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路上，張延齡和哥哥張鶴齡拜見了皇上和皇后。朱佑樘似乎沉浸在悲痛之中難以自抑，并沒有心情跟他兄弟二人話。
    這種情況下兄弟二人自然也不能和張皇后多些什么。問候幾句便告退下來，騎著馬落在護駕隊伍的最后。
    不久后，張延齡看到跟隨皇上車駕之旁的牟斌來到了身旁。張鶴齡知趣撥馬離開，因為知道兄弟在錦衣衛(wèi)任職，他上官前來自是有話要。
    “侯爺好。”牟斌馬上微笑拱手行禮。
    張延齡忙還禮道：“牟指揮使，下官有禮。適才便一直想拜見牟指揮使，見牟指揮使忙前忙后便沒有去打攪。”
    牟斌笑道：“侯爺莫要折煞我。千萬不要稱下官。你若這般，下回本人要躲著你走了。”
    張延齡呵呵一笑道：“不至于。衙門之中還是要有規(guī)矩的。”
    牟斌道：“衙門是衙門的規(guī)矩，這里可不是衙門。你是侯爺，按理我得向你磕頭。”
    張延齡笑著擺手道不敢，牟斌也笑了起來。
    “真是沒想到，太皇太后身子康健的很，卻突然就這么駕崩了。實在是令人悲傷。”牟斌忽然嘆息道。
    張延齡點頭道：“是啊，世事難料啊。確實挺意外的。”
    “太皇太后駕崩，皇上心中悲痛。適才侯爺去見禮，皇上情緒不好，侯爺應(yīng)該也感覺出來了。皇上是重情義之人，太皇太后當(dāng)年對皇上有養(yǎng)育之恩，皇上怕是要難過很久了。”牟斌沉聲道。
    張延齡點頭嘆道：“是啊，牟大人常身在皇上身邊，還要勸勸皇上節(jié)哀順變。保重龍體才是。”
    牟斌道：“我會的。皇上圣明，其實不用我提醒，皇上也自會節(jié)制。倒是皇后，恐需侯爺多進宮安慰。聽皇后娘娘這幾日悲痛過度，身子有些不適。”
    張延齡點頭答應(yīng)，心中卻想：“你這話我可不信，二姐會為周太后悲慟過度？絕無可能。”。
    “侯爺這段時間在南鎮(zhèn)撫司感覺如何？起來侯爺上任也有數(shù)月了，本人實在是太過忙碌，本應(yīng)該常去南鎮(zhèn)撫司衙門去探望侯爺?shù)模瑓s這么一直耽擱了。實在是抱歉的很。侯爺不會怪我吧。”牟斌話頭一轉(zhuǎn)，微笑問道。
    張延齡忙擺手道：“牟大人事務(wù)繁忙，偌大的錦衣衛(wèi)衙門都需要牟大人管理，數(shù)萬兄弟需要牟大人統(tǒng)帥，怎可為**心？而且南鎮(zhèn)撫司衙門也沒什么大事，衙門里得力的人手又多，我上任至今基本上只是個甩手掌柜罷了。起來還得感謝牟大人給我這么個清閑差事，不然我恐怕還難以勝任呢。這衙門清閑，對我正正好。”
    牟斌笑道：“以侯爺?shù)谋臼拢闶莵砜傃卯?dāng)指揮使也是綽綽有余的。侯爺也太客氣了。不過南鎮(zhèn)撫司相對其他衙門而言確實事務(wù)要清閑些，但清閑歸清閑卻很重要。南鎮(zhèn)撫司可是對錦衣衛(wèi)全衙門的兄弟有著震懾作用的。本人早就希望有個重量級的人物坐鎮(zhèn)南鎮(zhèn)撫司了，現(xiàn)在侯爺坐鎮(zhèn)于此，本人是省心多了。侯爺覺得順心便是最好。你手下那些家伙倘若要是不守規(guī)矩，侯爺卻也不必客氣，好好的整治他們便是。”
    張延齡笑了笑道：“有牟大人這句話，下官便有膽氣了。”
    牟斌道：“瞧瞧，又來了不是？什么下官下官的，都是兄弟。”
    張延齡呵呵一笑，想了想壓低聲音道：“對了牟大人，我有件事想向你求證一下。”
    “侯爺請便是。”牟斌道。
    “是這樣，我聽衙門里的人，我南鎮(zhèn)撫司衙門中的沈良沈千戶跟牟大人有些親眷關(guān)系，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人跟我這么了，我也不知道真假。這不算唐突吧。”
