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皇后生涯原是夢
皇后劉黑胖無彈窗,會員登陸后<b>無彈窗</b>.<ahref="
皇宮里所有的人,都自動忽略小皇后的存在,除了太后娘娘。
金鳳就像太后娘娘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得又碰不得,卻又硬生生立在那里,漲的發(fā)疼。于是太后娘娘派了貼身心腹女官素方到皇后宮里做總管,無時無刻地監(jiān)視著金鳳的一舉一動。
監(jiān)視了大半年,并沒有發(fā)現(xiàn)金鳳有什么異動。
這位皇后每日早上卯時起身,晚上亥時就寢,早膳必定要吃滿滿一碗大米飯配上臘肉干和青椒絲,雷打不動。用過早膳,小皇后要挨個去給太后娘娘和徐太妃請安,當然這兩位都不會給她什么好臉『色』,偶爾在徐太妃那遇見皇弟段云重,倒是會多說一兩句廢話,但也都停留不久。
過了午,皇后娘娘便會在宮里頭沿著宮墻散步,走著走著走不動了,便叫素方抬轎來把她接回去,晚上看一會兒文宣閣里頭弄來的書,一天也就這么過去了。
一兩個月的,威國公夫人會進宮來探望皇后娘娘,聊上一個時辰,所說的也無非都是些家長里短的事情,像威國公的小公子又長胖了幾斤,劉家白玉小才女又做了些什么新詩。
總體來說,皇后娘娘的生活過得尚算愜意,不知不覺的,竟把整個皇宮都走了一遭,文宣閣里頭皇后讀過的書也擺了整整兩柜子。
當然,看的都是些無用之書,走的也不過是無用之路。因為新婚之夜以后,皇帝再也沒有踏進過香羅殿一步。
素方有時候瞧著皇后娘娘用膳時狼吞虎咽的樣子,心里覺得她有些可憐。這么與世無爭的孩子,怎么就落到一個無人管無人問的地步了呢?將來一輩子,只怕都只有失寵的份了。
誰教她是劉歇的女兒呢?誰教她不僅是劉歇的女兒,胃口還這么好呢?終于有一天,素方看不下去了,伸手攔住皇后娘娘往嘴里扒飯的筷子。“娘娘,您今天就少吃些吧。”
金鳳皺眉:“為什么?”“您再這么下吃去,皇上一輩子都不會來咱們香羅殿的。”金鳳『摸』了『摸』凸出的腹部。“我不吃,他就會來了么?”
“……”素方不知該怎么回答。“娘娘,您還記得皇上長什么樣子么?”金鳳認真想了想:“大婚那天晚上看了一夜,長得是不錯的,不過……現(xiàn)在想起來,是有些模糊了。”
她見素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咧嘴笑:“素方,你說皇上每天都做些什么事情?”素方道:“皇上日理萬機,自然是很忙的。”
金鳳哂笑:“日理萬機的是我爹。皇上除了上朝『露』了個臉,還做些什么?”
素方嚇了一跳:“皇后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皇上每日除了要去給太后娘娘請安,還要去上書房和皇弟皇妹們一塊兒上課,晚上還有作業(yè)要做的。前兒個皇上少了魏師傅一篇作業(yè),被魏師傅把手心都打紅了,太后娘娘為這還流了不少眼淚。”
“哪個魏師傅?”金鳳好奇起來。“就是魏鄉(xiāng)洲魏老太傅,先帝爺少年的時候,這位大人就是太傅了,還打過先帝爺?shù)氖中哪亍!?br/>
“怪不得連當今圣上也敢打了。”金鳳喃喃地說,半晌對素方道:“素方,你莫急。本宮不記得皇上的長相沒什么,只要教皇上記得本宮的長相就行了。”
“……”素方腹誹著,您那長相,皇上想忘記也不容易吧。素方只當金鳳隨口說說,卻不料金鳳真留心把這事給辦了下來。
過了幾日,又是劉大夫人進宮的日子,金鳳便對劉大夫人說了一番話:
“母親,我進宮之前就曾在書塾里跟著先生讀書,只覺得終身受用。進了宮以后年紀小,管不了什么事,可是這么不學(xué)無術(shù)下去,也是不行的。我想和眾位皇子公主一起去跟魏師傅學(xué)些道理,只是怕太后娘娘那邊不同意。”
劉大夫人細細地打量了金鳳的眉眼一番,欣喜道:“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心思,我回去便跟你父親說一說,太后娘娘沒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
晚上回府,劉大夫人將這一番話只字未改地在枕頭邊兒對劉歇說了,劉歇一聽,也大為欣慰,覺得這個女兒除了能當物件占個位子之外,還有別的可期待之處。于是第二天,劉歇便在朝堂上將這事提了出來,太后娘娘和皇帝的臉立刻就青了,可是實在也找不出話來反駁,于是這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隔了兩天,尚書房里便添了一張小書桌,當然,是擺在離皇帝最遠的一個角落。。魏太傅是一位威嚴的老人,雪白的長髯帶著弧線流瀉到襟口,匯成一個整齊的尖尖,無限風流。
魏太傅的戒尺也是與別不同。戒尺是用金糅合了鐵打造的,邊緣特別鋒利,所以打起人來也特別疼。據(jù)說這把戒尺是先帝爺御賜的,可以上打昏君,下打讒臣,中間打蒼蠅云云。
皇帝段云嶂約『摸』不算昏君,可是一天之內(nèi),依然被魏太傅打了六七戒尺。誰讓段云嶂恰好坐在最前排最中央的位子。按說論『性』情,皇弟段云重是比段云嶂更淘氣一些的,可是一則他脾『性』軟,打了幾尺便規(guī)規(guī)矩矩,而段云嶂卻是個倔強脾氣,越打越硬氣;二則魏太傅對當朝天子寄予了更多的期待,難免愛之深,責之切。
當皇帝,可憐。
金鳳第一日上堂,就像看景一樣,只覺得一切都十分新鮮有趣。皇家這些少男少女,在宮里頭壓抑得久了,比宮外的野孩子更潑上幾分,魏太傅氣得手扶著脖子,半天才喘過一口氣。
金鳳在角落里拿出本《尚書》細細地看著,一邊想,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大抵都是在椅子上坐不住的,椅子對他們來說就像布滿了蒼耳。
想著想著,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道這群貴人們大概不曉得蒼耳是什么東西,改天該弄一顆進宮,在香羅殿前種一種。
偏偏這時候堂上剛好經(jīng)歷了段云重的一聲慘叫,正安靜下來,那一聲“撲哧”于是聽起來格外響亮。魏太傅滿臉陰霾地飄了過來,身后袍子泛起一股白浪。“皇后娘娘有見解?”
