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據(jù)說這是場宮斗
皇后劉黑胖無彈窗,會(huì)員登陸后<b>無彈窗</b>.<ahref="
宮中傳聞,都說黑胖皇后終于蕭瑟地失寵了。
失寵這個(gè)東西,是要有比較的,沒有得寵的人,怎顯得出失寵的人來?黑胖皇后的失寵,正是由堂妹劉白玉的得寵映襯出來的。
不過是半年前,皇帝還在皇后的香羅殿常來常往的,如今,卻再也不在香羅殿出現(xiàn)了。而劉白玉居住的亭羅殿,卻時(shí)常可以聽到皇帝的朗朗笑聲傳出來。
美人與丑人的區(qū)別,就此顯現(xiàn)出來。宮里頭的宮人們,心里都有了數(shù)。
金鳳每日里奔波在太后宮和各宮各院之間,并沒有什么機(jī)會(huì)去看劉白玉,而劉白玉也并不怎么到香羅殿來。初時(shí),金鳳還想著劉白玉會(huì)不會(huì)太過寂寞,有一日便專程帶了新進(jìn)的一批水果到亭羅殿去探望這據(jù)說是入宮來陪伴她的妹妹,不料宮人遞出話來,說白玉姑娘和皇帝一起到太『液』池邊賞魚去了。
金鳳不泄氣地又用熱臉貼了幾回冷屁股,終于發(fā)覺她這個(gè)妹妹根本就沒有心思陪她做這些表面工夫。思慮再三,她也樂得清閑,放棄了和劉白玉互相“陪伴”的意圖。
素方有時(shí)會(huì)來報(bào)告,說是皇帝今日又在亭羅殿和白玉姑娘彈琴了,明日又在亭羅殿和白玉姑娘研究花鳥畫了。金鳳聽到這樣的消息,只是一皺眉,道:“素方,你口氣這樣酸,莫非是對皇上存了什么心思?要不要本宮去同太后說一聲?”
素方瞟一眼主子的臉『色』,只得噤聲。亭羅殿的宮人一天比一天趾高氣揚(yáng),香羅殿的宮人一天比一天低聲下氣,終于有一日,金鳳發(fā)覺,別人騎到她頭上來了。
此刻,金鳳手里握著本《列國志》,瞇著眼睛看著眼前垂首的宮人。“你再說一遍。”“皇后娘娘,亭羅殿的雨前龍井喝完了,白玉姑娘打發(fā)我們來要一些。”
素方喝斥:“今年江南茶園欠收,新茶都是按量分配到各殿的,哪有喝完了又來要的道理?”
那宮人十分恭敬地再福了福身:“稟娘娘,皇上此刻正在亭羅殿,要喝今年的新茶,奴婢們自然不敢大意。奴婢想,皇后娘娘這里平時(shí)來往的人少,喝茶的人也少,想必還剩下一些,這才斗膽來要的的。”
說著,她微微抬起眼皮,快速地瞟了金鳳一眼。金鳳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書本。“你說,皇上要喝今年的新茶?”“是。”“非喝不可?”“娘娘,皇上要的東西……”
“好,那本宮就親自給他送去。”金鳳斂了斂衣裾,站起身來。素方在她身后『露』出欣慰的笑意,只道是皇后娘娘終于決定不再忍氣吞聲了。
金鳳原本預(yù)計(jì)亭羅殿中此刻應(yīng)該是酒池肉林,驕奢『淫』佚的景象,哪想到眼前的情形卻和她想象的相去甚遠(yuǎn)。
亭羅殿后的院子里栽著兩叢玉蘭,是整個(gè)皇宮里長得最好的。玉蘭邊擺了個(gè)小案,筆墨紙硯都伺候得極周到,皇帝段云嶂正挽了袖子,拿著一枝小孩手臂一樣粗的狼毫對著蘭草畫圖。
有宮人端著杯茶水站在一旁,劉白玉則拿著帕子,含笑盯著段云嶂運(yùn)筆所及之處,時(shí)不時(shí)湊上去,為段云嶂擦一擦額上沁出的細(xì)汗。
金鳳從正殿走入小院,伸手制止了小孫子的通報(bào)。小孫子有些膽怯地瞧瞧皇后娘娘的黑臉,垂首閉嘴。
金鳳來到段云嶂身后,剛好看到段云嶂直起身來,朗笑道:“白玉,你且評評看我這蘭草圖如何?”
