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 36
木棉瞬間清醒,仰頭去看他,果不其然,那張漂亮的臉上,又布滿了道道淚痕,眼睛紅的像只小兔子。
對上她的視線,林慕安有些別扭,立刻摁著她的頭往懷里壓。
臉在她肩頭胡亂蹭著,想抹去那些痕跡。
木棉任由他壓制著,張開手指穿入他的發(fā)間,慢慢梳理安撫著。
須臾,他動作停了下來,伏在她的肩頭一動不動。
木棉方才輕輕掙脫,身子稍退,把他的臉從頸間抬了起來。
四目相對,他水洗過的眸子清亮濕潤,眼角周圍泛著淡紅,睫毛濃密而濡濕。
木棉控制不住的把唇印了上去。
底下睫毛顫抖了兩下,似羽毛般輕輕掃過她的唇間,木棉勾起嘴角,剛退開,面前的人已經(jīng)自發(fā)的尋了上來。
林慕安微微仰頭,含住她的唇舐咬吮吸著,似久旱逢甘霖般,極力汲取著她口齒間的濕熱,突如其來的炙熱讓人難以抵抗。
呼吸漸漸粗重,腰間的手臂還在用力把她身子往里壓,柔軟與堅硬的碰撞,陌生卻契合。
林慕安的唇漸漸落到了她頸間,濕熱的吻一路往下,T恤寬大的領(lǐng)口慢慢從肩頭滑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膚。
帶著沐浴過后的清香。
腰間的衣服被推了上來。
順著身體一寸寸試探。
然后在某處驀然僵住。
木棉洗完澡通常不會穿內(nèi)衣。
他停頓了一下,隨后幾乎是本能的,繼續(xù)著方才的動作,喘息聲響起,失控的前一秒,林慕安把她緊緊的扣在了懷里。
指尖還殘留著方才的觸感,滑嫩軟膩,讓人愛不釋手。
林慕安抵在她的頭頂,深吸了一口氣,須臾,翻身下床,浴室水聲傳了出來。
客廳里的綜藝節(jié)目還在繼續(xù)播放著,混雜著窗外的雨聲,嘈雜而喧囂,耳邊空氣卻仿佛靜止。
木棉只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振聾發(fā)聵。
林慕安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木棉正窩在被子里,睜著那雙烏黑溫潤的眸子看著他。
房里窗簾沒拉,有薄光透了進(jìn)來,外面在下雨,室內(nèi)微暗,林慕安愣在了那里。
這一刻,她的眼睛好像在發(fā)光。
挪動著僵硬的腳步走了過去,林慕安一上床,木棉就立即窩到了他懷里,軟綿的身子帶著清香,方才的記憶滾滾而來。
他默默閉上了眼,習(xí)慣性平復(fù)著體內(nèi)的躁動。
空氣很安靜,外面的雨小了很多,細(xì)微的聲音輕不可聞,客廳電視也被他方才回來的時候關(guān)掉了。
外頭陰雨綿綿,被子里卻很溫暖,兩人的身子緊靠在一起,熨帖又親密,睡意慢慢涌了上來。
先前的悲痛和絕望,好像瞬間都蕩然無存,心間被填滿的,都是粉紅色泡泡,密密麻麻,充實的擠壓著。
很奇怪,有些事情明明是讓人痛不欲生的,但有著另一個人的陪伴,好像覺得,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或許愛情,就是這么神奇,能讓人生,也能讓人死。
沒有什么事情,是用睡覺解決不了的。
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的這種話,也是非常有依據(jù)的。
至少第二天林慕安看著安菱遺體被火葬的那一刻,沒有再流下一滴淚。
也或許是因為,前一天流的太多了。
安菱的葬禮非常簡單,墓地只能臨時選,林深動用了不少人脈和金錢,給她挑了江城很有名的一處,風(fēng)景秀麗,環(huán)境靜謐。
木棉莫名覺得好笑,人活著的時候,薄情寡義,死了反倒是露出了幾分真心。
也不知是愧疚,還是想讓林慕安心頭舒服幾分。
一切塵埃落定,從山上回來,林慕安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里,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發(fā)呆。
木棉煮好粥端了進(jìn)去,一口口喂著他,勉強(qiáng)吃下去半碗,他就扭開了頭,一聲不吭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
周日的時候,他也不愿意起床,不僅自己不肯起,還死死抱著木棉不讓她起。
這幾天都是陰雨連綿,外頭雨水敲打聲滴答作響,房里不甚明亮,倒是個睡覺的好天氣。
木棉依著他,兩人這就樣賴到了日上三竿,最后還是胃里開始叫囂,林慕安才放她起來洗漱,把昨日的粥熱了,配上一個青菜湊合。
吃過早午飯,木棉特意挑了一部喜劇,拉著他在沙發(fā)上看著。
演員劇情都很搞笑,木棉抱著枕頭,樂得前俯后仰,笑倒在他身上。
不經(jīng)意一仰頭,卻看見林慕安木著一張臉,盯著屏幕,神色毫無波動。
她收起了唇邊的笑容,乖乖坐直在那里,只見林慕安睨了她一眼,淡聲道:“不好笑嗎?”