    牟斌愣了愣，淡淡一笑道：“誰這么喜歡背后議論這些事啊？此風(fēng)不可長啊。到沈良嘛，哎，本官也不隱瞞，他和我確實有些親眷關(guān)系。他的妹妹是我的一房妾室。不過張侯爺，我牟斌做事可不論親疏之分，只看他有沒有本事。我若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還不早就把沈良調(diào)離南鎮(zhèn)撫司了么？去總衙，北鎮(zhèn)撫司豈不更好？還不是我為了避嫌，不想被人閑話么？沈良他自己有本事便立功受賞爬上來。靠著我，我是不會徇私的。”
    張延齡挑指贊道：“牟大人高風(fēng)亮節(jié)，我輩楷模，令人欽佩。要是我的話，恐怕做不到。我這個人可能會任人唯親。比如我那妾的哥哥張元成，我便破格招他入錦衣衛(wèi)，最近打算提拔做個旗官。看來我也不能這么干了。”
    牟斌呵呵一笑道：“我是我，侯爺是侯爺。區(qū)區(qū)一個旗官職位，倒也沒那么多忌諱。張侯爺要提拔，算的什么大事？沈良若是干出些名堂來，我也自然也是要提拔的。咱們避嫌卻不等于矯枉過正。咱們這些人，手下帶著一票做事的兄弟們，最重要的是要賞罰分明，一碗水端平。不能讓別人閑話，更不能寒了兄弟們的心。親眷故舊他們也是自己人不是么？”
    張延齡拱手道：“精辟。多謝牟大人教誨。”
    牟斌咂嘴道：“又來了不是？咱們兄弟只是隨便聊，不必如此。對了，你問這事作甚？是不是沈良這廝做了出格之事？若是這廝行事出格，侯爺大可處置，不必顧慮其他。”
    張延齡搖頭道：“倒也不是沈千戶有什么出格，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衙門里確實有些棘手的雞毛蒜皮事情，不過算不得什么。大人適才一番點撥，我也明白怎么做了。”
    “哦？你衙門里有棘手之事？那是什么事？”牟斌顯然對此很感興趣。
    張延齡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時半會兒也不清楚。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也不必讓牟大人操心。回頭處置好了，自會稟報牟大饒。”
    牟斌擺手笑道：“眼下無事，也自無妨。到京城還要一個時辰呢。”
    張延齡想了想道：“事情是這樣的，最近我發(fā)現(xiàn)衙門里有些人背地里搞一些動作。似乎有拉幫結(jié)派相互打壓的嫌疑。我想身為上官，這種事自是要弄清楚。衙門里要團結(jié)，不能出現(xiàn)這種情況。是不是？”
    牟斌明顯釋然，笑道：“這么點屁事，有何棘手的？哪個衙門里沒這種事？算不得什么。侯爺你是新入衙門，所以覺得奇怪，其實一點都不怪。下邊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了便是，你都不必搭理這些。”
    張延齡道：“哦？看來是我大驚怪了。不過他們這么鬧，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牟大人，別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是不是得找個機會敲打敲打他們啊？”
    牟斌笑道：“侯爺?shù)囊彩牵么蚯么蛞彩强梢缘摹２贿^咱們錦衣衛(wèi)衙門的兄弟都有些桀驁，侯爺恐還需適應(yīng)適應(yīng)。”
    張延齡笑道：“牟大人，我可以適應(yīng)他們，但也需要他們的配合才是。不瞞牟大人，最近有人告訴我，我那衙門里有人對我不滿，背地里在收集我的黑料呢。”
    牟斌一驚，沉聲道：“有這種事？誰這么大膽？侯爺有什么黑料？這幫家伙在作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