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 41
手術(shù)室的門被打開,醫(yī)生面容沉靜的走了出來,林深和那位婦人立刻迎了上去,確定無礙之后長松了一口氣。
“阿慕…”他站到了林慕安面前,神色復(fù)雜,緩緩地啟唇。
林慕安抬眸靜靜的看著他。
“你這次,怎么又和阿珩起沖突啦”,林深的語氣不像質(zhì)問,反而溫和得不像話,里頭充滿著濃濃的疲憊和無奈。
全然不似一位父親對兒子的態(tài)度。
林慕安不置一詞,木棉連忙上前替他解釋。
“叔叔,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林珩為什么在高三這年突然要轉(zhuǎn)學(xué)過來,但是在學(xué)校的時候他一直針對林慕安,班里同學(xué)都知道。”
“我覺得您這件事情不應(yīng)該來問他,你應(yīng)該等林珩醒了,問問他自己做了什么。”
“畢竟當(dāng)年,也是因為他主動提及了…恩,您的前妻,所以兩人才會發(fā)生沖突。”
話音剛落,面前的兩人瞬間臉色一變,那位婦人立刻激動的反駁:“胡說!我們珩珩性子向來溫和,怎么可能會像你說的那樣。”
“可是我們家阿慕也很乖啊,從來不會主動去挑釁別人。”木棉滿臉的天真無辜。誰還不是寶寶了。
她張嘴,還欲爭辯什么,林深沉聲打斷了她:“好了,等阿珩醒來再說。”
空氣又恢復(fù)了安靜,須臾,木棉再次開口:“那既然沒什么大礙,我們就先回去了。”
她臉上的笑容得體又溫和,讓人生不出一絲突兀和反感,林深再次看了眼從方才進來就沒有開過口的林慕安,緩緩對他們點了點頭。
“好,路上小心。”
木棉拉著身旁的人,慢慢的走了出去,外面空氣很涼爽,比起里頭消毒水的味道,要清新舒暢幾分。
“你今天為什么要把他推下去?”木棉看著林慕安,平靜的質(zhì)問,瞳孔黑亮的能清晰地映出他的臉。
林慕安移開了視線,低著頭盯著腳尖不說話。
沉默良久,木棉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低頭按著號碼,響了兩聲,那頭便立刻接通。
“姑媽,今天徐靜過生日,我下了晚自習(xí)要去幫她慶祝一下,今晚可以不回來睡嗎?”
“嗯好,都是女孩子,別擔(dān)心,姑媽再見。”
幸虧這幾個月木棉表現(xiàn)良好,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夜不歸宿的情況,一提她便同意了。木棉松了一口氣,然后看著身旁的林慕安,挑眉。
“回家?”
“好。”他忍不住淺淺的笑了起來。
“還笑!”木棉驀地蹙眉,伸手拍向他的肩膀,不停捶打著。
“要是他殘了死了怎么辦!你可是要坐牢的!為了這么個不相干的人,值得嗎?恩?”
“你想過我怎么辦嗎?”木棉氣得直咬牙。
她瞪著林慕安,眼里一片水光:“我在你心中,是不是一點都不重要。”
木棉氣沖沖的往前走著,林慕安頓時慌了,連忙去拉她,臉色焦急的解釋著:“不是這樣的,那個樓梯不高,摔不死的…”
“我控制了力道…”
“你還有經(jīng)驗了是吧!”
木棉停住步子,瞪著他臉色愈發(fā)難看,林慕安睜大眼睛咽了咽口水,眸里一片慌亂。
“對不起…”須臾,他低低的道歉。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兩人直接回家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李秦已經(jīng)幫忙給他們兩個請了假,天色微暗,飯桌上一片沉默。
木棉直到洗完澡出來臉色才稍緩,她看著那個穿著白色短袖盤腿坐在床上發(fā)呆的人,終究還是心疼。
“進來,著涼了怎么辦。”木棉掀開被子,朝他開口,十一月份的天氣,江城早早就已經(jīng)降了溫。
林慕安怯怯的看了她一眼,乖乖的鉆了進來。全身都裹在被子里,露出那張白凈的小臉。
他睜著烏潤的眸子,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襯著那副工整綺麗的眉眼,好看的不得了。
木棉許久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
他在學(xué)校總是淡漠的,沉靜的,穿著一身藍白校服,有著與他這個年紀不符的成熟。
唯有每次回到家的時候,才會像個孩子一樣,撒嬌又粘人。
木棉情不自禁的俯身,在那雙嫣紅的唇上親了一口。
淺嘗輒止。察覺到她欲起身的動作,底下那人立刻咬住了她的唇,舌頭探了進來,熟門熟路的與她糾纏。
脖頸彎得發(fā)酸,木棉唇邊溢出呻|吟,她伸手去推他,卻被拽住,身子越來越低,最后覆在了他身上。
兩人隔著一層棉被,相擁接吻。
在學(xué)校的時候,總是偷偷摸摸的,每次都是提心吊膽,很少能有像此時這樣,盡情恣肆的時刻。
難得的放縱。
不免有些貪歡。
不知何時,木棉已經(jīng)被包裹在了被子里,底下毫無生氣的棉絮變成了溫?zé)崽鴦拥纳碥|。
林慕安翻了個身,把她壓在了床上,一只手攬著她的腰往懷里送,另一只手扣入了她的指間,壓在臉側(cè)。
他的吻漸漸往下,落在肌膚上,炙熱而柔軟。
林慕安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床上喘息,白皙的臉上沾染著點點薄紅,眼里波光瀲滟,眉目綺麗的過分。
