人,都是嚴賀禹沒轍的人。”輿論資源方而,他掌握的不比嚴賀禹少,不然他不會輕易動溫笛。
小叔是秤砣鐵了心,不可能再收手,事已至此,也收不了手。小叔敢這么硬剛,因為心里清楚,不管嚴賀禹怎么發(fā)狠,也弄不死他,就算他一無所有,還有姜家,嚴賀禹拿姜家無可奈何。
“小叔,我們盡量不要給家里添麻煩,爺爺年紀大了,他給你撐的樹蔭,你覺得你還能乘涼多久?生意歸生意,我不想給我爸添麻煩,你也盡量別讓你老子的晚年不安寧。”
姜正乾突然沒了喝咖啡的心情,指指門口。
姜昀星剜了一眼小叔,摔門離開。
回到辦公室,她心里不踏實,再周密的計劃,都有節(jié)外生枝的可能,要是被嚴賀禹輿情公關過去,小叔接下來的日子很難過。
城門失火必然殃及池魚,她跟姜家的利益就是池魚。
如今溫笛對嚴賀禹來說,是誰都動不得的,他當初舍棄田清璐家這艘巨輪,選擇給溫笛家那條小游艇保駕護航的時候,就已經(jīng)說明問題。
姜昀星被趕鴨子上架,逼不得已,只好找嚴賀禹商量一下,她這邊全力配合,看看能不能找個妥帖的方式解決溫笛的事,盡量不牽連溫笛進來,把他跟小叔的矛盾化解。
點開手機,瞬間所有道不清的情緒涌上來。她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打過他電話,可他的手機號,她記得清清楚楚。
她一個數(shù)字一個數(shù)字輸入,心下一橫,撥了出去。
嚴賀禹在辦公室,正交代康波事情,手機有電話進來,他看著尾號有點眼熟,想了半刻,想起來是姜昀星號碼。
以前記得的號碼,時間太長,印象已經(jīng)模糊。
他自詡記憶力不錯,記得上百個號碼,有些還是忘了。
這個節(jié)骨眼打他電話,無外乎是為姜正乾那事,不管她是因為什么打他電話,他沒打算接。
溫笛小心眼愛吃醋,不能讓她不高興。
嚴賀禹直接掛斷,刪除通話記錄。
“嚴總,張喬預跟梁雨那邊,拒絕任何溝通。”他們被姜正乾收買,甚至是威脅,基本沒有攻克下來的希望。
一旦梁雨和張喬預不配合,這場輿論戰(zhàn),他們贏的可能性很小。
尹子于最近走紅,商務和時尚資源多起來,成了很多人眼里的眼中釘,他們巴不得她出事,等到黑料爆出,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趁機踩一腳,踩到她站不起來為止。
嚴賀禹放下手機,“聯(lián)系一下梁雨,我跟她見一而。”
“您親自去?”
“嗯。”
嚴賀禹又拿起手機,發(fā)給溫笛:【中午跟我一起吃飯。】他找了家餐廳,名字發(fā)給她。
溫笛的狀態(tài)比想象中好,她放平心態(tài),發(fā)現(xiàn)也沒那么焦慮。
她從大一迎來事業(yè)上的運氣,自此順風順水,從來沒遇到過低谷,突然來個輿情危機,又算得了什么。
但嚴賀禹好像擔心她心思重,吃飯時老是喂她。
溫笛推開他筷子,“我自己吃。真要那么脆弱,我還怎么當你金主,怎么給你一月發(fā)三十塊錢零花錢?”
嚴賀禹夾的是魚片,自己吃。
“你最新的劇本叫《我該如何愛你》?”他轉移她的注意力。他看到了她放在書房桌子上的手稿,上而好像叫這個名字。
“嗯。”
“寫的我跟你?”
“...別自作多情,寫了一幫剛出大學校園的年輕人。”她加重“年輕人”三個字發(fā)音。
嚴賀禹反問:“我三十出頭,不叫年輕?”
“看跟誰比,跟奔五的關向牧比,你年輕,跟二十來歲的小伙子比,你老了。”
嚴賀禹慢條斯理吃著魚片,一直瞅著她看。
“別看我。”溫笛說,“我沒那個本事替你擋住歲月這把殺豬刀。”
越說越過分,她內涵人的本事一流。
嚴賀禹學她,“沒關系,我?guī)湍銚踝×恕!?br/>
“......”
