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網(wǎng)
在空曠第地下室內(nèi),每一秒都拉的很長,似乎都能聽到血管內(nèi)血液流動的聲音。
那一聲響動后,便衣民警全神貫注地盯著那輛車,注意力拉到了極致,神經(jīng)繃到了頂點。
下一刻會是什么危險已經(jīng)無法考慮,因為他們不能退縮。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終于,程漠有了動作。
耳尖的民警聽到了輕微的“嘖”的一聲,隨后,一個黑色物體從車后拋出。
落在地面的瞬間,巨大的煙霧瞬間蔓延開來,籠罩了他們這一片區(qū)域。
幾位民警不再掩蔽,閃電般沖到程漠所在的位置。撥開煙霧后,發(fā)現(xiàn)人早已不見,但從一個方向聽到了微弱的腳步聲。
“那個方向是醫(yī)院后門,把守在后門的人注意,嫌疑人往后門方向逃跑了!”
“他現(xiàn)在肯定意識到我們把出口都封了,他現(xiàn)在過去是想硬闖嗎?”
警車上的周峰聽著同事們的匯報,眉毛已經(jīng)皺成一團毛線。
程漠來市醫(yī)院做什么?是想對秦玄做些什么嗎?不然想不出來程漠出現(xiàn)的理由,還這么“坦坦蕩蕩”。
從陳戍醫(yī)院看守的民警傳來消息,說陳戍今天毫無征兆地從病床上摔倒下來,并且表情猙獰,痛不欲生,緩過來后對此事閉口不提,推脫說是做了噩夢,不小心掉下來的。
周峰信了才有鬼。
應該是程漠過去見了他,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把他嚇得膽都破了。
最近局里事情很多,剛抓捕回來的謝心荷承認了買賣被拐女童,并用被拐賣女童替代自己女兒的事情。
但對于其過程中的細節(jié)卻模糊不清,問她同伙有哪些,一開始說只是她一個人做的,到后面的時候她就閉口不言,你問,她就笑,十分的不配合。
大部分的警力都分配出去調(diào)查這個案子,根據(jù)鄧莉蘭交代的地點,已經(jīng)派人過去挖掘尸首了,還要提取DNA,確定女孩身份,然后……通知她的家人。
還有部分警力便是在調(diào)查程漠及其同伙的事,醫(yī)院的陳戍為了家人的安危,以絕后患,決定主動對警方提供線索。
看來是動作大了些,讓那伙人緊張起來了。
“老周,D區(qū)監(jiān)控沒有發(fā)現(xiàn)嫌疑人蹤跡。”董桐舉著對講機在一旁說道。
周峰神色一凌,突然覺得那里有些不對勁。
腦中電光石閃,加快語速說道:“想讓別人的視線從自己身上轉(zhuǎn)移,不再注意到自己,除了‘隱身’一段時間,最快捷的方法就是鬧出另一件更具有沖擊力的新聞轉(zhuǎn)移注意力。程漠這時候冒出來,在剛才還特意弄出腳步聲混淆我們的視線,我猜測,他在跑出一段距離后,又悄無聲息地回到了無法監(jiān)控的C區(qū),C區(qū)到底有什么?”
董桐心領神會,向醫(yī)院的負責人詢問情況。
問完后,董桐轉(zhuǎn)頭說道:“C區(qū)除了兩步電梯直達底下停車庫外,還有一部專門用來運送醫(yī)療用品的貨運電梯,為了安全,怕病人不小心乘坐,在電梯門上了鎖,沒有專門的鑰匙是打不開的?!?br />
周峰立刻問道:“那部電梯停靠哪些樓層?”
車上另一位警員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周隊,你是認為嫌疑人將電梯鑰匙拿到手了嗎?他會有這么大的本事嗎?”
