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黑豆腐也是豆腐
皇后劉黑胖無彈窗,會員登陸后<b>無彈窗</b>.<ahref="
“黑胖,”段云嶂忽然開口,嗓子略有些沙啞,“如果我說,自從三年前的上元夜之后,我就再也沒有碰過一個女人,你信不信?”金鳳愕然。“你信不信?”段云嶂『逼』近幾分。
金鳳抬眼,端詳著他玉雕一般清新俊逸的臉龐,似乎要看得更深,更清楚。良久,她垂下眼眸,教對方看不清自己的心思。“我不信。”
段云嶂失落地看著她的頭頂。就算不信,有必要答得這樣干脆么?
有時候,他在午夜夢中驚醒,會誤以為自己還是那個書房中孜孜苦讀的稚嫩帝王,而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貪吃少女,他強(qiáng)行拖著她的手,奔向未知的目的地。他以為縱然兩人之間隔著千山萬水,起碼還有一雙緊緊相握的手。可是,難道這一路走來,在他不及回眸的時候,那雙手早已松脫?
他卻怨不得別人,怨不得她。他緩緩跌坐在地上,心中復(fù)雜難言。那一端,金鳳卻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沒有碰過一個女人?他以為她是白癡么?方才還牽著她的手來著……
只是為什么尊貴的皇帝陛下臉上滿是失魂落魄的樣子?良久,段云嶂幽幽地嘆了口氣,在幽暗的牢房中顯得空曠而傷感。金鳳莫名地打了個哆嗦。段云嶂抬起眼:“過來。”
“呃?”“過來。難道你想一直被綁著么?”
金鳳無言地站起身來。所謂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怪只怪她這些年被風(fēng)月養(yǎng)得皮光肉滑,受不得一點粗待,才綁了一會兒手腕上就隱隱作痛了。唉,怎么就嬌貴成這樣了。
怎么嬌貴成這樣了,臉上也沒白上兩分?真是讓人煞費思量。金鳳側(cè)了側(cè)身,將背后反剪的雙手遞在段云嶂面前。
段云嶂黢黑的眼眸掃了掃她的臉,又掃了掃她扭曲的身軀,從鼻子里哼出一聲。金鳳又在腦海里反復(fù)溫習(xí)了幾遍人在矮檐下的道理,而后極其難看地向段云嶂扯出一個諂媚的笑。
段云嶂鼻子里輕輕抽了一聲,眸中隱隱含了一絲笑意。“轉(zhuǎn)過身來。”他道。“呃?”“我說轉(zhuǎn)過身來。”段云嶂慢條斯理地重復(fù)。
金鳳屈服了,順從地將正面對住了他。這就是所謂的一技之長可以安身了。堂堂一國之君,會解個繩子就拽成這樣,這是什么世道。
她憤憤不平道:“凌霄這個法子,改日我也去學(xué)一學(xué)。”段云嶂雙臂環(huán)住她,將手伸到她背后解開繩子:“他不會教你的。”“為什么?”“我不許他教你。”“……”
“皇上,繩子解開了么?”“解開了。”“那……你為什么還不放手?”“牢里有些冷,正好拿你取暖。”金鳳的瞳孔睜大幾分,染上薄怒。
“若是我受了風(fēng)寒,辛苦的還不是你?”見她眸中怒氣越積越盛,他含笑指出。
金鳳的怒氣轉(zhuǎn)為哀怨。這些年來她熬雞湯實在是熬夠了,再熬幾次,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一不小心扔一包砒霜下去。想到此處,她便放棄了掙扎。
不過,兩個人摟摟抱抱的雖然不雅,倒的確是比一個人縮在墻腳要暖和的多。更不要說段云嶂胸口燙得像有一把火在燒。
金鳳瞇了眼睛,只覺得身后的手臂慢慢收緊。她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妥,可是身體又控制不住地向那熱源靠近,一日來的疲累襲來,終于緩緩墜入了夢鄉(xiāng)。
段云嶂低著頭,瞧著懷里的小黑胖舒服地蹭了蹭,口里念叨了一句什么,便眼皮一耷拉,不省人事了。他啞然失笑,小黑胖念叨的是:“黑豆腐也是豆腐啊。”
牢房中結(jié)滿蛛網(wǎng)的小窗,不經(jīng)意瀉入兩片清冷的白月光。
段云嶂『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只覺得雙臂酸痛得緊。他動了動手臂,只覺懷中的人不滿地哼哼了兩聲,伸出小肥手在他胸口捏了兩下,又沉沉地壓了上來。胸口濕漉漉的,想是某人的口水已經(jīng)漫出一幅昆侖全景。
頭頂上老鼠喘著氣奔跑,許是餓急。段云嶂苦笑,將金鳳又往懷里攬了攬,給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柴鐵舟這廝,平日里雷厲風(fēng)行,怎么這個當(dāng)口上卻慢如老牛拖車,難道真打算把他們兩人扔在牢里過完這一夜么?
