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家屬越多,越難決定
天降飄雪,年關將至。
雖說這幾年禁放煙花炮竹后年味變得越來越淡,但當蘇杰在超市里聽到熟悉的劉天王的新年好時,內(nèi)心深處還是感受到了新年即將來臨的儀式感。
“我和蘇夢茹說今年過年我們可以一起,你猜這貨怎么和我說的?”蘇杰牽著杜安楠的手,在超市里準備買一點年貨,隨口說道。
“你能不能不要叫夢茹‘這貨’,怪難聽的……她說什么了?”杜安楠已經(jīng)能很自然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蘇杰牽手了,這對于有輕微社恐的她來說,在幾個月前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說,過年不就是一群碳基生物因為他們居住的星球公轉了一圈而感到高興嘛,我真是對她無語。”蘇杰模仿蘇夢茹無所謂的語氣說道。
“哈哈哈,夢茹還是這么逗。”杜安楠忍不住笑了出來。
杜安楠今天穿了米色的開衫毛衣外套,下面穿著黑白相間的燈芯絨褲子,脖子上還圍著一圈厚厚的鵝黃色圍巾,整個人被包裹著就像一只小熊一樣,不過優(yōu)美的下頜線和巴掌大的小臉還是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她的臃腫,只能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嘆她的可愛。
“阿姨提前回家了?”蘇杰問道。
“嗯,她說今年就不打擾我們兩過年了,而且家里老爸已經(jīng)連續(xù)吃了好幾天的泡面了,媽媽再不回去,爸爸估計就要發(fā)脾氣了。”杜安楠一邊牽著蘇杰的手,一邊挑選著水果攤上的新鮮車厘子。
“主要還是沒有住的地方,大過年的,讓阿姨一個人住在賓館里這么多天確實也不好。”蘇杰若有所思道。
杜安楠‘昂’了一聲,隨即突然明白了蘇杰的意思,問道:“你是想買房子了?”
“嗯,有這個想法,霸都這幾年房價長得太快了,有能力還是早點買比較好,不然再過幾年,就真的買不起了。”蘇杰點點頭道。
“但就算是現(xiàn)在,房價也太高了吧。”杜安楠吐吐舌頭,對于霸都的房價還是有些望而生畏的。
“只是有這個想法,真的想湊夠首付的錢,怎么說也得工作個好幾年吧。”蘇杰笑了笑說道。
其實按照蘇杰目前的收入,想湊夠霸都的首付,不吃不喝也得五六年。
不過兩個人都還算是學生,對于社會上的金錢壓力感受的并不明顯,蘇杰還是因為開始有了工資,平日和李建國、江武這種老油條聊天比較多才會了解霸都房價這些事。
而對于杜安楠而言,買不買得起房子她根本不在意,反而是蘇杰已經(jīng)開始想有一個‘獨立的家’,這就足夠讓她感覺到開心和幸福了。
畢竟那是蘇杰的家,同時也會是杜安楠的家,小奔馳里兩人獨處的私人空間的感覺,杜安楠到現(xiàn)在也忘不了,如果有了一個小窩,每天兩人下班后都能在里面呆著……
不知道為什么,杜安楠臉蛋突然有些發(fā)燙。
“你怎么了,是不是超市里面太熱了,要不要把圍巾脫下來,我?guī)湍隳弥!碧K杰還在想著房子的事情呢,突然察覺到杜安楠臉蛋變紅了,隨即關心道。
“唔……沒事。”杜安楠敷衍道,雙手貼在臉頰上,企圖給自己降降溫。
就在這時,蘇杰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拿出手機,接通電話,來電的是江武。
“在哪兒?”江武的提問永遠是那么的簡明扼要。
“在超市,和安楠買年貨呢,怎么了?有病人?”蘇杰問道。
“高新分院普外科來了一個嚴重多發(fā)傷的,要我們過去看看,我直接過去接你們吧。”
“嗯,好。”
蘇杰把超市的地址報給了江武,趁著江武趕來的功夫,蘇杰和杜安楠趕緊把已經(jīng)買好的商品過了收銀臺,等到兩人拎著塑料袋剛到門口時,江武的電話就又打過來了。
電話里兩人稍微溝通了一下見面的地點,幾分鐘后,蘇杰和杜安楠就坐上了江武的大眾車。
和李明輝的騷氣的奔馳比起來,江武的大眾就顯得低調(diào)內(nèi)斂多了,二十多萬的居家代步車,沒有選擇過于奢華的內(nèi)飾,整體看起來就很符合江武的性格——沉穩(wěn)。
“病人是什么情況?”
上了車,杜安楠很乖巧的拎著塑料袋坐到了后面,蘇杰則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方便和江武溝通。
“車禍,三輪車卷進大貨車下面了,病人嚴重多發(fā)傷,骨盆骨折,多臟器損傷,現(xiàn)在已經(jīng)昏迷了,在急診科剛剛搶救完,生命體征稍微平穩(wěn)一點就轉到普外科了。”江武說道。
“轉到普外科了?”
蘇杰疑惑道:“轉到普外科干什么,這種情況不該趕緊送手術室嗎?”
“家屬在猶豫,病人家庭情況一般,孩子有比較多,每個人意見都不一樣,要不要手術,還非得孩子們都到場了才能決定。”江武語氣冷冽的說道。
蘇杰皺了皺眉,不過他也不是那個剛剛進入臨床的實習醫(yī)生了,對于這種情況見得其實也挺多的。
在這種關鍵的生死存亡之際,能說話的人越多,其實越不好出結果,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顧慮,站在每個人的立場上,想選擇的治療方案都不一樣。
之前本院普外科就有個九十多歲的老爺子,家里兒孫滿堂,平日里倒也其樂融融。
但當他腦梗入院后,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十幾個直系親屬之后,事情就變了味了。
每個人陳述自己的想法都花了快半個小時,最后更是亂成了一鍋粥,誰也沒辦法說服對方。
“這種情況要我們過去干嘛呢?”蘇杰不解道。
“病人在討論是否手術,醫(yī)生則在積極籌備最有效的手術方案,或許最后病人家屬還是決定放棄治療,但在這個決定說出來之前,醫(yī)生還是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
江武把握著方向盤,大眾車穩(wěn)穩(wěn)的行駛在城市公路上,不斷將那些悠閑漫步的小轎車甩到了身后。
“手術還有希望?”蘇杰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有希望,雖然難度很大,但那邊的醫(yī)生說了,希望還是有的。”
江武點頭道:“但問題是,現(xiàn)在病人處于昏迷狀態(tài),家屬又還在陸陸續(xù)續(xù)往醫(yī)院趕,沒人能拍板做出決定,手術再拖延下去,估計希望就渺茫了。”
說話的功夫,江武又是一個加速,超越了一輛不急不慢的小桑塔納。
“明白了。”蘇杰點點頭,不再打擾江武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