周峰看了他一眼,冷言道:“他要是沒點本事,我們就不會在這里抓耳撓腮了。”
醫(yī)院內(nèi),緊張的氣息悄無聲息地滲透每個角落,但大部分人無所察覺。
每個月掙的那幾兩碎銀,讓他們連病都不敢隨便生,隨便幾個檢查下來,荷包都要出次血,只有拖到受不了了的時候,才會來到這里“放血”。
掛號、看病、拍片、拿藥……人們在醫(yī)院四處奔走,心里念的自然是與自己病情相關的事情,自然是不會注意到一些醫(yī)生和護士緊張害怕的表情。
這里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人是病患,若是知道這里有嫌疑人,情緒激動,后果不堪設想。
醫(yī)生和護士們只能強忍鎮(zhèn)定,那些個想要開車回家和停放車輛的人質(zhì)問為什么停車場現(xiàn)在用不了的時候,他們只能額頭流著汗說臨時檢查電路以及其他安全隱患,馬上就能好了。
現(xiàn)在只能希望警方能夠盡快將嫌疑人抓獲歸案了,不然再拖下去,暴動是遲早的事。
醫(yī)院的儲藏室外,本來停止運行的貨梯悄然運作起來。
-1、1、2、3、4……
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快速地跳動著,或許是因為今天的“貨物”格外輕便,速度比以往要快些。
到了“6”的時候,叮的一聲,數(shù)字不再變動,電梯到了指定樓層,完成了它的“工作”,將門緩緩打開。
電梯內(nèi),一個讓警方四處追捕的身影出現(xiàn)了。
他的臉色并不好看,因為他所做的事情并不在計劃之內(nèi),實行過程中他憤怒地發(fā)現(xiàn)有人破壞了他原本的計劃,他所準備的“驚喜”不見了,所以他只能冒險來到這里。
幸好他長了個心眼,怕這些警察真有本事阻攔他,費力將C區(qū)的監(jiān)控給黑掉了。
看來,他們之中出現(xiàn)了內(nèi)鬼,不過現(xiàn)在先不想這些,他要抓緊做一些“大事”,大到什么程度呢?也就占據(jù)新聞頭版頭條一個星期的樣子吧。
程漠腳下的五樓是兒科,嬌貴的花朵們不知道樓上藏著手持死亡鐮刀的惡魔,有的在父母懷里撒嬌,有的在地上打滾,臉上掛著鼻涕,抽抽搭搭地逃避打針的命運,調(diào)皮可愛,天真無邪。
他在貨梯里簡單的喬裝了一下,打扮成了一個身形有些佝僂,胡子頭發(fā)有些花白的老年男人,手中虛虛握著一根青蘋果味的棒棒糖。
在外人看來,他就像是專門出去買根棒棒糖,哄自己不愛打針的孫子的慈祥老爺爺,只不過這位老爺爺?shù)难凵駥嵲谑菧厝岵黄饋?,誰叫他心情糟糕呢。
程漠瞇著眼睛,在一堆蘿卜頭里尋找著獵物,除了有父母家長在旁的,只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角落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她纖細的手指握著一疊報告單,胳膊上搭著一件黑色的男士外套,手背上還有打完點滴后貼在上面的膠帶。
據(jù)程漠分析,這個小姑娘應該是父親帶過來的,在快回家的時候,突然內(nèi)急,女孩子跟過去不方便,就讓她在這里等著。
而從小姑娘的反應來看,是個性格內(nèi)向不愛說話的孤僻性格,只會呆在她認為的最安全的地方,防備著外界的一切。
這種情況下,只有他這種“弱者”身份能夠靠近了。
掩飾住眼中的兇光,程漠強裝出令他反胃的微笑,步伐緩慢地向小姑娘走去。
“小姑娘,剛剛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穿著淡紫色衣服的女人領著一個藍色外套的小男孩走出來過啊,那是我的女兒和外孫,打針的時候我孫子哭得挺厲害的,我這個老頭子心疼,買了糖過來哄他,可一轉(zhuǎn)眼就不知道他們?nèi)ツ膬毫?,出門著急忘記帶手機了,他們之前好像就在你旁邊等著來著?!?br />
程漠說了當下最普遍的衣服顏色,不怕別人懷疑他在說謊,小姑娘的注意力大多在自己的撫摸身邊,且兒科流動人數(shù)多,她也不會知道自己剛才身邊站著的人穿的是紅色還是綠色。
科室內(nèi)的醫(yī)護人員像一個個陀螺一樣轉(zhuǎn)著忙著,大腦超負荷運作,也是在是沒多余的眼睛看向別處。
不過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尤其是初中高中這種素質(zhì)好的孩子,對于老弱病殘成員的求救大多不會置之不理,因為他們的家長老師一直在教導他們尊老愛幼。
只是這么好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卻被別有用心之人所利用,可謂是可恥至極。
果然,對于老人家,小姑娘沒有之前那么警惕了,雖然還是有些畏縮,但還是禮貌地回答道:“抱歉,老爺爺,我不記得了,要不您在多說一點細節(jié)吧,看看我能不能想起來?!?br />
此時程漠與她還有些距離,一聽此話,心想:得逞了。
他忍著竊喜,自然的靠近她,準備在編一些細節(jié)的過程中,趁她不注意控制住她。
“啊,我記得我女兒好像戴著珍珠發(fā)箍,孫子穿著他早上一直鬧著要穿的黑色運動鞋,我總是說,黑色的不好,不吉利……”
一步,兩步,程漠越靠越近,握著棒棒糖的袖口隱隱露出一點亮光,并不顯眼。
小姑娘扎著高馬尾,明亮的眼睛緩緩轉(zhuǎn)動,認真地聽著程漠的描述,在腦海中回憶著。
程漠的聲音越來越低,正當他再近一點,準備將小姑娘挾持住的時候,小姑娘的眼睛一閃,越過他王身后看,欣喜地說道:“老爺爺,你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人?!?br />
他哪是真的要找人,但此時不能露餡,準備回頭看一眼,然后說只是衣服相似。
程漠敷衍的回頭一瞥,卻發(fā)現(xiàn)身后只有一個穿著大紅色呢子衣,身形有些豐盈的大媽,抹著厚厚的口紅,踩著大紅色照著鏡子欣賞自己的盛世美顏。
注意到有人看著她,大媽眉毛上揚,嘴邊的贅肉顫抖,直接撅著大紅嘴巴瞪了回去。
許是太有沖擊力,奇跡般讓程漠愣了一下。
下一刻,他頸肩一痛,瞬間反應過來,原本在不遠處整理針管的護士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身后,控制住了他。
“你!”
