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談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談心
阿靈阿頭上包著個頭巾,靠在炕頭上,看不清表情,索卓羅氏拿著帕子坐在一旁不停地擦淚。
老十被阿爾松阿領(lǐng)進(jìn)屋時,便瞧著這么個情形。
阿爾松阿走進(jìn)炕邊,說道:“阿瑪,敦郡王來了。”
老十忙上前打了個千,說道:“給舅舅、舅母請安。”
阿靈阿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索卓羅氏也沒搭理老十。
雖說老十一進(jìn)府就向阿爾松阿問了病情,可阿爾松阿卻是語焉不詳,老十便知自己今兒這關(guān)不太好過,可實在沒想到阿靈阿和索卓羅氏居然會都不理他。
無奈,老十只好厚著臉皮問道:“舅舅是哪兒不舒服?可找了太醫(yī)診治?”
索卓羅氏此時才帶著哭腔說道:“都怪我,沒事回來給爺嚼什么舌,害得爺差點背過氣去,爺也真是的,郡王府門檻高咱們以后不去惹人厭就是了,何苦自己找不痛快?氣壞了自個,倒叫旁人看了笑話去。”索卓羅氏說這話時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老十暗暗嘆了口氣,道:“舅舅,.昨兒我已經(jīng)給舅母賠過不是了,都是我府上的奴才不開眼,我也責(zé)罰了徐公公,可舅舅也知道,徐公公是我身邊的老人,就是我在南邊這幾年,也是他在打理京中事務(wù),瞧著倒也是利索能干的,實在沒想到他會如此糊涂,我也是完全沒想到。總之,這事是我不對,舅舅要打要罰,我也只有受著,只要你能消氣就好。”
阿靈阿冷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如今你舅母連你府上大門都進(jìn)不去了,我這當(dāng)舅舅哪還有資格來管你?”
老十心想,不是進(jìn)了書房的嘛,.怎么會連大門也沒進(jìn)?但知道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細(xì)微末節(jié)的時候,便只好服軟道:“舅舅這話可折殺我了,俗話說得好,最親不過娘舅,外甥我哪敢對舅舅、舅母不敬,確實是徐公公那天殺的奴才昨天鬼迷了心竅,舅舅,您可得明察。”
阿靈阿扭頭看著老十,痛心疾首的說道:“你當(dāng)我真.是老眼昏花、糊涂了不是?拿這些話來糊弄我。”
老十只好低頭不語。
阿靈阿便開始從老十小時候說起,說他這個當(dāng)舅.舅的為老十操了多少心,擔(dān)了多少怕,沒想到臨了卻換來這么個結(jié)果,很是唏噓不已。
老十不知是受了觸動還是自覺有愧,一直低頭.老實呆著,滿臉漲得通紅。
阿靈阿教訓(xùn)得.口干,喝了口阿爾松阿奉上的茶水,潤完喉嚨后才繼續(xù)道:“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是娶了媳婦就忘了本,你自己說說,自從你大婚后,你是不是就漸漸疏遠(yuǎn)了我們?”
老十忙申辯道:“舅舅,真沒有,你真是多心了。”
阿靈阿惱怒道:“你媳婦登過我府上幾次門?你給殷德送那么厚的禮是什么意思?啊?不就是為了個奴才嘛,是不是你媳婦覺得我掃了她的臉面,教唆你做的?我真沒想到,堂堂的莽皇子居然是個耳根子軟的!”
索卓羅氏也在旁邊假意勸說道:“爺,你就別說十阿哥了,他夾在中間也不好做,他媳婦將府里把持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十阿哥哪插得上什么手,人都說娶妻當(dāng)娶賢,這話真是一點也不假。”說完還重重的嘆了口氣,仿佛對老十無比的同情。
阿靈阿恨鐵不成鋼的指著老十說道:“你怎么就由著你媳婦胡來,她今兒能擋著你舅母不讓進(jìn),明兒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破天大事來,等我到了地下,我都不知道怎么給你額娘說。就算她是蒙古郡王的女兒,身份高貴,但也得知道點分寸。”
老十不干了,抬起頭來正色的對索卓羅氏說道:“舅母,我想單獨和舅舅說會兒話。”
索卓羅氏看了阿靈阿一眼,得到首肯后便沖阿爾松阿使了個眼色,兩人相聚離開了上房,留下空間給老十和阿靈阿對決。
等屋里索卓羅氏她們走后,阿靈阿生氣的說道:“到底有什么話非要背著他們才能說?”