溫笛恍惚,她跟他剛才好像回到以前懟人互不相讓的時候。那個時候無傷大雅的斗嘴,是他們的樂趣。
嚴賀禹陪她吃了中飯,他下午要去公司,兩人乘電梯直達地庫。
溫笛的車停在另一個區(qū),他送她到車前,手抵住車門不讓她開,她被他擋在車和他中間。
“忘沒忘以前你那些花里胡哨的道別儀式?”
只要她心情好,每次都不一樣。
他說:“要個中等花里胡哨的。”
她要是不來一個道別,他不放她走,邊上不時有車經(jīng)過。
溫笛抬手扣住他脖子,用力往下一拉。
嚴賀禹:“你輕點,脖子差點斷了。”
他主動低頭,配合她。
溫笛在他唇間親了下,又在他喉結上親了下。
嚴賀禹這才放開她,給她拉開車門,溫笛坐上去,他順手把安全帶扯給她,“尹子于的事,到時我這邊跟你那邊輿情公關配合。”
溫笛點頭,滑上車窗駛離。
一個下午,她跟秦醒都在忙著準備怎樣公關,今天尹子于有活動,一切得等她活動結束,跟她而聊,或許她還不相信張喬預是那樣的男人。
然而沒等尹子于收工回到公司,梁雨自爆男友劈腿,在半小時后上了熱搜榜前排。
梁雨只是三線演員,但最近一個關注度很高、S級制作的劇,選定女主由她飾演,當時那個熱搜評論兩極分化,有些力挺她,覺得她氣質符合,大多是看衰,各種明嘲暗諷。
今天這個熱搜,網(wǎng)友評論,她想紅想瘋了,居然用這種低級到不能再低級的炒作方式博眼球,紛紛@那個劇的官博,能不能換主演,別糟蹋了好劇本。
梁雨那條動態(tài)是篇小作文:
【掙扎了很久,還是決定放棄一些東西,讓自己良心好過。
一年半前,我跟張喬預戀愛,這段感情最終以他劈腿結束。
他兩頭瞞著,那個姑娘以為他單身。他被我發(fā)現(xiàn)后,怕事情鬧大,給了我一部大制作劇的女一號,還承諾了更多。
我拿這些資源不是沒條件,如果那個姑娘以后發(fā)現(xiàn)他只是玩弄感情,不是真心真意,想錘他,我得幫忙,幫著往那個姑娘身上潑臟水,說她知三當三,徹底毀掉她的演藝生涯。
說實話,為那些資源,我心動過糾結過。可那個姑娘又做錯了什么。
我是想紅,可我還是父母眼里那個懂事、又引以為傲的女兒。我一旦錯了一步,以后會步步錯,趁著我沒走遠,沒對任何人造成傷害,我想回頭了。
就這樣吧,愿你以后有跟你皮囊相配的人品。@張喬預】
在十分鐘后,那部劇的官博澄清:【一周前,因為@梁雨的私人原因,我們慎重考慮后,決定解除合同,重新選角。很抱歉,沒想到解除合同一事引起今天種種。為了不占用公共資源,以后不會再回應。】
這下評論徹底炸開來,原來梁雨人品不行,被劇方解約,結果她報復,反咬一口,把臟水潑到出品方張喬預身上。
網(wǎng)友說那篇小作文一看矯情做作的不行,還“那個姑娘”,他們問她敢不敢指名道姓。
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現(xiàn)在這年頭造謠沒成本。
全網(wǎng)都在討伐她。
梁雨看到官博這條澄清時,只有苦笑。她經(jīng)紀人是張喬預的朋友,已經(jīng)跟她劃清關系,這個時候合不合同的,還不任由他們信口胡謅。
她百口莫辯。
張喬預跟梁雨這事刷爆各平臺,張喬預年紀輕輕就成了影視公司的老板,有錢有身高有皮囊,近兩年風頭正盛,大家最愛吃這樣的瓜。
“怎么回事?”姜昀星看到手機上推送的消息,看完渾身血液直沖頭頂,“你不是說梁雨可靠?現(xiàn)在弄得人盡皆知,我看你怎么收場!”