“好笑…”她睜大了眼睛,微微咬唇。
“那怎么不笑了?”他輕睇,神色無波的問。
“你不笑,我也笑不出來…”木棉有些委屈的看著他。
“那不看了”,林慕安起身,一把關(guān)掉了電視,屏幕黑掉,他轉(zhuǎn)身,看著木棉,神色如常。
“比起看電影,我更想和你睡覺。”
房間里的被子還保持著剛才起床時的模樣,林慕安掀開躺了進(jìn)去,闔上眼,像是在無聲等待。
木棉踟躕兩下,最終還是滾進(jìn)了他的懷里。
林慕安從后面摟著她,兩人靜靜相擁。
實在是難以入眠,從昨晚到現(xiàn)在,睡眠完全處于飽和狀態(tài),木棉睜著眼睛,盯著不遠(yuǎn)處的窗簾下擺發(fā)著呆。
身后呼吸均勻起伏,不知過了多久,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小聲試探的叫了句:“林慕安?”
“恩?”
頭頂立刻傳來回應(yīng),木棉眨了眨眼睛,繼續(xù)開口。
“你怎么還沒睡呢?”
“睡不著。”
他的聲音帶著一抹慵懶,又有一絲疲憊,卻是十分清醒,看來也是同自己一樣,睡眠過多。
沉默片刻,木棉方才問道。
“那你在想什么?”
話音落地,卻久久沒有回應(yīng),久到木棉覺得他已經(jīng)入睡。空氣安靜的能聽到針落到地上的聲音。
她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我在想我的媽媽。”
平靜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了出來,聽不出一絲情緒,木棉睜大了眼睛,發(fā)出一聲疑問。
“恩?”
“她總是很溫柔的叫我阿慕。”
“抱我在懷里,親我的臉,會哄我睡覺,給我講故事,很溫柔的唱歌。”
林慕安聲音清淺的訴說著,語調(diào)中是難得一見的溫柔,木棉看不見他的神情。
但是她想,那張臉上,也必然是平和而溫情。
“木棉,以后再也沒有了”
“再也沒有人會像她一樣了”
他在她的耳畔開口,聲音低沉,氣息輕軟綿長,數(shù)不盡的遺憾失落難過,密密麻麻滲了出來。
木棉轉(zhuǎn)過了身子,抱緊他,仰頭去親他的唇。
“你還有我。”
“阿慕。”
“我會給你做飯,教你寫作業(yè),哄你睡覺——”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她的目光,真摯而堅定,眼底閃爍著細(xì)碎的光芒,璀璨動人,溫暖席卷而來。
林慕安情不自禁的低頭,抵住了她的額,輕聲呢喃。
“恩,我還有你。”
所以木棉,你可千萬不要離開我,否則在這個世上,我不知道還有什么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在家待了一整天,周一去上課的時候,他已經(jīng)看不出有一絲異樣,但木棉還是放心不下,破天荒的陪著他一起去上學(xué)。
兩人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一起過了。
看得出他很開心,拉著木棉的手微微搖晃,清冷的眉眼暖意柔和,那副容貌顏色更甚,走在街上,引得旁人幾分注目。
臨近校門口時,一道不算陌生的身影闖入視線,木棉步伐頓住,有些忐忑的側(cè)目打量著身旁那人。
果不其然,他臉上方才的柔意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卻而代之的,是如黑云壓境般的暗沉。
手指被攥得有些發(fā)痛。
木棉咽了咽口水,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林珩…?”
清晨街道來往人流不多,三三兩兩,騎車走路看手機(jī),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邊氣氛的怪異。
林珩面容沉靜,淡定的走到了兩人面前,余光不自然地看了林慕安一眼,隨即對著木棉微笑。
“上次你們走的太匆忙,我有些擔(dān)心…”
“所以就想過來看看…”
他語調(diào)平和,看不出一絲異樣,仿佛是對好友進(jìn)行簡單的問候。
沒有人回應(yīng)他,沉默蔓延。林慕安站在那里,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臉色卻愈加陰沉。
看著好不容易哄好的人又變成了這樣,木棉不由有幾分惱怒。
她開口,語氣已失了平日里的和氣。
“只要你不出現(xiàn),我們就很好。”
林珩聞言愣住,眼里閃過一絲錯愕,隨后飛快的平復(fù)下來,他笑笑,繼續(xù)泰然處之,臉上看不出一絲惱怒。
“抱歉。”
“我沒有想到你們這么不歡迎我,畢竟…”
他話語頓住,抬眼盯著林慕安,嘴角緩緩地蕩起了一抹笑容,聲音慢條斯理,柔緩而平和。
“哥哥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也只有我和爸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