老十撲通一聲給阿靈阿跪下,嚇得阿靈阿連忙跳下了床,扶著老十道:“十阿哥,你這是做什么,老夫可當(dāng)不起。”
老十執(zhí)拗的說道:“舅舅的大恩,胤誐一刻也不敢忘,早就想給舅舅磕幾個頭的,可一直也沒找著機會,今兒到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了。”說完不顧阿靈阿的阻攔,硬是給阿靈阿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才站起來,將震驚的阿靈阿扶回炕上。
阿靈阿猶在不停的說道:“我怎么受得起,我怎么受得起…”
老十望著阿靈阿,表情很是悲傷,說道:“額娘雖然位份高,但因我不爭氣,額娘在宮里的日子并不好過,全依仗舅舅全力相幫,我心里一直對舅舅很是感激,后來額娘走了,也全靠舅舅四處打點,我才在宮里沒受什么氣,這些情我都一直記得,這輩子也不會忘。這三個頭,舅舅自然受得起。”
阿靈阿見老十悲痛的表情不似偽裝,便也很是感慨的道:“我知道你是個性情中人,只是這些年我們兩家的關(guān)系確實疏遠(yuǎn)了不少,舅舅看在眼里,也痛心啊,所以今兒才會將你找了來,若是有怠慢的地方,你別往心里去。”
老十搖搖頭,道:“我受舅舅的大恩,舅舅怎么對我,我都不會說二話。”
阿靈阿嘆了口氣道:“說來也怪舅舅,當(dāng)初為了李音那狗奴才掃了你媳婦臉面…”
老十打斷道:“舅舅多慮了,不管其木格心里有多大的疙瘩,舅舅總歸是我的舅舅,我不會由著她使小性子,定不會與舅舅疏遠(yuǎn)的。”
見阿靈阿一臉的不相信,老十道:“舅舅怕是怪我為什么回京后沒怎么來給舅舅請安?嗨,這都怪我小肚雞腸的,見舅舅在朝上沒怎么幫我說話,便和舅舅置氣,舅舅別惱。”
阿靈阿怏怏的不做聲,半響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十阿哥,舅舅也是一時糊涂,才會找你公事的碴,你別和舅舅計較。咱們今兒將話說開了也好,以后心里都別留著疙瘩。”
老十看著阿靈阿,笑著說道:“舅舅,昨兒八哥和九哥都將我訓(xùn)了一頓,九哥還說若和舅舅鬧得不痛快,沒理的鐵定是我,走哪我都會被人吐口水。”
阿靈阿對這話很是受用,微微笑著,沒有表態(tài)。
老十直視著阿靈阿,說道:“我也告訴八哥和九哥,我受了舅舅的恩惠,你怎么對我,我眼都不眨一下,不管你怎么待我,我都不想疏遠(yuǎn)了舅舅。”
阿靈阿忙笑道:“這就好。”
舅甥倆看樣子是雨過天晴,和好如初了,阿靈阿也不再裝病,興致勃勃的關(guān)心起老十的公事和私事,說著說著,阿靈阿便再次嘲笑起老十懼內(nèi)。
老十笑道:“其木格大老遠(yuǎn)的從蒙古嫁給我,京里一個給她做主的人都沒有,就是宮里的太后也必然是向著我比向著她多些,她就是受了委屈也沒地兒哭去,所以能護(hù)著她的也就是有我了,自然得讓著她點。”
阿靈阿語重心長的給老十說道:“十阿哥,女人不能太寵,否則就是給自個兒找麻煩。”
老十笑了笑,說道:“舅舅,我沒什么雄心大志,就只知道寵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呵呵,”說及此又突然正色道:“其木格和我的孩子誰都不能碰,誰要越了這條底線,就是天王老子,我一樣不認(rèn)賬,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唾棄我,說我是忘恩負(fù)義之徒,我也不在乎。”
阿靈阿斂了笑意,看著老十。
老十毫不畏懼的回視著,然后猛然笑道:“呵呵,額娘若知道了,肯定會罵我沒出息。”
阿靈阿怔了怔,也干笑起來…
兩人又閑話了一會兒功夫,老十方告辭離去,老十走后,阿靈阿自言自語道:“磕三個頭就想了斷?十阿哥,你也想得太簡單了,你不要名聲,皇上還要臉呢!”