覷了一眼懷中的人,他又不由得失笑。她倒真是個有福之人,無論到了何種境地都能睡得風(fēng)云變『色』。段云嶂生而錦衣玉食,何嘗受過這種劫難,可是有淺淺鼾聲陪伴,倒也不覺得多么為難。
只是這次回去,是該讓黑胖少吃些臘肉了。段云嶂暗暗思忖,他的手臂都要被她壓斷了。他渾身酸痛得睡不著,只好睜著清明的眼眸等著頂上那一方小窗。
又不知過了多久,牢中鋪地的稻草忽然窸窣了一聲。段云嶂敏銳地捕捉到這一聲響,他身子一震,連忙豎起耳朵傾聽。牢門上的鐵鎖輕輕地咯嗒一聲,過了一陣,又咯嗒了一聲。
段云嶂從腰間『摸』出隨身的匕首,握在手中。黑暗中,他感覺有人朝他慢慢走來。是柴鐵舟派來搭救他的人?又或是劉歇派來滅口的人?他沒有把握。
那人越走越近,黑暗中依稀可辨龐大的身形。他來到距離段云嶂三步之遙的地方,忽然雙膝觸地,深深跪了下去。“卑職……參見皇后娘娘。”他顫抖著伏地。段云嶂愕然。
若是柴鐵舟派來的人,不會張口就是皇后娘娘。若是劉歇派來的人,更不可能現(xiàn)身喚一聲皇后娘娘。
金鳳這好命的丫頭還在沉睡,段云嶂只得問道:“你是誰?為何識得娘娘的身份?”
來人囁嚅了一番。段云嶂大約能猜中他的心思,便道:“我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有何話盡管對我說。”
來人叩頭如搗蒜,終于坦白:“卑職……乃是三年前看守天牢的掌獄使,因呂同良貪瀆案中呂犯自盡之事,被貶官三級,如今在刑部大牢做一個小小獄卒。昨夜遠(yuǎn)遠(yuǎn)見到皇后娘娘真容,便猜到是誤捕。卑職不敢擅自泄『露』娘娘身份,故而深夜來此靜候娘娘差遣。”
段云嶂恍然大悟。呂同良案中確實有這么個掌獄使。若不是他,呂大尚書早已經(jīng)一命歸西了。他救了呂大尚書的『性』命,威國公一派大概也不待見他,隨便尋個理由將他貶官也是正常的。
只是這么一個同情老臣一派的獄卒,會不會對金鳳懷有嫉恨?畢竟金鳳是威國公的女兒。想到這里,他多了一絲戒備之心。
“你靠近些,娘娘有話交待。”他將金鳳輕輕放在地上,護(hù)在背后。來人不疑有詐,順從地靠前。
待他進(jìn)得前來,段云嶂一躍而起,一手將來人雙臂反剪,另一手『操』著匕首,將閃著寒光的刀刃抵在來人的頸項之上。“說!你此來有何目的?”
來人大恐,又不敢出聲驚動牢中的其他人,只得小聲告饒:“大人冤枉!小人并無它意,真的只是來為皇后娘娘效犬馬之勞!”
段云嶂冷笑:“你既仇視威國公,又怎會對皇后娘娘好心?”
來人愣了一會兒,倒也停止了掙扎。半晌,迫于頸上匕首威脅,來人終于絮絮道:“皇后娘娘果真對當(dāng)年的事情守口如瓶,連心腹大人您也瞞了。不瞞您說,小人雖然對威國公有些看法,可是對皇后娘娘確實是十二萬分的忠心!”
“這是為何?”
來人嘆息:“大人不知,當(dāng)年呂同良自盡,小人搭救,呂同良裝瘋而后得以出獄,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計劃的呀!皇后娘娘為保忠臣『性』命,不惜與自己父親對抗,您說,小人不敬仰皇后娘娘,還能敬仰誰?”
“……”“大人?大人您別不信啊!要不您把皇后娘娘叫醒,一問便知啊!”段云嶂沉默良久。
當(dāng)初呂同良瘋的的確是有些蹊蹺,段云嶂釋放他出獄,也不過是順?biāo)浦郏瑓s從未想過,此事還和金鳳有關(guān)。蛛絲馬跡串在一起,由不得段云嶂不信。
事情是好事情,可是段云嶂心里總覺得有點不是味道。這些人,瞞得他好苦!“此事,還有誰知道?”“咳咳,”獄卒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還有……周文遷大學(xué)士。”
周大才子?周太傅?段云嶂眸子里閃現(xiàn)一絲陰冷的光。好你個斷袖!“應(yīng)該還有魚長崖魚大人吧,小人調(diào)到刑部之前在京兆尹衙門做過一陣子,魚大人對小人也十分照看。”
好你個魚長牙!
“周大學(xué)士和魚大人都是好人吶!”獄卒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是他的錯覺么,這挾制住他的男人似乎周身的氣息更加陰寒了,他似乎能聽到他的牙齒咬得咯嘣咯嘣響。
好你個劉黑胖!段云嶂自家慢慢消化了這一個事實,又將那妒恨交加,喜怒參半的情緒在心里回味了一番,終于緩緩放開可憐的獄卒。
手臂重獲自由,獄卒一邊撫弄著自己的肩膀,一邊『摸』著脖子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你,能放我們出去么?”段云嶂陰惻惻地問。
“當(dāng)然,當(dāng)然!小人就是拼著老命也要將皇后娘娘送離這等地方。”獄卒點頭如搗蒜。“不必你拼著老命。天明后自會有人來解決此事,不會牽連到你。”
獄卒如蒙大赦,雖則做好了舍身取義的心理準(zhǔn)備,可身畢竟是自家的身,能不舍當(dāng)然不舍為好。“要不要……喚醒娘娘……”
“不必了。”段云嶂冷眼看看地上酣睡的金鳳,把她撈起來往肩上胡『亂』一扛。金鳳在夢里哀叫了一聲,復(fù)又睡去了。“前面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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