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結(jié)局
    “下一個路口左轉(zhuǎn)，紅燈直接闖。”
    沈卓云飛快地打著方向盤，普通商務(wù)車愣是被他開出了跑車的碼數(shù)，在這偏僻的公路上飛速行駛著。
    一邊看著車子飛快沖過了紅燈，身后幾輛車擠壓下來，恰恰阻了追兵，不由得暼了一眼沈卓云手中手機(jī)。
    這人的小情人，還真有幾分本事？
    綁架人質(zhì)的地點向來是越隱蔽越好，這群人把沈卓云直接挾持到郊外新建的住宅區(qū)了那住宅區(qū)還有張敬梓的投資，連拆遷戶都沒搬進(jìn)去幾戶，用來藏個人那真是不能再容易。
    如果按常理，他們是想把人擄回張敬梓老窩的，好歹都是自己人，沈卓云就是跑死了也跑不出去。可就是安邱跟這群人信誓旦旦地說，張爺如今樹大招風(fēng)，是個人都能想到他們會把人就在老窩，現(xiàn)在張爺在里頭，真要有條子來要人，他們給是不給？
    這話乍一聽倒也還有些道理，可現(xiàn)在想想，有個屁的道理安邱那小子開槍打死了兩個弟兄，正在人質(zhì)的車上坐著呢！
    前幾年被打壓的太狠，張爺身邊的弟兄死的死，進(jìn)去的進(jìn)去，現(xiàn)在最倚仗的也就是這個還算年輕的安邱，卻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關(guān)頭反了水。
    安邱從后視鏡看了一眼，不由得皺了眉頭：“日他娘的，他們這是追命呢，比狗皮膏藥還粘人？”
    沈卓云抽空冷笑一句：“追的就是命，你以為張敬梓倒了這群人還有命在？”
    “也是，這群人缺德事沒少干。”安邱表示贊同，往后瞅了一眼，瞳孔猛然收縮，下一刻手機(jī)里傳來了秦默的聲音：“趴下！”
    “嘭”
    這群人居然在公路上動了槍！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沈卓云的死活了？
    秦默看著車子不過是歪扭了兩下就繼續(xù)行駛，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沈卓云搶來的車根本不可能防彈，秦默只能把之前的逃跑路線全盤推翻，重新謀劃出更安全的路線來。
    但是，既然對方動了槍。
    秦默轉(zhuǎn)頭對已經(jīng)清醒的趙渲說：“現(xiàn)在報警，西郊新城路，發(fā)生槍擊案。”
    趙渲點了點頭，拿起手機(jī)又有些遲疑：“萬一問我怎么知道”
    “隨便搪塞，救人要緊。”
    屏幕上復(fù)雜的交通路線落在秦默的眼底，又深深印刻在他的大腦里。
    沈卓云不能出事，一點都不行。
    本來郊區(qū)離市區(qū)就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加上一路為了躲避身后的追兵，兩人在秦默的指揮下繞了不少圈子，現(xiàn)在離市區(qū)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安邱在車?yán)锫N著二郎腿安之若素，明明背叛者的下場可能比沈卓云還要慘，可他卻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跟沈卓云的合作是各取所需，他呆在張敬梓身邊一直是另有目的，而幫助沈卓云一伙能更快地達(dá)到他的目的至于他那個隨手就把自己賣了的弟弟安迪，他管不了，也懶得管。
    這兩個有本事逃，他就搭個順風(fēng)車，沒本事那他就自己開溜。
    只不過這好歹也是逃著命呢，駕駛座那位嘴角含笑戀愛中的德行未免也太刺眼了些吧？
    “按照這樣下去，想回市里肯定來不及，而且右轉(zhuǎn)直走，而且就算回了市里也不能保證你們徹底安全。”
    聽筒里秦默正分析著，還不忘提醒一下沈卓云路線。
    “所以？”沈卓云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決斷權(quán)交給了電話另一頭的秦默。
    “所以只能拖，拖到警察來。”
    沈卓云幾乎能想到秦默皺著眉的為他謀劃思考的樣子。
    秦默為了他認(rèn)真，為了他惱怒，甚至為了他打破了自己的慣例。
    那只有在面對信息代碼才專注冷凝的眼眸，現(xiàn)在正透過監(jiān)視鏡頭，盯著他一個人嗎？
    光是想想，沈卓云幾乎就要遺忘現(xiàn)在的處境，不顧一切飛奔到秦默的身邊，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怎樣的。
    他并不是有意要讓秦默全程協(xié)助他們逃走的，而是從剛才起，秦默就已經(jīng)干擾了他的判斷力，如果不是秦默全權(quán)指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正確判斷逃離的路線。
    因為他在剛才，得到了一個天大的驚喜。
    秦默喜歡他。
    不，秦默深愛著他，并且愿意承認(rèn)面對。
    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就像秦默了解他一樣，他也是最了解秦默的一個人。
    秦默是個極理智的人，別人的決斷，別人的想法，他或許不理解，但是他會尊重，這是他理智做出的判斷。
    這點上秦默秦蓁兩姐弟很像，不管是再怎樣親近的人，他們也不會替對方下決斷，或許會勸說，會分析，但是他們會把最終決斷的權(quán)利留在本人的手里。
