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以退為進(jìn)
紫微宮中,上萬禁軍枕戈待旦,戒備一宿,卻只是虛驚一場。
見東方天光大亮,皇甫丕顯知道不會再有變故,便讓城頭上熬了一宿的羽林衛(wèi),撤回營中休息去了。
看著羽林衛(wèi)士兵列隊走下城頭,皇甫丕顯瞥一眼旁邊的陸云道:“讓你蒙著了,說吧,想要什么獎賞?”
“呵呵,不要別的,只要大將軍日后對末將親切些,末將就感激不盡了。”陸云笑著答道。
皇甫丕顯聞言楞一下,旋即板著臉道:“哼,本帥對誰都一個樣,休想我對你網(wǎng)開一面。”
“能一視同仁我也知足了!”陸云笑道。
“我盡量吧。”皇甫丕顯丟下一句話,便轉(zhuǎn)身也下了城樓,高聲下令道:“開宮門!”
這會兒其實還不到開宮門的時間,但昨夜備戰(zhàn)時,皇甫丕顯命皇甫康放下了應(yīng)天門內(nèi)千斤閘,這玩意兒落下來簡單,要升起來可不容易。需要上百名軍士一起轉(zhuǎn)動扭盤,才能將那名為千斤,實則萬鈞的精鐵巨閘一點點升起來。
足足頓飯功夫,羽林衛(wèi)才將千斤閘復(fù)位。這時,宮中響起了景陽鐘聲,羽林衛(wèi)又趕緊緩緩打開了宮門。
陸云一直立在應(yīng)天門城樓上,望著筆直向下的通天道。紫微宮坐落在全城最高處,他又站在最高的城門樓上俯瞰下去,自然將整條通天道一覽無余。
當(dāng)他看到夏侯霸的馬車出現(xiàn)在通天道上,緩緩向上爬行時,陸云不禁露出了饒有意味的笑容,他真想掀開車簾好好看看,夏侯霸如今是個什么樣的表情?
當(dāng)初他借著給陸林提親的機(jī)會,與自己的外婆梅怡相認(rèn),卻一直沒有讓梅閥加入戰(zhàn)斗,等的就是這足以攪動天下的一刻!
初始帝精心謀劃鏟除夏侯霸,卻不知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后。誰又能想到?從此刻到未來,洛都城將要上演的驚心動魄、腥風(fēng)血雨的一幕幕,居然都是出自這個不足二十歲的少年之手!
冷冷看著夏侯霸的馬車緩緩駛?cè)雽m門,陸云也收回了目光,又恢復(fù)了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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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帝昨晚也沒睡好,天快亮?xí)r心里才安妥些,剛想再瞇瞪一會兒補(bǔ)個覺,便被杜晦喊了起來。
“陛下,夏侯霸來了。”杜晦敢擋夏侯不傷的駕,卻不敢攔著夏侯霸。
“唉,難為他能等到天亮再來。”初始帝活動著發(fā)沉的肩膀,懨懨起身道:“更衣吧。”
當(dāng)初始帝出現(xiàn)在御書房中時,只見夏侯霸鐵青著臉,焦躁的來回踱著步。
“老郡王這么早,吃過了嗎?”初始帝故作輕松的笑著寒暄道:“不如陪寡人一起用膳,咱們邊吃邊聊?”
“不必了!”夏侯霸已經(jīng)沒了客套的耐心,站住腳冷冷看著初始帝,質(zhì)問道:“昨天的事情,怎么說?”
見夏侯霸對自己完全失去了尊敬,初始帝心里一陣膩味,便一撩黃袍下襟,在御榻上坐下道:“昨天的事情多了,老郡王說的是哪件?”
“哼,還能是哪件?自然是梅怡封駁大冢宰制書的事了!”夏侯霸雙目兇光畢露,向前一步,死死盯著初始帝道:“這么大的事情,陛下還在裝糊涂,莫非真是你授意的不成?”
初始帝的上身不自覺的往后仰去。意識到自己的膽怯后,他趕忙直起腰,板下臉道:“這是什么話,梅怡視寡人如仇雌,我能指使得動她?”
“既然如此,請陛下立即下旨,罷免梅怡,以正視聽!”夏侯霸卻不依不饒,口中的唾沫都快噴到皇帝臉上去了。
“老郡王息怒,”初始帝以袖掩面,以防被夏侯霸噴到臉上,放緩了語氣道:“這件事上,寡人絕對和老郡王站在一邊,不會任由梅老太婆挑撥我們的關(guān)系的。”
“哼,這還差不多。”夏侯霸這才退后兩步,和初始帝拉遠(yuǎn)了距離道:“也不是老臣脾氣暴躁,實在是如今朝中百官都在看老夫的笑話,若不立即撥亂反正,此事將讓我夏侯閥威信掃地。”說著他又是一陣咬牙切齒道:“這是本閥絕對不能接受的!”
“是是是,寡人能體量老泰山的難處……”初始帝本來確實抱了隔岸觀火的心思,可真對上怒不可遏的夏侯霸,他就不由自主軟趴趴下來。“老泰山也不要想的太嚴(yán)重,夏侯閥威信如山,不是區(qū)區(qū)一個梅怡能動搖的。”
“那是自然!”夏侯霸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語氣卻愈發(fā)不客氣道:“但我夏侯閥的尊嚴(yán)不容挑釁,請陛下現(xiàn)在下旨,今天就撤了那瘋婆子的官職!”
“好好好,寡人這就下旨。”初始帝像是怕了夏侯霸,起身對杜晦道:“伺候寡人親筆擬旨。”
“是。”杜晦應(yīng)一聲,御書房中筆墨都是現(xiàn)成常備的,杜晦眨眼就鋪好了黃紙,提起筆來等候皇帝口述。
“侍中梅怡玩忽職守多年,以國家公器泄一己私憤,著立即革去官職,回家聽后發(fā)落。欽此。”
初始帝說完,杜晦也寫完了,請夏侯霸過目之后,初始帝就讓杜晦用印送去門下省。
“這下老泰山不再懷疑寡人了吧?”初始帝攤著手,滿臉無奈的看著夏侯霸。
“嘿……”夏侯霸也有些汗顏,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xiàn)確實過火了。便側(cè)著身朝皇帝一拱手道:“是老臣失態(tài)了,請陛下責(zé)罰。”
“唉,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解釋清楚了不就成了?”初始帝擺擺手道:“老郡王和寡人一起用早膳?”
“不叨擾陛下了,老臣告退。”就像初始帝不敢吃夏侯閥的飯,夏侯霸也同樣不敢沾皇宮中的一滴水、一粒米。
“行吧,那寡人就不留你了。”初始帝點點頭,將夏侯霸送出了殿門。
待到轉(zhuǎn)過身時,皇甫彧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陰沉無比,他攏在袖中的雙手忍不住氣得發(fā)抖。自古以來的君王,有幾個會被臣下如此羞辱?那幾個跟他一樣倒霉的家伙,也全都是亡國之君!
“真是忍無可忍,不能再忍了……”初始帝咬牙切齒,哆哆嗦嗦自言自語道。
“陛下,請用早膳吧。”一個不看眼色的小太監(jiān)過來恭聲相請。
“吃個屁!寡人怎么吃得下去?!”初始帝狠狠一腳,踹在那小太監(jiān)心窩上。可憐的小太監(jiān)悶哼一聲,飛出殿門之外,眼看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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