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杜敬之跟謝西揚在上次踢球的時候,就算是結(jié)上梁子了。結(jié)果這個謝西揚真不老實,他沒去找謝西揚的麻煩,謝西揚居然還給他添堵,給他強行安排了一個畫壁畫的工作。
如果不是周末請纓過來幫他,他也不會心情好到把謝西揚這茬給忘了。
現(xiàn)在倒好,謝西揚又來到他面前了,還在他面前跟周末嚷嚷,說話十分難聽,這才是最刺激他的。誰在他面前跟周末罵罵咧咧的,等同于是在找死。
杜敬之沒猶豫,拎著水桶就走了過來,直接扣在了謝西揚的腦袋上,新仇舊恨一塊報了。
水桶扣在了謝西揚的腦袋上,水嘩啦一下,把這貨淋了個徹底,透心涼,心飛揚。水流了一地,地面上散落的紙張也濕了大半部分,就像突然形成了一條小河。
謝西揚觸電了似的拿下了水桶,大聲咆哮起來:“杜敬之!”
“欸,你爹我在這呢。”
“別他媽不要臉!”謝西揚把水桶往杜敬之所在的位置扔了過去,被他輕易地躲開了。
“喲呵,打架我讓你一只手,不見血不停手,怎么樣?”
謝西揚之所以囂張,是因為家里的親屬是某某領導,算是挺有背景的,跟學校的領導還沾親帶故。
但是謝西揚并沒有多少實力,身材是個弱雞,身高估計也就一米七出頭,長得不帥還鷹鉤鼻,看起來有點像電視劇里的反面角色。
他敢跟杜敬之嚷嚷,是覺得杜敬之會怕他。
但是杜敬之這個人混了這么多年了,打人從來不問對方家庭背景,都是打完了再說。
真碰上硬茬,謝西揚也不想吃眼前虧,畢竟是自己沒實力,靠家庭背景硬裝逼。膽怯歸膽怯,卻也咽不下這口氣,竟然氣得發(fā)抖。
周末在一邊看著,準備隨時拉偏架。
等了一會,兩個人也沒打起來,就蹲下來撿那些還算干的紙,收拾完了之后,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這才平靜地說道:“之后我會把毀了的幾張紙重新打印一下,給你送過去。”
謝西揚這回算是明白了,明顯的,現(xiàn)在這兩個人算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了。
“你們給我等著。”謝西揚喊了一句,扭頭就跑了。
杜敬之看著謝西揚離開,忍不住“嘖”了一聲,也沒提醒謝西揚臉上有顏料的事情。丙烯也對皮膚有些損害,不過……謝西揚那樣的,毀容等于整容。
“找高主任去了。”周末是笑著說的,根本沒害怕,反而覺得挺好笑的。
“他也就這點能耐,真正面懟了,就去找后臺,看著煩。”
“高主任不會太護著他。”
“怎么?”
“因為高主任會更偏向我。”
杜敬之向周末投去了一個贊賞的眼神,隨后笑瞇瞇地沒在意,只是去水房找拖布收拾狼藉了。
等了一會,高主任就遠遠走了過來,步子不急不緩,看樣子是沒帶著火氣過來。
兩個人就這么靜靜地等著高主任挺著大圓肚子,憨態(tài)可掬地走了進來,隨后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這才問道:“你們倆,怎么回事?”
杜敬之正坐在梯子上吃薯片,第一個回答:“謝西揚來找茬。”
“找茬你就把桶扣人家頭上了?”高主任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杜敬之還想說什么,就被周末打斷了:“高主任,我跟您說吧。”
高主任見到周末,就態(tài)度好多了,于是問:“怎么回事?謝西揚風風火火的來告狀,那樣都要哭出來了。”
周末還挺平靜的,直接說了出來:“是這樣的,我過來看著他畫壁畫,就把手里的工作交給了謝西揚。謝西揚覺得工作量太大,就來跟我鬧。”
“他……這么干了?”
“嗯,不僅如此,杜同學去倒水,謝西揚還故意絆了杜同學一腳。”周末又開始了睜眼說瞎話的模式。
“胡扯,絆一下能把水桶扣頭頂上去?我看到謝西揚是渾身上下都濕了。”
“您也不看看謝西揚絆的是什么人,招惹杜同學,不就是找打,我覺得杜同學的解決方法還挺文明的,至少沒動手。”
“這還文明呢?!”高主任再次提高了音量,扭頭就要去找杜敬之教育兩句,結(jié)果就被周末打斷了。
“高主任,學生會主席這活我不想干了。”周末態(tài)度低沉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足夠吸引高主任的注意力,高主任不由得一愣,立即問:“怎么突然不想當了?出了什么問題嗎?”