老十從阿靈阿府上出來,心情很是低落,帶著劉貴打馬出了城,跑到京郊賽馬,折騰得筋疲力盡后,老十癱在地上,喃喃道:“額娘…”
“不要告訴額娘喔。”乾清宮里,弘暄向康熙說著自己的小秘密。
康熙雖然兒子孫子很多,但兒子們一個個除了給康熙添堵似乎沒有其他的愛好,而一幫皇孫見了康熙總是恭敬中帶著一絲疏離,就是康熙經(jīng)常過問的皇嫡孫弘皙也不例外。
只有弘暄,雖說在上書房學(xué)了許多規(guī)矩,不再發(fā)生忘了給康熙請安行禮的事,但對康熙依舊是親近多于敬畏,不時的會與康熙分享上書房的趣事、偶爾也會給康熙八卦一下自己和安安的糗事。
最讓康熙窩心的是,弘暄對自己的關(guān)心總是那么體貼細(xì)致,就拿咳嗽來說,只要弘暄聽到康熙的咳嗽聲,第二天康熙總會看到弘暄給他展示樣品,有時候是梨子、有時候是枇杷,反正按著季節(jié)來,當(dāng)然,弘暄也明白不能隨便給康熙帶吃的,只是提供給康熙當(dāng)樣品參考,然后等康熙檢查作業(yè)的時候,自己消滅了它們。有次大冬天的,弘暄許是找不到合適的水果,便將自己的狐貍皮圍脖“借”給了康熙、硬是親自給康熙圍在了脖子上,還叮囑康熙不要取下來,以免脖子受涼,害得康熙只得叫人撤了一盆炭火,加了一件褂子。
而隔天弘暄就拿了條火紅圍脖來換,說是自己圍著安安的圍脖被同窗嗤笑了一天,而康熙是皇帝,沒人敢笑話他。郁悶的康熙不由懷疑其木格投資失敗,家里揭不開鍋,否則堂堂皇孫怎么會只有一條圍脖?
一問才知道,原來當(dāng)安安聽說弘暄將自己的圍脖慷慨大方的借給康熙后,便也吵著要學(xué)習(xí)弘暄這種助人為樂的精神,非要讓弘暄戴自己的新圍脖,雖然弘暄發(fā)出了抗議,但卻被老十駁回,無奈弘暄只有決定一進(jìn)宮就將圍脖撤下來,但不幸的是,在取圍脖的時候不巧被同窗發(fā)現(xiàn)了。
結(jié)果,弘暄便大大方方的要求康熙和他交換。
雖然康熙最終還是把弘暄鎮(zhèn)壓了下去,但康熙卻對弘暄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率真分外珍惜。
在一幫聰明兒子天天費盡心思打著小算盤的時候,康熙太渴望親情溫暖了,加之弘暄雖說不上特聰明,但好在做事有恒心,也算孺子可教,比既沒天份又沒耐心的老十不知強了多少倍,因此康熙對弘暄的教育是越發(fā)上心。
聽了弘暄昨兒窮兵黷武的言論,康熙處理完緊急公務(wù)后,等不急弘暄放學(xué),便動用特權(quán),將弘暄從課堂上拽過來,詳細(xì)詢問弘暄為什么會有那樣的想法,想從思想根源上好好開導(dǎo)開導(dǎo)弘暄,康熙以為肯定是老十那渾小子茶毒了他的寶貝弘暄,沒想到弘暄居然一來就叫康熙不要告訴其木格,康熙楞了楞,才笑道:“好,不告訴你額娘。”弘暄便湊近康熙耳朵小聲說了起來…
嫣紅的額娘棟鄂氏也在小聲的教著嫣紅房中事,“趁著福晉有了身孕,想法子多叫十阿哥去你屋歇息,不管怎么說,這女人還得有兒子傍身才是。本想給你送些調(diào)理藥材過去,可又怕福晉出了個什么差錯,叫你渾身是嘴也說不清,這才借口你祖母生病,將你接了回來,這藥吃三天就好,不會耗你太長時間。”
嫣紅聽著聽著便捂著臉哭了起來,在棟鄂氏的再三追問之下,才嚶嚶道:“連爺?shù)拿娑家姴恢膩淼暮⒆樱俊?br/>
棟鄂氏奇怪道:“那誰在伺候十阿哥?不聽說你們府上添人啊?”
嫣紅哭道:“爺天天都守在福晉院子里,上次福晉懷孕的時候,爺還會悄悄到我院子來瞧瞧我,可這次,我就是去書房給爺送湯,爺也兩句話就把我打發(fā)了…”
棟鄂氏也忍不住抹淚道:“我苦命的女兒,都怪你阿瑪,非要叫你和阿靈阿府上多走動,否則你也不會被十阿哥從廣東送回來,也不會被十阿哥所厭棄。”
嫣紅撲在棟鄂氏懷里大放悲聲,棟鄂氏勸慰道:“我明兒就進(jìn)宮去見宜妃娘娘,求她幫你說說話…”
明天要回家,所以明天只有請假一天了,請大家體諒。
還請大家繼續(xù)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