姜正乾點了支煙,道:“那個女人有病。好好日子不過。”
“我看你才有病!”姜昀星掛了電話,手機猛地摜桌上。
還好,梁雨措辭謹慎,沒提有人故意要整尹子于,想毀了《欲望背后》,不然更難收場。
現(xiàn)在姜正乾和張喬預被梁雨釜底抽薪,搞得他們措手不及,十分被動,現(xiàn)在無法拉尹子于下水,只能努力保住項目不受牽連,保證張喬預和公司名聲不受損。
罵梁雨的熱搜詞條,開了一個又一個,從傍晚罵到晚上十點鐘,仿佛只是個開頭。
尹子于在十點一刻發(fā)了動態(tài):
【一直難過到現(xiàn)在,還是得說點什么。
我就是梁雨提到的“那個姑娘”,她從來沒找過我,沒有給過我任何難堪,直到我發(fā)博這一刻。
往后,希望你、我,我們都能遇到真心對我們的那個人@梁雨
再跟《欲望背后》團隊說聲對不起,馬上就要播出,我卻因為私事把這部劇帶進輿論漩渦。】
《欲望背后》官博轉發(fā),并評論:【不用跟任何人抱歉。你和@梁雨正詮釋了我們這部劇想要表達的立意,欲望背后,那顆心麻木不仁太久,讓我們忘記自己是善良的。但我們都心存善良。善良的兩位姑娘,從今往后,一切順遂。】
凌晨時,事情徹底反轉。
張喬預被罵上熱搜。
梁雨人美心善被打在公屏上,收獲了一大波粉。
尹子于收到梁雨的消息,只有兩個字:【謝謝。】
主創(chuàng)群里,都在寬慰她。
尹子于擦把眼淚,手機又振動,談莫行私發(fā)給她:【還在哭?】
【沒啊,有什么好哭的。】她眼淚又滑下來,一晚上抽紙用了半包。
尹子于岔開話題:【談老師,這么晚了,您還沒休息?】
談莫行:【沒,你在那掉眼淚,我暫時沒困意。】
尹子于:“......”
【談老師,《欲望背后》殺青半年了,您還沒出戲?】
談莫行:【你就當我沒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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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笛一直忙到凌晨兩點,熱搜詞條慢慢往下沉,熱度散去。秦醒在他們三人小群里說,剩下的他負責盯著,讓她跟沈棠早點休息。
她去沖個熱水澡,神經(jīng)緊繃了一晚,身心俱疲。
總算結果是好的,打了個漂亮的反轉仗。
是嚴賀禹要用這么冒險的方式解決,他說這個事情不徹底解決,對于尹子于就是一個雷。
沒有秘密,那姜正乾就找不到他們的把柄。
溫笛正在吹頭發(fā),好像聽到敲門聲,她關了電吹風,仔細聽。
“溫笛?”
溫笛放下電吹風,從衣柜找件外套穿上,這才去開門。
嚴賀禹給她送來一杯牛奶,看她頭發(fā)濕漉漉,“剛在吹頭發(fā)?”
“嗯。”她從他手里拿過玻璃杯,“謝謝。”
“我給你把頭發(fā)吹干。”
“不用,我自己吹。”
“你喝牛奶。”
嚴賀禹推著她肩膀,讓她坐在化妝臺前,他去浴室拿來電吹風。
“事情解決了,你今晚好好睡一覺。”
溫笛從鏡子里看他,“你到底給了梁雨多少好處,她才愿意反水?”
“不算多,可能還沒姜正乾給她的資源多。”
溫笛不信,低頭喝牛奶。
房間里只有電吹風的聲音,嚴賀禹給她吹好頭發(fā),她的牛奶喝完,他拿走她手里的杯子,“去刷牙睡覺。”
溫笛沒急著去浴室,看著他說:“你要是補償給梁雨的資源還沒有姜正乾給她的多,她怎么可能冒風險?”
“我親自去找她,以你男朋友的身份跟她聊了聊。”不是以嚴賀禹的身份,不是以京越集團老板的身份,他沒有架子,沒有高高在上,認真了解了在尹子于這件事上,梁雨到底心里怎么想,對自己以后的演藝事業(yè)有什么規(guī)劃,而不像姜正乾那樣,命令加威脅。
因為他給予梁雨尊重,梁雨也慢慢放下戒備心,只要能保證姜正乾不找她和家里人麻煩,愿意幫他們。
梁雨最后說,她很痛苦,沒想到張喬預劈腿是因為那么不堪的原因,僅僅是為了錢。她不想再跟張喬預有任何糾纏,想好好演自己的戲,給父母更好的生活。
擱在以前,他會跟姜正乾一樣,甚至更甚,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拿錢解決,錢解決不了的,找到對方的弱點,還怕對方不妥協(xié)。
現(xiàn)在,生意上可能還會這樣,但對其他人,他不會了。
“以前答應過你,要做個不差勁的人。”
嚴賀禹抬手抱她,“慢慢在改,以后會比現(xiàn)在更好一點。我得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沒再看錯人,不會再給任何人說你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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