“我是您一手帶起來的,高一副會,高二成的主席,然后突然殺出來個謝西揚來。正常有什么活動,都是他們匯報給我,我再匯報給您。但是他老是不經(jīng)過我,就去做一些事情,還直接跟校長說,讓我沒有什么存在的價值了。”
其實高主任也覺得謝西揚這點做得不對。
職場里,比較忌諱越級行為,員工應該將工作匯報給部門上司,如果有人越級直接告訴了公司總裁,那他的上司一定會不高興。謝西揚這是觸碰了忌諱,不但越過了周末,還越過了高主任。
“這個事,確實該跟謝西揚說,做得有點不對勁了。”
“還有這次,我來幫忙畫壁畫的事,把工作給了他,他直接找到我對我破口大罵,還把這些東西甩我臉上了,我覺得挺侮辱人的。他確實是有領導親戚,但是也不能這么做,我也是有自尊的。”
這回,高主任有點生氣了,問道:“他做得這么過分?”
“嗯。”
杜敬之樂呵呵地看周末狂打親情牌,裝出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看上去特別動人,他恨不得給周末鼓個掌。只不過他吃薯片的聲音,有點影響氣氛,他自己卻渾然不知。
“杜敬之,你在這還挺悠閑,還吃上了。”高主任忍不住說了杜敬之一句。
“我為學校做貢獻,學校也不給我個小紅花,還不許我自己吃點東西,補充點體力啊?”
“你的臭脾氣能不能改改?挺聰明一個小伙子,怎么就不往好地方奔?”
“我也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您讓我回去上自習唄。”
“別畫一半放這了,畫完再回去,期末給你發(fā)個三好學生。”
“別了,我得了個三好學生怪諷刺人的。”
高主任站在原地看了一會,是訓杜敬之兩句,還是安慰周末,他思考了一瞬間后,就跟周末小聲說了幾句,兩個人直接去門口單獨聊天了,看起來氣氛還挺和諧的。
杜敬之吃完一袋薯片之后,拍了拍手,繼續(xù)畫畫了。
又畫了一會,周末就走了進來,高主任也扭頭走了。
“怎么,親情牌成功了?”杜敬之問他。
“也不算親情牌,學生會確實糟心,本來就不想干了,麻煩,事多,有那些功夫我不如多看看書。”
“不是說干這玩意挺鍛煉人的嗎?而且高三之后肯定不會讓你干了。”
“不稀罕,最開始想當,只是怕你在學校惹事了,到時候方便照顧你一下。”
“哎呀我好感動啊。”
周末笑了笑,走到了壁畫的一邊,說起了別的事情:“你洗手了嗎就自己吃薯片。”
“剛才收拾地的時候,順便洗了。”
周末沒再聊這些,只是從包里掏出書來,突然說了一句:“你背一下《逍遙游》給我聽聽。”
杜敬之一聽,腦袋都大了,拿著畫筆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我只知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要不我讀,你聽,然后在畫完今天的任務前,把全文背了?”
“換個短點的!”
“你還會什么?”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這不行啊,你能背下來的太少了。”
“我的十項全能圓規(guī)哥哥,放過我吧,讓我安安靜靜地畫完這幅美人圖。”
周末忍不住挑眉,問他:“美人圖?”
“呃……帥哥圖。”
“你覺得帥嗎?”
杜敬之看了周末半晌,他總覺得周末已經(jīng)看出來,畫里的人是自己了,只是一直裝得很穩(wěn)重似的,讓他忍不住罵了一句:“我說你這個表情怎么就這么賤呢?”
周末只是笑,笑得特別暖,那種笑容似乎可以在這個秋里引來春風。
兩個人四目相對,在外人看來,恐怕是眉來眼去的,不過兩個人都沒自覺。可能是因為結(jié)伴久了,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只是關系比較好而已。
他沒再說什么,拿起畫筆,繼續(xù)畫畫,然后說了一句:“那你讀吧,我跟著背。”
“嗯,好。”
周末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他也想努力學習,這才打算幫他復習一下,估計這些東西,周末早就熟背了。
兩個人一邊畫畫,一邊復習一些簡單的知識點,都是這個相處模式下,可以互相教的那種。不知道為什么,他一下子積極性特別高,回去的時候,還真背下了一些東西。
后來想想,可能是跟喜歡的人在一塊,簡直就跟吃了興奮劑一樣,連學習都特別甜蜜吧。
進入教學樓后門,即將分開的時候,周末偷偷往他的口袋里放了一樣東西,他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
回到教室,把口袋里的糖拿出來放進書桌里,就摸到了其他的東西,看了一眼,是一個電發(fā)棒,然后黃云帆對他飛了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