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兩手準備
“什么?公爺要去救那阿爾梅達?這是為何?”
“是啊,國公爺,敵人內(nèi)亂,豈非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他們越亂越好,我們好趁虛而入啊。”
“國公爺,您該不會是迷上了那洋妞了吧。憐香惜玉么?這可不成。您要玩洋妞,直接留在身邊玩玩便罷了,可不要受她蠱惑。”
“就是,就是。去救敵人,這算怎么回事?”
星辰號甲板上,眾將領吵作一團。在聽到張延齡征詢大伙兒的意見的時候,過半將領提出反對意見。
“馮麻子,你胡襖什么?敢對國公無禮?皮癢了么?”陳式一聽不下去了,指著馮麻子的鼻子喝罵道。
馮四海看著張延齡神情陰郁的樣子,也知道自己話的過頭了,國公爺好色,這是當面辱罵國公爺了。于是上前跪地磕頭賠罪。
“國公爺,卑職不是辱罵您。國公爺在咱們心目中的地位高不可攀,我等無不欽服。但是這件事還望您三思而校去救敵人,我等著實想不通。我宣府號上的兄弟在上次海戰(zhàn)陣亡二十多人,現(xiàn)在還埋在上邊山崗上呢。昨日我還去祭拜過他們。佛郎機人是我們不共戴的仇人,我們還去救那個阿爾梅達,這算怎么回事?如何對得起陣亡將士們的在之靈?”
馮麻子這番話的眾人直點頭。心里紛紛表示認同。
張延齡心里本來就有些惱火,聽了馮麻子這話,更生氣了。這幫東西搞道德綁架搞到自己頭上來了。好像自己重色輕義一般。這幫家伙最近有些跳,自己待他們太和氣了。像馮四海這幫粗人,不能太給他們臉,得時時的敲打才能乖乖聽話。不然他們遲早要跳到自己脖子上拉屎。
不過在此之前,道理還是要清楚的。
“馮四海,還有你們這些家伙。你們的腦子里就一根筋么?就不能拐個彎想事情么?”張延齡沉聲喝道。
眾人怔怔的看著張延齡,等著聽張延齡些什么。
“我只問一句,我們的目標是什么?誰能回答我?”張延齡喝道。
眾將鴉雀無聲。
張延齡冷笑一聲,問站在一旁的談長順道:“長順,你知道么?”
談長順挺胸道:“打通商道,建立港口據(jù)點,為我大明海貿(mào)疏通海路,保駕護航,強國富民。”
張延齡點頭,贊道:“不錯。諸位,你們還不如一個少年。長順都知道咱們的目標,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們呢?你們怕也并非不知道我們的目標,只是一激動,一打仗,熱血上腦,便什么都忘了。我們出來的目的很明確,一切也都是為了這個目標,圍繞這個目標行動。達成目標才是勝利,而非其他。”
眾將領皺眉不語,暗自思索。
“交過手,死了人,便永遠是仇敵?便不死不休?便不能合作?古往今來,我中原王朝和周邊異族打了多少仗?還不是打打停停,該詔安的詔安,該和親的和親,該合作的合作?照你們那么想,便該不死不休?有句話叫做‘沒有永遠的敵人,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話不完全對,但也不是全無道理。若不懂得變通和妥協(xié),只會打打殺殺,不死不休,那是江湖仇殺,快意恩仇的個人行為,對做大事可沒有好處。”
張延齡哼了一聲,負手在甲板上踱步,看著遠處海潮翻涌的海面,繼續(xù)沉聲道:“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們陣亡了不少兄弟,他們就埋在這片異國之地。你們接受不了去跟敵人合作,想要為他們報仇,這我是能理解的。難道我張延齡是不講情義之人?但是,他們?yōu)楹味溃恳闱宄K麄兊年囃霾皇菫榱藗€人恩怨,也是為了我們的遠大目標而死。真正能讓他們英靈瞑目,讓他們的血沒有白流的事情不是去殺了別人,而是完成我們的目標。奪下滿剌加港口,占領這座海峽。這樣他們的死才有意義。他們的死才值得。如果只為了一時之憤,跟佛郎機人不死不休,那是狹隘的義氣。”
眾將紛紛咂嘴,心里有些明白國公爺?shù)囊馑剂恕蟪鸬囊饬x有兩層,一層是殺列人,一層是達成目的。前者固然快意,后者卻更重要。
“你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樣子,好像我張延齡漠視兄弟們的生死一般。但你們?nèi)羰堑搅宋疫@個位置上,便知道有些事不是打打殺殺那么簡單。況且,將來你們都是要獨當一面的,如果依舊搞不清楚一些事情,沒有格局和眼光,不懂得如何去和解和妥協(xié),將來難當大任。我不希望跟著我張延齡出來的人,都是一群不動腦子的莽夫。若是沒有長進,將來莫跟隨我張延齡南征北戰(zhàn)過,我丟不起那人。”
“國公爺,我……”馮麻子咂嘴叫道。
張延齡擺手打斷他的話,沉聲道:“此次去救阿爾梅達,當然不是什么憐香惜玉。而是要分化敵人。敵人內(nèi)部起了沖突,這當然是我們的機會。你們認為不去管他,我卻認為需要管。一旦等他們完成了交接,便又是鐵板一塊,我們還是啃不動。所以,趁著這個時候,去救了阿爾梅達,反而是讓他們分化之舉。兩虎相爭,坐山觀虎斗固然是一種辦法。但是一只虎要死了,剩下那只虎同樣會來吃人。何不去救一救那只要死的虎,沒準它會幫我們咬另外一只。更不要,我已經(jīng)得到了海倫娜姐的保證。屆時不怕阿爾梅達不聽我擺布。總而言之,我這么做是為了達到占領此處的目的,而非什么憐香惜玉,喜歡了那個洋妞。”
眾人聽到此處,都閉嘴不話了。看來國公爺確實是已經(jīng)想的清清楚楚了。這件事自己這些人反對的太草率了。
馮四海囁嚅道:“卑職知錯了,請國公爺懲罰。”
張延齡看了一眼馮四海道:“馮麻子,你作戰(zhàn)勇敢,這一點是我贊許的,但是你適才話對我不敬。我是不能饒了你的。我們是兄弟,是戰(zhàn)友,但同時,也有尊卑上下之分。你對我不敬,便是犯上。自當懲罰。來人,拉下去打十軍棍。”
眾人愕然。
張延齡皺眉道:“怎么?抗命么?”