金鳳傻眼。“不是,實在剛才聽到老師講到妙處,太過興奮了,忍不住歡呼了一聲。”她垂首。魏太傅冷笑:“皇后娘娘聽到哪一句妙處呢?”
眾皇子皇女皇帝紛紛轉(zhuǎn)過頭來,幸災(zāi)樂禍地望著縮在墻角的小黑胖。“老師,您所講的句句精妙,具體到哪一句,本宮倒不好說了。”“噗”,有人笑噴。
魏太傅再『逼』近:“那皇后娘娘覺得妙在何處?”金鳳嘆氣:“老師,既是妙處,便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只怕本宮一說出來,那妙處便如浮云一般煙消云散了,這可怎好?”
魏太傅眼角的菊花紋都抽搐成螺旋紋了。眼見著魏太傅拿御戒尺的手再度握緊,坐前排的段云嶂突然騰地站了起來:“老師!”魏太傅和金鳳都訝然回首。
“老師,朕覺得您剛才講的‘生則逸,不知稼穡之艱難’實在算不上什么妙處。歷朝歷代的皇室子弟,有哪一個不是‘生則逸’,難道沒有種過莊稼就不知道如何治理國家了么?朕倒覺得這是周公對成王的威嚇,是企圖讓成王遠離權(quán)柄的手段罷了。”
十四歲的段云嶂,容顏比兩年前更有棱角,嬉鬧的神情也再難從他臉上看到。他站得筆直,無所畏懼地直視魏太傅。金鳳收到提示,立刻低頭撓土一樣翻書本。
魏太傅這一回氣得非同小可,拎著戒尺就沖過去了:
“周公先圣也是能隨便非議的?皇上你年紀尚幼,怎知先圣的一片良苦用心?”魏太傅莊重地一斂裾:“妄議先賢,當罰!請皇上伸手。”段云嶂很有骨氣地伸出手來。
金鳳忽然叫了一聲:“慢著!”“又怎么了?”魏太傅怒瞪她。金鳳訕笑:“本宮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老師。”“皇后娘娘請說!”
“那個……本宮聽說,周公名旦,乃是姬姓,可是真的?”“自然是真!”“那么周公的本名,原是叫雞蛋?”滿座靜了一刻,爾后哄堂大笑。
魏太傅的臉上黃綠青藍紫交織在一塊兒,十分精彩。金鳳旁若無人地徐徐道來:“本宮覺得,周公先圣這種舍身成仁的精神十分偉大。”
魏太傅唇上的胡須顫動了一下,半晌才冒出一句:“怎么講?”
“先圣說,‘生則逸,不知稼穡之難’,這句話,依本宮看倒不是教我們?nèi)W(xué)種莊稼,而是要令在位者銘記在心,皇室的安逸是建筑在百姓的辛勞之上的,如果不能夠?qū)⑿谋刃模园傩罩樘煜轮#蜔o從治理好天下。”
魏太傅面『色』稍霽,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興味:“那依皇后娘娘看,如何才能夠‘知稼穡之難’呢?”
金鳳默然沉『吟』了片刻:“皇宮之內(nèi)雖然沒有耕地,但栽種些花果,了解些水土還是可以的。而為君者更重要的是善察善體,多聽多看,方能知道百姓的喜樂。”
魏太傅臉上漸漸『露』出愉『色』:“皇后娘娘說的極是。”金鳳再道:“譬如周公先圣,在這一點上就做得極好,足以為萬世之表。”“哦?如何極好?”魏太傅臉上已經(jīng)笑開了花兒。
“老師您想,雞蛋乃是普通百姓家最常見的養(yǎng)生之物,周公先圣人生幾十年都活在‘雞蛋’這樣一個名字下面,可見其體察民意的良苦用心啊!”
據(jù)段云重事后回憶,他從來沒有見過德高望重的魏太傅『露』出過那樣的神情,想笑又不能笑,想怒又不能怒,十分糾結(jié),糾結(jié)十分。
下堂的時候,段云重低聲對段云嶂道:“你這么反感周公,怎么對周公的女兒格外照顧?”段云嶂頓了一頓:“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被打了手心,不好看。”
金鳳離他們不遠,這兩句話,自然一字不漏地收進耳里。兩年來,金鳳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穿著龍袍的少年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Q-Q]
℃¤好看小說網(wǎng)¢更新最快
<a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