木棉半闔著眼,懶洋洋的看著他,像一只饜足的貓咪,嘴角微微向上翹起,狡黠又得意。
林慕安深吸了一口氣,身子欲動,習(xí)慣性的想奔往浴室,耳邊突然傳來了嬌軟的聲音,懶懶散散,帶著絲絲|誘惑。
“要不要我?guī)湍悖俊?br/>
聞言,他立即側(cè)頭,緊盯著她,眸里燃起了點點火苗。
“用手”,木棉連忙補充,生怕他誤會。
“好。”林慕安垂下眸子,聲音有些沙啞,低低沉沉的,好聽得要命。
木棉挪動著身子向他靠近,避開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把臉埋在了他胸前,手指生澀的動著,慢慢找出一絲規(guī)律,漸漸習(xí)慣起來,臉上熱氣稍退。
此時耳邊卻傳來了低低的呻|吟聲,低沉悅耳,方才褪去的熱氣又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轟的一聲,臉燒得緋紅。
她把頭死死埋在他的懷里,連呼吸都情不自禁的屏住。
最后結(jié)束,木棉立刻如兔子般蹦進了洗手間,背影驚慌失措,一頭黑發(fā)散在身后,凌亂無比,更顯幾分慌張。
林慕安手搭在額頭,唇止不住的往上揚,仰面笑得無比開懷。
兩人第二天去學(xué)校的時候,不出意外的,收獲了無數(shù)異樣的眼光,木棉擔(dān)憂的望了眼身旁那人,林慕安卻是一臉淡然。
剛到教室,李元把他叫進了辦公室,不知道談了什么,最后林慕安出來的時候,臉色十分陰郁。
木棉盯著他,無聲詢問,林慕安垂眸避開了她的視線。
林珩是在半個月后回來上課的,他沉默了很多,只是每次看著林慕安的眼神,都陰沉的可怕。
就像是原本比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毫不掩飾的暴露了出來,赤|裸裸的,散發(fā)著惡毒的氣味。
木棉是從林珩的口中,得知林慕安要出國的事情。
臨近期末考,測試越發(fā)的多了起來,木棉抱著一大堆試卷,從李元辦公室出來,走廊空無一人,拐角處,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
狹路相逢。
她看著對面的林珩,目不斜視,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的聲音卻驀然響起,熟悉的輕笑,清淺的語調(diào)。
“你家林慕安就要走了,你知不知道?”
木棉停住腳步,側(cè)頭無聲的看著他,黑潤的眸子里一片沉靜,看不出多余的情緒。
林珩湊近,幾乎是附在她耳邊開口,如同情人間的低聲呢喃,音調(diào)怪異得讓人頭皮發(fā)麻。
“他要走了,徹底地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真開心,終于可以不用再看到那張臉了。”
他的話語里,是難掩的得意。
木棉背脊挺直,面容冷靜的淡聲嘲諷:“是嗎?那祝您長命百歲。”
話音落地,她提步往前,背影干凈而利落,仿佛全副武裝的戰(zhàn)士,不容泄出一絲弱點。
林珩瞇了瞇眼睛,須臾,輕輕的嗤笑一聲。
木棉回到了教室,林慕安正端坐在位子上寫著作業(yè),神色無比認真,就如同往常一般。
她把試卷一張張發(fā)完,然后回到座位,拉開椅子坐下。
細微的響動,林慕安抬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隨后指著那一處的空白,低聲開口:“這一道題我不會。”
“哦。”木棉雙手環(huán)胸,冷冷挑眉:“反正你都要出國了,還學(xué)它干什么。”
啪嗒一聲,林慕安手里的筆掉到了桌上,他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搭在臉上,遮住眼底的神色。
須臾,他緩慢而又小心翼翼的抬眸,盯著木棉,嘴唇微微翕動。
聲音澀然的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般。
“木棉…”
老師還沒來上課,教室吵鬧的不行,木棉靜靜地看著林慕安,兩人無聲的對峙。
仿佛隔絕了外界的紛擾,漆黑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對方的臉。
“對不起。”他靜靜的開口。
變故就發(fā)生在突然之間,可所有的一切又都仿佛有跡可循。
木銘和李萱的突然出現(xiàn),林珩的轉(zhuǎn)學(xué),挑釁針對,再次失手把他推下樓梯。
還有最近,越來越多的緘默。
“為什么?”木棉看著他,平靜的質(zhì)問。
林慕安垂下了眸子,長長的睫毛遮了下來,如同蝶翼般輕輕翕動,他臉色的神情,乖巧又安靜。
“反正我也…不能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
“就是因為這個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原因?!”木棉難以置信的質(zhì)問,她咬緊了牙,氣得眼眶酸澀。
林慕安低著頭,久久的沉默。
“那你什么時候走?”木棉冷靜了下來,強忍著逼退了眼里的淚意。
“月底。”他緩慢的回答,溫潤黑亮的眸子,仿佛藏著一片霧靄濃密的森林,晦澀不明。
“你真行,林慕安”,木棉恨恨的丟下一句話,扭過頭盯著黑板,眼角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