劉白玉眉眼如水一般款款地凝著段云嶂的臉,道:“皇上,您這蘭草圖,花瓣糯厚柔軟,草葉彎而帶勁,王氣與君子之氣蘊(yùn)于墨中,自然不是凡品。只是……”
“只是什么?”段云嶂被她這一番話說得舒服無比,連忙抓住她的話尾。
“只是……”劉白玉扶著袖緣,將嫩蔥一樣的指尖在圖上輕輕點(diǎn)了幾處,“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未免失之雜『亂』。蘭草乃是君子,不是君王,皇上的蘭草帶了君王之氣,卻少了一份悠然端莊。白玉想,皇上心中,定是藏了許多心事吧?”
段云嶂愣了一愣,而后大笑:“白玉,這宮中也就只有你敢這樣直言不諱地指出朕的不足。好極,好極!”
金鳳暗暗嘆氣,于是又在心里體味了一番她和劉白玉之間境界的天壤之別。人長得好看也就罷了,踩人踩得都比夸人還好聽。這樣的女子,段云嶂不愛也難。
“臣妾叩見皇上。”段云嶂回過身來,見金鳳跪在地上,一驚:“皇后什么時(shí)候來的?”金鳳徑自站起身來:“臣妾見皇上正在作畫,不敢打擾。”
段云嶂臉上有些窘迫,便讓開兩步,道:“皇后也過來鑒賞鑒賞?”“皇上的畫作,臣妾不敢妄加品評。”金鳳恭敬地低頭。
“這有什么不敢的?”段云嶂皺眉,“白玉的話你也聽到了,有任何感想,不妨直言,朕絕不會(huì)怪罪于你。”“……臣妾遵命。”金鳳于是走上前去。
“皇后以為如何?”段云嶂一雙黑眸罩定了她,卻并不以為她能夠說出什么過人的見解來。
金鳳細(xì)細(xì)瞄了兩眼那蘭草圖,又抬頭看開在前方的那叢蘭花,半晌才道:“臣妾想……蘭花該澆水了。”段云嶂和劉白玉對看一眼,莫名其妙。
“亭羅殿專責(zé)侍弄花草的是哪一個(gè)?”金鳳又冒出一句。左右忙『亂』一陣,推出一個(gè)宮人,卻正是剛才到香羅殿去要雨前龍井的那一個(gè)。“你可知罪?”“啊?”那宮人茫然。
“跪下!”金鳳聲音轉(zhuǎn)沉。“亭羅殿的蘭花是宮里最好的品種,怎么今日卻這樣垂頭喪氣的?本宮問你,你有幾日沒給蘭花澆水了?”