陳式一喝道:“拉下去。打。”
兩名親衛(wèi)將馮四海拉到一旁,按在甲板上噼里啪啦的一頓打。十軍棍打下去,雖然馮四海皮糙肉厚,但也疼的齜牙咧嘴站不起身來。
“馮四海,你可服氣?我打你對是不對?”張延齡看著馮四海道。
“卑職該死,卑職該打。”馮四海道。
張延齡道:“這懲罰是對你出言不遜,不是對你提意見的懲罰。本人確實愛美色,但是,你不能我為了美色不顧兄弟義氣。你這是對我人格品性的侮辱。我自當要懲罰你。明白么?”
“卑職明白。”馮四海忙道。
張延齡道:“你還能與會么?要不要去療傷?”
馮四海忙道:“卑職沒事,還能堅持。”
張延齡點點頭道:“那就好,我還有重要的軍令要宣布。”
眾人立刻打起精神來,不知國公爺有什么軍令要宣布。
“諸位,一直以來,我們都走入了一個誤區(qū)。我們太執(zhí)著于在海上作戰(zhàn)。這著實有些愚蠢。我們以為我們的戰(zhàn)艦無敵,所以一開始便想著要在海上征服對手,打敗他們。然而芙蓉崖一戰(zhàn),我們卻并沒有達到目的,反而陷入了尷尬的境地。陷入了要么撤兵,要么增派戰(zhàn)船前來的兩難之地。現(xiàn)在想想,真是可笑之極。”張延齡大聲道。
眾人聞言甚為驚訝,莫非國公爺想到了什么妙計不成?
“各位,這里便直通滿剌加海港。一條海邊大道通向滿剌加港口。而我們,有兩千匹戰(zhàn)馬隨行,雖然死了幾百匹,起碼還有一千五百匹可用。我們有五百枝鳥銃,還有便攜佛郎機輕炮八十門。請問,我們?yōu)楹尾粡年懮线M攻?啊?哈哈哈哈。”張延齡大笑起來。
眾人先是驚愕,旋即嘩然。是啊,這簡直太蠢了,明明陸上可以進攻,居然全部忘了這茬了。一味的想著在海上決戰(zhàn),陷于糾結為難之中,真是可笑之極。
“目前我們的鐵甲船受損,目前可出戰(zhàn)的只有四艘,其余的都需要大修。既然如此,我們?yōu)楹我心嘤诤?zhàn)?所以,我的想法是,以四艘無敵戰(zhàn)艦逼近滿剌加海港海面,引誘對手出擊。同時,以一千五百騎兵突襲滿剌加,抄了他們的老窩。佛郎機人戰(zhàn)船多,水上作戰(zhàn)或許我們暫時無法取勝,但我們的騎兵他們將難以匹擔我認為,此戰(zhàn)必勝。不住諸位覺得如何?”張延齡大聲道。
眾將驚喜歡騰起來。這個計劃太妙了。原本主力是海戰(zhàn),現(xiàn)在反而海上戰(zhàn)船成了誘餌,進行佯攻。吸引對方出海之后,騎兵突襲滿剌加海港,一舉端了他們的老窩。這計劃絕對可校
大明將士們海戰(zhàn)固然不太在行,沒有太多的信心。但是上了岸,騎著馬,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好了,太好了。終于可以不用窩在這里修船了,可以發(fā)動進攻了。國公爺當真是神仙在世,卑職就知道您一定有對策。”馮麻子跳了起開,渾然不顧自己之前被打了十軍棍,此刻屁股還是青腫的。
汪鋐張隱等人也是喜笑顏開點頭,確實思路局限住了,都沒想到這么干。
“那么,那阿爾梅達還救不救?似乎沒有必要去救了吧。”張隱道。
張延齡笑道:“當然要去救。救了他,或許可以不戰(zhàn)而勝。實在不成,便發(fā)動進攻。做好兩手準備便是,不能寄希望于別人。傳令下去,立刻做好進軍準備。馬兒都拉上岸來,跑一跑騎一騎,讓他們習慣習慣。鳥銃全部擦拭檢查一遍,彈藥什么的都準備好。三后,水陸并進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