裝扮成護士的正是警察。
“老爺爺,為了關愛老年人,我們特意為您打造了一副精致的手鐲,并誠邀您去喝一壺上好的茶葉,可不要拒絕哦。”夏薇站在他身后,冷嘲熱諷地說道。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直接被嚇到了,紛紛四散開來。
婦孺老人在家人和醫(yī)護人員的護送下離開這里。
程漠倒是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么快,從地下車庫到這里統(tǒng)共不到三分鐘,他們居然先自己一步來到了這里。
不過……
“小丫頭,你以為你能治住我嗎?太小看人了吧?!?br />
說完,程漠猛的一發(fā)力,直接掙脫了夏薇的手臂。
夏薇對于自己的力氣還是有信心的,上次一個彪形大漢,體格比這人還健碩,還是沒能從她手中掙脫出來,可這人在反應過來后就輕而易舉地掙開了,心里小小的驚了一下,神情更加謹慎起來。
程漠轉(zhuǎn)頭看向那個小姑娘。
此時那個原本柔弱膽小的小姑娘哪兒有之前那怯懦的神情,正一臉冷漠的站在安全區(qū)域,搭在手臂上的黑色外套被她帥氣一甩,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小姑娘揚起下巴,鼻子輕輕地出了口氣。
就這?不行啊。
程漠的怒氣瞬間點燃,此時他也不顧周圍的人群,大步向那個羞辱他的小姑娘跑去,手一甩,一把鋒利的匕首顯現(xiàn)出來,眼看就要刺向小姑娘。
這時,人群中閃出一個人影,敏捷地向程漠襲來。
咚的一聲悶響,那人不遺余力地踹向程漠的側(cè)腰。
程漠控制不住地向另一側(cè)倒去,但他不死心,心中惡意蔓延,倒地的短短時間內(nèi)用力地將手中的匕首向小姑娘扔去。
在即將脫離手指的瞬間,一只腳飛快的踢向他的手,刺痛瞬間蔓延,匕首脫離了方向,還沒來得及逃離的人大叫著大喊著,受驚的魂魄四處飛揚,匕首隨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一個人的手上。
下一秒,程漠被一股大力壓制在冰冷的地面,咔噠兩聲脆響,這個麻煩精終于被抓住了。
夏薇看著身旁踹了程漠一腳黃雅綺,笑勉強笑了一下說道:“大學給你起的外號還真沒起錯,飛毛小女警?!?br />
黃雅綺白了她一眼:“太難聽了,換一個?!?br />
那個接住匕首的男人緩步走到冷靜的小女孩身邊,笑著說道:“謝謝這位勇敢的小女俠幫我這個大叔拿外套,辛苦了?!?br />
忍著劇痛的程漠聽到這個聲音猛地抬起頭,雙眼血紅的怒視著他。
秦瀟冥無視這種毫無威脅的視線,笑著接過小姑娘遞給他的外套:“多謝?!?br />
小姑娘一臉無所謂地說道:“不客氣?!?br />
秦瀟冥不再多說,轉(zhuǎn)身的時候感覺到有人抽走的自己手中的匕首。
他回頭望去,一個梳著干練發(fā)型的中年女人看著用手帕包裹住的匕首,對秦瀟冥說道:“管制刀具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東西,你少碰些吧?!?br />
秦瀟冥點頭,然后含著敬意回答道:“明白,徐警官。”
這時候小姑娘倒是沒那么冷漠了,并且有些邀功似的跑到徐慧身邊:“媽?!?br />
徐慧欣慰地笑著說道:“鷺鷺,表現(xiàn)不錯?!?br />
聽到這句表揚,丁鷺想表現(xiàn)得無所謂一些,可始終壓不下上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