    這種權(quán)利的保留，就是他們彼此最大的尊重，也是他們理智的愛。
    可秦默對他不同，十六歲時秦默會因為他的一意孤行而氣憤，現(xiàn)在的秦默又會因為他的行為而惱怒，卻又不得不打破自己的慣例來協(xié)助他。
    甚至威脅他做出保證。
    現(xiàn)在的秦默并不是理智的。
    這一認(rèn)知讓沈卓云興奮之至。
    他迷戀著秦默冷靜自持的模樣，卻也恨透了他的理智。
    秦默喜歡他，這沒有任何的懷疑余地。可他的喜歡太過于理智，一寸一寸都丈量的清清楚楚，根本填不飽他日益膨脹的胃囊。
    這些根本不夠。
    他原本以為自己無法得到更多了，可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得到了。
    他成功在秦默深埋的偏執(zhí)里種下了一顆種子，直到現(xiàn)在破土發(fā)芽，撕裂了他的理智的外皮。
    如果十六歲的秦默還可以說是年少氣盛，那么現(xiàn)在的他，能否理解為出于深愛？
    失去了理智的愛。
    他可以得到更多，他可以擁有更多，他可以得到更大的滿足。
    沈卓云就抱著這樣的心情，在秦默的聲音遙控下同車屁股后的追兵繞了足足三個小時，他沒感到危機(jī)，卻覺得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想到秦默面前去。
    他想見到他，確認(rèn)他依舊是他的。
    光是聽著他的聲音，他幾乎立刻就能硬起來，提槍大戰(zhàn)三百回合。
    可現(xiàn)在他現(xiàn)在只能面對著荒涼偏僻的風(fēng)景，和車?yán)镘囃鉄o趣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繞著圈子。
    直到警笛聲在他的車外響起。
    “好了，筆錄已經(jīng)做完了。”警察帶著沈卓云出來的時候，秦默正盯著警察局的小電視機(jī)，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本省的法制頻道，轉(zhuǎn)播的正是趙渲的法庭。
    沈卓云無聲地站到了秦默的身后，正趕上兩方律師做最后的陳述。
    通過電視看趙渲那志得意滿的神色，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與之相對的是鏡頭時不時晃過被告席，張敬梓那張鐵青的臉。
    趙渲的結(jié)案陳詞與平日精短準(zhǔn)確的敘述全然不同，悲沉卻又慷慨，竟然將旁聽席的不少人說出了眼淚。
    “我想解救年少時的我。”
    “請給我長達(dá)六年的噩夢，一個終結(jié)。”
    由于社會影響，法庭決定當(dāng)庭宣判，雖然知道趙渲不會輸，可宣判前，秦默還是抿緊了嘴唇。
    “被告人張敬梓犯故意殺人罪,判無期徒刑,并處罰金”
    秦默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想象中的狂喜并沒有到來，反而似乎有什么東西悄悄地消失了，讓他整個人都有些輕松，卻又有些莫名的茫然惆悵。
    哪怕有二審，像是這樣社會影響極大的案件，都幾乎不可能再翻盤了。
    秦默看到電視里坐在原告席朱子英的父母嚎啕大哭，看到了趙渲強(qiáng)作鎮(zhèn)定卻止不住動蕩的神色。
    一旁的民警不勝唏噓：“你們也看這個案子啊，這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簡直就是個畜生，才判個無期，要我說就該判死刑！”
    秦默心里清楚，張敬梓的無期徒刑只是個開始而已，重要的是他已經(jīng)倒了，他的對頭不可能放過他，在之后接踵而來的會是更深層的地獄。
    這些就不是他所在意的了。
    秦默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沈卓云，悄無聲息地握住了他的手。
    這個人還活著，讓他產(chǎn)生了最真實的幸福感。
    “走吧，回家。”秦默這樣對沈卓云說。
    “我喜歡你。”沈卓云在民警驚異的目光里反握住秦默的手，剛出了警局門就忍不住表白，一邊走著，一邊笑得像只偷腥的狐貍。
    “我知道。”秦默應(yīng)得云淡風(fēng)輕。
    沈卓云瞇起了眼睛，眼里醞釀著幽暗的風(fēng)暴：“那你呢，事情結(jié)了，你不會把我用了就扔吧？”
    還來這一招？
    秦默冷笑一聲：“到底是誰用了就扔？”之前的事別以為完了，他還記著呢。
    沈卓云立刻死皮賴臉地把人抱住了，也不顧是在大街上，直接咬住了秦默的耳根，臉上還帶著惡意的笑，唇齒廝磨一片，熱氣吹在他的耳垂。
    “你喜歡我是不是？”
    “滾蛋，”秦默忍不住罵了一句，大街上兩個老爺們摟摟抱抱終究有些怪異，忍不住身手想推開他。
    “不滾，”沈卓云在他耳邊語調(diào)疏懶曖昧，手滑落秦默腰際，帶著一絲近乎興奮的威脅。“你不說明白，我在大街上給你擼出來。你也喜歡的，是不是？”
    是你大爺！
    秦默咬牙維持面子上的冷靜：“我被你馴服了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沈卓云摸娑著他的腰際猶不滿足，厚顏無恥道：“文化水平低，聽不懂。”
    秦默終于逼紅了耳根，揪著沈卓云的領(lǐng)子低吼：“我愛你。”
    沈卓云這才滿意地松開擁抱他的雙臂：“那我們趕緊回家，上床。”
    滾。
    【全文完】</br>