“娘娘……”那宮人顫抖著跪下,“娘娘,亭羅殿里最近事情太多,故而怠慢了蘭花……”
“因?yàn)閯e的事情,疏忽了自己的本職,這難道是值得稱贊的事情么?”金鳳看也不看她一眼,偏頭對素方吩咐道,“按照規(guī)矩,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吧。”
素方強(qiáng)忍著得意,低首道:“是。”金鳳再向段云嶂道:“皇上,蘭草紊『亂』,是蘭草的問題,不是皇上的問題。下回皇上找一叢好看些的蘭花照著畫,就沒有這些問題了。”
她眸中帶著笑意,段云嶂卻覺得那目光像一條小蛇在他身上躥來躥去。他沒由來地打了個(gè)哆嗦。“那個(gè)……皇后……”
“啊!”金鳳忽然叫了一聲,恍然驚醒似地道:“臣妾險(xiǎn)些忘了,臣妾是來給皇上送茶來的。”
劉白玉在一旁擰著帕子,低頭道:“白玉不知道雨前龍井的珍貴,每次皇上來都泡上一些,沒多久就喝完了。白玉怕皇上喝不慣別的茶,這才大著膽子去向娘娘討要。沒想到還勞煩皇后娘娘親自來送,這真是白玉的罪過。”
段云嶂見她楚楚可憐,不免生出幾分憐惜之情,道:“這哪里是你的過錯(cuò),是朕的過錯(cuò)才是。皇后,可不要為了這一點(diǎn)小事責(zé)怪白玉。”
金鳳瞧著段云嶂那張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的臉,心里浮起一絲煩躁。不知為何,她想起了他從前說過的那句:“她畢竟是個(gè)女孩子。”
段云嶂今后會(huì)是個(gè)好男人吧,這么懂得憐香惜玉。
唉,如果當(dāng)初她沒有橫『插』一腳,而是讓劉白玉順利登上后位的話,段云嶂大概會(huì)過得十分圓滿。金鳳這樣想著,不由得滿懷同情地看了段云嶂一眼。
段云嶂接觸到她幽怨的眼神,胸口一悶。“茶已送到,臣妾告退了。”金鳳又屈身行了個(gè)禮,便轉(zhuǎn)身離去。
段云嶂撫著胸口,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始終都沒有想明白,那一瞬間的悶意從何而來。劉白玉見他發(fā)呆,輕喚兩聲:“皇上?皇上?”段云嶂沒有反應(yīng)。
劉白玉咬了咬唇,撲通一聲跪下:“皇上,白玉向您請罪。”神智回籠,段云嶂連忙扶起劉白玉:“你這是做什么?”
“白玉有罪。皇上常來亭羅殿,皇后娘娘一定是不高興了。”“不高興?她有什么可不高興的?”
“皇上,”劉白玉抬頭,一雙秋瞳里含著淺淺的水霧,“皇后娘娘就算再寬宏大度,也不過是個(gè)女子,自己的夫君垂憐別的女子,她怎么會(huì)不吃醋呢?”
段云嶂張大了嘴:“你說……黑胖……呃,皇后她……吃醋了?”劉白玉點(diǎn)點(diǎn)頭。段云嶂默然。
因?yàn)槲禾的羌拢闹械慕娴僖恢彪y消。他的確是很久沒有去香羅殿了,也很久沒有見到小黑胖了。偶爾會(huì)聽閭王段云重說,小黑胖被太后拖去管理后宮事務(wù),每日被壓榨得十分凄慘。
想想不到兩年前,小黑胖被他拖著跑城門的樣子,他唇角浮上一絲淡淡的笑意。看她剛才的氣勢,果然有了幾分皇后的架勢。一時(shí)間,竟有一種家有黑胖初長成的感覺。
小黑胖會(huì)吃醋?
一旁那遭了責(zé)罰的宮人哀哀地膝行過來,在段云嶂腳邊叩著腦袋:“皇上,都是奴婢開罪了皇后娘娘,不關(guān)白玉姑娘的事啊!奴婢……奴婢今日不過是去討了些茶葉,皇后娘娘的臉『色』就變了,奴婢……奴婢……”
劉白玉也輕輕跪下:“皇上,要責(zé)罰就責(zé)罰白玉,請饒了這些宮人吧!”周圍的宮人都哀哀戚戚地抽噎起來。“都別哭了!”段云嶂被強(qiáng)行從回憶里拉出來,煩不勝煩。
宮人們對視一眼,連忙噤聲。皇帝生氣了,從此以后,皇帝心里就會(huì)留下皇后善妒的印象吧?段云嶂再掃了一眼跪了滿地的宮人,皺著眉,拂袖而去。
“小孫子,擺駕回軒羅殿。”小黑胖不過扣了一個(gè)宮人的幾錢月俸,他們至于這樣哭哭啼啼的么?這些宮人都當(dāng)他這個(gè)皇帝是白癡是吧?
蘭草圖上墨猶未干,劉白玉站起來,凝視著那蘭草圖,形狀姣好的朱唇扯出一個(gè)優(yōu)美的笑容,半晌,卻又收起笑意,幽幽地嘆了口氣。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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